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Drift I

        下班吃完個特價餿水飯後,我直接回家。到家後大概八時,我開了屋燈(廳房一體),泡了個澡,然後躺上那張年齡看上去夠當我爹的雙層床下層把玩起手電。我朝手電投射出的虛擬屏幕左拉右按翻弄著新聞——女歌手搭上某富家子弟最後被狠撇、某調查指出具爆炸性的一氧化二氫泛濫於市、超值月球旅行團介紹(其實只是飛過月面)、政府短期將推出新政策減低失業率(大概是清潔沙灘跟舉辦嘉年華之類)……總之都是一堆無聊的東東。

        正當我當看的快要睡著時,「碰碰碰!…」,門口傳來陌生的敲門聲,應該說,這道門正常是沒人會敲的。我走下床開門,一個瘦骨嶙峋、似陌生而實際又相識的傢伙墓碑般立在門外。「下月租約期滿,不續租了,下月前收拾好包伏走吧,別打算帶走任何一件這家的東西。」老房東事不關己的說出殘忍的決定。我著他解釋原因,他說放租不好賺,收回來做貨倉好了,反正即使我想多付租金也不合法。看來我又多個新任務要處理了。

        九時左右,「咔嚓…」,「唷~」聲伴隨輕快的腳步聲從門口靠近——

        「十時未到就已倒在床上,有這麼渴睡喔?」





        「我可不認為一頭睡到下午才起床的豬有資格說我渴睡……嗚!......」她舉起雙蹄用力捏著我的臉往外拉,「我這是晚睡晚起,單論睡眠時間我可比你還少一點的說。所以,我。不。是。豬。」明明你自己的自畫像就是一頭豬……

        「對了,那老鬼說下月租約期滿,不肯續租,我們要找新窩了。」她臉色沈了半秒,「是喔!」然後又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那我們要盡快找到新家了,行李也不能一次就搬的走。」

        「那我們開通宵班吧!」她把牆身插頭的電源線插到手電底部,然後席地而坐於我旁擺弄著手電。「那又不需急於一時,反正星期六、日才會去觀窩。」她搖了搖頭說自己去也可,「嬌小女孩隻身觀窩當心被窩狼吃掉,現在放租的都很
狡猾。」她背著我,「呵呵~少擔心,狼才不會對豬有興趣呢~~比起我,牠們應該更擔心自己呢!」方才說自己不是豬……但最後經我再三勸說下,她總算願意待我放假才一起觀窩。

        兩天後的星期六,按照計劃,我們按照預約時序到六處觀窩。我們這次的選擇皆為原區範圍內,因這區已是最方便我倆工作的選擇。

        「起床了~插電掣。」我將食指及中指塞進豬鼻,「嗚哇!!!」豬蹄下意識以視覺難以捕捉的速度將我的手撥開,害我差點從床梯掉下去。





        「我說過多少次這不是插座啦!兩腳插座早已沒在使用啦!」

        「沒辦法,正午十二時前基本上只有這方法能即時把你弄醒。」

        「為何要弄醒我?今天不用上班,而且我好像才睡了幾個鐘。」她半開著熊貓眼、抓了抓那把嚴重開叉兼乾旱的長髮,她大概忘了今日的任務。

        「唉呀~要不~這樣,上午的~你~自己~看,記得~拍~個照,下午~~~的我~~再跟你一起看~~~呀~嗚~~~」她打著呵欠半睡半醒,像說著夢話一般回應我。

        我拉著她的腿,「哇!?你想怎樣?」她半反抗的把腿朝自己方向拉。「如果你再睡大概我看完黃昏的單位你才出的到門,要不索性都我自己看就好了。」她聽罷不情願地慢速彎起腰,然後再加個大懶腰,「唉~~……既然你這樣不信我,




