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到底是怎麼把屍體放上去的?」阿牙驚愕的說。



「噢,阿牙,你可以不要再管這案子了嗎?你還嫌剛才的數學課不夠麻煩嗎?」Sara說。



「不,我不可以。我沒有辦法把它踢出我的腦子。」阿牙說。







「自從吃了那一顆安眠藥後,我再也沒有夢到那女生了,我現在才發覺睡眠是這樣的值得期待!」Sara興奮的轉過頭,去找Justin說話。



放學後,阿牙獨自走到那發現女屍的地點,這裝置藝術仍然被封條圍著,大概是警察仍需要搜查和採集證據。

阿牙舉起並攏著的中指和二指,抹過雙眼,全神貫注的看著那些燈柱。







「至少俾我見到到底佢係點樣俾人殺死?」阿牙還是期望自己的能力會有一點幫助,但還是什麼也看不見。



她嘆了一口氣,正要離開的時候,她的雙眼突然蒙上了一層白霧,雙腳釘緊了在地上。







阿牙突然覺得自己全身異常冰冷,雙手雙腳也像凍僵了的一般難以移動。她全身的血脈都能夠反抗這酷寒的來襲,但她卻下定決心要抑壓著自己的能力,讓這突如其來的靈魂繼續在自己腦海運作。



那寒冷徹骨的感覺一瞬即逝,取以代之是強烈的飢餓感。阿牙眼中所見的是自己身處在一個紅色的小密室內,心裡突然充滿著絕望、恐懼、悲傷和後悔。腦海所記得的是那金髮女孩Ashley,在她面前被割開了喉嚨。她很清楚很快自己會成為下一個,因為那個帶出著小丑面具的人已經有兩天沒有把食物強行塞進她的口中。而在Ashley死前,甚至之前那棕髮女孩Kelly死前,同樣是三天沒有人餵食後,在第四天的早上七時被處死了。



「很感謝你,我的櫻桃。」一把聲音突然從耳邊響起,眼前是帶著面具的男人,他托高了自己的下巴。



然後她感覺到咽喉間被身後一只冰冷的手撫過,肩膊被那隻冰冷的前臂壓著,然後下一秒,耀眼的銀光一閃,她被一把冰冷的小刀割開了喉嚨,那撕裂的痛楚剖開了的不只是她的喉嚨,還有她唯一剩下的生存意識。







這彷如真實的疼痛讓阿牙馬上回過神來,雖然她能夠分得清現實和剛才那些不屬於她的回憶,但那些感覺卻實在過於真實,就好像她剛被殺掉現在又活過來一般。



「你還好嗎?」有人拍了拍阿牙的肩膀。



阿牙第一反應當然嚇了一跳,縮開了肩膀轉過身來。



眼前是一個金髮的少年,身材高瘦,輪廓分明的臉孔異常蒼白,但最讓人注意的卻是他一雙有著不同顏色的眼睛。他的左眼是藍色,右眼卻是琥珀色的。







「我是Karl,你是?」「嘿,對不起,我在想事情,你可以叫我阿牙。」

阿牙雖然有點錯愕,但還是和Karl握了手。



「這樣說好像有點不禮貌,但我之前已經見過你了。」「什麼?」「那天你不是幫那打籃球的人驅走在附在他身上的邪靈嗎?其實我那天也在附近。」Karl說。



「我這樣說也有點不禮貌,但你是不是那天晚上在宿舍附近的街道看著我們的人?」阿牙微笑著說。







「噢,被你識穿了。Danny不是跟一個女生在玩Charlie Charlie嗎?我是那女生的哥哥。」



「所以那時候你是想來幫Danny的嗎?」



「不,我不能。我並不像你一樣有著這控制靈魂的強大力量,但也勉強算是一個靈魂召喚者。我知道,這名詞聽著會好像什麼靈媒一樣白痴,但請相信我,我沒有幫其他人召喚過靈魂,也沒有用它來賺錢。」他看著阿牙道。



