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
 
2016年11月10日 星期四

事情變得麻煩起來。

要來的終於來了,到底是該逃避,還是迎戰,我到現在都還未拿定主意。

今天中午我去了赴會,中大鬼王比約定時間早到,他坐在李慧珍樓食堂正中間的一個四人座位上。





他背對住我所以看不見我走近,他整隻右手打了石膏吊在胸前,行動似乎十分的不便。

我坐下之後,一臉平和的問他:

「等左好耐?」

他望著我,又望了望我旁邊的貞子,臉上沒有了之前張揚狂妄的神情,他淡然的對著我說:

「唔係好耐,你想食咩?我請你。」





我看了看他的右手,然後說:

「你俾錢我自己買,使唔使買埋你果份?」

「好啊,我食熱狗餐,飲雪碧。」他說完之後便把一張一百元紙幣給我。

買了兩個熱狗餐回來之後,在嘈吵的環境之下我們就像異類般一直沒有說話,使我感到很不自在,於是主動打破沉默的問他:

「你隻手點?」





「好彩做手術駁得返,不過好返之後得返七成功能,兩年之內都唔可以做劇烈運動。」

「嗯……咁你以後打算點?」

「我諗住將呢份工作交俾我細佬。」

「但佢唔係唔識捉鬼架咩?」我好奇的問道。

「我依家日日係屋企教緊佢,佢其實都幾有潛質。」他苦笑著。

「佢有冇問你隻手點整傷?」

他頓了一頓,說:

「嗯,我話係俾靈體整傷,但無話係貞子。」





他說完之後看了貞子一眼,但是貞子沒有表情的看著別處。

他無奈的笑了一下,深知自己主動挑起戰鬥,落得如此收場也是活該,他吸了一口氣,然後一臉正經的跟我說:

「其實我今日搵你出黎係有野想俾你。」

他說完之後放下了熱狗,用左手從褲袋拿出一隻USB手指再推到我的面前。

「USB手指?裡面裝左D咩野?」我問道。

他沉默了片刻,說:

「有關組織既資料。」





他提到「組織」這兩個字的時候,我心中微微一震。

經過那場戰鬥之後,可能日子實在過得太安逸,我竟然慢慢的把「組織」一事給淡忘。

現在他重新提起,我才想起「組織」,那個他口中「把全世界的山村貞子都討伐掉」的組織。

我吞一吞口水,問道:

「隻手指我返去會睇,但你依家可唔可以簡略咁講一下『組織』既野我知。」

他的眼睛快速地巡視了四周,看見附近坐著的都是普通學生,正專心的用餐和聊天,根本沒有人在留意我們這桌,他這才放下戒心的說:

「詛咒錄影帶最先係1980年出現,之後好快就好似病毒咁蔓延開去,出現左大量死者,於是有班人聚埋左一齊去回收同埋對付山村貞子。」

「果班人來自世界各地,但主要係日本人為主。」





「經過8年既艱辛行動,詛咒錄影帶幾乎絕跡,加上午夜凶鈴小說係1991年出版,大眾對詛咒錄影帶已經充滿戒心,唔會再乖乖地睇哂盒錄影帶佢,組織亦繼續去回收果D未睇完既詛咒錄影帶,所以已經無再出現死者。」

「但係,組織唔肯定詛咒錄影帶係咪真係絕左跡,所以一直到依家都仲未解散。一旦佢地收到有關詛咒錄影帶既情報,佢地就會即刻全員行動,一秒都唔會遲。」

「我成隻手斷左呢件事轟動左香港既驅鬼界,除左貞子之外根本唔會有其他靈體可以迫到我去呢個地步,所以山村貞子出現既消息已經揚左出去。」

他閉起眼睛,然後又再張開,用沒有靈魂的雙眼看著我,再緩緩地說:

「佢地已經知道左。」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我的心情久久未能平服。
 
組織真的如他所說般厲害,可以把全世界的山村貞子都幾乎消滅掉嗎?
 




我仿佛不願面對現實一樣,不以為然的問他:
 
「你實力咁高都俾貞子碾壓,佢地真係有能力對付到貞子?」
 
他沉吟片刻,淡淡道:
 
「第一,佢地人多,準確數字我唔知,但依家應該仲有1000人以上。」
 
「第二,佢地有對付貞子既方法。其實我曾經都係組織成員,不過我追求用自身力量去驅魔,所以之後退出左。」
 
我忍不住插口問道:
 
「即係佢地唔係用自身力量?」
 
「係,我俾你既手指裡面有詳細資料。」他不急不忙的說。
 
我隨即默然,眼睜睜地看著桌上的USB手指,心裡的不安像滾雪球般愈來愈大。
 
我轉移話題的問:
 
「點解你要幫我?」
 
「我欠你一個人情,當時如果唔係你喝停佢,我已經死左。」他平靜地說。
 
「咁你知唔知Christina去左邊?」我又問。
 
「唔知,佢將我送左入醫院之後就失左蹤,連警察搵佢錄口供都搵唔到佢。」
 
我若有所思的微微點頭,忽地,他面上神情一肅,低聲道:
 
「但我要講明一點,呢隻USB手指已經係我幫你既極限,我唔會捲入呢件事。」
 
「你之後自己執生。」
 
跟著我們便沒有交流地吃著熱狗,他吃完之後就跟我道別,在走之前,他轉身對著我說:
 
「祝你好運。」
 
之後他就緩步離去。
 
我接著也把熱狗吃完,打算馬上回宿舍打開這隻USB手指。
 
離開了食堂之後,溫暖和煦的陽光落在我的身上,溫暖了身體卻暖不到內心,我面無表情向著宿舍步行而去。
 
一路上,我一直牽著貞子的手,甚至比平時握得更緊,她亦感覺到情況並不樂觀,一直低頭不語。
 
然而,「組織」這兩個字始終在我的腦裡面徘徊。
 
如果他們真的來了,我應該怎樣做才對?迎戰,還是逃避?
 
他們又是用什麼方法來對付貞子?
 