沒法子。但我也要先洗個澡,我可不保證自己會否洗到一半倒在廁所睡覺哦。」「別擔心,到時我會將門戍砸爛來拯救你的。」她用力「唉」了幾聲、晃了腦袋幾下,最後不情願地攀下床。現在七時半(第一個預約在九時半),希望不會遲到……

        出門後(現在九時十分),我們先到樓下的連鎖便利店吃個極速早餐(幾乎每天上班前的早餐也在此解決)。灰濛濛天空下(不黑便是好天氣)的星期六街頭顯得頗為冷清,寥寥可數的途人幾乎是清一色老人。位於小商場地鋪的便利店
面積不算小,但永遠只有一名員工值班,基本上收銀、上架、熟食都是一手包辦。幸好這區以老人為主,不然一定被輕則被扒竊、重則洗劫。而值早班的,是一名胖胖的中年大媽,聽其口音大概是塞納那的,東南語不太地道。不過她看上去工
作很賣力,至少鋪面每次看上去都很整潔,更重要是她很好客。

        「哎唷~帥哥兒今天星期六都那麼早哦,是掛念我嗎?」中氣十足的大媽「呵呵」的笑著。我懷疑她是否對我有某種興趣……

        「咦~?你旁邊那個娃兒是誰?你的妞嗎?」大媽注意到我身旁的身影,然後狀態似乎比剛剛更HIGH 了。

        「不是。」

        「不是哦~」

        我倆臉帶點尷尬的否認,不過大媽似乎不以為然。





「唉唷~連說話都這麼合拍還不承認?你倆口子也不是國中生啦,何必為這種事害羞呢~?」大媽自顧自沈醉於自己的幻想中醒不了。我們沒有糾纏於此事,直接向她要了四個蒸包。大媽伸手進熱騰騰的蒸籠迅速取出四個包子,然後熟練的放進紙袋遞給我。

        「歡迎下次光臨~」

        「謝謝。」我禮貌的回了一句。

        「呵呵~哥兒你還真有禮貌,只有你會買完東西還跟我說謝謝。」

        「習慣而已,沒特別意思。」

        離開便利店後,我們邊走邊吃邊看著衛星地圖。手電投影出一個大箭頭指示我們前進的方向。我們越過幾條馬路與狹窄的橫巷,來到一棟外表與我們現居半斤百兩地殘舊的公寓,箭頭閃著藍光指向入口,看來是這棟了。我跟業主通了個電話,然後上樓(幸好有升降機),看來一切如期。

        公寓雖然舊了點,但看上去並無即時危險,畢竟現況總不能指望很多業主會花錢做保修,死不了人就謝天謝地了。我們看的單位在九樓,甫出升降機便發現走廊天花的燈最少壞了七成,還不說陣陣異味彌漫於這上崩下裂的髒走廊。不過我們還是走去敲了個門,不消幾秒門就開了,眼前所見的大概就是業主,那傢伙最少有五十歲,也可能超過六十、重型地中海禿頭,而且只穿著一條四角褲跟人字拖,天氣原來有這麼炎熱……





        「嗨~小鬼頭你就是那來要看單位的嗎?」依內容看應該是對我說的,但他那雙與臉完全不成比例的蛙眼從一開始就緊盯著我身後的傢伙打量著,看來他正在進行豬體測量,我感覺到她打了個顫。

        「隨意看看吧~地方不算大,但足夠兩人居住有餘了。免傢俬費,月租公價(注1)再打個五折給你。」我倆分頭四處望望看、敲敲看、拍拍照,這裡好處是有獨立房間,雖然廳較小,但廳很少用,所以沒差。排除那道嘔心的走廊,這裡比我們現居的更划算。

        「豬頭,」我把她拉到廚房,「這裡如何…?」我們小聲的討論,「看起來相當划算,反正那道臭走廊嗅個一月半月就會習慣啦…!」看來這裡是一個可行選擇,不過還是都看過一遍再決定吧。