「『控制』這詞語好像有點奇怪,我不會控制任何靈魂。只是如果它是邪惡的,而且傷害到我的朋友,我會用我的能力粉碎它。但我相信你沒有騙我,我在香港的家族的確有祖先是擁有靈魂召喚的天賦。可是我從沒與他碰過面,也不太清楚那是什麼樣的能力。」阿牙說。







「我那天只是想試一試把Charlie的靈魂從Danny體內召喚出來,讓他回復清醒。但幸好你比我早一步解決掉了,因為即使我能把邪靈召喚出來,我也沒法處理它,反倒會害到我自己。」Karl搔了搔頭說。



「所以說你能夠直接把附在其他人身上的邪靈召喚出來嗎?這很厲害!我倒要花很多功夫才做得到。」阿牙說。



「對於這案子,你有什麼想法嗎?」Karl指了指那些燈柱問。



「我還沒有。」阿牙撒了個謊,儘管她剛才經歷了一場有著第一身、4D觀感的血腥電影,她還不太喜歡把這些資訊告訴剛認識的人。「如果有靈體在附近,我通常會第一時間感受到,但來回走過數個棄屍地點,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是這樣嗎?」Karl微微失望的說。



「其實你不能運用能力邀請死者和你說話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案子基本上就破了!」阿牙問。



「我的能力有極限的,我必須要和死者有一定的聯繫,例如我曾見過生前的他、或是死後的它、又或是像Danny的情況一樣,靈魂就在面前,我才能強制召喚它們出來。問題是,我不能和死後的靈魂溝通,我聽不見它們,不能跟它們說話。所以那天在Danny告訴我你是如何驅魔後,我馬上便想到如果跟你合作,我們能有很大機會破案。」Karl說。



「如果我真的感覺到什麼,我會通知你的。」阿牙點頭說。



「這是我的電話,很高興認識你,阿牙。」Karl說。



「我也是。再見!」阿牙揮了揮手,離開了裝置藝術區。



阿牙和赤琉來到機場,「舅父!」阿牙又驚又喜的大叫,在機場出現的不只是舅父,還有一條黑色的大狗興高采烈的撲向兄妹二人!



「洛仔!你知唔知我有幾掛住你?洛仔!」阿牙眼泛淚光的蹲了下來抱著毛茸茸的大狗,來回撫著他黑亮的毛。赤琉也高興的蹲下來摸著小狗的頭頂,牠看起來一臉滿足,尾巴高聳著不停擺動。



「Surprise!當係提早左嘅聖誕禮物啦。」舅父臉帶微笑,拍了拍二人的肩頭。



「舅父,我地家族係咪曾經有人係靈魂召喚師?」吃飯的時候,阿牙讓洛仔的頭靠在她的大腿上,邊餵牠吃牛扒邊問舅父。



「喔,你話你爺爺嘅嘅叔公赤穆?」「我點會知佢叫咩名,係掛。」阿牙笑著說。



「佢的確係一個靈魂召喚師,仲好幫得你啊爺嘅阿爺手添。」「佢真係可以召喚到死左既靈魂?」赤琉問。



「係啊,你阿爸曾經講過古代問米好好賺,話其實如果赤穆做陰陽師少生意既話可以兼職靈媒喎。」舅父笑說。



「問米?唔係話靈魂召喚師同靈魂溝通唔到既咩?」阿牙皺著眉問。



「邊個講架,溝通唔到咁召喚黎有咩用啊?」舅父笑說。「不過,其實呢個能力都幾危險,古代既時候,你地祖先曾經同靈魂召喚師有對立既關係;因為有呢種天賦既人一係就會做陰陽師捉鬼,一係就係操控靈魂牟利,就好似泰國既古曼童、降頭、煉屍油等等嘅邪術。」



「嗯。」阿牙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咪住先,你唔係又諗住掂呢範野啊嘛?」舅父皺眉頭說。



