Chapter  43
 
 
今天,真是出門遇貴人,遇到一位好心借我紙巾拭血的女途人;又遇到一位熱心替我指路的男子。
 
但十五分鐘後,我推翻了之前的說話,只因我按照白領男子的指示走,我發現我被耍了,我只是在團團亂轉,最後還是回到了吳松街。
 
起初我還以為自己會不會誤會了對方的意思,但反覆走了兩三次,自己已經按圖索驥,結果還是一樣。我想起了和白領男子道別時,對方的眼神有一點異樣,現在才發現那一抺是狡黠的神色。
 
白領男子耍了我一次,浪費了我的寶貴時間,我憤然問候了白領男子的祖宗十八代,再詛咒他過馬路被車撞、行街中「頭獎」、召妓惹愛滋。




 
我雖然深深不忿,但找回田中遠比向白領男子報仇來得重要,所以我擱下被耍的屈辱,繼續朝旺角方向搜尋。
 
我一直拿著手機沿途向路人詢問,到了上海街,我截住了一名外貌年近六十的伯伯,他看到田中的照片,應道:「咦!依條囡有啲熟口面,係咪叫田中。」
 
我聞言大喜,連忙道:「係啊!佢叫田中啊!伯伯,你喺邊度見過佢啊?」
 
「咪係四仔度囉?佢都好耐無出過碟嘞!我依家追緊波多野結衣,依嗰真係正,波大、白淨、腿長,而且嗰樣成個林志鈴咁,夠晒淫。嗱,靚仔,攞住張卡片,照住卡片個地址去,十分鐘可以攞碟。」伯伯硬把卡片塞入我的手中。
 
那位伯伯令我空歡喜一場,我氣沖沖地把卡片當垃圾扔在地上,完全沒有顧慮食環署的職員有可能藏在暗處,伺機檢控亂丟垃圾的人。




 
當我把職業原來是資深色情光碟推銷員的伯伯拋在身後,他指著我的身影說著一連串的粗言穢語,以示不滿我的輕佻態度。
 
這時,Jude致電給我:「喂!阿帥啊!你有冇田中嘅消息?」
 
「唉!仲未有啊!都唔知田中走咗去邊?阿姐,妳地有冇任何發現。」
 
「我地都搵晒平時田中會去嘅地方,都無發現。係啊!阿帥啊!依家都已經十一點嘞,我地搵多陣都要返屋企嘞。」
 
「阿姐,唔該晒妳地啊!其實無任何線索同頭緒,咁樣搵法,真係同大海撈針無分別,但係妳地都唔介意同我一齊搵,真係多謝妳地。」




 
「你唔好咁講啦!我地都幫唔到手,我地都覺得唔好意思,阿帥,我知道叫你唔好搵住,你一定唔會聽,你自己小心啲,有消息、或著有乜要幫手就打畀我地,我幫你攞聽日嘅假。」
 
在這個徬徨無助的時候,Jude的話令我感到一陣溫暖。
 
Jude掛了線後,媽子致電給我,她劈頭一句就是問道:「阿帥,美佐係邊度啊?」
 
我不想令媽子擔心,平時對媽子採取開誠佈公政策的我,一反常態,支吾以對道:「田中?哦!田中…同我…一齊,我地…會夜啲返,媽子,妳瞓先啦!唔駛等我地門架啦!」
 
「美佐同你一齊?咁,你叫佢嚟聽喔!」
 
「吓!佢…佢剛剛行開咗喎!」
 
「哼!你仲要呃我,美佐連手提電話都擺低咗,仲有我見到佢喺電腦打嗰篇文。」
 




我嘆了一口氣道:「唉!媽子,我都係唔想妳擔心嘖!我依家已經周圍搵緊佢架嘞!好快就可以搵到架,我搵到田中再打畀妳啦!」
 
「我新抱仔唔見咗,咁大件事,你都唔通知我,我直頭當正美佐喺我半邊女嚟架。阿帥,你依家喺邊,等媽子出嚟同你一齊搵,你勸唔掂佢,等我依個未來奶奶出馬。」
 
我聞言吃了一驚,道:「唔好啦!媽子,都咁夜咯,妳唔好騰出騰入啦!」
 
最後,我費盡唇舌,說田中有可能回家或致電家中,如果沒有人在家,可能會錯過田中的消息,媽子才答應留在家中,她道:「嗱!你有乜消息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唔係我會瞓得唔安樂架!」
 
「一定,一定。」
 
掛了線後,不經不覺間,我走到上海街與豉油街的交界,我向一位金毛阿叔展示田中的照片,金毛阿叔狠抽了一口菸,拍著我的肩膊道:「哈!老細識貨啊!條囡今晚第一晚返工,你就嚟依度捧場。」
 
金毛阿叔的話令我愣住了,田中居然來了這地方當應召女郎。
 
我想到有民主女神之稱的周澄,也因為情傷的關係,而到了新花都客串當小姐,透過作賤自己而引起男友的關心。




 
我回憶起田中那篇斷腸泣血的告別文,田中那個傻妹不會效法周澄,一時想不通去當娼吧?
 
我記得她在那篇文章提到自覺污穢不堪,可以為了錢被人玩弄身體,字裡行間有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意味;她又誤以為因為這個原因,令我拒絕了她,我越想越恐慌、越想越覺得這可能性很大。
 
於是我跟隨金毛阿叔,穿過了一條佈滿各種「啜核」名稱的霓虹燈小巷,沿途不少濃妝艷抹、衣著大膽暴露的女郎打量著我,我走上了一楝陳舊的唐樓。
 
我內心忐忑不安,如果待會遇到田中,我如何帶著她離開這片佈黑社會的淫窟呢?我想到可以向黑社會的天敵──警察尋求協助,但我旋即否決這想法,田中是沒有任何身分證明文件,警察來了,她定必會被遣返。
 
唉!如何是好呢?之前我一個打三個,只是走了狗屎運,現在隨時要以一打十,我又不是葉問,隨時給人生劏,但為了田中,我決定以鮮血寫下最悲壯、最浪漫的愛的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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