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黑貓,教我震撼非常。

我從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和拉哈伯再次相遇,一時間只得呆在當場,不懂反應。

我感覺到拉哈伯只是單純的靈魂,但他怎麼會在撒旦的靈魂空間內?這是真正的拉哈伯?還是只是撒旦的把戲?

霎時間,我心裡湧出無數疑問,拉哈伯此時卻瞪了我一眼,猛喝一聲:「小子!還在發呆?趕快動手!不然連我也會被吸收掉!」

聽到這一喝,我嘴角不禁往上翹,因為這頭黑貓,定是拉哈伯無疑!








「你這頭臭貓!」我笑罵一聲,同時甩出右手,「死了脾氣還是那麼臭!」

右手化成臂粗灰蛇,張口便往黑圓撲去!

「嘿,連我也想吃掉嗎?」拉哈伯陰側側的笑道,看準時機,往上急躍。

沒了拉哈伯的壓制,黑圓重獲自由,立時便想飛向出入通道,但灰蛇此時已然飛至,一口便將他牢牢咬住!





我透過灰蛇獠牙,全力吸收黑圓的能量,不過片刻,黑圓的體積已縮小近半。

我讓灰蛇捲住黑圓,教他難以逃脫,此時黑圓卻突然一抖,碎裂成數十塊黑色碎片,掙脫灰蛇束縛,然後以不同角度,朝出入通道飛散而去!




「還在掙扎!」我忍不住罵了一聲。





不過,碎片還未飛近出入口,拉哈伯已然搶先躍在前頭,只見他半空一旋,長尾帶勁
甩,頓時將數塊碎片向我擊回來!

我見狀立時讓灰蛇分裂成十數頭腕粗小蛇,在半空中咬住碎片,悉數吸收!

拉哈伯守在出入口前,細小的身影來回縱躍,或四足飛踢,或長尾抽擊,將碎片統統攔下,我也不敢怠慢,十數頭小蛇後來居上,共同追擊!

雖然沒有聯手多時,畢竟我的武藝大半由拉哈伯傳授,我倆前後夾擊,份外合拍,轉眼已吞掉大部份黑色碎片。

或許是碎片所剩無幾,力量不足,此時出入通道開始漸漸縮小,當碎片只剩五塊時,整個出入口更是消失不見!

沒了通道,那僅餘的五塊黑色撒旦靈魂,突然不再掙扎,只在半空,緩緩盤旋。








「終於放棄了?」我瞪著那五塊碎片,冷冷笑問。五塊碎片沒有回應,可是我每吐一隻字,那五塊碎片便震動一下。

「我看是你太強大了。」拉哈伯站在另一端,和我一起將碎片圍在正中,「這些碎片沒有自主意識,只有本能,刻下的你,已經強得令他們不敢動彈。」

我聞言一笑,心下好奇,打了一下響指,只見五塊碎片的表面,竟應聲泛起一暈漣漪!

撒旦原本在此空間內的靈魂,已幾乎被我吸收乾淨,此刻我只感渾身精力充沛,舉手投足,也似乎能影響整個空間。

除了力量,撒旦的記憶也一點一滴地在我腦中出現,但也許是他先前散成碎片,那些記憶和畫面,皆十分零碎,一時難有作用。

正當我打算出手,吸收餘下五塊碎片時,那五散碎片突然聚合一起,揉合成一顆眼球。

我見狀一呆,同時留意到眼球的瞳孔,卻是空洞無物。





眼球沒有散發任何敵意或殺氣,反有一股濃烈的慾望,想與我融合!



此時此刻,這五塊靈魂碎片已再沒反抗意義。

對他們來說,此刻的我,就是他們的主體。

此刻的我,就是撒旦。

此刻的我,就是唯一的『獸』!








「來吧!」我朝眼球笑道,同時將自己的左眼變空,只剩眼窩,「讓我們,更強大!」

一語方休,眼球忽地顫動一下,然後直飛進我眼窩之中!




眼球滑進我眼窩一刻,立時便長出肉根,牢牢抓緊四周,教我感到有點疼痛。

這種怪異感覺,不禁讓我憶起第一次安上「鏡花之瞳」時的情況。

眼球不停顫動,我闔上眼皮,凝神吸收,半晌過後,它終於靜了下來,可是當我再次睜眼,左眼竟然不能視物!







