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5
 
 
終於到了連淑珊出殯的日子,如我所料,殯儀館門口聚滿記者,我的出現吸引了不少焦點。
 
我像明星一樣吸引了不少咪高峰與錄音機在我面前搖晃,記者向我提出各種問題,但我都充耳不聞,連多謝、麻煩讓開、不作回應也懶得說,我擠開了記者築成的人場。
 
今天我來的目的是懷著悼念的心情弔祭及送別連淑珊的。
 
我在電梯遇上了陳祖強,我倆簽了名放下帛金,一同步進靈堂。




 
當我面對掛在靈位上沉冤待雪的四個大字,和連淑珊黑白主色的車頭相,耳邊響起了「有客到,來賓請留步」之際,我的腦海閃現出一連串片段。
 
在一間公寓內,連淑珊一邊解除她身上的束縛,一邊走向我,她從後緊貼著我,雙手如水蛇一樣緊纏著我的身體,她那柔滑滾燙的身軀向我施以最原始的挑逗。
 
有人拉著我的衣袖,我從那些片段中抽離,陳祖強輕聲問道:「仲咩發呆,快啲鞠躬啦!」
 
我瞧見在場的人均把焦點集中在我身上,於是連忙鞠躬,然後上香。
 
上香後,我和其他同學在一旁幫忙,我們不是掀疊金元寶,而是掀紙鶴,我們把對連淑珊的思念和祝福化成一隻隻紙鶴,永遠地陪著她,令她知道我們吳林紫娣的同學並沒有忘記她。




 
連淑珊的葬禮沒有瞻仰遺容的儀式,她的死法極慘,世上根本沒有一個禮儀師可以把她還原成一副人形。
 
一個又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進場,我們彷似回到了小學雞的時光,每天只需擔心功課和如何去揮霍光陰的日子。
 
香港人的平均壽命是八十多歲,只得二十歲的連淑珊,連人生的四份一還未走到,便已中途離場,剛展開黃金歲月的我們,又如何料到我們的其一位同學已經走完了她的人生路、如何料到死亡原來可以離我們這麼近!
 
連淑珊的遺言是珍惜眼前人,但正正是因為她太珍惜,所以才令一位開朗少女陷入了一個又一個痛苦的泥沼,先後被最信任的人出賣。
 
儘管說出此話的人可能遭受其客,但我們仍然遵照她的遺志,珍惜我們之間的友誼,她以她的死亡團結了我們、警醒了我們。




 
連淑珊被埋葬,但對於我們來說,她音容宛在,我們的說話都圍繞著這位昔日常常展露笑靨的少女;我們約定了彼此要經常見面、互通消息,這是否她為我們縛上了友誼的紅線?
 
別了各位多年沒見的同學,我思索著之前在靈堂時,腦海中閃過了那莫名其妙的片斷,那是失去了的記憶,還是其中一個夢?
 
我懷著失落、哀戚、無奈、感慨的複雜心情回家,在電梯大堂遇上田中,她瞧見我便點頭微笑。
 
她斜歪著頭打量著我,道:「邢…英…帥,你…唔…開…心?」
 
我瞧見她一臉擔憂,便搖頭笑了笑。
 
「你…無…唔…開…心,咁…陪…我…去…買…餸。」
 
於是我便與她到菜市場,我發覺她與其他店東很熟絡,店東們看到我,都主動慰問。
 




搜集食材完畢,我倆便回家。
 
這段日子,媽子向我說著我失憶期間發生的事,但我覺得媽子的話總是有點不盡不實,於是我向田中查問,再加上Jude的話,令我大致上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故事的開端是失憶的田中突然出現,而在這段期間,我們互生情愫。
 
我並非電腦,當刪除了這檔案,再從別的USB手指把該檔案複製,便可和原本一模一樣。
 
儘管別人怎麼向我訴說,但我對這段經歷並沒有任何印象。
 
其實這說不定也是一件好事,她失去了以前的記憶,所以在我的世界暫擱,當她記起了從前,便會離去,那麼昨昔的甜,便會變成那時的苦。據說人體有個自我擺脫痛苦的機制,當人實在承受不了那種痛苦,那麼這個機制,便會啟動,令人不再繼續地痛。
 
我休養了兩星期,終於復工,首日復工架佬上司與我握手合照,又向我頌發了一張傑出員工的獎狀。
 
我再次上班,大部分同事也很高興,當然也有人向我擺出一副「怎麼每天也有這麼多人死,而你竟然死不去的嘴臉。」,賀根和陳良便是當中的佼佼者。




 
大舊對我說:「阿帥,你嘅復出真係嚟得合時,今嗰星期日正好Annual Dinner,今年你會同邊個一齊出席。」
 
我們公司的Annual Dinner有一個傳統,就是可以帶同一位親友出席Annual Dinner,以示公司對員工的重視。
 
上年,我與媽子一起出席Annual Dinner,被同事恥笑為「孝順仔」。
 
今年我打算依舊與媽子一起出席Annual Dinner,當我向媽子提出時,媽子斷然拒絕,道:「嗰日我唔得閒,約咗三姑打通霄牌。」
 
「吓!咁點算啊!」
 
「唏!咁大個仔,重要阿媽跟出跟入。」媽子捉著田中的肩膀把田中推向我身前,道:「今年就由田中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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