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現實中沒有了悲歡離合,沒有了陰晴圓缺,會有多好呢?」

二零一三年,冬。

等了很久,等到月亮隱退了,等到天空有了微光,

她終於脫離酒醉的狀態,回復正常。她醒來做的第一件事,

是不停地照鏡子,整理著凌亂的頭髮,嘗試掩飾自己憔悴的樣子,



然候說著,「我係因為揾唔到人傾計,先塭你姐!你千祈唔好誤會。」

「…. 」

她面色蒼白,所以我在袋中找了一杯巧克力給她喝。

她從我的手中搶了來喝了一口

「咁苦嘅!好心落D糖啦!呢杯似咖啡多過朱古力!」



「嫌苦就唔好飲!」

「我偏要飲姐!」

呼嚕呼嚕,不消一分鐘,她喝完。

我們坐在椅子上,看著天空由微光開始變藍、變白,

「話說今日係聖誕節,我返嚟第一個節日就畀咗你,你唸住點報答返我?」



「仲好講!我陪咗你成晚坐起度食西北風,係喎….你做咩事要借酒消愁?」

「唔知喎!你估下啦!」

其實我又怎不知道原因呢?

「駛唔駛借個身體畀你盡情發泄?」

「咁我嚟㗎啦!」

她真的大力大力地捶在我身上,我成了「人肉沙包」。

在我們吵吵鬧鬧間,日出了。

陽光散落在城堡的四周。



「王子和公主竟然一同渡過十二點的期限,更一同看日出。」

她拿起我的手,

「你跟我嚟!我有樣野想係屋企比你睇!」

我跟著她離開公園,下樓梯街,在永利街轉入,

她帶著我到了一間唐樓前,

上了一層,她拿出鎖鑰,打開101室的門。

我走進屋中,電視機上鋪了一層厚厚的塵埃,看來這個「家」已被封存了很久。



一幕幕的回憶和眼前的畫面重疊,那時候的「我們」多可愛!

「你坐係梳化,我入房揾揾先,揾到再叫你。」

我攤在梳化上,閉上眼,補充昨晚給她奪去的精力。

我發了一個所有人都在的夢……

我、巫忘零、裘月玦、李子淳、毒孤証,一同坐在楓香樹旁野餐。

我大口大口地吃塗上果醬的麵包,聆聽著他們的談話,

不過對話的內容沒有什麼特別。

然後我攤在野餐布上,周圍的紅葉樹也映入眼中,



落葉的數量也比上次多了很多,

這麼多的數量才是有秋天的氣氛。

樹上的楓葉仍舊是很美,

是鮮紅,橘子紅,艷紅的,

我們好像還有做其他事情, 對了!

我看見前方落在地下的紅葉,是亂中有序, 正當我打算走前查看, 我就醒了。

其實整個畫面栩栩如生,和真的一樣,究竟是否夢?



不過我十分肯定這只是一個夢,只有夢才會在醒來留下依稀的記憶,

甚至能輕易地全然忘卻。

這麼美好的夢,我可不想忘記,

更希望能夠在夢裡多留一些時間。

可惜,醒來的時間點永遠都不恰當,

正當發現有趣的事情,便被人拉出來。

我的臉上強烈的疼痛感,令我從夢回到現實。

「好痛阿!搣到鬼死咁大力。」

「鬼叫你訓到人事不醒咁,我驚我搣細力D你唔會醒!」

「你揾到你話畀我睇果份野末?」

「當然揾到啦!你跟我入黎!」

我跟著她走進客廳旁的一間房,我一踏進,更多的回憶湧出來。

門旁的沙袋,是我以前挨著休息的地方,

在那時看起來跟沙丘一樣大,在此時卻是一粒沙。

房內的牆壁,是我以前畫畫的畫紙,

在那時看起來跟海報一樣大,在此時卻是一張A4白紙。

書桌上的地球儀,是我以前幻想世界的外貌的源頭,

在那時看起來跟星球一樣大,在此時卻是一個足球。

果然人長大了、高了是會對看世界看法有些變化。

是我變了,還是妳變了?

「你睇呢個太空艙一點都冇過!」

「你仲記得呢度叫太空艙…」

「當然啦,以前我地仲為咗邊個做船長而鬧交…」

「以前嘅我地真係好無聊…」

「唔係無聊,係童真、純真、天真…. 」

可惜的是,我再也不是那時候的自己。

「間房一眼睇曬,真係好懷念以前……」

「你睇漏咗樣野啊!望下上面先講啦!」

我舉頭望上去,是一片星空。

有不同的星座,有的是真,有的是假。

真的有北斗七星、織女星、牛郎星和獵戶座,

假的有,巫術座、靈魂星,

剩下的多得不能用手指也數不完。

眾星中有一顆明月,

這個月亮無論怎樣看都是圓的,

沒有了現實的悲歡離合,沒有了陰晴圓缺,

只有永恆的圓。

我們創造的這個星空,

雖然它不懂得在漆黑裡一閃一閃地發亮,

但是它也曾經帶給我快樂。

不過這個星空也被名為時間的黑洞吸進去,

在黑洞中嘗試擺脫年月的引力,

可惜地的是它被我忘記了,徹底地忘記了。

「你發夠夢未?天台先係重點啊!跟我上去啦。」

「係咩,哦……」

我走出「太空艙」,往天台去。

我一級一級地上,樓梯旁的壁也有我們的塗鴉,各種不同的怪物就在壁上居住,

他們身上的顏色少了一些,證明他們也跟著我們一起長大了,

也一起失去那時的顏色。

我們到了天台,這個天台是我小時候認為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天台地板是我們用噴漆做的地球,

阿月攤在地板上,我也跟著。

「你知唔知道邊到嘅天空係最靚?」

「香港?」

「唔係啊~空氣嘅質素咁差…」

「咁阿~加拿大,外國咁多新鮮空氣,一定冇錯!」

「都唔係啫…. 」

「咁咩係,冇㗎啦!」

「答案就係冇…」

我對著她發了一下白眼,

我看見她自言自語地說著一些事情,在說甚麼呢?

算了吧!我是不會得知她在做甚麼?

所以我把注意力轉投在眼前的天空上。

廣闊無際,只能用這四字詞形容它的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