「你左眼怎麼沒了眼瞳?」拉哈伯似乎看出我有點異樣。

「不知何故,現在左眼看不到東西。」我皺眉應道。

我手一揮,在面前幻化出一面鏡子,憑僅餘的右眼視覺往那缺了眼瞳的小孔中看去,只見眼球內是一片血紅的混沌。

我肯定自己已經吸收了眼球所代表的力量和記憶,只是任我如何刺激或催谷,左眼眼瞳始終沒長回來。

「或許那缺了的眼瞳,就是那流落在魂海的七塊碎片之一。」我心下盤算,「這樣也好提醒我,得盡快將僅餘的碎片找回來。」

我將此事暫且放下,終有空暇,抬頭看著不遠處的拉哈伯。

那個被我殺死,此刻靈魂卻與我共處一室的拉哈伯。





「小子,外頭過了多久?」拉哈伯正搖晃長尾,神色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你整個人好像變了很多啊!」

看著拉哈伯一臉自若,我心裡疚意頓生,一時不知如何反應,只懂輕聲喃喃:「臭貓……」

「媽的,現在變強了,連我的問題也不想答。」拉哈伯身影一閃,突然躍到我肩上,長尾在我頸上捲了一圈,「不教訓你不行!」說罷,我整個人突然頭下腳上,卻是拉哈伯發勁,以長尾將我甩到半空!

刻下我已吸收了絕大部份的撒旦靈魂,這空間一切皆憑我意念操縱,所以拉哈伯出手前我已有所感,但我知他只是鬧著玩,所以也沒反抗,任他狠摔在地。

被拉哈伯摔在地上後,我沒立時起來,只是如此躺著,拉哈伯此時輕蹤一下,跳到我胸口上,俯視著我,「別婆媽,我沒怪你。」

「我知道。」我看著那來前數千年前的天花,「但你的死,我始終難以釋懷。你最後說的那幾句話,不時在我耳邊響起。」

「嘿,原來你有那麼聽我的話嘛?」拉哈伯怪笑一聲,又正容道:「我的命,早就獻了給撒旦,我本應在二千年前就和他同生共死,只是他讓我留下,好輔助他的後繼者。生死對我來說,不重要,最重要是『因何活、為誰死?』。」

拉哈伯說得坦然,我聞言也稍覺釋懷,不過拉哈伯的靈魂既然流到地獄裡,那便證明他死前一剎,苦多於樂。

「這句話你也可想一想,不過下半句就不需考慮。」拉哈伯打了一個呵欠,續道:「因為你死了,我們數千年來的心血便得白費。」

「我知道。」我瞪了拉哈伯一眼,認真地道:「我不會死的。至少一直待我走到天上唯一面前,這口氣,也決不會絕。」

「嘿,這才是地獄之皇該有的氣魄。」拉哈伯邪笑一下,又問:「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三年。」我看著他說道:」你死後,外頭的世界過了三年。」

「才三年嗎?」拉哈伯喃喃自語,「在這兒,時間真的很難捉摸。似乎過了許多日子,又似乎一切不過發生在彈指之前。」

「臭貓,你到底怎麼會在這兒?」我問道。

「是撒旦拉我進來的。」拉哈伯抬頭憶述,「他實際怎將我靈魂拉住,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氣絕之前,痛苦無比,思緒混亂非常,但一個眨眼,眼前忽光明如晝,再一定神,已身在這靈魂空間之中。」

撒旦在縱橫『地獄』多年,自有其獨特一套,但湧進『地獄』的靈魂每剎那以萬計,能從當中獨獨抓住拉哈伯的靈魂,著實不易。




「其實你頭一趟進來,我已在暗中觀察,只是撒旦怕你心志動搖,所以才一直不讓我現身。」拉哈伯說道,「沒想到一切轉變得太快,我仨始終沒有機會一同共處。」

「現在我將他吸收了,豈不相同?」我笑了一笑。

「哪門子的相同!」拉哈伯白了我一眼,又問道:「小子,你這次進來,是打算將餘的撒旦靈魂統統吸收嗎?」

「想是這麼想,可是時間不夠。」我嘆了口氣,接著便約略將這現況說了一下。

我原以為拉哈伯聽到我救了薩麥爾,會勃然大怒,可是他樣子始終平淡如常。




待我說完,拉哈伯只搖晃長尾,垂頭細想,卻我見他久久不語,便先問道:「臭貓,怎麼了?」

「在想你可以怎尋回那餘下七片靈魂碎片。」拉哈伯答道。

聽他語氣依舊平淡,我便問道:「你不惱我救了薩麥爾?」拉哈伯聞言,先是一呆,接著忽地放聲大笑!