想著想著的時候,我又感覺到有人正跟著我。
 
我昨晚已經感覺到有人跟蹤我,但當時以為是肥蟲的人,而且這種被跟蹤的感覺很快就消失,所以我沒有特別的在意。
 
但是跟中大鬼王見完面之後,覺得事情比我想象中嚴重,可能是「組織」的人。
 
我心中一顫,但這次我沒有回頭,而是叫貞子回頭去望。
 
她緩緩的轉頭,片刻之後,又慢慢的轉了回來,低聲的在我耳邊說後面有兩個休閒打扮的年輕男子正跟著我們。
 
「不確定」常會帶來恐懼感,但當「確定」了之後,內心反而會釋然,專心一致的去解決問題。
 
確定有人正跟蹤我之後,我不安的心情反而減退。
 
我裝作沒有發現他們,繼續的在馬路旁的道路上緩緩向下走著,大腦拼盡能力快速運轉思考應對策略。
 
我剛才離開宿舍時並沒有感到被人跟隨,即是代表他們是剛剛才開始跟隨我,所以應該還未知道我住在哪裡。
 
但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想方法將房間裡的錄影帶移到其他地方,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同時,我不能回宿舍,走著走著,我們來到火車站對出的民主女神像廣場。
 
我向著火車站的方向走,進入了火車站之後便入閘走到往紅磡方向的車站月台,整個過程我表現得十分自然,貞子亦跟我說他們一直跟在後面,似乎沒有起疑心。
 
到了月台之後他們在我右邊站著,我們相隔大概十米,等了一會兒車就到了,我從容地上了車,他們也上了車,跟我身處同一個車廂,不定時把目光落到我的身上,但我一直沒有看去他們。
 
車門慢慢地關上,我心裡鬆一口氣,然後一臉平和的把手機拿出再撥給治銘。
 
「喂?」電話裡的治銘說著。
 
「治銘啊,有野搵你幫手啊。」我十分客氣地說。
 
「做咩事?同埋你做咩咁客氣。」
 
我面上帶著笑容的說:
 
「我衣櫃裡面有個紙箱,裡面有一盒野,你將果盒野放入你個笑哈哈櫃。」
 
我說得十分隱晦以免被他們讀出口形,雖然我不肯定他們是否香港人。
 
「你講咩野啊,我唔係好明,咩笑哈哈櫃?盒野又係咩黎?」
 
我省略了太多關鍵字使到治銘不明白我在說什麼,我頓了一頓,隨即又笑著對手機說:
 
「你第一次見到盒野果陣,我話係用黎做功課架,仲有好多野痴左係上面,笑哈哈解貼紙。」
 
電話裡的治銘沉默了一會,終於知道我在說什麼同時察覺到氣氛有異常,語氣變急的問道:
 
「盒野係錄影帶?笑哈哈櫃指我個locker?你係咪出左事?」
 
「未,你快D放好啦,係咁啦,得閒飲茶啊。」我笑著掛斷了電話,然後就開始思考下一步該怎樣做。

很快列車就從大學站開出了幾個站,我一直站在靠車門的地方假裝在看外面風景。
 
車廂裡面的乘客不多,但有不少人站在車門後等待下車,我眼角余光一掃,列車的下一站是沙田,我做好心理準備,打算就在這個站甩掉他們。
 
過了片刻,列車駛進了月台,車門緩緩地打開,一早就站在我前方的乘客一個跟著一個的下車,然後月台的乘客就一窩蜂的湧到車廂裡面,生怕自己上不到車似的。
 
他們都湧進車內之後,我閉起雙眼,用耳朵專心聽著車內的廣播聲音。
 
「請勿靠近車門,請不要靠近車門,Please stand back from the doors。」
 
「嘟嘟嘟嘟嘟嘟—」
 
車門正在關上,我的心跳也在加速。
 
間不容髮!
 
就在這時!
 
我張開雙眼,眼中精光閃爍,牽著貞子的手趕在車門完全關上之前竄了出去。
 
車門完全關上。
 
正當我以為已經擺脫他們的時候,他們竟然就站在我的面前,相距不到五米。
 
列車緩慢地開出再快速地駛離月台,我跟他們站在月台上對望著,身邊的人不斷的擦過我們,但我們誰也不動。
 
我不由汗顏,心跳得很快,思考著逃離他們的路線。
 
片刻之後,另一架列車駛進了月台,車門打開後乘客從裡面湧進月台,這時候我轉身撥開人群竄了進去,從混亂的人堆裡面穿梭出去之後搶到一個電梯再竭力往上跑,我沒有回頭看但肯定他們正跟在我的後面。
 
跑完長長的電梯之後上到去大堂位置,人更多,場面更擁擠,碰碰撞撞之下我穿過了人群,回頭一看,他們果然就像影子一樣跟在我後面,我牽著貞子跑了出閘,來到了新城市廣場的港鐵出口,旁聽是便利店和麵包店。
 
附近人流絡繹不絕,我停住了腳步,喘著氣從褲袋拿出手機之後轉身面對著他們。
 
他們兩個人擺一張撲克臉站在我的面前,一言不發的盯著我,但卻沒有望去我旁邊的貞子。
 
我把手機屏幕對著他們,將預先準備好的影片播了出來。
 
影片甫一播出,他們立即臉色大變,徑直往後跌去,其中一人嘶聲竭力地吼道:
 
「いや!!!」(不要!!!)
 
我播的是詛咒錄影帶的片段,不過是來自電影的。
 
我一邊用手機對著他們,一邊快速的後退,他們的奇異舉動引起了不少人駐足旁觀,我牽著貞子穿過了人群之後踏上了往下的電梯成功逃去。
 
剛才我很明確的聽到他們其中一個人在說日文,因此斷定他們是組織的人,否則一個日本人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跟蹤我。
 
我摸摸貞子的頭,低聲地跟她說不用害怕,我會保護你。
 
她眼睛一如的清澈明亮,但明眸之中隱隱竟有幾分恐懼,她緩慢地點了點頭。
 
我目光如炬。
 
就算再來多幾千百人,就算要的是我的命,我都要絕對保護好她。
 
我和她離開了新城市廣場,一路上沒有人跟著我們,然後我就把貞子帶到我的家裡。
 
這時家裡沒有人,我放下了背包之後便拿著那支USB手指進入自己的房間,並把它插上我的電腦。
 
打開了USB手指之後發覺裡面零零碎碎有幾個中文標題的文件,分別是:
 
「詛咒錄影帶的起源」
 
「詛咒錄影帶的性質」
 
「對付山村貞子的手段」
 
「第7889次山村貞子討伐行動」
 
「第12764次山村貞子討伐行動」
 
「各地聯絡總部」
 
我吞了一口口水,隨即把鼠標移到第一個文件上面,快速的點擊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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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詛咒錄影帶的起源=
 
