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我在咖啡店倒數着對你的等待: <三十六>

<三十六>

「反正不是你生日你也會這麼說的。」我不以為然，偷偷說了一句
「你…」綻思難得只說了一個「你」字，然後接不上話
「我怎麼了？」望見綻思說不出話的表情，我得意忘形起來
「你倒是挺瞭解我的！」想不到綻思那麼快就恢復過來
「認識你那麼久，當然瞭解你。」我說

我和綻思聊天時，手也沒閒著，夾了不少食物給自己和綻思。
手上的碟子逐漸被填得沒有空餘的位置，我和綻思於是便回去自己坐的那餐桌。


就在回座位的途中，碰到左右手各拿一碟食物的力康。
只見力康的碟子上裝了滿滿的食物，份量竟比我和綻思兩人加起來的還多。
我和綻思見到後，不約而同相視而笑。
力康看見我們兩人的表情後，做了個納悶的反應。

「有甚麼好笑的？」力康不解地問
「沒甚麼…」我和綻思異口同聲說
「你們兩愈來愈像阿木和倩螢了。」力康看了我們一眼，露出狡猾表情
「像他們甚麼？」這次只有我開口，綻思則默不作聲站在旁邊
「哈哈，沒甚麼。」力康又發出他招牌的豪爽笑聲，迴避了我的提問



自助餐一直以來都是誰吃得多就誰划算。
按照這樣推論，除了被請客的綻思以外，最划算非力康莫屬。
當我、綻思、阿木和倩螢都安份地停手時，力康依然故我地走動在食物和餐桌間。
結果演變成我們四個人在看力康重複拿食物和吃東西的表演。
而我在看到力康滿足的表情後，終於明白當初為何力康一直嚷著要吃自助餐。

這次自助餐的食物種類雖說不得上多，但也絕不算上少。
正常人的食量要把自助餐內所有的食物都吃上一遍根本不可能。
結果自助餐結束時，力康竟然把每一款的食物都嚐了一遍。


力康一臉滿足的模樣與我和綻思的驚訝表情相映成趣。
不過阿木和倩螢的反應更讓人奇怪。
只見阿木做了個勝利手勢，而倩螢則是深深不忿的表情。

「甚麼事了？」我忍不住問他們兩人
「沒事，只不過又贏罷了。勝利對我來說早已是家常便飯。」阿木神氣地說
「怎麼了，你又跟阿木賭甚麼了？」力康問倩螢
「都是你害我輸掉的！」倩螢沒有回答力康的問題，反而埋怨力康
「我？」力康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疑惑

「對啊，就是你！」倩螢依然沒頭沒腦地說
「我剛剛和倩螢打賭你究竟能不能把自助餐每一類的食物都吃一遍。」阿木解釋
「那有甚麼好賭的，這麼少東西又怎會吃不完呢？」力康不解地問
「我就知道你吃得下，所以才贏了啊！你的實力果然沒讓我失望。」阿木嘉許說
「每次都是你贏，太可惡了！」倩螢向阿木嗔道


「怕輸的話就不要跟我賭啊。」阿木一副得意的模樣
「我才不怕，下一次我一定會贏你的。」倩螢不服氣地說

我們幾個人只要聚在一起，總是會這樣吵吵鬧鬧的。
不過熱鬧哄哄的氣氛其實也不錯，至少時間始終是在愉快中渡過。
當我們離開酒店時快要十一點，力康在門口匆匆和我們告別，說要趕著回家。
剩下的四人很自然地分成兩對，互相道別後便各散東西。

「我送你回家吧。」雖然送綻思回家是指定動作，但之前也要唸一下指定對白
「難得我生日，我不想那麼早回去。」綻思說
「那你想去哪裡？」我問
「到海旁走走吧，我想看一下維多利亞港的夜景。」綻思似乎早就想好去處
我聳動肩膀表示沒所謂，跟隨著綻思的腳步而行。

尖東海旁的走廊在銀白色的月光下像條延綿無盡的路。


我和綻思以比任何時候都要慢的步伐漫遊，維多利亞港的景致在身邊逐寸後移。
海吹來陣陣的風，風中伴隨著海鹽的味道，然而卻不覺冰冷。
所有的畫面和感覺在鋪上一層月色後變得格外迷濛。

綻思和我兩人並排而行，相距很近。
我走路時擺動的手背，彷彿不時擦碰到綻思的手背。
但那都只是「彷彿」，而不是「肯定」。
我始終攪不清，那到底是海風略過的感覺，還是我真的觸碰到綻思。

我悠閒地走著，享受當下的一切。
時而把目光投向港島的夜景，偶爾則偷偷欣賞綻思側面的輪廓。
一路上我和綻思都默不作聲，很有默契地維待寧靜的氣氛。
世界只剩下海浪拍打岸頭的聲音、遠處船隻的鳴笛聲、樹葉搖晃的婆娑聲、還有我和綻思的腳步聲，然後便再也容納不下多餘的聲音。

我看了看時間，發覺秒針只要再走一圈，今天便會成為過去。



「陳綻思。」這時我收起腳步，輕輕地敲破沉默
「甚麼事？」綻思跟著停了下來，為我的煞有介事感到疑惑
「生日快樂。」我望向綻思的眼睛，用最誠懇的語氣說

時間的齒輪在「生日快樂」這四個字後忽然停止了轉動。
身邊所有的一切都定格，甚至連海風也都停了下來。
我和綻思站在尖東海旁，互相對望著。
隔了一會，綻思怔住的表情慢慢綻放出笑容，時間才又繼續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