我奇怪的看著拉哈伯,皺眉問道:「笑甚麼?」

「一點也不惱。」拉哈伯看著我,笑道:「小諾,你忘記了嗎?我已經死了。」

「我……怎會忘記?」

「那就是了。這房間已是我最後一站。」拉哈伯環顧四周,語氣平淡,「在睜開眼睛,認清自己已死一刻,我整個人似乎都放鬆了,縱使撒旦的靈魂一直在旁,但以往恩仇,彷彿已不再那麼重要。」

「那你怎麼還在為我犯愁?」我笑著問道。

「嘿,也許你是我最後的執念吧。」拉哈伯怪笑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為甚麼要助你吸收撒旦。媽的,明明我和他的情誼比你要深厚得多。」

「臭貓……」我笑罵一聲,可是心裡,頗是感動。

「我剛才笑,是因為要不是你提起,我根本想不起自己生前有多恨十二羽翼。」拉哈伯嘴角微微勾起,「當想起這一切時,我突然覺得很可笑,因為一切恩怨情仇,就算我再怎麼著緊,也再無能力,動搖一分半點。」

拉哈伯說罷,又低頭看著我,笑著續道:「你現在就是我唯一能見到的人,所以我就只能幫你一把了。」



拉哈伯嘴上說得硬,可是我知他心中有多重視我。

我和他早有默契,也不說穿,只是問道:「嘿,那你能想出甚麼方法嗎?」

「先答我一個問題。」拉哈伯皺眉問道:「你在『地獄』裡,能使用魔瞳的能力嗎?」

我想了一想,答道:「我未曾在別人的靈魂裡使用過『鏡花之瞳』,可是我見過但丁使用他的『因果之瞳』,所以使用魔瞳,該不是個大問題。」

「這樣子,或許你能有機會,大大縮短你找尋碎片的時間。」拉哈伯晃著長尾,瞇眼說道。

「臭貓,別弄甚麼玄虛吧,趕快說!」我聞言一喜。

「再答我一個問題,」拉哈伯頓了一頓,「薩麥爾的那個手下『慵』,仍舊是阿提密斯嗎?」

「是阿提密斯或是露娜吧,他雌雄同體,我也分辨不出他是男是女。」我皺眉問道:「但我尋找碎片,和他有甚麼關係……」我沒有把話說完,因為此時我已經想到拉哈伯所指辦法!

「慵」身上擁有兩顆魔瞳,一是「狩獵之瞳」,另一顆則是「羈絆之瞳」。「羈絆之瞳」的作用,就是可看出人與人之間的連繫,未必是直接關連,但透過多重關係,總會有法子找到目標。

若果「羈絆之瞳」真能在『地獄』之中使用,那麼我便能藉此找到那七枚靈魂碎片!

「嘿,希望你回到現實,他還未被蒼蠅王殺死吧。」拉哈伯邊說邊舐著自己的爪。

「我進來之前,別西卜一直被『三罪』壓制,這一點我倒不擔心。」

「蒼蠅是一種擾人又難以驅走的東西,你每每以為趕走了他,一個別頭他又在你耳邊發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嗡嗡聲。」拉哈伯冷笑一聲,「雖然被囚禁多年,但別忘記那傢伙好歹曾是七君。」

拉哈伯向來心思細密但不會過份謹慎,因此聽到他的話,我也不禁慎重思索起來。

「你在這兒時間不多,要找到七枚碎片幾不可能。與其大海撈針、浪費時間,倒不如先解決外頭麻煩,回來再找。」拉哈伯說著,忽頓了一頓,皺眉繼續問道:「倒是你讓薩麥爾解開束縛,可有想過會影響到『天堂』和『地獄』的靈魂數量?」

撒旦二千年前自我犧牲,就是故意讓薩麥爾使盡全力將『地獄』封印,因為他和孔明認為,『天堂』和『地獄』的靈魂數量一但相同,便會引發第三次天使大戰。

「薩麥爾若將封印解開,世上所有負靈魂自此便會不停湧進『地獄』之中。」我摸著下巴盤思,「但『地獄』好歹封印了二千年,兩個容器的靈魂數量差距,該不會是彈指之間可以消除。」

「即便是撒旦和小明,對『天堂』『地獄』亦非完全理解。」拉哈伯忽地瞪著我,認真問道:「小諾,你預備好了嗎?」 




我沒有立時回答,而是反問自己同一問題。

我準備好應付第三次天使大戰了嗎?