山村貞子的死亡地點為東京都大島町(伊豆大島全域)差木地的一口荒廢古井裡,在井裡待了七天才因飢餓而死,死後一直沒有人發現。
 
貞子死了之後成為頻率極高的電磁波(通俗說法為怨念極大的靈體),由於生前對媒體極度痛恨,於是她入侵了大氣電波,將自己生前所看到的影像透過電視來播放出來,讓外界知道日本傳媒的醜惡面目。但因為古井附近一直沒有人居住,所以一直沒有電視接收到該段大氣電波。
 
14年之後(即1980年),古井上面蓋了一間平房,裡面住了一個三人家庭,該段影像成功地在那家人的電視上播放,那家人當時正在錄影節目,貞子生前所看到的影像被意外錄進一盒VHS錄影帶裡面。
 
因為貞子在又濕又暗的井底待了足足七天才死,這段高頻電磁波同時包含著貞子想要活下去的願望,因此這段高頻電磁波藏有山村貞子的DNA訊息,原始的錄影帶就像受精卵,複製錄影帶等於細胞分裂,當細胞數量(錄影帶數量)達到一定數量,完整的新個體就會出現,山村貞子便復活。
 
為了讓持有錄影帶的人去複製錄影帶,影像的最後被加上「七天內將錄影帶拷貝給尚未看過的人看」這個條件,不照著做的話便會死去,但這條規則是山村貞子的錄影帶細胞依照自我生命延續及繁殖本能而產生的,並不是經由山村貞子的意識訂下。
 
可是,山村貞子無意識地訂下了這條規則使到錄影帶的存在變得極之危險,一旦擴散開去便會一發不可收拾,保守估計全世界會有五億人口因而死亡(發達國家人口)。
 
1980/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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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詛咒錄影帶的起源,跟我想象中的差不多,包括七天之內要複製給別人看、貞子本身對人類沒有惡意等等。
 
但我卻不知道將錄影帶複製到一定數量能夠讓貞子復活。
 
最重要的是,我並不知道她死之前還受了那樣的折磨,在井底餓了足足七天才死去,一想到這我雙眼被淚水模糊,心痛得快不能呼吸。
 
我把貞子緊緊地擁入自己的懷裡,就這樣緊緊的抱著,什麼話都沒有說。
 
她現在還保留住那段悲慘的回憶吧?
 
她閉上眼睛,把側邊臉依偎在我的胸前,心中有無數說不出的苦痛。
 
我無聲地流下淚來,在我懷裡的身體是如此的柔弱,是如此的冰冷,是如此的悲苦,為什麼上天要這樣對待一個女孩子?
 
過了很久很久,我才鬆開了抱著貞子的雙手。
 
她對我微微一笑,主動的把自己的手伸進我的手心裡,然後再握住我,不需言語地表達出:
 
「只要跟我在一起,就什麼都不怕。」
 
一切就在不言中,我對著她會心微笑,內心無比的恬靜,然後心志堅定地將目光轉到電腦屏幕上,用滑鼠打開了第二個文件—「詛咒錄影帶的性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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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詛咒錄影帶的性質=

─詛咒錄影帶將人殺死的方法

山村貞子電磁波的頻率極高,蘊含了極大的能量,更可以釋放出比核輻射高1000倍的致電離輻射,使物質引起電離,該等劑量的致電離輻射直射目標的軀體後,目標的造血系統會即時被完全破壞掉,中樞神經系統及骨髓細胞完全壞死,五秒之內死於多器官功能衰竭,致死率100%。

─山村貞子獨立性

當錄影帶被複製之後,含有山村貞子DNA訊息的極高頻電磁波(靈魂)也會一併的被複製,因此會出現兩個山村貞子,雖然她們均有著生前的記憶及個性,但她們是獨立的個體,彼此之間不能共享電磁波狀態時所接收到的訊息。簡單點來說,即使其中一個山村貞子被消滅,其他山村貞子並不知情。

─山村貞子依附性

錄影帶為了促進細胞分裂,限制看完錄影帶的人(下稱目標)要在七天內將其複製,但即使目標沒有把它看完,山村貞子的電磁波(靈魂)亦會跟目標有了聯繫,目標可以用肉眼觀察得到山村貞子的本體,而且由於山村貞子生前擁有超能力,因此她能夠讀出目標的內心,連記憶都可以讀取,但這種能力對目標以外的人沒有效。除非山村貞子的電磁波被消除,或者目標死亡,否則這種聯繫會一直存在。

1981/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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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文件清楚地解釋了詛咒錄影帶如何殺人,亦解釋了為什麼貞子不知道其他貞子的事情。

連貞子為什麼會跟著我這個由一開始到現在的問題都被解答了,所以貞子的謎團可以說是已經完全解開。

但是我看完這個文件之後卻臉紅了起來,心跳如雷吶吶說不出話來。

什麼?她一直知道我在想什麼?

難怪她總是沉默不語,因為她不用過問已經知道我想幹什麼。

難怪她總是沉默不語,因為她不用過問已經知道我的想法。

難怪她總是沉默不語,因為她不用過問已經知道我的心情。

難怪我臉紅她都跟著臉紅,因為她也感受到我的害羞。

最令我難為情的是……我始終是個血氣方剛的成年男人……有時候是會胡思亂想……

她卻通通都知道……

房間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極之尷尬,我偷偷瞄了她一眼,只見她雙手掩著臉不看我,外露的耳朵比番茄還紅。

這次真的是「柒過關家姐」……

我不想再活下去了……羞死人了……

過了很久很久,我想最少有30分鐘,我們兩個的心情才稍稍的平服過來。

正當我打算打開第三個文件的時候,我收到治銘的來電。

我的心情還未完全平服,用微微顫抖的聲線說:

「咳咳,喂?」

「喂,阿研,你冇事吖嘛?把聲咁既。」他擔心地問。

「無事,你幫我放好盒錄影帶未?」我帶點哭笑不得的問道。

「放好左啦,可唔可以話俾我聽發生咩事?」他緊張的問道。

之後我把組織的事大概的告訴了他,包括這是一個什麼的組織、我剛才被他們跟蹤等等,但貞子的事則省略了,因為太花時間解釋。

「嘩!咁驚險既?咁你依家係邊?」

「我係自己屋企啊。」

「咁我依家即刻過黎。」他著急地說。

「唔好啦,我好快會返中大。」

「你返黎既途中又遇上佢地咁點算?」

「我可以應付,你留係中大留意下有冇可疑人物,幫我好好保護盒錄影帶仲好。」

「貞子既人身安全就靠你啦!」我又說。

他不再堅持,說:

