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昂是一個充滿幹勁的小子——」

老伯邀請我們到店鋪裡的茶桌休息,一邊咬著瓜子一邊開始向我們提及這次委託最重要的資信。看來這傢伙真的很喜歡瓜子呢⋯⋯

從外邊看的時候也不太明顯,不過當親身進到店舖裡時才覺得有種進入了真正鍛造店的感覺。

環顧狹窄的店舖裡,牆壁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武器。光說劍就已經有長短粗細,彎曲筆直等不同的種類和款式。除此之外還有斧頭、鐵槌、長槍和弓箭。戰爭用的武器在這裡可以說是應有盡有。數量的繁多讓我們走路時也要小心奕奕,免得被地上的武器絆倒。

「他到我門前拜師時我就確信他將會是一位名留青史的鍛造師。他打鐵時那種充滿野心和鬥志的眼神讓我十分難忘,就如同看到以往的自己一樣。」





「以往?」

「哈哈哈,那些都是陳年舊事了。自從成為京城第一鍛造師以後,咱就好像一艘在大海中喪失方向的木船一般無去無從,燒出來的刀劍猶如失去了光澤,與咱一起在這殘舊的店舖等待著下終結的來臨。」

「無敵是最寂寞的嗎⋯⋯」

「雖然聽上去有點囂張,不過小子,這種事情其實很難受的喔。」

「就算這樣說我也不可能明白你的心情啦。」





此時腦海裡浮現了另一個身影。大概如果是她的話或許就會明白吧,那種孤身一人,回過神來才發現身邊已然剩下自己一個的那種煎熬。

「哦⋯⋯那接著呢?」

阿音用著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待著,就像被逼聆聽一些無趣的故事的小孩子一樣,隨便地附和一下。真是辛苦你了,能夠拜託你稍微顧及女生的形象,不要像那些大叔依靠在椅子上把頭後仰好嗎?每次瞄向你都會不自覺留意你那過分凸出的部分啦⋯⋯

「於是咱就把畢生所學都授之於他,深信有一天他將會取代咱的位置,傲視群雄。而同時間,如同要回應我的期待一樣,他也以異於常人的速度成長著,很快便擁有著與我旗鼓相當的實力。」

「然後你因為妒忌他的才能而把他殺了,所以他就化成了怨靈回來尋仇對吧?」





欸?小姐,可以麻煩你稍微解釋清楚你在說些什麼嗎?明明大家的語言相同,我卻竟然沒能明白話語的意思。我為此感到羞恥的同時,也打從心底佩服中文的博大精深。唉⋯⋯語言啊世界啊愛情啊什麼的果然很難懂呢⋯⋯

「阿音,拜託你可以解釋你剛才的發言嗎⋯⋯」

結果我得到了注視著垃圾般的眼神。

「這種事不是很常有的嗎?因為兒子太成功或是兄弟太聰明,因此而萌生的妒忌心,繼而動武。小妹已經看過不少例子了。」

這種跳躍到天際的思考邏輯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難道你是某名偵探不成?我用著難以置信的視線盯著阿音,結果卻聽到意想不到的回覆。

「的而且確,那時候曾經有過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

老伯露出一副悔疚的表情,讓我們兩人立刻擔心自己是否說錯了什麼,不過老伯只是繼續眺望遠處的天空,就像在敘述著一個從路邊聽到的民間故事。

「可能就是因為這種情感而導致兩人的關係變質。他開始慢慢懷疑咱沒有傾囊傳授,獨自鑽研另一種鍛造的技術。」





「鍛造也有分很多種的嗎?」

「鍛造大致上可以分為三種:熱鍛、溫鍛和冷鍛,主要是以加工時的溫度來斷定。不過其實還有一種禁忌的技術⋯⋯」

我們兩人定神看向老伯伯,但他就像故意賣關子一樣,慢慢地從桌子旁離開,走向他雜亂無章的製成品中砰乒砰乓地翻找著。

「你們看看。」

我們從老伯手上接過一把紅色的長劍。

正當我在疑惑為何這把劍會是紅色的時候,握著劍柄的手掌突然傳來厭惡的感覺,讓全身寒毛直豎。手一不穩便掉落了血紅的長劍,在店鋪裡引起了迴響。

阿音看我情況不對,立即伸手拾起地上的長劍。只見她眉頭深鎖,眼神忽然銳利地望向老伯。





「這把⋯⋯是妖器嗎!」

「沒錯。這正是咱所說的『另一種技術』。」

老伯一邊俯身拿起長劍,一邊向我們解釋。

「利用人類的血液所鍛造成的兵器,再附上咒語藉以喚醒死人的怨念,讓他們的靈魂依附在兵器上。被困在其中的靈魂將永遠不得超生,直至兵器被折斷才能從中得到解脫。」

阿音惡狠狠地瞪視著老伯,繼續補充道。

「妖器本身因為擁有著靈魂的力量,所以削鐵如泥,劍鋒逼人。在上次的大戰中也盛產著這些令人驚恐的武器。」

「而傳聞這些兵器全都是一位技術超然的鍛造師的作品,雙手沾滿鮮血的他在大戰之後便決定金盆洗手,再也不製作這些禁忌的武器,其名字為——」

「對,咱就是梁俊生,就是姑娘口中那個技術超然的鍛造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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