撒旦以死推後大戰的時間足足千年,但這千年之間,不論魔界或平民世界,一直陷入殲魔協會和撒旦教的爭鬥之中。

科學進步,看似令人類不像古時般迷信,但宙斯的出現,證明人類對於所謂「神明」或科學難以解釋的事,仍感敬畏;至於魔鬼,大多被逼歸二教之一,但這數年的「善與惡之戰」,死傷無數,令兩教的魔鬼數目一再減少,而此刻太陽神教的全面突襲,令情況更加嚴重!

地上科技,確然有所躍步,可是宏觀種種形勢,與二千年前相比,我的勝算,真是有所增加?




沒有,勝算並沒增加。

世界比以往變得加更混亂,我手上資源只比二千年前的撒旦少。

兩教衰落,太陽神教趁勢堀起,未來戰況變得難以遇測。



這就是撒旦以死推遲末日的目的嗎?



吸收了撒旦的靈魂碎片後,我雖然還未能完全取得他全部記憶,可是憑著那些零碎卻濃烈的感覺,我還是能捉摸到一些他某些時刻的想法。

想念及此,我便閉上了眼,讓神緒遊走在他和我的記憶之間。

因為,我想理解撒旦當初的想法。




天使大戰本來就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戰爭,不論是從人數還是實力上,兩次大戰天使軍也是佔優一方。

不過兩次戰爭,撒旦還是領著魔軍,存活下來。

這是撒旦的能耐,也是我該有的實力。

只是撒旦和孔明早該推算到當下情況,兩教出現,勢必令魔界陷入內鬥,那他倆為了甚麼堅持將末日之戰,推遲一千年?

撒旦的目的,是增加勝算?

不。

我才成魔數年,要完全預備面對天使軍,即便是魔界之皇的複製體,仍得花上另外一千年。

撒旦多掙一千年,並非想增加勝算。

他在求,更多的可能性!



「我還未預備,但也不需預備,因為根基,撒旦早已打下。我的命,就是繼承他的意志,面對最後一戰。不過,我並非撒旦,我自有自己的路,自己的方式,抗衡末日。他冒險製造我,就是希望我那三而為一的靈魂,能破開困局。」

我一口氣將想法說出,拉哈伯只微笑看我,默默聆聽不語。
「怎麼了?」我看著拉哈伯,皺眉問道。

「嘿,只是覺得你有點陌生。」拉哈伯怪笑一下,「但這種陌生感,代表你成長了。」

「那應該算是好事吧?」

「當然。那證明你還未死。因為死人不能成長。」拉哈伯打了一個呵欠,這才續道:「小子,你既想清楚,那就趕快回去吧。」




雖然我進了『地獄』還不到十五分鐘,但既然已吸收了撒旦本體大部份靈魂,餘下碎片又一時難尋,我確實該回到現實世界,了結寧錄。

只是當看到拉哈伯,我心底自然而然的生出一股不捨之意。

「放心吧,在這房間內,我哪兒也去不了。」拉哈伯說著,跳離我的身子,坐回地上,「你想聽我囉唆,機會還多的是。」

「臭貓……」我坐直身子,看著拉哈伯。

「還不快走?」拉哈伯瞪了我一眼。

「那你在這兒等我。」我笑著說道:「我還想被你教訓一下。」拉哈伯噴氣一下,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別過頭去。

我沒再說話,只笑了一笑,然後揮揮手,在身旁打開一個通道。

我站了起來,正想穿過通道時,拉哈伯忽然在我身後說道:「要回來,但別要死。」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微微一笑,便一下子跳進通道裡。




來到白光空間,只見但丁早已守候。

他看我突然出現,略為詫異,問道:「出來了?還未到一刻鐘啊。」

「多留也是無用。」我也不解釋,反問道:「有伊卡諾斯和莫夫的消息嗎?」

「沒有,完全聯繫不上。」但丁皺了皺眉,「我的真身正乘飛機往耶路撒冷,待我去墮落山探一探情況,再跟你說吧。」

「好的,麻煩你了。」我點了點頭,又語重深長的道:「你自己也要小心,太陽神教這一次,可是有備而來。」

「放心,我自可照顧自己。大不了,便換成以後一直留在『地獄』之中吧。」但丁哈哈一笑,語帶傲氣,「更何況佛祖留給我的,可是『因果之瞳』呢。」

但丁雖不擅戰,但他魂遊『地獄』千年,見識比我要廣,加上其魔瞳妙用供窮,確實有其保命本領。

我聞言也不多話,別過以後,便在白光空間,閉目運功,讓神識沒入無窮無盡的黑暗。




像是一下恍惚,我再睜開眼來,只見周遭煙霧瀰漫,一道又一道激烈的打鬥聲,連綿不絕地響起,卻是自己已回人間!





碰!

