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愛]將星夜還給你: 6.

6.
 
        「你可唔可以宜家出嚟，我有啲野想同你講。」
 
        「下…嗯…ok嘅，邊度等？」隔著電話，也聽得出雨殷感到突然。
 
        「搭上次架車，喺小學個站到落，落樓梯會見到個公園，我坐咗喺嗰到。」
 
        「嗯嗯，我宜家過嚟。」
 


        跟諾會面、在公園呆坐了好一陣子、也思考過要說的話，時間不經不覺間，已經從放學後，來到現在的七時多。
 
        我坐在公園的鞦韆上，隨著搖晃胡思。
 
        她的父母會不會說，都快晚餐了還想去哪！不準去！之類的呢。
 
        又會不會她一直不來，我就一直坐在這，等到累了、睡著了。
 
        又會不會，她來到跟我說，其實她只當我是好朋友，我跟諾想太多之類的。
 


        唉，不要再想比較好。
 
        「登登！」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呆了多久，不過，雨殷確確實實的，出現在我眼前。
 
        「等咗好耐？」她看我坐在鞦韆上，也坐在旁邊一直空著的一個。
 
        我搖了搖頭，「幾耐我都等。」很想這樣答，可是沒說出口。
 
        「又話有野同我講嘅？」見我沒回應，雨殷如此問道。
 


        聽到這問題，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呼，嗄…」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我望過側邊的雨殷，她也望了過來，看著我認真的眼神，我想她也猜到，我要問甚麼。
 
        「你…鍾唔鍾意我？」
 
        「吓，我…」也不知是害羞還是猶豫，雨殷移開了視線。
 
        「咁你聽我講。」我站了起來，雙手按著她的肩膀。
 
        前一刻還坐著的鞦韆失去了重量，在空氣中搖晃。
 
        「依排我諗過好多野，其實我一路都覺得，你已經對我有好感，可能只係等我一句，但係我一直，一直一直都唔敢講出口，因為我唔知道，我同你一齊對大家嚟講係咪一件好事。」我說著，雨殷不時會望上來，又緩緩地放下視線。


 
        我續道：「你知唔知，你係一個好善良嘅女仔，我好驚，好驚自己會傷害咗你，傷害咗一個善良嘅人；我驚，我會後悔，我會後悔點解當初我唔壓抑自己，點解都係忍唔住同咗你一齊，最後搞到大家都唔開心，最後搞到會傷害咗你。」我一口氣將自己的感受說完，「我每日就係不停咁諗依啲野，諗究竟我應該點做好，諗究竟我係咪應該停止同你嘅關係好，每日就係諗諗諗，然後我發現，原來諗再多，諗一千次、一萬次，都係冇結果。」
 
        「根本，就只係我唔敢直視自己嘅內心、唔敢面對自己嘅情感；根本，就只係我喺到逃避。係我軟弱、係我比之前嘅失敗困住自己，係我唔夠膽去承擔依個責任。所以，我今日叫你嚟，就係要話比你聽，」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連瞳孔也隨著放大，「凌雨殷，我鍾意你，你可唔可以比個機會我，做你男朋友？」終於，將所有的語言都說了出口。
 
        語畢，我將按著她的手放開，往後退。
 
        她靜靜地坐在鞦韆上，彷彿在思考。
 
        那一刻，空氣只傳來了鞦韆微微晃動的鐵鏽聲，無言的世界被染上了黑白，黑色的鐵塊在一下一下的來回，一下，又一下，然後靜止在開始與結束的位置。
 
        現在回想起來，那可能是盧繼言一生中最長的一秒。
 
        然後，她動了。
 


        她放開了鞦韆，將身體送了過來。
 
        我緊緊地抱著她，她也緊緊地抱著我。
 
        我不確定她有沒有在哭，可是我感覺到一陣溫熱，在胸口處蔓延。
 
        「嗯…」她在我懷裡不停的點頭，答應我剛才的請求。
 
        「傻瓜。」我一隻手擁著她，另一隻手擦過她臉龐的淚痕。
 
        記憶中，我跟她，就這樣相擁，至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