「好啦,有事記得打俾我。」

跟他通完電話之後,我跳過了第三個文件,打開了第四個文件—「第7889次山村貞子討伐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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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89次山村貞子討伐行動—行動報告

發電位置:日本總部

發電日期:1986年7月20日

密級:機密

等級: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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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回收詛咒錄影帶以及消除山村貞子電磁波

日期:1986年7月13日

地點:名古屋春日井市

時間:晚上10時00分~10時24分

人物:山村貞子、平民山本皋月

事源:女大學生山本皋月收到不知名寄件者的郵件,裡面放的是詛咒錄影帶,她把詛咒錄影帶看完之後看到山村貞子的本體,她找當地寺廟求救,寺廟後來把個案轉介給組織。

經過:組織名古屋第三分隊(34人)在「七天期限」的前四天前往回收詛咒錄影帶以及消除山村貞子電磁波,改良型SE05成功將山村貞子的電磁波吸收,但由於山村貞子的電磁波導致「電磁波干擾器(01試驗型)」失靈,這次行動對分隊造成極大的傷亡,共有2人死亡,32人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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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這份討伐報告之後我不由地目瞪口呆,同時有一股涼意直透心間。
 
想不到組織真的有方法去消滅山村貞子……
 
不是用自身的力量,而是用科技的力量,難怪中大鬼王後來退出組織,他心目中的驅鬼應該用結印燒符念經等方式,而不是訴諸冷冰冰的科技儀器。
 
我沒有再多想,立即再打開第五個文件—「第12764次山村貞子討伐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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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64次山村貞子討伐行動—行動報告
 
發電位置:台灣分部
 
發電日期:2001年8月13日
 
密級:機密
 
等級: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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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回收詛咒錄影帶以及消除山村貞子電磁波
 
日期:2001年8月8日
 
地點:台灣花蓮縣
 
時間:晚上10時00分~10時24分
 
人物:山村貞子、平民詹傑紘、平民郭曉彤
 
事源:平民詹傑紘跟郭曉彤在家裡大清掃的時候無意中找到詛咒錄影帶,因為他們看過午夜凶鈴電影,對這類不知名錄影帶有著戒心因此沒有播放那盒詛咒錄影帶,錄影帶隨後被他們當成垃圾丟到街上,碰巧組織台灣花蓮縣分隊的成員經過發現該盒錄影帶。
 
經過:組織台灣花蓮縣分隊(6人)前往回收詛咒錄影帶以及消除山村貞子電磁波,電磁波干擾器(03型)成功將山村貞子的電磁波力量減弱,山村貞子的電磁波接著被SE06吸收,這次行動沒有對分隊造成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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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個文件也看完之後我感到強烈的不安,組織的裝備愈來愈成熟,甚至已經可以在不傷一兵一卒的情況下將山村貞子消滅。
 
在科技的力量面前,不只人類失去尊嚴,連靈體也是。
 
這時候,貞子更緊地握住我的手,柔軟的手傳來一陣輕輕的顫慄。
 
我緊閉雙眼,隨即又重新張開,但眼內的膽怯之色已經消失,我用雙手包住她的手,對住她的臉說:
 
「心配しないで、守ってあげるから。」(不要怕,我會保護你。)
 
這並不是信口開河,而是我真的有把握可以保護好她。
 
她能夠讀出我的真實心情,在她面前逞強並沒有任何意義。
 
貞子感受到我的決心和信心,臉上隱隱的懼怕神色變成溫和的笑容,微微一笑暖如春風一般溫暖了我的內心。
 
接下來,我目光如炬的打開第三個文件—「對付山村貞子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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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付山村貞子的手段 (2016/5/24)
 
-山村貞子電磁波吸收天線(簡稱SE)
 
山村貞子的本質是極高頻電磁波,可以被特制的天線接收,最新型號的SE07擁有最大的接收能力及接收範圍,能夠自由調整諧振頻率,能夠吸收比山村貞子更高頻率的電磁波,再將電磁波傳輸進山村貞子電磁波容器。
 
歷代型號:
 
SE00(試驗型)
 
SE00(實戰型)
 
SE01
 
SE02
 
SE03
 
SE03(大增益)
 
SE04
 
SE04(改良型)
 
SE05
 
SE05(改良型)
 
SE06
 
SE07
 
-山村貞子電磁波容器
 
由二氧化鈦粒子的環氧樹脂製成的特製巨大容器,能夠儲起山村貞子的巨大電磁波能量(封印)。
 
-電磁波干擾器
 
干擾山村貞子的電磁波來減弱她的力量
 
-山村貞子電磁波偵測器
 
由於山村貞子的電磁波不能被肉眼觀察得到,偵測器靈敏度極高的三個獨立的天線感應器能夠根據身處的電磁場數值來準確地偵測出山村貞子的位置(同時顯示三軸XYZ各別值)。
 
-特制戰鬥衣(抗電磁波)
 
全黑,高密度混紡而成的高科技緊身衣,由金屬纖維與棉纖維製成,當山村貞子的電磁波接觸到金屬防護網時會被反射散開。
 
由於山村貞子的電磁波能量極強,人體直接曝露在電磁波之下會有危險,所有前線部隊必須穿上戰鬥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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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完這份文件之後,心中對中大鬼王感激不已。

如果他沒有把這份文件給我,結局一定是我親眼目睹貞子被組織的人吸收封印,完全無法反抗。

現在情況不同了,我自學回來的電子工程知識已經足夠讓我把這個悲慘結局改變。

我立即把USB手指拔掉,沒有把最後的文件看完就走了,因為我必須把握時間去製作裝備,要趕在組織派人來之前把裝備造好,否則後果會不堪設想。

離開家之前,我的目光無意中落在沙發旁邊的棒球棍上,我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最後把棒球棍也一併帶走。

我左手拿著棒球棍,右手牽著貞子的手,謹小慎微的從家裡走到沙田火車站,沿途不見有跟蹤的人。

我和貞子上了往紅磡方向的列車後,剛才被我甩掉的那兩個人竟然就站在我的附近!

難道他們一直守在火車站等我?

更糟的是,他們有增援,現在四面八方的都是組織的人,有的站在靠門的位置,有的坐下了,有的握著吊環扶手,他們看似互不認識,但卻暗地裡用眼神交流,並不時用眼角偷瞄我,我完全逃不掉。

我暗暗捏了把冷汗,心跳得異常的快。

怎樣辦?我還未把裝備造出來,貞子要被他們吸收了嗎?

