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所在的地方是哪裡,我的心情突然好了大半。
大概是任何人都會有的通病,由陌生的地方走向熟悉的地方,習慣產生「安全了」的錯覺,明明大多時危險不是來自環境而是來自人。

其實我不知道為什麼下了車之後我們會如此緊張,而且更多的謎題我沒有想清楚,例給:「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配著手錶?」、「為什麼我會連大埔火車站這麼熟悉的環境都可以完全沒有印象?」、「怎麼出來這麼久還是一個其他車廂的人都沒見過呢?」

愈想的話,疑惑的事情只會更多。

「咩咩,你知不知道哪裡找到食物呀?」我問她。

「我當然不知道啊!」她說。





「那為什麼你跑得這麼快呀?」我問。

「我想,無論怎麼看,這條直路都不像是有食物的,我們先去大堂吧!」她說得也有道理。

然後,我們終於跑完長長的斜路,本來的入閘機都關了,讓我們覺得震撼的是,整個大堂都是紙箱。滋啡色大大小小的全堆成一座小山,最高的快要上到二樓,矮一點都高過成人。而且不是一座,而是整個大堂都是這個模樣。

看到這陣仗,我剎那間不懂反應。

我想衝入去,但見目標這麼多,我卻覺得無從入手了。





「我們先翻一翻大箱子吧!」我說。「但是要快。」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目前為止只有兩個車廂開門了,但我肯定這個優勢維持不了多久。

我一直持續看手錶,在車上說夠鐘是八時三十一分。

然後在八時四十五分開門,我們開始跑出去。

跑了兩分鐘後來到這個凌亂的地方,我托了她一下助她跳過入貼滿了封條的入閘機。然後,我單手按機也輕鬆跨過了。





「你身手不錯啊!」她拍拍手說。

「也沒什麼吧?」我說。「我以前有玩X-Game的。」

「即是什麼呀?」她一臉無知地問我。

一般來說我蠻看不起無知的人,尤其是連X-game這種一點都不冷門的名詞都沒聽過的人,這些年來玩的人也愈來愈多了。可是,咩咩這樣無知的神情我卻不討厭。世上總是有種人,你無論如何都無法覺得生厭,這已與美醜無關,是一種氛圍。

像我這種人,無論如何都會給人一種距離感。這是天生的,我完全改變不了。
但她,我會忍不住分享很多:「X-game就是一些比較危險、體能要求很大的運動啊!例如是攀石、滑浪、激流之類⋯⋯」

「那麼你是玩什麼的?」

「我玩攀石和競跑的。」我不好意思地說。





她就慣性地露出不明所意的神情直盯著我。

我就跟她說:「別看了!快點去找有沒有可用的物資。」

說罷,我就把她推向另一邊找東西。
我也開始了漫長的尋找任務,我很快就盯上了一座最遠處的小紙箱山,我躡足跑過去,同時聽著四周的聲音。我聽到另一端的咩咩也開始翻箱了,我就更安心地獨個兒找著。

不知有沒有看這篇小說的人有沒有試過去一個絕對寧靜的環境?所謂絕對寧靜,可不是在家中沒有人只有自己的那種靜謐。而是身贏在一個空間,而該空間仿佛和「聲音」隔絕了,沒有外在的環境聲。

是夜的大埔火車站最讓人不安之處也是讓我覺得陌生之處,就是火車站連作的聲音我一點都聽不到。平日我們總會聽到很多引擎聲,乘客此起彼落的聊天聲,出入閘的「嘟」聲,或許還有很多來自不同人的腳步聲。

可是今天通通都沒有。

四周寧靜得耳朵嗡嗡作響,我有一刻因為死寂所以感到有點失衡。





怎也好,我開始覺得自己的呼吸聲太過粗重,刻意放輕了點去聆聽著,警誡著。手中不停在翻,就發現裡面全都是空箱子。我翻起了後,看到總是失望地放在一邊。

一個一個地放在一邊。

我眼角瞄了瞄咩咩,她搬箱子也搬得香汗淋漓。我笑了笑,她也看到我,手中搖搖一個罐頭,細聲地說:「比你快耶!」

我笑了一下。

她找到了,代表雖然不是每一個箱子都有,但裡面有一定機會抽到物資。最重要的是,我們的猜想沒有錯。這三個小時是物資搜集的最好時機。

至於為什麼會讓我們先行,我想是因為我們掌握了某一個優勢,例如⋯⋯

我們人數上有優勢。





在剛才組的時候,我們粗略點算過車廂剩下只有六十人左右,我猜這就是優勢。畢竟我和民仔都估計車廂人數不會有十人以上的差距。要不是最後五分鐘時大家瘋了一樣亂衝,我想我們該是最後幾名了。

只是,沒想到第一車廂人數居然還比我們少,真不知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呢!

雖然這不過是我的猜想,但可能性應該不低。

畢竟規矩強調的是「車廂最少人的就是勝出」,我想車廂少人是一個鐵則。任何遊戲都是在規則裡打轉的,尤其規則這麼少的遊戲,可以鑽的空子更少。

也許這是更難玩⋯⋯吧?

「說起來,去了第一廂刺探軍情的那個矮個子都沒有回來。」我喃喃自語。

突然,我聽到咩咩的尖叫聲。

劃破靜謐,也劃破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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