        「房東先生,這價錢看上去不錯,但可先為我預留單位嗎?我明晚前可以給你答覆。」我稍稍恭維了他一下。「沒問題。」然後他著我走到他腳邊,朝著我的耳低喃:「要我以這價放租給你這小鬼不是不行,不過,你應該懂的……」他將手藏於我腰旁指了指另一人,「你覺得這種事有可能嗎……先生你開玩笑吧……」「…呵呵…你真不知還是假不知?今時今日為了租個窩而這樣做的多的是,你覺得有多少業主那麼傻真的依足規矩收租嗎?小鬼頭,我告訴你,一分錢,一分貨,那群靠打砸燒而當上官的瘋狗以為立兩道法例,就能把我們應得的錢都挖走嗎?如果小鬼你真的這樣想,你就真的太傻太天真了。」

        「好吧……其實我們沒要求過你減租,按公價就好……」「不。」我未說完他便將我打住。

        「坦白說,租金多少是其次,反正今日放租已不是門賺錢生意,我亦不乏人問津,想法子獲取最大的好處才是出租房子的重點。要是你不答應的話,我也不讓你為難,但結果如何,你懂的。」老傢伙原本已夠猥褻的蛙臉咧嘴隱隱露出深沉的冷笑,直覺告訴我這傢伙不止是變態、似乎還很危險。

        我回頭走向豬頭,「走吧。」「咦~?」「離開再說……」她維持著愕然的狀態被我硬拉出門。「想清楚再找我吧。」這是離開此樓層前最後聽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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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果然是個大變態,不過竟然連豬也有興趣,他會否是開屠房而非出租住宅的?」


        「有可能。」我肯定地點了下頭。

        「哈哈,可惜我是非賣品呢~找錯對象。」她像在開其他人的玩笑一樣說著自己的事……是腦神經太粗還是…?不論如何,我們又要去下個地點。由於上個地點參觀時間比想像短,因此今次我們抵達後,房東仍未到達。我們在路邊呆了十五分鐘左右,身後傳來汽車引擎的隆隆巨響加上緊急剎車的高頻聲線。我們回頭一看,一個略胖的身影從紅得刺眼的四人車的司機座走出——

        「哎呀~抱歉要你們久候了,怎麼不先上去等我呢?站在馬路旁吸廢氣對身子可不好哦~~」那是一名頭披鋼絲刷、戴著上世紀風格的復古風眼鏡、身穿紅色蕾絲連身裙的大媽,看上去是個闊太。

        我倆跟隨闊太走進大堂,這公寓比剛才那棟光鮮多了,至少沒有群燈閃爍的情況。單位的情況與剛才的大致相同,不過看上去更整潔,是最近才有人遷出嗎?

        「看起來很整潔,我們應該會租下。租金是按公價計算嗎?」

        「對哦~當然我也可考慮打個八折給你哦~」闊太以與其身份相稱的豪爽聲線回答。 奇怪,最近市況很差嗎?怎麼都遇著會打折的?





        「先謝謝太太,我們應該會租這兒,明晚之前給你答覆可以嗎?」

        「哦呵呵~當然沒問題!帥哥你太客氣了,真可愛。」闊太最後說出的三個字令我感覺到危機所在。

        保險起見,我決定於離開前先試探一下。「太太,請問現在市道很差嗎…?為何還願意再減租…」我在闊太的耳邊小聲問。

        「哦~你想知道原因哦~?」我揮著手懇求她稍稍降低聲量再說。

        「我想你應該猜到這兒空置的時間應該很短吧?沒錯,這裡最近才開始出租,而且我一直有上來打理。」然後闊太說出難以置信的事情來!……

        「我就跟你說,」闊太繼續說,「這裡其實是我跟帥哥們的愛巢喔哦~~老頭子經常要出差,加上,小帥哥你也明白啦,男人到了那種年紀就……所以我不時也會上來此單位的。所心吧,這些事我一定會保密,你的小女友不會知道的。」她一臉害羞、扭轉著那肥腰細說。原來她不止是闊太,原來還是寂寞的闊太……