我全身一震,心頭突地一熱,然後快速的掃視了他們一下。

沒有。

他們兩手空空,沒有穿上戰鬥服,沒有帶著特制天線,亦沒有巨大的電磁波容器。

山村貞子的力量如此的大,有能力把她吸收掉的裝備一定很龐大,故此一定十分顯眼,但在車廂內完全看不見有這樣的東西。

我隨即便冷靜了下來,心裡猜測他們不帶上裝備的原因。

第一個可能性:他們不是組織派來的人。

這個可能性很低,畢竟我剛剛聽到他們其中一個人說日語,我平白無故不會被日本人跟蹤。

第二個可能性:他們是組織派來的人,但不是來消滅貞子。

但如果不是來消滅貞子的話,他們來幹什麼?

還有,他們到底知道多少?他們知道我在幫貞子嗎?還是他們以為我是受害人,打算來幫我?

這時車門被打開,外面的是大圍站,湧上了許多乘客,車廂顯得有點擠。

車門重新關上後,我閉上眼睛,在心裡做好準備。

過了片刻,列車駛進九龍塘站的月台,接著車門打開,我緩緩地跟著人群下了車,他們果然也跟著我下車。

在月台上面,我慢慢地朝自動電梯的方向走著,然後忽地停下腳步,轉身用廣東話問他們:

「你地點解跟住我?」

我這個舉動使面前的六個年輕男子感到微微的錯愣,跟著,一個三矮身形的年輕男子踏上前,客氣的問我:

「您好我叫阿Ken,請問你係咪有一盒好奇怪既錄影帶?」

謊稱沒有的話會被他們立即識破,所以我誠實的回答:

「係啊,睇完之後仲見到貞子,嚇死我。」

「咁你有冇睇哂盒帶?」Ken又問。

「梗係冇啦,會死人架嘛!」我加重語氣的說。

「嗯,咁依家盒錄影帶係邊度?」

「等陣先,點解你地會知道我有果盒錄影帶?」我反問他。

Ken左顧右盼,然後低聲的說:

「我地來自一個專門對付詛咒錄影帶同山村貞子既組織,我地係黎幫你。」

我暗裡鬆一口氣,他們知道的事情似乎不多。

「盒錄影帶放左係我屋企啊。」我從容地回答。

「咁你可唔可以帶我地上你屋企?我地會幫你消滅山村貞子。」

「直頭係求之不得,佢依家無時無刻都跟住我,我真係好困擾。」我用手按著太陽穴,緊閉雙眼裝作痛苦的說。

這時,我剛才甩掉的那個人湊到他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接著Ken的眉頭立即緊皺住,並一臉懷疑的看著我,冷冷的問道:

「你頭先將錄影帶片段播左出黎?」

我額角滑下一滴冷汗,一時之間想不出該如何回答才好。
 
Ken銳利的目光轉而落到我手上的棒球棍,眼中的懷疑之色變得更深,剛才還一片和諧的氣氛,突然緊張到劍拔弩張的地步。
 
我長長嘆息一聲,搖了搖頭,用無可奈何的語氣說:
 
「唉,睇黎我再講落去都係狡辯。」
 
「係,我一早知你地係組織既人,但係我唔會交貞子同錄影帶出黎。」我又說。
 
他們六人包括Ken在內皆吃了一驚,臉色登時凝重,想不出我竟然一早知道他們的身份,更加意想不到我會站在貞子那邊。
 
Ken陰沉著臉,臉上充滿複雜的神色,半晌道:
 
「你知唔知道呢件事既嚴重性?」
 
「我知,有五億人口會死。」我掛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
 
他聽到「五億」之後身子大震,臉上出現了很明顯的驚愕神色。
 
「你點解會知道呢個數字?你仲知道幾多野?」他有些不能置信地說,雖然他的個子比我還要矮,但卻隱隱滲透出一股攝人氣勢。
 
我沒有看他,逕自說著:
 
「但如果我唔將錄影帶複製,根本就唔會有人死,你地就唔可以放過我地?」
 
他臉色變得剛硬,斬釘截鐵的說:
 
「我地無可能將五億人口既生死交俾你決定,你之後心情唔好走去複製錄影帶搵全世界陪葬咁點算?」
 
我笑了一笑,心裡一早知道他會這樣說。
 
不過,處於弱勢的不是我,由始到終都不是我,我也是剛剛才發現這個事實。
 
「咁你地可以點?無裝備既情況之下同貞子開戰?」我笑著說。
 
仿佛被我戳中死穴似的,眾人臉色都是一變,站在最前的Ken聽了之後更是臉色蒼白,眼裡的敵意減去不少。
 
我趁著自己正處於上風,馬上又說:
 
「我限你地十秒之內係我視線範圍之內消失。」我冷冷的道。
 
他們驚慌的彼此互看著,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仲有六秒。」我看著手錶說。
 
Ken緊握拳頭,額頭上已是冷汗淋淋。
 
「仲有四秒。」我又說。
 
站Ken後面的五個人甚至開始顫抖起來,臉如死灰現出極度驚恐之色。
 
我也屏住了氣息,手心冒汗。
 
終於,Ken恨聲道:
 
「我地走!」
 
然後他就轉身離去了,其餘五個人也快步跟在Ken的後面,不消一會兒他們就在視線範圍之內消失了。
 
我緊緊繃住的身子在一瞬間放鬆了下來。
 
但我沒有因而鬆懈,他們現在沒有裝備才會屈服於我,組織早晚會派持有裝備的部隊來消滅貞子。
 
我依然十分戒備的牽著貞子的手,從火車月台慢慢步行至往黃埔方向的月台。
 
途中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就是為什麼他們沒有裝備?
 
怕在大白天引起騷動,還是因為組織的裝備還未送到?
 
如果是因為怕引起騷動的話,那我長時間處於鬧市中心豈不是奈我不何?
 
