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味!真係細路玩波子!」
一個細小的人影出現在客廳的盡頭,正對著我,我只看到他的影子,但我的危機意思蓋過了我的好奇,我腦裡只有一個聲音-
「跑啊!」
 
我出廁所轉身往左就拔足狂奔,有點可笑,在一個三百呎的單位拔足狂奔?不消一秒鐘我就黏在家的大門上,我發了瘋嗎?為什麼我是黏在門上,而不是開門走人?我雙手抖震得像電影裡才看到的柴油發電機,我的呼吸就像那老舊的引擎,只差未吐出幾口黑煙。而我一雙腳卻軟過軟糖,骨頭都像融掉了似的,我的皮膚發麻,從我的雙腳蔓延到背上,再到身上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手指頭,我第一次終於明白真正的恐懼,我連站起來開門都做不到。
 
隨之而來的是後悔的感覺。
 
「有怪莫怪!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好奇!放過我吧!」




 
我好像已控制不到自己面部的肌肉,像快要想哭的孩子!
「對!你老味!那只是一個小孩!我怕甚麼?」
我認真看一看,那小孩的影子還在,可是它沒動,似乎他沒有發現我。
 
前一秒我才覺得自己死定了,這一秒我就覺得自己很白癡。人總是對未知的事物恐懼,我居然為了個小孩的影子而怕成這樣,或這他只是幻覺,或者他是錯覺,甚至他是鬼魂, 叫我怕得要死,卻是未知本身。
 
也許恐懼是人自救的本能,冷靜下來後,這平復下來的疑惑與不安,卻像我的主人。我的身體不由控制,站起來,慢慢打開大門。大門後面是一道鐵閘,這種鐵閘很吵,小時候我卻很愛聽鐵閘聲,因為總是鄰家女孩晶晶放學回家,我倆總愛坐在鐵閘旁聊天。小時候,屋村鄰居的關係不如現在冷漠,整條走廊幾乎都全開著門,偶爾你會聽到鄰居的電視聲,或者看見誰偷養的貓在走廊上走來走去。每一道鐵閘打開的聲音,你就會想,又有一個叔叔姨姨出門了,他們很多時候會請我吃零食。現在,只是一道道關上的大門。
 
不過這刻我希望鐵閘不要發出任何聲音,我不想驚動那東西。我小心翼翼地把手把推上去。




「卡嚓!」,聲音大得整個走廊都有回音。
我心想不妙,回頭一看,果然,那小孩的身影向我走來!我已不再管吵不吵,把鐵閘大力拉開,鞋也沒有穿就跑出去!
 
我家離電梯口有點遠,但我朝著那方向狂奔,在我跑的時候,才明白奇怪的地方,因為走廊竟然沒有燈光。我已無心力思考,我跑到電梯口,按下按鈕,卻全無反應!為什麼偏偏要在這時候停電?但如果是大廈停電,為什麼我家又能開燈?我沒有理會,朝著樓梯間跑,打算跑到地下向看更求救。
二十二,二十一,二十,十九。
十八,十七。
十六。
我已經喘不過氣來,我以為往下跑是很輕鬆的事。
十五。
十四,快一半了。




 
這時,我看到一個小孩的身影在十三樓往上走。這次我看得很清楚,是帶著一個猴子面具的小孩,那面具的笑容特別詭異。救命!我已經無力往上走了!
 
「這邊!」忽然一把聲音從十四樓的走廊傳過來!難道我有救了?我用盡我最後的力氣跑,那小孩跟在我後面追著,我拉開防煙門,這層走廊有微弱的燈光!在我眼前出現了一個身影,令我哭笑不得!
 
Leon!回魂夜那個Leon!鴨嘴帽!黑色外套和白色上衣!加上《這個殺手不太冷》的圓型墨鏡,我差點就想問他「Lily呢?Lily在哪裡?」。但看清楚一點,才發現她不是Leon,她是一個女生,她臉尖尖,兩行柳眉,墨鏡下是高挺的鼻子,小嘴塗著祖紅色的口紅,她身材高挑苗條,架得起那件黑色外衣,同時亦架起白衣下那對豐腴飽滿的……
 
「咯吱!」是推開防煙門的聲音。頂!我現在才記起我身後追著我的東西!
說時遲那時快,「Leon」那起她手上像火箭炮的大電筒照向那小孩!那小孩好像很害怕,用雙手擋住眼睛,就從防煙門逃跑了。哈,屁孩連光也怕,我居然被他嚇成那個醜態。
 
這算是安全了嗎?恐怖屁孩走了,眼前卻是另一個怪人。
但我心裡面有太多問題,心情未復,就想問Leon,正當我想開口時,她已打斷我。
 
「 如果你聽到玩波子聲,我警告你千萬不要去想,更不要找它的來源。」
 




「喂!究竟……」
 
「想保命的話……」聽到這一句,整個氣氛又變得嚴肅。對,我似乎也高興得太快,或許那屁孩真的是奪命使者?一想起那猴子面具,我又覺得毛骨聳然,再想到那小孩的可怕,我絕不應輕視它。
 
「第一,封住你家中所有容易產生倒影的東西, 鏡、大電視等等。千萬不要看到你自己的倒影。」難道是因為我照了鏡子?但我以前也照鏡,全世界也照鏡,豈不個個都有怪事發生?
 
「第二,不要關燈,且要把你家盡量弄到最光。」也對,然臭小孩怕光,把家弄光應該就安全了吧。
 
「第三,剛剛說的,聽到牆外面有何聲音,千萬不要在意,更不要找它的來源。想保命的話,全部照做。」
 
最後,她拿出了她的銀包,我隱約見到leon一字。
「喂,原來你真的叫做Leon?」她卻一臉嚴肅,掏出了一張疊起的字條。
 
「在關鍵的時候,這是重要的線索,但千萬不可以急於打開。想保命的話。」
 




我也知道「很重要所以要說三次」,但「想保命的話」真的叫我覺得心寒,難道我真的危在旦夕? 謹守那三條規則就能保命嗎?而且她給我字條,代表我還會一直捲在怪事當中?如果再見到恐怖屁孩,我要怎麼做?他想殺我嗎?Leon又是誰?難道真的是捉鬼大師?那我要參加俄羅斯練膽大法嗎?
 
說完她就推門進了樓梯間,我只能夠看著她瀟灑的背影。頓時走廊的燈關了,不過原來已經天亮了,那代表我不用怕屁孩了嗎?正當我打算走回樓上好好睡一覺,電梯的門卻開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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