        「……我明白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搖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

        「呵呵…真可惜。不過小帥哥我想你應該明白吧,那麼多人想租屋,租金又只能收那麼便宜,我們當業主的,總不能靠擲骰子決定租給誰吧?那就唯有看誰能給出更好的其他回報囉。天下間沒有免費午餐的道理你明白吧?不止如此,天下間也沒有賠本出售的午餐,本最後一定要付,問題是誰付而已。」

        我點頭微笑了一下。「豬頭,照舊。」她再次露出一副錯愕的表情,但這次她應該已猜到個大概,所以聽畢便輕快地跟我離開。

        「哈哈哈~看來那闊太已在撒哈拉躺了起碼一月半月了哦~!不然怎麼連毫無線條美感的矮瓜也想吃呢?」豬頭笑得連身子也東倒西歪的嘲笑著。

        「矮瓜可能就是這情況下的必須品……」她聽畢起先呆了半秒,「也是呢~呵呵呵呵~……」然後咀角隱隱露出猥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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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我們馬不停蹄的四處觀窩。我們連午餐也是邊走邊吃。我們去小丑頭買了兩個漢堡(加一杯清水跟汽水),然後一邊走一邊大口大口撕咬著漢堡哥的身體。下午的情況跟上午比也不遑多讓——

        「變態!」啪嘞!!,嗚喔~!!」

        「臭大叔你再這樣我就斷你的鳥!」

        「你這瘋娘白吃的!老子我就算把屋燒掉也不會租給你們!滾!!」

        「抱歉哩~我也沒興趣租你的破屋,你快點燒掉它吧,要順手幫你你買點汽油麼?」

        「好了好了,別浪費時間,走吧!」我連忙拉著豬頭離開及向那中年大叔賠個罪。「我看你這變態永遠也放不出租的!」縱使俾我拉著,她仍絲毫霸氣不減的邊往後退邊咆哮著。「哼,我的客多的排著隊任我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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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請問是否忘了開燈…?」


        「哦喔……看來是喔……」老太太以比蝸牛還要快的高速度蠕動到可能是燈掣的位置,然後「啪」的一聲,某處亮起了微弱的白光,大概是廚房的位置。

        「請問廳燈呢…?」

        「什麼…?」老太太可能是聽不清,「請~問~可~以~開~啟~廳~燈~嗎~?」「哎,我不是聾的,你這麼大聲幹嘛?!」老太太語帶不滿的回應我。

        「這裡只有廚房燈未壞,其他的你們要用就自行安裝吧…小姐我可沒那些閒工夫去弄這弄那了……」故此,我們只好靠著手電的照明視察這裡的環境。我們發覺,自己有如某宗謀殺案的探員一樣,我們利用手電狹窄範圍的燈光,嘗試一步一步還原整個兇案現場的圖像——地板散佈落零落的雜物,可能是傢俱的殘片,差點絆到腳。梳化像被尚未知曉的兇器砍擊過,所有痕跡也是由最少三道以上的平衡直線構成,看來兇手是單手使用複數刀具或爪的高手。不只梳化,幾乎所有我們看的見的傢俱也有類似痕跡,看來這裡曾發生相當激烈的打鬥。我們還留意到有一些不規則形狀的破洞及崩裂位,看來是被撕咬的痕跡。我們小心翼翼的繞過腳下一件又一件的證物,終於到達其中一間房的門前,我們輕力推門推開,「吱吱~?」

        「嗚哇!!!!!~~」

        理應只存在於屠房的嚎叫聲震動全屋,聲音的來源連滾帶跑的掉頭走,還差點被地上的雜物絆倒了,不過我拉了拉住她。「小妞你瘋了嗎~!?小姐我都說了我不是聾的!你想喚我也不用叫那麼大聲吧!」