但很快我便知道這個方法不可行,我沒有可能二十四小時都在人群裡面,稍有空隙他們就會蜂擁而出,最萬全之計就只有「科技抗衡科技」。
 
接著我們在太子站轉了車,乘上了往荃灣方向的列車之後在深水埗站下了車,這時已經是下午四時多。
 
我在鴨寮街來回走了好幾遍,接著穿過了行人隧道走到新高登電腦中心,在裡面逛了很久終於買齊大部分材料。
 
我走出新高登電腦中心的時候天已變黑,我一邊走,一邊想著在哪裡可以買到其餘的材料。
 
忽地,貞子緊張的握了我的手一下,只見她面上血色盡失,兩片淡紅色薄唇微微顫抖著。
 
我從未見過她如此的受驚,於是我慢慢的轉頭看去,驚覺Ken正跟在我的後面,他的後面還有十多個人,全部人都穿上了長袖外套、長牛仔褲,想必是為了遮掩裡面穿著的戰鬥服。
 
Ken手上拿著一個用塑料袋包住的寬長物體,後面則有人推著手推車,車上放了一個大得能放進一個人的紙箱。
 
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慌,身體因為太過恐懼而不停地顫抖著,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要把我吞噬掉。
 
沒有裝備的話,我們的勝算是零。
 
針扎入骨的恐懼。
 
我立即捉住貞子的手然後用盡所有力氣地跑,他們亦跟著跑了起來緊追著我和貞子。
 
然後我跟貞子經過了街角處,再往行人隧道的方向繼續逃跑著,我們在擁擠的街道上左穿右插,引起不少的騷動,可是他們為了消滅貞子,即使引起騷動也在所不惜。
 
碰碰撞撞穿過街道上的行人之後,我和貞子轉入了內街,旁邊的是不斷延伸的廉價貨攤檔。
 
Ken他們仍然死咬著我不放,氣勢洶洶的跟在我後面,我把心一橫,帶著貞子衝進了一幢唐樓,再用掃把將唐樓的大門卡住來拖延他們的行動,隨即帶著貞子走到一間時鐘酒店裡面。

我喘著氣跟櫃台的大姐說要租房,她問我是過夜還是時租。
 
我當下慌了起來,剛才買材料時已經把身上的錢用得七七八八,現在最多只能夠租一小時。
 
一小時,他們應該還在外面等我出去。
 
但我沒有多想,拖得一時便得一時,於是立即把錢和身份證給了她之後就進了房。
 
我牽著貞子進到房間之後立即將門鎖上,再把耳朵貼在門上面來聆聽外面的動靜,心仍然跳得很快。
 
頃刻,外面傳來一群人的腳步聲,然後就是一輪對話,相信是Ken和櫃台大姐的對話。
 
他們的對話聲愈來愈響亮,但我還是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緊張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上去,額上冷汗涔涔而出。
 
到底他們在說什麼?Ken是否已經知道我藏了在這裡?他們是否想要巡查所有房間?
 
接著,門外又傳來一陣踏踏踏踏的腳步聲,我後退幾步,雙手緊握著棒球棍向住門口,心裡面已經有戰鬥的覺悟。
 
如果貞子把力量附到我身上的話,我想應該可以突出重圍。
 
我的身子微微顫抖,半是驚恐,半是緊張。
 
來吧!
 
我不會讓你們碰她一條頭髮!
 
可是,門外的腳步聲卻變得愈來愈小,最後在我的耳邊消失。
 
他們離開了時鐘酒店,我當下一屁股坐到床上面,打從心底裡大鬆一口氣。
 
我重新站起來,摸著黑將房間的燈打開,燈被打開之後貞子出現在我的面前,她如霜雪一般白皙的臉上肌膚上貼著幾縷凌亂的髮絲,兩隻手交疊在一起放在胸前,表情就像受驚的小兔子。
 
我隨即把貞子抱在懷中,跟她說不用害怕,她原本微微發抖的身體漸漸變得穩定下來。
 
之後,我在她的耳邊輕輕的說:
 
「心配しないで。」(不用害怕。)
 
「あなたと一緒にいたい、私は消えたくない。」(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不想消失。)
 
她在我懷裡顫聲道。
 
我強忍著淚水,將她抱得更緊,說:
 
「あなたとずっと一緒に。」(我會永遠跟你在一起。)
 
過了片刻,她慢慢的,帶點膽怯地,把柔軟的雙手伸到我背後。
 
這一刻,全世界的聲音,仿佛都消失了。
 
只有緊緊相擁的兩人,在一片靜謐之中,想要把瞬間就此變成永遠!
 
你有沒有試過張開雙臂,把那心愛的人擁抱在懷裡?
 
……
 
……
 
進入房間之後過了十五分鐘,我把背包裡的材料全都倒在桌子上。
 
我要造的裝備十分簡單,是一個電磁波屏蔽面板。
 
組織的山村貞子討伐行動之所以成功,最為關鍵的原因不是他們持有特制吸收天線,而是因為他們有電磁波干擾器,削弱了山村貞子的力量才得以把她吸收。
 
當他們沒有電磁波干擾器,或者干擾器失靈,他們就會處於弱勢。例如第7889次山村貞子討伐行動裡面,他們因為干擾器失靈導致部隊傷亡慘重,34人部隊裡面有32人重傷,2人死亡。
 
雖然中大鬼王給我的文件裡面沒有提到山村貞子電磁波干擾器如何運作,但我的直覺認為是「同頻干擾」。
 
他們利用發射器發射出跟山村貞子同一頻率的高功率電磁波,然後兩個同頻的電磁波便會互相干擾,因而減弱山村貞子的能量。故此,我只需要製作出一個電磁波屏蔽面板來吸收、反射和抵消他們所發射出的電磁波,然後貞子就可以發揮百分之一百的力量將他們擊退。
 
但看過桌上所有的材料之後,我不由地不安起來,現時手上的材料不但不足以製作裝備,就連基本組裝工具也沒有。更令人絕望的是,還有四十五分鐘就要退房了,如果在四十五分鐘之內還不弄好裝備便一切都完了。
 
我不禁頭痛了起來,苦思著接下來應該怎樣辦。

我心念急轉,突然想到治銘,但馬上便知道行不通,因為錄影帶現在被藏在中大裡,如果把他叫過來,錄影帶就無人看管。
 
錄影帶是貞子的棲身之所,錄影帶出事的話貞子不會幸免。
 
然後,我又想到MK三人組。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我二話不說立即撥電話給家寶哥。
 
電話馬上便接通,傳來家寶哥有點驚奇的聲音:
 
「研哥?你搵我做咩啊?」
 
「有事要搵你幫手,你地依家係邊?」我緊張的道。
 
「我同潛艇兩個人行緊旺角啊。」他回答。
 
我喜形於色,說:
 
「你地依家趕過黎深水埗得唔得?我俾人包圍住。」
 
「有D咁既事?豈有此理!我同潛艇即到!」家寶哥憤怒地說。
 
「我依家匿埋左係深水埗福華街一間叫做月月酒店既時鐘酒店裡面,105號房。」我說。
 
「無問題,我地15分鐘後到。」
 
「黎之前撳一撳錢,我無錢俾房租,一陣俾返你。」我難為情地說。
 
「好啊,無問題。」
 
「仲有,唔好同時鐘酒店外面D人有任何眼神交神。」我加重語氣的道。
 
「得,收到。」
 
掛斷電話之後我心急如焚地在房間裡面不停踱步,同時又十分害怕組織的人破門而入,外面稍有一點動靜就非常緊張。
 
過了大概二十分鐘,我便聽到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我立刻屏住了呼吸,不敢有絲毫動作。
 
是誰?是家寶哥嗎?
 