「唔係⋯⋯只係之前遇到個人話自己係靈魂召喚者,我有啲好奇姐。」阿牙把雞腿放進口中,含糊不清的說。



「聽你阿哥講你個衰妹又自把自為去捉鬼啦喎,你啊⋯⋯」舅父說到一半,「叩叩叩」聲響起,阿牙站起來走去打開門。



「阿牙!你聽說了嗎?這次她們發現了那棕髮女生的屍體,同樣是沒了一只手和頭!」Sara一進了門便大叫道。



「這消息聽了還真讓我們胃口大開啊。」阿牙嘆道。



「噢⋯⋯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家還有客人。」「他是我舅父Stephen,和我的狗狗。」阿牙介紹說。



「所以,屍體是在哪裡發現?」赤琉問。



「一個在排水道漂流的藍桶子裡,聽說桶子密閉了,入面沒有進水,只有她那沒有頭,而且腐爛中的屍體。天啊,我夢見過她,卻又知道她被這樣虐待,真的讓我很傷心。」Sara臉色蒼白的說。



「別想了,這跟你沒關係。」阿牙安慰她說。



「不!有關係的,我昨晚才夢見過她那無頭的軀殻被一個帶面具的男人放進藍桶子裡,我還聽到一陣陣瘋狂的尖笑聲,嚇得我馬上醒了過來。」Sara的樣子像要哭出來一般。



「算了,就算你能夢見這畫面又能怎樣呢?你又幫不了她。」赤琉說。



阿牙重新滑著Kelly和Ashley的facebook,腦海重複著同一個問題:為何其中一個受害者的頭會被留下,另外兩個就會被割掉?他們兩個有何共通點,他們和最後被殺的女孩有何不同?



到底兇手是隨機殺人還是有緣由的?



她滑著滑著,已滑到她們生前所發的帖文,Ashley和普通女生一般,她會自拍,和一大群女生穿上漂亮的裙子攬著肩膀,不時放大朋友的醜照開玩笑,會做很多心理測驗、星座、YouTube 片段、也會放標記十多個朋友的文章。



Kelly的Facebook充滿著朋友的祝福,但她並沒有像Ashley那般活躍,她很喜歡看電影、文學、繪畫,常常分享電影預告、影評、不同作家的短句、心理測驗、為最深友誼寫的文章和自己的畫作。



如果要說,Kelly和Ashley可算是非常不同的女生。阿牙靠後嘆了口氣,心想:「由佢啦,我又可以查到啲咩呢,交俾警察處理算啦。」



但她還是不甘心,爬了起來搜尋了第三個女生Renee的Facebook。她也是個活躍的人,Facebook牆上全都是和球隊隊友的合照、玩著足球花式的短片、到不同國家旅遊的照片、星座運程等等女生愛玩的測驗。但要說,她與其他兩個女生並沒有什麼巨大的分別,樣子也與其餘二人差不多,都是清秀可愛的女生。



滑著滑著,阿牙總覺得有數個字在快速滑過的時候很是眼熟,但又說不上來是在什麼帖子裏看到。



「你還在看嗎?都十二時了⋯⋯欸,這女生的靈魂屬性是永夜的星塵,而我是大地紅砂。你的屬性是什麼?」Sara打著呵欠走進來說。



「你說什麼?」阿牙像被敲醒了一般問。



「靈魂屬性啊。」Sara說。



「Stardust in Eternal Night!這就是了!這詞我看到三次了!」阿牙恍然大悟,重新打開其餘二人的Facebook,的確看到了同一個帖子,就是他們三人的測試結果也是同一靈魂屬性。



