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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迷糊中醒了過來,驚覺自己正躺在靠牆的石椅上。我嘗試坐起來,呀…頭好痛…身軀極度疼痛…
 
「喂你醒番嗱?你見點呀?」身邊的兩個人走過來扶住我。我定神看看四周,有數個青年靠牆而坐,有一個身穿寶藍色衛衣的青年兩手抓著黑色鐵欄,向外面大罵,似乎我們身處一間大拘留室。
 
「好凍…」我道。
 
「頂住呀兄弟…你都幾傷下…」我摸摸臉龐,只見掌心黏著已乾涸了的血塊。
 


「咪撚再搞事呀你地!」一個警察在鐵欄外大喝,以警棍狂敲鐵欄鐵柱。
 
「你地都係旺角俾人拉?」待那瘋警走開了,我問那幾個青年。
 
「係啦。」「喺朗豪。」「喺銀行中心。」
 
「我…係喺彌敦道。」我無力地說。完了,俾拘捕了,什麼都完了。
 
「記住班狗問咩都唔好答呀。」其中一人提醒我。「點氹、點嚇、問幾多次都唔好理佢地呀。仲有,佢地會俾好多嘢你簽,除左檢控書,咩都唔好簽呀。」
 


「唔…」好像較早前模糊之間被迫簽了好些文件。
 
突然,鐵閘打開了。兩名軍裝警察帶走了我和兩個少年,我被掉進一個像問話室的房間坐下,想必另外兩人也是。有兩名穿便服的警察走進來,似是準備替我錄口供。
 
「死『口靚』仔!你做過咩心照啦!唔好晒我地時間,如果唔係下一拳就打落你個頭。」其中一人揮拳重擊我面前鐵桌。
 
「冷靜D。」另一警微笑,拍了拍燥警。「嗱,先生,我地都係打份工。如果你合作D,認罪,我可以俾你快D走。」
 
雖然我被打到頭顱,但我腦袋可沒被打壞。一看就知這是軟硬兼施迫供法,我一隻字都不說是了,舉起我那隻被屈得瘀青的中指。
 


「你!!」燥警要再發瘋之際。「咯,咯咯」有人敲門。
 
「Sir。」軟硬天師都站了起來,敬禮。
 
「等我處理,你地出番去先。」那衣著光鮮的灰髮西裝男說。
 
這又是什麼把戲,眼前此男子好像位高權重…有點高得像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殘舊的問話室內。
 
「您好,陳先生。」他坐在我對面。想必先看了我檔案,知道我的名字,不意外。
 
「D手足冇對你亂黎?」他輕鬆笑問。
 
「你話呢。」我還是沉不住氣,指著自己的破頭怒說。
 
「Well…前線情況混亂,意外在所難免。」他托了托眼鏡,沒當一回事的回答。「如果冇乜問題嘅話,陳生隨時走得架啦。」


 
「?」
 
「呀東,咁多年冇見,唔記得uncle嗱?」眼前的男子慈祥地說。
 
「??」
 
「又難怪…嗰陣你仲係手抱BB咁大。」他緩緩站起來。「我同陳局長係舊朋友,好多好多年前嘅朋友聚會我見過你。」
 
「點解你知我喺呢度?」我不解。
 
「警察做嘢就係咁。一查查三代,佢地一見到你父親係邊位,即刻Highlight左你個名,唔敢亂黎。」他把領帶輕輕移正。「D細嘅唔敢揹獲、唔知點做,就交俾上級。結果你個file越飛越高,飛下飛下就俾左我助手,佢上報俾我知,就係咁簡單。」
 
「咁就要幫我?」我胡塗了。雖說犯法不等同犯罪,我確是犯了法;這樣白白放我走,還有皇法可言?
 


「雖然當年我婉拒左做你契爺,但係以我同陳局長交情,今日我非幫你不可。我想為你好,唔希望你人生有污點。」他嘆氣。「呢單嘢已,內部已經定性左係暴動,好大件事。如果我唔及時出面,我估你應該好似隔離房個後生仔咁,俾人除晒衫開恆冷氣,打住咁問話。」
 
「好快警方就要update傳媒被捕人數,原本就應該報55人。依家…因為溝通錯誤更正為54。你走啦,快D番屋企。」他按著電話,似是叫下屬更正人數。
 
「…如果我堅持要被捕呢。」我也不知自己那條神經壞掉,只覺得若這麼讓我一走了之,法治便真的盪然無存。
 
「唔…伙記會當你傻,唔理你。冇任何證據顯示你喺現場犯罪,所以立即釋放。我話嘅。」他有點不耐煩。
 
「咁…好啦。」折騰了整晚,我再無力爭辯。
 
「Very good! 會有人幫你包紮,再專車送你番屋企。多D休息。」他說罷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