一會兒之後,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研哥,係我啊。」門外的家寶哥壓低聲音地說。
 
我大鬆一口氣,戰戰兢兢地將門打開,讓家寶哥和潛艇進到房間之後重新把門鎖上。
 
他們進來了之後,窄小的雙人套房變得有點擁擠,我低聲的問他們:
 
「外面係咪好多人?」
 
「係,樓下大概有五個人。」
 
其餘的人應該守在後門,我心想著。
 
我沒有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他們,只告訴他們外面的人是來抓我的,然後拜託了他們出去替我買一些東西回來,他們沒有過問就出去了。
 
他們出去的時候順道替我續了房間時間,讓我可以一直待到明天早上才走。
 
房間裡只剩下我跟貞子,她靜靜地坐在床邊,不時把目光投向我,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隨著時間流逝,他們已經走了快一個小時了,時間已經是晚上八時,我開始擔心他們是否被組織的人給抓住。
 
正當我想撥電話給家寶哥的時候,門外便響起兩下敲門聲。
 
我走到門後,輕聲的問:
 
「邊個?」
 
「家寶啊。」門外的人低聲的說。
 
他們進來之後,潛艇將一袋東西遞了給我,客氣地問:
 
「研哥你睇下D野齊唔齊?」
 
我趕緊的接過那袋東西之後朝裡面看了一會,心情登時像如釋重負般放鬆下來。
 
「你地真係幫上左大忙,唔知道點多謝你地先好。」我感激地說。
 
「研哥唔好講呢D野,尋日你先幫我地出返一大啖氣。」家寶哥說。
 
「係啊,冇你係度既話,肥蟲一定唔肯道歉囉。」潛艇說。
 
我將手放在他們的肩膀上,感激之情溢於表面。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我埋首於桌子前製作裝備,貞子站在我旁邊默默的陪伴著我,家寶哥和潛艇則躺在床上靜靜的滑手機。
 
直到晚上十時多,我終於把電磁波屏蔽面板給造好了,那是一塊1.5米高、1米寬的巨大長方形木板。
 
巨大木板由多塊小木板用鐵片合併而成,前方有多層電磁波屏蔽漿料以及EMI導電泡棉襯料等等,後方則有兩個並排的金屬握柄,用強力膠固定在木板上面。
 
一切準備就緒,然後我跟家寶哥他們商討作戰策略。
 
十五分鐘之後,我把棒球棍插在背包再將背包背上,隨即拿著屏蔽面板跟家寶哥他們靜悄悄地離開房間,一直走到時鐘酒店的門口才停下。
 
我跟他們打了一個眼色,他們點頭之後便慢慢的走下樓梯,我跟在他們的後面,貞子則站在我們的最後面。
 
我們從三樓走到一樓,在一樓的樓梯轉角之前停了下來。
 
一旦走過這個轉角位置,門口站著的人就能看到我們。
 
家寶哥他們對我比了一個OK手勢,我點了點頭以後他們就裝作從容的走過轉角,慢慢的走下樓梯,我藏在樓梯的轉角後面屏息靜氣,整個手心都是冷汗。
 
只聽見他們一邊下樓梯一邊聊天,家寶哥說:
 
「頭先果局其實差D贏。」
 
「贏鬼到咩,對面隊有個神狙係度,我次次都俾佢爆頭死。」潛艇無奈地說。
 
「其實會唔會係外掛狗?」家寶哥問道。
 
「唔會掛,前果排先BAN完幾萬個外掛玩家,仲敢用?」潛艇懷疑的道。
 
他們說著說著,腳步聲變得愈來愈小。
 
「唔係呢,無理由勁到咁,不如一陣睇返DEMO。」家寶哥建議道。
 
「都冇錄低,點-睇-啊?」潛艇把最後的三個字放慢來說。
 
我身子大震,心臟劇烈的跳動!
 
代表作戰開始的三個關鍵字!
 
話音剛落,我立即持著屏蔽面板掠出樓梯轉角往下衝!
 
只看見門口一陣聳動,家寶哥和潛艇將三、四個組織的人緊緊抱住,我繼續的往下衝,忽地,兩個身影擋在門口,他們一人的手肘固定著一個盒形物體,盒形物體伸出三條長約一米的棒狀天線,就像X戰警狼人的爪子一樣;另一個人則拿著一個碟形天線,正正的向著我後方的貞子。
 
我的心快要跳出來。
 
我立即將屏蔽面板擋在面前,腳步絲毫沒有放慢,眼見還有數步便衝出大廈!
 
只見拿著碟形天線那個人快速的按下了上面的按鈕,碟形天線立即發出難聽的聲音,我一邊往下衝,一邊回頭看,身後的貞子絲毫無損!
 
成功了!
 
他們的電磁波干擾器失效!
 
