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島住了一個人》: 33 含淚露出的笑容

33 含淚露出的笑容
 
 
坐在長椅的我，手從耳邊放下，看了看屏幕時間。
 
趕緊把手機塞進褲袋。
 
等她過來，實在太久了。
 
我站起來，朝她家的樓下跑去。


 
俯衝啊，鞋子跑著一步，跑著一步。
 
如果能夠再見她一面，如果能夠再抱住她一分鐘，我一定會誠實與大膽地說——
 
終於，穿著睡衣睡褲的她出現。
 
「哮……哮。」我們都喘著氣，一步步走向對方。
 
「傾姐，我……」我不禁流淚。


 
「唔好喊。」傾姐吩咐，盈滿淚光。
 
「講哄我開心既說話比我聽。」她再吩咐。
 
雙腳站住，我們面對面地站著。
 
「陸傾兒，」我誠實、清晰地說，「我愛你。」
 
「我唔信。」她別開面。


 
清涼的風吹來，使她雙肩縮起發抖。
 
我脫下深藍色長褸，伸到她背後，披在她身上。
 
「冇得唔信。」我委屈地說。
 
軟弱地，她把臉靠在我的胸前。
 
我用雙手抱住了她。
 
「你係愛我既話，就留低證明比我睇。」她任性地說。
 
左手透明起來，蔓延上左臂。
 


「對唔住。」我說。
 
「衰人！」她握拳，鎚我的胸口。
 
隨即，她發現我的左手逐漸透明。
 
「你真係要消失？」她抬頭問。
 
「嗯。」我含淚微笑。
 
「唔准啊！」她抓實我的左手。
 
「時間唔多喇，可唔可以笑一次比我睇？笑住咁送我？」我問。
 
傾姐搖搖頭，再搖搖頭，死扁著嘴唇。


 
「乖啦，好唔好？聽我講一次咁多。」我說。
 
「唔要啊。」她繼續搖頭。
 
「我走左之後，你要繼續過自己真正想過既生活。只有咁，我既任務先係真正完結，住係孤獨的島既我，先可以安心。」
 
雙腳漸漸透明，身體也是。
 
「你就係……住係海另一邊既人？」她問。
 
「冇錯，所以我當時唔係花言巧語，海既盡頭有一座孤島，孤島上面住左一個人，就係我。」我說，「而我會望出海，會望住海既另一邊。」
 
「雖然太遠……可能會睇唔清楚，但係我一定會成日諗起你。」我淚眼再承諾，「諗起你笑既時候嗰個靚樣。」
 


「孫正直，我記得你上中文堂既時候，講話自己曾經鐘意過一個陸同學。」傾姐淚眼說，有點吃醋，「我同佢比既話，邊個笑得靚啲？」
 
全身陷入透明狀態，愈來愈淺色。
 
「梗係你靚啲。」我說，「淨係嘴唇已經羸晒。」
 
「咁你再錫我一啖丫。」她要求。
 
我們默契地把頭靠前——
 
嘴唇與嘴唇交接在一起。
 
雙目有淚流下。
 
這一吻，不單止吻在嘴唇，更是吻在內心的深處。


 
在對方心中留下最深的吻痕。
 
吻完之後，傾姐滿足地，以衣袖抹走眼淚。
 
用笑臉送別了我。
 
這個笑容，絕對不輸給跟我說生日快樂時的笑容。
 
真的很漂亮。
 
最後——
 
我也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