我還未定神,不遠處突然有一記沉重的碰撞聲,我遁聲看去,只見附近一楝住宅整座塌下,塵煙滾滾之間,我依稀能見一道身影,正從瓦礫之中,竭力站起。

我凝神一看,只見那人披頭散髮,滿臉污血,卻是『慾』!

「媽的!怎麼這般難纏!」『慾』吐了一口血,朝大教堂罵了一聲。我順著他眼光看去,只見大教堂的樓頂,有三人正在纏鬥,正是別西卜、『饞』及『慵』。

可是,和我進入『地獄』前的情況恰好相反,『二罪』此刻竟落下風,被別西卜牢牢鉗制!




別西卜身法輕盈非常,只見他赤著雙足,踏著形態不斷變化的蒼蠅群,時而攻擊『饞』,時而偷襲『慵』,時而又沒入蒼蠅群之中,完全隱身,令『二罪』完全沾不也的衣袖,只守難攻。

『饞』多番張口,吸入大量蒼蠅,想逼匿藏在蠅群中的別西卜現身,可是還未見其身影,周遭又有一團外來蒼蠅,飛進蠅群之中,令這蒼蠅大軍的數量一直有增無減;有時『饞』正開口吸收,別西卜便遁入那些被吸走的蒼蠅之中,稍稍接近『饞』才攻擊,如此詭招,教『饞』連番受傷。

至於『慵』似乎因不敢接近蠅群,已變成阿提密斯,雙刀變回長弓,只在遠方向蠅群發箭,可是利箭每次沒入蠅群,轉眼卻又被別西卜接住,再以不亞於拉弓發射的勁度,反擲回『慵』!

二人想要合力,可是始終被蒼蠅群隔開,加上別西卜如鬼魅般忽東忽西地出現,逼得二人始終只能散開自保。

『慾』此時稍微調息,提盾又上。他躍到蠅群之前,睜開『僵固之瞳』,一大片蒼蠅迎上紅光,立時僵硬難飛,無力墮落。

『慾』似乎想削弱別西卜的「盟軍」,不停以魔瞳掃視蠅群,但在此時,那些本已僵硬墮地的蒼蠅群中,忽有一些動了起來,但見牠們迅速在『慾』背後聚集成球,接著突然撞向『慾』!

那些蒼蠅活動自如,顯然剛才並沒中招,而是受別西卜所控,裝成僵硬,伺機偷襲!

由於變化來得太快,『饞』『慵』二人還未來得及提醒,『慾』已被推到蠅群之前,同一時間,一隻瘦弱的手自蠅群之中如電伸出,直取『慾』的咽喉,自然是別西卜!

別西卜出手如魅,『慾』還未來得及反應,咽喉已被別西卜牢牢扼住!

眼看『慾』要被封喉奪命,一支飛箭突地破風而至,插進了別西卜的手臂之中,接著一記爆破聲響起,卻是箭頭上的迷你炸彈,將別西卜的手臂整條炸斷!

炸彈威力不少,炸斷別西卜的手臂之餘亦將『慾』的臉容炸至傷勢見骨,不過此著至少保住『慾』的性命。

別西卜一擊失手,再次隱沒在蠅群裡頭,『三罪』一時間只能圍住灰濛濛的蒼蠅軍,默默戒備。



「看夠了沒有?」薩麥爾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語氣甚是不滿,「我快支撐不住了!」

我回頭一看,只見薩麥爾的臉蒼白如紙,氣息散亂,應是體內血液久未遁還之故;薩麥爾操縱的十數道水龍,此刻已化成一團旋轉不斷的螺旋球,水球之內,隱約見到一道火紅人影,自然是寧錄。

我又掃視四周,發現民眾早已散得遠遠,不敢接近戰鬥圈附近,而子誠的身影,卻早不在行刑台附近,不知是否改變注意,趁亂離開。

我知此刻非關心子誠去向之時,便收起心情,催動魔氣,左手虛握,意念一起,『墨綾』立時在手中交織成一柄三叉戟。

「你的力量提昇了。」薩麥爾瞪了我一眼,說道:「不過,你這等狀態,還破不開寧錄的火甲。」

薩麥爾感覺到的力量提昇,就是我吸收了撒旦碎片後的變化。若我將這批新吸收的碎片融匯貫通,實力還可再上一層,只是刻下無餘閒作這等功夫。

因此要破火甲,唯一之途,就是借助『地獄』邪力!