屬於同一靈魂屬性,那又怎麼樣呢?即使找到共同點,也不代表什麼,更不可能會是製作這靈魂測試的人同時殺了她們三人。



阿牙嘆了口氣,嘗試對比三人在這帖子裡的留言者,Ashley有三個人留言;另外兩個只有數個讚好者。



「等等⋯⋯Ted Rahmer⋯⋯這人的名字同時也在三個女生的讚好名單內啊!」阿牙突然雙眼發亮,按進了Ted的Facebook內。



她轉過頭來,Sara不在身後,整間房間剩下她一個。



「先唔講Ted呢個字,Rahmer呢個姓好熟⋯⋯我係邊度聽過睇過呢?」阿牙皺著眉回想。



他Facebook的頭像是一個非常帥氣的年輕人,黑髮褐眼,身材高大,站在一幅舊牆壁前微笑。但阿牙總有一種他笑得非常勉強的感覺,眼睛內帶有深深的恐懼。



Ted的專頁內什麼也沒有,只有那靈魂測試,按進去朋友一欄,他卻設為不准朋友以外的人觀看。



「睇黎我要搵出原因,只可以係試下做份測試。」阿牙點進了測試的頁面。



就在她按下去的一剎,之前那嚴寒得有如粗針徹骨的感覺忽爾襲來,好像有一陣從地獄來的冷風要把她全身血脈結成寒冰,這下的感覺比上一次的更為真實、也更為強烈。



阿牙雖感驚訝,也明白死者是嘗試附身於她,但卻沒料到她的怨念是這樣的洶湧,洶湧得使她需要用更大的意念去控制自己的能力不去反抗。



你最喜歡哪個季節?



阿牙不由自主的選擇了秋天。



你是屬於哪一種人?

A.熱情而喜愛自由 B.感情內斂而洶湧

C.冷酷而深思熟慮 D.隨便、什麼也沒所謂



阿牙的手按向了B。



你認為應該怎樣度過你的人生?

A.耗盡每一分秒活出理想 B.平平淡淡、幸福就好

C.追求刺激感、挑戰極限 D.沒所謂、過得一天是一天



C。



請選出你認為最重要的東西。

A.健康 B.財富 C.權力 D. 快樂 E. 自由



E。



若果要用一種動物形容你,會是什麼?

A.狗 B.貓 C.馬 D.牛 E.大鷹 F.豹 G.獅子



B



如果你能擁有一種超能力,會是什麼?

A.透視眼 B.讀心術 C.飛行術 D.長生不死



C



如果你不幸早死,你會想被埋葬在哪裏?

A.燒成骨灰灑向大地 B.處於華麗的棺木深埋土中

C.在絢爛奪目的藝術品上受人注目 D.被家人好好保護的骨灰龕內



C。



你的測試已完成,請等待測試結果⋯⋯



阿牙在整個過程也是處於清醒狀態,在等待結果的過程中,那附身的靈魂居然提起了她的手,拿起了原子筆,不停的在木枱上書寫:


「He Fake He Fake He Fake He Fake He Fake

Message message message message ashleynola93715」



在寫下這一連串的字後,阿牙便清晰知道是第二個被殺的女生Ashley附了她身,然後離開了自己的身體。



她馬上便看回木枱上的字,推敲著到底是有著什麼意思。



He fake 應該是指 他是假的,而「他」應該是指Ted Rehmer吧?



Message和下面的一串英文字和數字又是什麼意思?



是指電話訊息嗎?還是facebook message呢?若果是Facebook message的話,那下面的字母和數字就肯定是密碼了!



阿牙重新看回屏幕,測試結果顯示:你的靈魂屬性是永夜的星塵。



你的內心充滿著複雜洶湧的感情,即使表面上或許熱情、或許內斂,你對所有人、包括自己的情感也是非常熾熱的。你不渴望登上極位,不渴望金錢多得滿溢的奢華生活,卻渴望像星塵般在穹蒼中滑翔,形成交錯的長長軌道。你很多愁善感,靈魂慣了在月光下靜靜成長,你的思想狂野,像星塵般散落在許多角落,在灼眼的陽光線下會被呑噬,然而在永夜中你就能夠永遠像鑽石般發出迷人的柔和光芒。



看完這段文字,阿牙嘆了口氣,在Google 裡搜尋了Ted Rahmer這名字,卻什麼也沒有發現。可是當她只輸入Rahmer這姓氏,就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覺得這名字如此熟悉了。



