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日,桐花一行休假。他們共乘一架的士裡頭,出發前往紅雞繩小學。小學位於大頭山山頂,小巴的班次稀少,幸好阿標和司機相熟,車資再由三人分擔後價錢還好。

    「全城清洗大賽出現流氓變異體,黑狗血中學兩死十一傷。」珍大聲讀出報章頭條標題。

    「我和阿標遇到的只是其中兩隻啊,最近的怪事越來越多。」桐花說。

    「好可怕啊,阿標你沒大礙吧,聽說你昨天住院了。」司機說。

    「我好得很,肚裡的碎片已經清理乾淨,今早起床又再生龍活虎,這樣的變異體再來一千隻也不怕!」副駕座的阿標拉起上衣,腹部不見任何傷痕,這也是拜治療噴劑的偉大。





    「所以我們是來幹甚麼的?整個早上神神秘秘的都不解釋。」桐花從車窗外看到了校舍。酒紅色外牆的正座,兩個藍球埸和一個小禮堂,比黑狗血中學小多了。

    「一個驚喜啦,提示:是一位熟人。」阿標說。

    的士停泊在校門前,三人付過車資後下車,車閘旁開了一道小門像是歡迎他們的蒞臨。

    「阿標,有空一定要再教我撩妹。」司機做了個電話手勢後開車離開。

    「沒有人在啊。」珍四周張望說。





    「等著我們的人在樓上啊,這邊走。」

    他帶著二人來到了三樓一道門前,門牌上寫著實驗室。他沒有敲門,直接就推門內進。

    撲鼻而來是濃烈的啤酒味,桐花認出那是劍魚牌麥啤的氣味。實驗室加上啤酒的組合,桐花知道他們要見的人是誰了。

    「歡迎歡迎來到我的樂園…噫…桐花還有小珍!你們也來玩了啊!」迎接他們的是一個身上『掛著』實驗袍的女性,一頭亂糟糟的棕髮,戴著黃色頭巾,踏著三步一退的步伐走近他們。還有,左手上的啤酒罐是不可或缺的,那幾乎是她身體的一部份。

    「海倫勞老師,你離開學校後原來跑來這兒任教了。」桐花說。





    「噫…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我不過是用實驗器材釀酒罷了…這就把我開除…校長真小心眼…噫…」

    「主因是你喝汒了,然後把音樂室炸了吧。」珍說。

    「我們遲點再聚舊吧,老師謝謝你在假日也抽空來見我們。」阿標說。

    「不算甚麼啦,反正我平時放假也在學校過,因為我在這裡放的酒比家還多。」海倫勞忽然面帶難色,她敲打胸脯,打出一個響亮的嗝,「直入正題,阿標你說的流氓變異體樣本在那?」

    阿標從背包裡掏出一個膠袋,裡頭裝了沉甸甸的棕色流質物。桐花和珍反射性的掩著口鼻。

    海倫勞卻一副見獵心喜的樣子,接過膠袋走到實驗台去。

    「我說啊,這不會是隨地撿的狗糞吧?」桐花耳語道。

    「不要胡說八道啦,昨天我身體好了後又回到亂葬崗一遍,在貨倉裡收集了樣本。」





    「就你一個人嗎?你昨天只是走入暗巷便畏首畏尾了。」

    「這叫士別三日,刮目相看。雖然並沒有三日。」阿標愧疚的搔搔頭,「老實說,昨天的我太遜了,不但沒幫上忙,還害你浪費了調查機會。所以我想補救,流氓變異事件肯定不是偶然,老師應該可以查出一點端偽。」

    「你們的冒險故事好像很精彩呢,有空一定要跟我說說。」海倫勞在房間的另一頭喊話,「我發現了一些好有趣的東西,你們快來看。」

    實驗台上放了兩台顯微鏡,海倫勞朝手要他們先看左邊那台。

    「我看不懂這鬼東西,你們看完再說給我聽。」桐花說。

    「哈哈我想起以前的事呢,」海倫勞說,「桐花對著顯微鏡大叫有新發現,結果那原來是——」        

    「老師!我們說好不提的。」桐花急得抓住她的袍子。





    「我沒聽過這種事。」珍說。

    「那天小珍請病假不在場,看不到大爆笑的一幕。」

    「不是緊要的事,只是年輕氣盛所犯下的錯。」桐花臉紅耳熱。

    「這樣啊。」珍一幅事不關己的表情,但桐花知道今晚一定會遭到一輪旁敲側擊。

    「老師,這是一般流氓的組織吧,沒有異常。」阿標從顯微鏡抬起頭說。

    「是對照組啊,小珍也去看一下。阿標同學請說明看到甚麼?」

    「沒有特別,和教科書看到的一樣。有核石神經元,但都死透了。」

    「同上。」珍說。





    「好的,那麼再看看變異體的樣本。」

    阿標去看了,他發出驚呼,調節顯微鏡,「真的假的?!外觀明明一樣,構造卻是兩碼子事!」

    「到我看了。」珍推開阿標,「核石神經元的結構不同了,打個比喻就像小說和黃頁的分別一樣。」

    海倫勞舉頭把啤酒喝光,捏扁罐子扔到實驗室另一頭的垃圾桶。她拉下布幕用粉筆在上頭畫圖。

    「阿標同學,還記得生態學家馬爾士多德死前說過的話嗎?」

    「流氓比起生物,更接近機械。」

    「中。」





    布幕上畫了兩隻流氓,下方寫著『正常』和『變異』。

    「眾所周知,連桐花同學也知,流氓的誕生是因為核石,核石長出核石神經元,像植物的根一樣將有機物抓緊聚集。核石是中央電腦,核石神經元是電線,有機物是鐵塊,合起來的這台『機械』叫流氓質,總結:流氓=機械人。」

    布幕上寫上密密麻麻的字,海倫勞喘了口氣,又繼續說:

    「問題來了,誰知道流氓之間如何遘通?」

    阿標舉手,「費洛蒙。」

    「中。流氓之間以費洛蒙遘通,那兒有東西吃,那兒有敵人,這方面和昆蟲類似。換成機械的比喻就是無線電波,各位有頭緒了嗎?」

    「答案是駭入!有人用費洛蒙控制流氓!」阿標說。

    「錯,自作聰明。小珍補答。」

    「病毒。」

    「中!變異體不但行為改變,連外觀亦不同。最重要的一點是由觸手變成了人的十指,這是一種劣化,如果有人想用流氓行惡,又為甚麼要去除它們最大的武器呢?」

    「也就是說,變異體是感染了病毒的機械人囉。」桐花說。

    「全中!我的假設是,有一個未知的病毒源頭,暫稱『G』。姑且不論原因和目的為何,G身上發出強烈的費洛蒙,無意間使到流氓變異。」

    「那麼這個G到底是甚麼啊?」桐花說。

    「不知道,從變異體的目擊情報分佈來看,G是會移動的,是個人,是動物,是機器,也許是某人的異能,這點無從稽考。」

    「即是,除非G直接現身,不然我們也無可奈何。」珍說。

    「也不用灰心,有一點可以追查。我們的鼻子本來就是費洛蒙感受器,G強烈的費洛蒙會產生濃烈的氣味,多留意這一點吧。暫時的結論只有這些,我需要更多的時間研究,你們先回去吧,有新進展我再通知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