「待會兒你看準時機,在我出手前一剎解開『地獄』束縛,同時讓水球開一個洞。」我抬頭看著螺旋水球,抖了抖三叉布戟,「讓我在寧錄身上,也開個大洞!」

別西卜此刻雖佔上風,但他也難以擺脫『三罪』,所以我這一擊,理應不會受阻。

「那就別廢話!」薩麥爾罵了一聲,同時雙手微微合攏,控制著半空中的水球,進一步壓縮起來!




我聞言沒再說話,收攝心神,然後勁聚於腿,奮力一蹬,一下子躍到水球之上!

我弓身騰於半空,將渾身魔氣,盡皆凝匯於布戟之中,藉著下墜之勢,提戟直朝水球刺下去!




人到半途,我感覺到右眼『地獄』,微微顫動一下,同一瞬間,我感到一股澎湃無比的邪力,自『地獄』之中如洪湧瀉而出!

我知道,薩麥爾已將「縛靈之瞳」的封印解開!

霎時之間,我只感渾身精力充沛,每個細胞彷彿活躍起來,右眼視覺亦一下子變得清晰異常。

水球的流動,煙霧的飄散,火光的折視,一切事物看起來都極其精確細緻。

當我還在驚嘆這種變化時,右眼視覺之中,忽地多了一組不斷變化的赤紅文字。

我凝神一看,只見那是一組希伯來數字。數字以極快的速度,不斷下降,此時則大概在四千九百萬左右。

赤紅數字在我右眼視線中始終不散,由於對整體視力無礙,我只好暫時漠視,集中精神,將突然多出的『地獄』邪力,引導至布戟之中,同時心中默唸:「封火絕焰!」




我心念起動,布戟已快要刺中水球,此時水球流水突然逆向滑轉,頂部同時開了一個大洞。

大洞之中,一道火焰人形,正弓身護體,正是寧錄!

寧錄似乎察覺到頭頂異樣,立刻抬頭,看到我提戟下刺,立時舉手,交叉格檔,我見狀立時提氣加速,三叉布戟正好刺中他雙臂交錯處!




『墨綾』『火鳥』再次交鋒,這一次,布戟終於刺破焰甲!



布戟正中尖叉,一下子貫穿寧錄雙臂,我順勢下壓,想一舉將尖叉插入他眉心!

寧錄自知身在下勢,難以力強擋,唯有雙臂帶著布戟往下拖拉,整個人則同時後仰,讓我這一刺最終插進了他的左胸心臟處!

我握住布戟,猛力推進,戟上立時轉來一陣陣肉骨撕裂之感,卻是布戟三叉已貫穿了寧錄身驅!

包圍我倆的螺旋水球此時已化成點點水珠,飄散四落,我則將渾身勁力聚於戟上,將寧錄直壓往地面!

轟!

地上混凝土完全抵受不了我倆的力量,一下子被壓出一個大坑洞來!

我以雙膝壓住寧錄,雙手想收回布戟再刺,但這時寧錄卻忽用雙掌,反握布戟,不讓我拉開!

「你終於……解放『地獄』了。」寧錄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語氣非但不慌張,反是隱隱有些興奮!



我還未反應過來,寧錄突然抓住布戟,往旁一推,讓布戟在他胸膛上,劃出一個見骨的深刻傷口!

鮮血沒有自傷口濺出,因為血液還未噴湧,已被焰甲的高溫炙成氣態,可是傷口之深,教寧錄亦忍不住高聲痛苦一下!

我見狀大是不解,心裡泛起一陣怪異感,但見寧錄無故自殘,正想趁機再下重手之際,我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女性的驚呼。

我沒有回頭,卻認得出聲音主人,乃是瑪利亞!

「她怎會在這兒出現?」我心下雖感奇怪,可是眼前正是解決寧錄的大好機會,便暫沒理會,再次發勁,抖開寧錄雙手後,立馬旋扭布戟,將他胸腹裡的內臟,盡皆攪碎!

寧錄再次張口欲吼,但因雙肺已碎,難以吐氣,只能發出極輕微微的嘶啞叫聲!




「死吧!」

我大吼一聲,布戟由下而上撥,想將他頭顱割成兩半!

不過,布戟才割破他的咽喉,便突然有一股無形力量,擋住布戟前進!

「你的戲份,到此為止。」寧錄一臉痛苦,可是在我腦中響起的聲音,卻異常平靜,「難道你真以為可殺得死我?」

我聞言一呆,立時明白寧錄種種行為,其實是演給瑪利亞看!

瑪利亞的記憶一直不全,但她先前在梵蒂岡地下圖書館裡,曾記起寧錄,就是耶穌的生父!