她曾經在前幾天搜尋歷年連環殺人犯的時候找到Jeffrey Dahmer的名字,然而他在云云殺人犯中,可算是最惡名昭彰的一個。Jeffrey在小時候已經展現了殘暴的一面,他最大的興趣就是肢解小動物的屍體。他是一個強烈的種族歧視者,在他殺人的名單中沒有一個白人,只有墨西哥人、黑人和拉丁美洲人。他喜愛殺害被害者、強姦其屍體、肢解、進食殘骸和收集屍體某部份弄成標本。



雖然有機會Dahmer和Ted Rahmer是沒有關係的,但阿牙還是比較傾向相信這人特意把第一個英文字母D改成了R,「或者佢自己個姓氏係R字頭?」她是這樣推敲的。



至於Ted,她也終於想起這名字也在同一個名單中出現過。Ted Bundy,堪稱是連環殺人犯裏最英俊瀟灑的一位。最有名的殺戮開場白就是「Hi, I am Ted!」他在1974年的時候殺害了第一個15歲女學生,在強姦了該名女學生後,她先被扼死,然後割開了喉嚨。他後來犯下的案件越來越多,透過不斷強姦和殺人獲得更多的性滿足。



什麼人會把兩個殺人犯的姓和名合在一起作為自己的名字?



阿牙從Ashley的個人資料中找到了她的Email,登入了她的帳戶。



「哇。」她足足有五百多個未閱讀的facebook訊息,阿牙按了進去,搜尋了Ted Rahmer的名字,還真的見到了他們的對話。



Ted:嗨,感謝你接受了我的好友請求。

Ashley:嘿

Ted:希望我沒有嚇著你,但當我看到你的靈魂屬性也是永夜的星塵時,我就有一種一定要加你作朋友的感覺!

Ashley:你也是麼?



開場白是這樣的,接下來他們談了許多有關星座運程的東西,再過了一星期,他們便開始談及自身。



Ashley: 你今天過得怎樣了?

Ted: 很好,你呢?

Ashley: 今天被老師狠狠修理了一頓,那教歷史的老女人,我真的受不住了!她竟再一次說我是沒人管的小孩!

Ted: 為什麼她會這樣說?

Ashley: 好吧,我父母離異了,因為懶得把我當成人球丟來丟去,所以索性把我交給外婆照顧。而外婆也從來不喜歡我,也不管我,所以那老巫婆便這樣罵我了。

Ted: 我的父母也離異了!而且我還跟繼父一起住,我不怎麼喜歡他呢。

Ashley: 終於找到一個沒人管而且談得來的朋友!

Ted: 哈哈

Ashley: 說笑而已,別介意。

Ted: 當然不。



後來當然他們就談得越來越深入了,過了兩星期,Ted開始問她有沒有男朋友,喜歡甚麼類型的男孩之類的,也拍了一張他在健身房的照片給Ashley。但圖中的他看起來一點也不願自拍似的。



Ashley的態度也開始曖昧了起來,二人經常開一些調情的笑話,對話也開始密集起來。



但二人最後的對話卻離奇的停在一句奇怪的話上。



Ted: 你別怕,太陽很美。

Ashley: 我這就來看日落了。

Ted:遲些見。



他們是約會嗎?



阿牙靈機一觸,複製了Ted 的照片在google上搜尋了一下,在圖片一欄不停的滑下去。



「唔係嘛!」阿牙突然張開了口喊了出來。



Ted的樣子出現在一張家人尋找失蹤人口的圖片上!



他的真名是Frank Simon,是一個佛羅里達州的男孩。他在半年前便已經失蹤了,警方懷疑是於一次回家的時候被人帶走,路上遺下一道長長的屬於他的鮮血,雖然出血量不至於致命,但也是非常嚴重的傷勢。



「咁即係兇手帶走佢,利用佢黎引facebook個啲女仔上釣?」阿牙驚訝的想。



怪不得Ted Rahmer的照片看起來會這樣奇怪,那男孩看起來根本不想拍照,瞳孔裡更有一絲深邃的恐懼。



當阿牙找回Frank以前的facebook,翻著他的照片,覺得有奇怪的感覺,像與於Ted Rahmer個人主頁看到的他有一點點不同,但她卻硬是說不上來到底哪裡不一樣。