        「抱歉,抱歉。」我向老太太賠了個不是。「我們需要一點時間考慮,有需要我們再聯絡你,今天打擾了。」「你說什麼~?」老太太又問我一次。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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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我倆攤坐在前花甫(上面的花早已死光)邊緣的石屎上,「唉~~~」我仰天長嘯,「只好明天再找了。」「對哦~…沒辦法,今天只好當做運動吧。」她邊說邊一臉悠閒的啜著椰青爽。看來明天又要當馬去拉懶蟲了。

        咇!咇!別咇咇!咇咇!咇!咇!別咇咇!咇咇!咇!咇!別咇咇!咇咇!

        的聲響劃破了原本的寂靜,我拿起手電按下接聽,「哇……」手電的投影嚇的我幾乎將手電摔掉。

        「你看見我很害怕嗎~?小浩子~」手電的投影是一名束著貼身短髮、臉戴著一副倒三角紅框眼鏡、一身上世紀中學教師打扮的高佻身影。該死…怎麼我會按下視像通話…………

        「怎會呢?老板你這麼…」我未說畢,便被手電的聲線打槍了。「叫我姬絲汀,一來我不是公司主席,二來你這麼叫好像很有戒心喔,難道我會吃掉你嗎?你不用想也知道不會吧。」

        「對…對…請問姬絲汀有何貴幹?今天應該是星期……」

        「星期六又如何!?」我被打了第二槍。

        「星期一,公司有個急會要開,詳情已發到你的帳戶,星期一早上十時前我要見到十二人份的全套文件整整齊齊放在會議室內,明白?喂!你的手想怎
樣!?」我用食指按著她的臉,拇指按著腰,然後將影像縮小,「就算你這樣做我的聲音也不會變小的!」「我想省電而已,手電快沒電了…」

        「事情大概就這樣吧。在家工作不計工時你知道吧?」我點了點頭。

        「還有,年輕人,這種放假就丟下公司的心態是不要得的,你不熱愛工作的話如何讓你升職加薪呢?記住,勤未必有功,但戲就必被炒。」她說完那句可怕的話便自行掛線。

        「看來明天沒時間觀窩了……」我再仰天長嘯。此刻,終於輪到我——

        「嗚呀!!!!怎麼連找個正常點的業主跟單位也這麼難的!?」抓狂了。

        「唉呀~」身旁的那位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悠閒著,她將剩下三份一的椰青爽遞給我,「大不了下星期再找啦~反正還有一個月。做人呢,像做豬一樣,
能吃、能喝、能睡、能享受就好了。」我啜著椰青爽,然後稍稍冷靜下來,她又好像說的有道理。

        「做豬要進屠房呢……」我半開玩笑的反駁她。她沒回應,只是哈哈的笑了笑。

        休息過後,我們走到附近的商業區。星期六晚的大街到處擠著人,看起來相當熱鬧,她興奮的拉著我的手到處跑。除了商場內的店舖,擺賣的攤販密密麻麻一字排開的從大街一直延伸到盡頭。我們有點獵奇心態的邊走邊看,一邊吞噬沿路所見的垃圾食物(不是我)。

        除了地攤,偶爾也會看見一些宣傳街站。這些街站多數屬於政團,但不常見,種類亦單一。聽說以前這些政治宣傳的街站相當多,而且不同立場的黨派競爭也很激烈。不過自從現政府取締了親塞納那的政團後,市面上基本就只剩下執政聯盟的,作用大概就是宣傳功績、自吹自擂一番而已。話說回來,塞納那這地方就與我們國家邊界接釀,但由於邊境早已被封鎖,因此地理上雖然為鄰,但卻沒多少人知道那實際是個怎樣的地方,尤其是較年輕的一代。人們對那邊的認知主要來自網絡上的各種資料、及官方的描述。

