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

發動完結界以後的阿音變像用盡了精力一樣虛弱地跪倒在地上。一邊把「怎麼會有兩把聲音重疊呢?」這個疑問拋諸腦後,我一邊趕緊跑到她的身旁,發現紅色的鮮血就如泉湧,正快速地奪走她的生命。

阿音半瞇著眼躺在我的懷裡,用如同風中殘燭的聲調問道。

「⋯⋯成功了⋯⋯嗎?」

「嗯!成功了!快點告訴我現在該怎麼辦!」





阿音提起顫抖著的右手摸了摸右邊腰腹。我於是把手伸到她腰腹的口袋裡,把裡面的水珠型吊墜拿出。依據我的印象,這是承載著小雪魔力的道具。

「幸好⋯⋯以防萬一⋯⋯小妹⋯⋯」

「行了行了,不用吹噓你有多精明啦!快點告訴我怎麼做!」

我依照阿音的指示,把天藍色的液體滴落那完整得足以令人慨嘆的斷面。隨著阿音苦痛「嗚⋯⋯」的呻吟,血腥的傷口像變魔法般癒合,而且再也沒有血液流出。

不過亦僅此而已。





斷開的左臂無法完全修復的事實讓我感到絕望。

「呃⋯⋯果然只靠這個量的魔力⋯⋯不,該說只靠這個量的魔力就已經能夠產生這樣的效果,真不愧是大姐!」

沈醉在小雪威能的阿音只是滿足地微笑著。完全忘卻自己手臂未恢復的狀況。

「好啦笨蛋,不要再亂動了。」

「不過你看看,小妹的手臂不是⋯⋯呃⋯⋯」





過於興奮的她胡亂擺動結果導致傷口再次裂開。

「所以才說你是笨蛋啊!」

「被笨蛋叫笨蛋總感覺怪怪的⋯⋯」

「不要動!」

我把上衣脫掉後,先幫阿音止血,然後利用之前在來京路上所修練得來的包紮技術沿著傷口斜繞。幸好再次裂開的只是細傷口,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能夠怎麼辦。

「好了阿音,不要再——」

完全沒有預想過的景象接踵而來,衝擊著我的視覺。

「梁⋯⋯俊生⋯⋯」





跪在我身旁的阿音從口中擠出難以置信的聲音。同時間,就像回應我們的回應一樣,前方遠處傳來了嚴肅的回答。

「接下來就交給咱吧。」

一邊說著看似非常帥氣的話語,一邊握著手上的鐵劍,梁俊生來到了怨靈的面前。

由阿音負責誘導怨靈進入結界,然後梁俊生嘗試透過溝通解除心結。這些一切都如計畫中進行。

不過有一點除外。

那就是理應在結界外的老伯現在正站在堅牢的結界中與怨靈對峙著。

「老伯你瘋了嗎!會死的!」





已經邁入老年的梁俊生只是左右揮舞鐵劍,背對著我們淡然道。

「你們什麼時候產生了我只是一名鍛造師的錯覺?」

「咕嗷嗷嗷!!!」

瞄準梁俊生和我們交談的空檔,怨靈發出吶喊,以最快的速度接近敵人,用妖刀瞄準著他的左臂斜向下斬。

「咱沒教過你不要打擾別人說話嗎!」

梁俊生一邊叫嚷著教訓徒兒的話語,一邊把手上的銀劍水平揮出,隨著「鏘」的一聲格擋了那把被詛咒的紅色妖刀。在高亢的金屬聲響起後,耀眼的火花照亮了原本昏暗的環境。

「喔啊啊啊啊啊!」

「咕嚕哦哦哦哦哦哦!」





雙方迸發出強烈的氣勢,把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手上的武器,使武器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悲鳴。

「阿音,我們要解除結界嗎?」

看見兩師徒猶如把自己的生命置放在亂舞的刀劍之上,我開始擔心的問道。然而,阿音的臉上卻籠罩著一層陰霾,沙啞地回答我的問題。

「不行⋯⋯」

接著,她豎起右手手指,指向我們前方不遠處。我順著她指著的方向望去,結果便發現了令人震驚的事情。

有另一個結界包圍著阿音架設的結界。

「真符結界的原理就是由施術者設立和地脈的連結,然後利用地脈的力量提供維持和鞏固結界的魔力。正因為效果良好而且方便使用,所以成為了近來的大熱門商品。」





「究竟是怎麼樣了?」

有聽沒懂的我進一步詢問當中的意思,結果被阿音完美地賞了一個白眼。

「所以才說你是笨蛋啦⋯⋯」

她惺惺作態地輕嘆,把雙手往兩邊擺出。

「總之,除非本人意願或者施以足以震撼地脈的力量,否則結界是不可能解除。」

她閉上眼睛聳聳肩膊,然後把視線拉回到前方纏繞著橙紅色火光的廝殺場。梁俊生的眼神中沒有一絲的從容,深陷的眉間展露著前所未有的戰意,歪曲的嘴唇浮現出與年齡不相稱的粗野笑容。

此刻,我終於明白他,梁俊生,的想法。

作為一位鍛造師和武鬥家,他深切了解到,和眼前的徒弟,眼前的怨靈溝通的唯一方法,就是透過身體和武器間的碰撞。

他們都把一切都奉獻給了手上的刀劍。無論是時間,精神,甚至是生命,這些種種都依托在手上那把看似平庸的武器。

所以,他堅信著,堅信著眼前的徒弟。

現在,老伯正絞盡他的一切,使出渾身解數,用著手上的鐵劍,將所有心中的話語和吶喊,透過刀刃間的咬合傳遞給無法以言語交流的怨靈,他的愛徒。

「「喔喔喔喔——」」

如此釋放出哮叫聲的兩人,就這樣繼續上著無休止的紅白色協奏曲。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