我雖不知二人眼下關係如何,不過寧錄顯然心中另有盤算。



「嘿,難道我會輕易放手?」我抓緊布戟,咬牙說道:「不管你有甚麼計謀,我也不會讓你得逞。」

「你繼承了你前世的傲氣。」寧錄的聲音在我腦中冷笑,「但你亦一併繼承他的狂妄無知!」

「我只知道,我會完成前世未完之事。」我冷冷說道:「其中一件,就是解決你。」

「或者你有這能力,但這事不會在今天發生。」寧錄說罷,忽頓了一頓,問道:「你還記得塔洛斯嗎?」

我不明白寧錄為甚麼突然提起塔洛斯,一時沒有回話,就在此時,塔洛斯古怪的聲音突然在我耳窩通訊器裡再次響起:「咯咯,這是忘記我存在的後果!」

一語方休,我耳窩中的通訊器突然爆炸起來!

通訊器爆炸威力不大,加上我正處於『獸』的狀態,皮肉異常堅韌,並沒受多少傷害,但突如其來的偷襲,令我心神稍分,寧錄乘機發勁,以念力將我一下子推得老遠!




我向後翻騰數圈後,才能勉力以手撐地,穩住身子。

我藉機別頭一看,只見瑪利亞站在不遠處,身旁又有一人,一身戰衣殘破沾血,卻是該穩!

瑪利亞原本在大笨鐘的地下基地,她此刻被該穩擒住,顯然剛才太陽神教對大笨鐘旳襲擊,乃是由他領軍;楊戩等人突然不見蹤影,應是得知該穩想奪瑪利亞的消息。

從該穩身上損傷可見,眾人有過一番激戰,可是三名目將最終似乎也阻不了該穩。

瑪利亞一臉焦急的看著寧錄,雙眼早已泛著淚光,但她雙手被該穩牢牢扣住,始終移動不得。

也許是寧錄暗中以「傳音入密」和該穩溝通,只見該隱朝他微一肯首,接著便鬆開了瑪利亞雙手。

瑪利亞甫得解脫,立時朝寧錄飛奔過去!




此時,一道白色人影自我身旁掠過,直跑向寧錄,卻是薩麥爾!

薩麥爾殺氣騰騰,顯然是想了結寧錄,但他快要跑到瑪利亞身後時,卻忽地硬生生止住腳步,然後急忙往後踉蹌一躍。

就在薩麥爾身影後移的一剎,一道人闊的紫雷,突然從天而降,轟中他適才所站之處!



轟!

震耳欲襲的雷聲此時才響!

我仰首一看,只見一名裸身巨人,正飄浮於空,巨人雙手金環金光閃閃,雙掌手裡紫電繚繞,卻是宙斯!





「宙斯……」薩麥爾抬頭看上巨人,神色凝重,沒再前進半步,身後起十二柄流水長矛,遙指宙斯。

「十二羽翼,你不會以為這些東西能對付我吧?」宙斯洪毫的聲音,響徹整個廣場,語帶不屑。

薩麥爾冷哼一聲,魔氣一振,十二柄水矛如箭離弦,猛朝宙斯飛去! 

宙斯不怒反笑,左瞳金光閃爍一下,雙手同時一揮,吐出十數道紫電,一半將水盡轟成水珠,另一半則直射向薩麥爾! 

轟! 

紫雷爆破,激起一陣塵煙,焦烈的土地上,卻沒有薩麥爾的蹤影!




突然之間,地面上多了十多個「薩麥爾」,盡皆朝寧錄跑去;卻見那十多名「薩麥爾」的身體也是若隱若現,顯然這些分身,乃是他高速移動下產生的殘影!

宙斯高高在上,一時也似乎捉摸不到薩麥爾的本體位置,只見他十指連環扣彈,朝殘影射上一束又一束紫電!

霎時間,整個廣場電光大作,雷響不絕,可是連綿紫電,要不打了個空,要不只射中殘影,絲毫沒阻擋到薩麥爾的突進!

十來個薩麥爾的分身已然搶過瑪利亞的頭,轉眼便要奔到寧錄面前,但還有十多米之遙時,薩麥爾身影倏地止步,停在原地,所有殘影同時消失。

我在遠方一直留神,只見躺在地上的寧錄,此刻左手正在虛捏,而薩麥爾的頸部,則微微凹陷,其下陷的形狀,隱若能見五指,顯然是寧錄正以念力,扣住薩麥爾的咽喉!

薩麥洩露本體的一剎那,宙斯立時雙掌平推,朝薩麥爾射出一個比人還要大的電球!