「搵到啦!」對比了差不多十分鐘,阿牙終於歡聲叫了起來。



與本來的Frank相比,在Ted facebook的他腮邊多了一個奇怪的小刺青,那刺青並不算什麼潮流款式,反倒像一個標記。



那是在Frank失蹤後才刺上去的?這應該不可能是他本意吧,畢竟他只是個高中生,再叛逆也不會把刺青刺在這麼顯眼的地方。



「啊⋯⋯」阿牙一看時鐘,現在已經差不多半夜三點多了,「聽日仲有訓練啊⋯⋯」她這樣對自己說。



在第二天的空手道訓練完的時候也是傍晚六時多了,阿牙一身疲勞的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唔知阿哥煮左飯未呢?」她的肚子咕咕作響,加快了腳步。



阿牙為了早點回去,踏向了後巷想要走一道捷徑回家。



後巷燈光昏黃,也甚少人經過這道路,她走每一步的迴響也像在耳邊打起鼓似的。



「鐸鐸」的聲音在阿牙身後響起,她的耳朵一動,眉頭也皺了起來,因為在她眼前也出現了兩名穿著西裝、戴著面具的男人。



「有三個男人⋯⋯三個都咁高大,有啲難搞喎。」阿牙沉吟說。



「你們的雇主呢?」她冷笑著開口問。



其中一個黑人一連串的說著阿牙不明白的語言,大概是西班牙語吧?她心想。



他的話語剛落,三人便一同跳過來出手抓阿牙的肩膀。她肩膀一沉,避開了眼前的對手,雙手一拉身後高大男人的手,右腳重重掃向他的非重心腳。



「啊」的一聲,那男人失去平衡跌在那黑人身上,阿牙也趁機逃開了被他們圍住的中心。



三人甚是詫異,又嘰哩咕嚕的大喊了數句,衝向阿牙。



阿牙當然便是拔腿狂奔,順手抓起靠著牆的一支鐵通,但在她眼前卻又出現了另一個更為高大、帶著面具的黑人,像一座山般站在後巷的出口。



「睇黎真係俾人check到我琴晚登入過個女仔既facebook⋯⋯」她想,左足往牆邊一蹬,提起鐵通敲向那黑人的耳朵。



他雙膝一曲,仰頭避開了這一下。阿牙一躍,在他的大腿借力,重重把鐵通揮向他的頸項。



「嗷」的一聲,那黑人一聲痛叫,阿牙雙足著地,從旁邊的空位逃走,四人打一人的硬仗雖然未必會輸掉,但一旦輸掉,要付的代價可是非常大。



她一跑,那黑人便忍著痛大踏步上前,用熊掌般大的手抓著她的肩膀。



阿牙也不驚慌,想要把借力把他過肩摔在地上。可是在她回頭那電光火石之間,她微微一怔住了。



那黑人隨即把她拉過來,狠狠的用手臂勒住了她的脖子。



阿牙心中一驚,左腳重重的踩向他的膝頭。他雖然痛哼了一聲,但那手臂依然像鐵框一般紋風不動。



「救命⋯⋯」她的意識有點模糊,不停往後擊打的右肘也漸漸失去氣力⋯⋯



「把頭低下來!」一把說著英語的男聲忽然清晰的響起,阿牙迷糊中只覺特別熟悉,她手上的鐵通被奪去了。



「轟」的一聲,眼前的人用鐵通打得那黑人頭昏腦漲,微微鬆了手。