我欣喜若狂的轉過頭,門口的那兩個人的臉色慘白得像死人一樣,我立即大叫:
 
「Sadako!!!」
 
她朝門口發出一陣強勁的電磁衝擊波,我衝到地面之際,門口所有人包括家寶哥均已昏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我快速的環視周圍,只見組織的裝備掉了在地上,包括碟形天線、吸收天線和放在手推車上面的巨大黑色立方體電磁波容器。

我把屏蔽面板放到一邊,握著從背包取出來的棒球棍將地上的東西狠狠砸爛,這樣一來,就算我沒有屏蔽面板也不用怕他們。

但那個像超長爪子的特制吸收天線沒有被破壞掉,而是被我拆成散件放進了背包,再被我帶走。

我再將巨大容器從手推車上面移走,將家寶哥和潛艇放了上去,然後再把屏蔽面板都一併放在手推車上面。

趁還未有人經過,我趕緊推著手推車離開那裡,心裡盡是對家寶哥他們的歉意。

由於我推著兩個人,行為十分注目,因此有不少途人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但我沒有理會,一直把車子推到一個人跡稀少的公園才停下。

只是,離開現場的途中,我遇上一個令我十分在意的人。

那時我在昏暗的後巷裡面推著手推車,一個身型十分高挑的男人迎面走來,那個人上身穿著一件卡其色的Burberry乾濕褸,下身則是修腳西褲,個子比六呎的治銘還要再高半個頭,四肢十分修長。

他始終沒有將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擦過他身邊的時候不禁抬起頭去看他。

街邊路燈照入後巷的微弱光線之下,我看清楚了他的樣子,他一頭白髮之下是一張極之俊美的臉蛋,戴著一副黑色粗框眼鏡的他皮膚異常的白晢,只是雙眼空洞無神,樣子像十天沒有睡覺般疲憊。

他的手上還提著一個公事包大小的鋁合金箱子,不知道裡面在放著什麼。

我從他身邊擦過之後便沒有再看他,只是那人散發出一股很危險的氣息,令我久久未能釋懷,腦海一直出現他的身影。

我把車子推到一個沒有人的公園之後,立即用手機召了一架計程車。不到十分鐘車就到了,我將家寶哥他們搬上後座,自己則坐在了駕駛座旁邊,因為位子不夠,所以貞子也坐了在後面。

車子開了一段時間之後,我撥了電話給治銘。

「喂?」我說。

「阿研,你果邊搞成點?係咪已經離開左時鐘酒店?」治銘緊張的問道。

剛才製作裝備的時候有跟治銘通過電話,所以他大致知道我什麼情況。

「嗯,我依家坐緊的士返中大,帶埋家寶哥同潛艇。」

「佢地無事吖嘛?」治銘擔心的問道。

「無事,不過暈低左,所以我諗住帶佢地返宿舍先。」

「好啊,你依家到邊?」

我朝窗外一看,然後緩緩地說:

「我依家係青沙公路。」

「咁我五分鐘之後落去接你地。」

「好,唔該哂你。」我感謝的說。

用了大概三十分鐘我們才回到中大,期間家寶哥他們一直昏迷著,嘴角還流出口水來。

計程車在中大的巴士站前面停下,我下車的時候看見治銘正從遠方跑過來,接著他幫我把家寶哥扶回宿舍,而我則扶著潛艇同時拿著那塊屏蔽面板,回到宿舍之後我們兩人都累垮了,整件衣服都被汗濕。

回到房間之後,由於地方不足,他們兩人暫時的被我們丟到地上去,眼見他們像雜物一樣躺在地上,我心裡再次跟他們道歉。

這時已經是凌晨一時多,治銘把家寶哥扶回宿舍之後連澡也不洗倒頭就睡,而我則拿起毛巾離開房間洗澡。

離開房間之後,我一個人在長長的走廊上走著,由於已經是深夜,所以沿途不見其他人。

我突然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就像把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給忘掉,渾身都不自在。

把走廊走完一半之後,我才霍然驚醒,我轉頭一看,只見貞子默默的跟在我後方,臉上掛著一個略微鬱悶的表情。

我這才知道剛才渾身不自在的原因,是因為我把貞子忘掉了!

剛剛我只顧著把家寶哥他們搬到房間裡,出了一身汗,衣服濕透,回到房間之後只想立即去洗澡,整個過程都沒有理會過她。

我轉過身去,難為情地向她笑了一笑,然後朝她伸出手去。

她原本微微鬱悶的表情立即消失不見,白皙的臉湧現出淡淡的暈紅,然後羞澀地把她的手放了在我的手掌上。

我牽著她在無人的走廊上走著,享受著這寧靜的獨處時間。

雖然我不會讀出貞子的內心,但是她實在太好懂了,臉上的表情和舉止常常都流露出她當時的心情,我不禁暗自偷笑著。

這時,她瞇著眼睛看著我的臉。

糟糕了,她知道我在想什麼!

正當我打算用傻笑來蒙混過去的時候,突然有一個邪惡念頭在我腦海中冒了出來。

我立即強忍住笑,我一邊走,一邊閉上眼睛在心裡面默念:

「あなたはすごくかわいい。」(你非常的可愛。)

默念完之後隨即張開眼睛,只見她原本雪白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眼睛在迴避我的視線。

我嘴角壓抑不住地露出笑容,但還不肯罷休,又再在心裡默念著:

「特に、恥ずかしそうな顔。」(你害羞的樣子更可愛。)

之後她把頭低得不能再低,頭髮垂在臉頰兩邊已經看不到她的臉。

她可愛得令我想在原地跺腳,我再吸一口氣,然後把說話直接說了出來:

「Sadako、あなたはすごくかわいい。」(Sadako,你非常的可愛啊!)

我說之後,她立即輕輕的拉著我的手搖了一搖,十分害羞的說:

「やめて。」(不要再說了。)

「我慢できない。」(我忍不住想說。)

她沒有再說話,但是一直輕力的在搖我的手。

我繼續的捉弄她,直到她臉紅得快要斷氣的時候我才放過她。

洗完澡回到房間之後,家寶哥和潛艇依然躺在地上,嘴巴張得老大的似乎睡得很好,但始終睡在地上對身體不好,我也很過意不去,於是我用了九牛二虎把他們搬上我的床去,而我自己則打算睡在Common space的沙發上。

在睡之前,我坐在書桌前用筆記本電腦將今天的事情記下來,打到這裡時間已經凌晨四時多,明天還是翹課好了。

……

……

……

睡不著。

現在時間已經是凌晨五時多,我的腦海裡全都是「組織」,完全不能入睡。

根據Ken一口流利的廣東話可以推斷出今天遇上的組織成員是香港分隊的人,但一個地方可以有多於一個分隊,就算把所有分隊都擊退,還有其他地方的部隊,還有日本總部,因此,等著我的是永無休止的戰鬥。

此外,今天離開深水埗時遇上的那個高個子男人也使我十分介懷,我直覺的認為他是組織的人,更散發出一陣令人股戰而慄的氣息,級數完全不是Ken那些人能夠比擬。

打到這裡的時候,貞子把手放在我手上,在幾乎全黑的房間內,電腦屏幕的微光透在她那白晢的臉上。

她默默地用溫柔的眼神看著我,此刻她的深邃眼眸裡,只有那一張熟悉不過的臉。

我握著她那柔軟的手,心中的不安驀地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