        我們沒有理會那街站繼續四處張望,「咦~矮泰是你嗎?」身後傳來的洪亮聲線嚇停了我。「怎麼了?有認識的人嗎?」豬頭見狀停了原本輕快的腳步。那是有印象但卻帶點陌生的聲線,我回個頭一看,聲音來自站於街站、穿著綠色黨衣的男人。雖然樣子看起來比以前滄桑了不少,但那黝黑而結實的身軀我還有多少印象。

        「難度你是高雄?」「對啊~還以為你忘了我的說。」他笑著回應。「哈哈~沒想到竟然在這場合重遇你呢。中學畢業之後我就出來打混,你就光明正大的上大學,怎麼現在竟然當站街的?」張世雄是我中學時的同學,成績還好;不過運動全能,又夠高大,是典型的妹子黑洞。畢業之後由於中間發生了一堆事,所以我跟中學時代的同學基本上都沒聯絡了。

        「哈哈,你的咀還是那麼刻薄。別小看管站街的,管站街也很有貢獻啊!一方面是接觸民情的第一線,另一方面又可直接向民眾宣傳。」他自豪的講解著。依他描述,大概是打政府的工(執政聯盟的黨員)吧…且慢,他身穿的制度不是黃或紅色,而是綠色——那是…民主公義陣線……?

        「…你是在這當兼職義工嗎?」他搖了搖頭。「不,我已是全職幹事了。雖然工作繁多了一點,但透過這工作我能實踐自己的夢想。」我看他那彷彿燃著火光的烱烱雙目,看來他是認真的。夢想什麼的我也有,雖然現在已被消磨了不少了,但總之不是立志當討飯。

        「好吧,加油。」我拍了拍他那又寬又結實的肩,但我不想掃他的興。他對我報以信任的微笑。正當我打算離開之際,他總算注意到我身旁的那位——

        「話說原來你泡了個這麼可愛的女友喔~恭喜恭喜~」他對她揮了揮手,露出燦爛的笑容。

        「不是啦。」

        「不是哦~」我倆齊聲否認。「但要你想的話,我可不介意當你的女友喔~帥哥!」她對他拋了個媚眼。他顯得一臉尷尬。

        「喔…喔…那你們是…」

        「我們只是合租的關係哦~省租屋錢而己。」她燦爛的笑著說。

        他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那為何你們今天又手拉手一起逛…?」

        「我們現居的約租下月就完了,所以今天四處去觀窩,不過都遇著一堆奇形怪狀的狀況,最後沒有一間租的下手,氣得我快趴了。」「唉~~」我今天第三次仰天長嘯。

        「沒有拉啦~幻覺而已幻覺而已幻覺而已~你說對不?」豬頭臉轉向我,咀中暗露獠牙問,當然我只能附和……

        「原來是這樣哦?那又真的令人頭痛。」他想了想,突然頭頂亮燈泡似的想起了什麼,「我記得有相熟的人有單位放租,你是想要哪區?」

        「如果是這區的話,我想大概也有吧。要不這樣,你還有我的電話號碼嗎?我記得很多年沒有轉換。」我搖了搖頭。「不要緊,再交換一次就好。」我們交換電話後,「好了,我也要繼續工作,之後聯絡。」「謝謝你。」我們揮了揮手道別。「帥哥我之後也會聯絡你哦~」在這喧鬧的夜市中,背後傳來一陣尷尬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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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對那傢伙有意思嗎?」我們離開了商業區,兩人又踏進寂靜無人的舊屋村街道內。

        「不知道呢~反正也與你無關哦~」她一臉小孩子耍淘氣的表情,一邊如常踏著輕快的步伐趕在我前面。

        「也不是完全無關吧,至少——」突然,她沈重的停下了腳步並轉向我,她的臉依舊掛著平時那開朗的表情,但說話的口吻卻非如此——

        「我跟你從一開始充其量就只是互相利用的關係,你別浪費心機想不可能的事吧——————好嗎~?」

        
                                                                                                 ~Chapter 1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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