阿牙隨即回過神來,提起左腳用腳跟狠狠踢向身後男人的小腿骨,一拉手把他重重過肩摔在地上。



「走吧!」黑影中的男生拉著她的手腕,帶著她往前狂奔。



「黑川隊長?」阿牙驚訝的問。



他點了點頭,默不作聲的繼續拉著她跑。



眼前的人是黑川光,是空手道隊的隊長,他實力強勁,平日不苟言笑,跟隊裡的人關係真的只限於隊長和隊員,除了命令就沒有別的多餘話語。



二人穿過不同的街道和店舖,終於停在大街上的一個人流非常多的商場大門前。



「謝謝你。」阿牙點頭感激的說。



「沒關係。下次不要走這麼暗的巷子。」黑川說。



「你怎麼剛好出現在哪裡?」阿牙好奇的問。



黑川放下她的手,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走吧,我送你回家。」他說。



「放心,我不會走小路,不用麻煩了。」阿牙笑說。



明亮的光線下他搖了搖頭,棱角分明的臉龐雖依然是一副撲克臉,但態度還是非常堅定。



「好吧。」阿牙心中微微一陣暖意,但腦海中還是念念不忘剛才看到的畫面:那黑人面具下的腮邊有著與Frank一模一樣的刺青。



回家之前他們去了一趟警察局,但警察們好像對面具人毫無頭緒,仿佛是第一次知道有這樣的組織。



警察一直問了許多有關事發經過、他們外型和行為的細節;幸好阿牙清晰記得他們說所有句子的每一個發音,才能讓警察錄下來分析是什麼語言。



阿牙踏出口供室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時三十分,出來的時候黑川木無表情的端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看到她出來了,便站了起來向接待處的警察點了點頭。



「還在等我啊?現在很晚了。」阿牙不好意思的說。



「我說過要送你回家的。」黑川說。



他們一路上默默無言的走到了阿牙的家,「你回家的路程會危險嗎?」她開口問。



黑川搖了搖頭,「明天見。」他說罷便回頭走了。



「不愧係冷面隊長啊。」阿牙微笑著想。



「阿牙!」Sara大叫,在她身邊的洛仔門一打開便撲向了阿牙,依偎著她不停吠叫。



但當阿牙甫靠近家裡,她便感到了一絲的寒意,「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對啊!」Sara哭喪著臉說。「今天你舅父和哥哥都不在,我回來的時候洛仔忽然對著家裡一處沒人的地方不停吠,我以為那是正常的,誰知道突然在那處的電視機卻忽然開著了!後來我關掉了電視後,洛仔衝上了二樓,對著你的房間不停吠叫,然後就響起了一陣雜物跌在地上的聲音,我真的嚇怕了⋯⋯」



阿牙一皺眉,走進屋内冷冷的說:「有什麼便衝著我來,別搞這些有的沒的。」



果然,一個如霧霾般的人影便出現在家裡的電視機旁,那一雙宛如磷火的眼眸幽幽的、直勾勾的看著阿牙。



毫不意外,這出現的靈魂就是三個女受害人其中之一,第二位被割喉的Kelly。



她的雙眼蒙上了一層薄霧,可是卻盈滿了血淚。霧影中的她瘦若枯槁,臉龐下的喉頭有著一道血肉模糊的軌跡,暗紅色的血靜靜的剖開了雪白的肌膚。



然而,阿牙注意到她的腮邊有一個刺青,跟Frank和那帶面具的黑人有著的刺青是一模一樣的。



「那個刺青,是怎麼得來的?」阿牙冷靜的問。



「你在跟誰說話!阿牙!」Sara驚慌的小聲問。



反而洛仔卻乖乖的伏在阿牙腳邊,黑油油的眼睛瞪著Kelly出現的位置。



「你能幫我嗎?」Kelly張口說,黑血從口中湧泉而出。



「你要告訴我,我才能夠幫你。」阿牙安慰著她說。



「Ted Rahmer⋯⋯Ted Rahmer⋯⋯Ted Rahmer⋯⋯他不是真的,我一見到他,我就暈倒了⋯⋯然後一醒來,整間房都是紅色的⋯⋯」Kelly說。



「你讓我看吧。」阿牙讓Kelly附身於她,她焦急的想要知道真相,但她卻不知道要說到何時才說到重點。



一陣酷寒過後,阿牙身處在一個暗紅色的房間內。她身穿著一身白麻衣,頸項圍上了一條黑色的絲巾。



一個有著小孩子身材的人帶著純白色的面具,走到她面前,伸出五只短粗的手指來,輕撫著她的腮邊。



這令人作嘔的感覺直湧阿牙的心臟,但Kelly卻是動彈不得,渾身發抖的跪坐在原地。



「真好啊,你將會變成潔淨的女人⋯⋯可以在永夜裡,伴著唯一、皎潔純白的明月發光發亮⋯⋯」他說罷,接過旁邊面具男人遞上的匕首。



「她要死了?」阿牙心想。



但那矮小的男人卻不是把匕首揮向她的喉嚨,而是在她胸前割開了白麻衣,然後把手伸向她在發抖著的軀體⋯⋯



「夠了!」阿牙憤怒的握緊了拳頭,Kelly馬上翻若驚鴻的被她沸騰的血脈逐出身體。



「我足足餓了三天三夜,每天都被強行捉去洗了幾遍澡,身體被他們用海綿擦得通紅脫皮,直到這帶面具的侏儒強姦了我⋯⋯下一刻我便被割喉殺掉了。」Kelly流著淚,臉容痛苦的扭曲著。



「那你臉上的刺青是怎麼來的?」阿牙聽著不禁憮然,嘆氣問。



眼前的女生只有十七歲,卻受盡痛苦折磨而死,到了死後還被殘忍的肢解,連頭顱也找不回來。



兇手到底有多變態才做得出這樣的事?



「在割喉前,他們把這刺青刺了上去。」她低泣著說,一滴滴血從她的眼角流了下來,在碰到地面前便蒸發了。



「那侏儒在強姦你前曾說過一連串的話,你有頭緒那是有關什麼嗎?你失蹤了四個月,在被餓了三天三夜前,你經歷了什麼?」阿牙皺著眉問。



她的臉龐忽然發著光,幽怨的雙眸綻放著不可思議的異彩,「那⋯⋯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最快樂的時光。」



「什麼?!」阿牙愕然的問。



「我們唱歌,圍著圈吃東西喝果汁,一起跳舞⋯⋯我只是沒料到最後會發生這樣的事⋯⋯可是即便這樣⋯⋯貢獻生命也沒什麼大不了⋯⋯」她一臉夢幻的神情。



說著說著,她居然從腳尖開始化成灰燼,逐點逐點的像炊煙般在憑空消失了!



這可是魂飛魄散的情況啊!阿牙大驚,跳上前想要抓住她,卻什麼也抓不到。



「到底發生咩事⋯⋯點解佢冇啦啦會魂飛魄散⋯⋯」阿牙怔忡不定的想。



「那鬼魂⋯⋯走了嗎?」Sara問。



阿牙坐下來,點了點頭。



Sara鬆了一口氣坐下來,嘆了口氣說:「早知如此我當天便不去做兼職了,就不會碰上這一連串的麻煩。」



阿牙眉頭深鎖,搖了搖頭。



Sara看她一言不發,便打開了電視。



「唔通我啱啱叫佢上我身,佢頂唔順所以灰飛煙滅?定係因為佢臨走之前講過既野,圍圈飲果汁⋯⋯」阿牙沉思著。



「牙!兇手自首了!」Sara大喊道。



「什麼?」阿牙愕然道。



「你看,這四個人!」Sara指著電視說。



阿牙順著她的目光看,電視上映著那四個帶面具的人除下面具走進警察局,四個的腮邊都有著同一刺青。



「唔係⋯⋯唔係佢地⋯⋯我見到既人明明就係一個侏儒⋯⋯佢地只係幫兇⋯⋯」阿牙心想。



「我終於能夠睡得著了!」Sara舉手歡呼。



「但係我見到既侏儒⋯⋯只不過係鬼魂俾我既片段,根本唔係證據,警察又點會查落去?」她沮喪的想。



「我所有可以查既野都斷哂⋯⋯仲可以點?」



她嘆了口氣。



Facebook messenger的畫面彈出了,在黑暗中有一個人勾選了所有對話,「的」的一聲,畫面瞬間變得空蕩蕩。



「感謝你的奉獻,Frank。」那個人看著那個在角落中蔌蔌發抖的少年。



銀光一閃,黑暗中那金色的眼眸亮起一抹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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