就在電球快要擊中薩麥爾時,薩麥爾身旁地面突地裂開,十數條黑布從中昇起,在他頭頂迅速交結成盾,抵住電球!

同一時間,數十頭臂粗黑蛇在寧錄四周,破土而出,將他牢牢纏住!

「現在!」我以傳音入密,在薩麥爾腦中說道。

一語未休,薩麥爾胸膛閃起藍光,地面上突然有數百顆水珠,以槍彈般的速度,射向寧錄!

那些水球,電光閃耀,卻是每一顆皆充斥著『雷霆』的紫電!




剛才水矛被紫電轟散成珠後,薩麥爾及時用『弱水』控住水珠,讓這些帶電的水珠在地面上恰恰浮著,不至散落於地。 

薩麥爾高速跑動、製造殘影,旨在集中宙斯目光;他同時以「傳音入密」跟我合計,讓我催動『墨綾』『萬蛇』,穿過地底,好等他真躲不過的時候,我可以揮黑布擋下雷電、驅灰蛇束縛寧錄,再讓他催動『弱水』,射出紫電水珠!

數百顆帶電水珠,此刻皆成錐狀,不斷螺旋破空,像子彈高速射向寧錄! 

這些水珠既有『弱水』操控,旋速奇快,又帶有『雷霆』紫電,使中彈者定必觸電,傷害倍增。 

由於水珠一直僅僅於地面之上浮行,寧錄和宙斯皆察覺不到,待他們發現之時,水珠已飛到寧錄身前!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剛才為了集中念力將我推開,寧錄不得不解除焰甲,因此數百紫雷水珠,此刻全數轟在被灰蛇緊纏,動彈不得的寧錄肉身上! 

本已傷痕累累的寧錄,渾身突地紫光大作,卻是紫電水珠貫進他皮肉一剎,頓時爆開,炸出一個又一個拳頭大小的可怖傷口! 

寧錄渾身抽搐,不斷發出低沉的嘶吼聲,也不知是真的感痛,還是裝模作樣。 

就在此時,薩麥爾突能走動,閃過宙斯的雷擊,顯然是寧錄已鬆開了左手的念力扣抓。 

我知道,寧錄打算再次打開『火鳥』焰甲。 

不過,早已透過『萬蛇』,轉移到他身邊的我,豈會放過如此良機? 

就在寧錄睜開左目,露出眼窩裡的小火鳥時,我已由灰蛇交織回人形,提起黑拳,對準他眉心,一擊轟下! 



噗。 

如布革撕裂的聲音響起。 

我這一拳,切實擊中。 

寧錄的臉目,並沒立時轟開。 

可是,他後腦地面卻頓時下陷;同一剎那,他頭顱後骨突地炸散開來,一團腦漿從中爆散,灑落地上!

我移開拳頭,只見寧錄臉無血色,了無生氣,已然氣絕! 




「他……真的死了?」我看著腳下的他,心下疑惑。提高感應,確是感覺不到一絲生氣。但見他右眼空洞,左眼眼窩裡的小火鳥,則捲成蛋狀,沒有動靜。 

「不!」瑪利亞看到變故,放聲大呼,腳步加快。 

此時,薩麥爾突然動身,想抓住瑪利亞,可是腳步稍移,十數道紫雷從天而降,一半封截,一半直擊薩麥爾,卻是宙斯又再出手! 

薩麥爾不用再分心控制『弱水』,身形比剛才提昇不少,雖然終究快不及迅電,可是他行走速度還是遠比宙斯的反應要快捷,因此宙斯慢慢放棄攻擊,只單純以『雷霆』阻止他接近瑪利亞。 

較遠處的別西卜和該穩也察覺到情況有異,想要前來一探,但二人卻被『三罪』糾纏。 

瑪利亞奔到我和寧錄身前時,伸手便想將我推開。我反射性的躲過,教她推了個空,步伐不穩,眼看便要跌倒,我見狀只得及時扶住了她。 




「走開。」 

瑪利亞稍微站穩,便一下將我的手甩開,同時冷冷拋下這一句。 

她直接跪在寧錄屍首身旁,雙手放在其上,卻又沒有觸摸下去。 

接著,只見瑪利亞閉起雙目,皺眉運功,寧錄胸前被布戟切割、以及剛才紫電水珠的傷口,立時癒合起來。 

我默站在旁,蓄勁於拳。 

只要寧錄稍有氣息,我便會再次出手了結他。 

不過,一直到寧錄傷口盡皆消失,渾身無損。 

他,依舊沒有氣息。


瑪利亞睜眼一看,看到寧錄仍無呼吸,咬一咬牙,再次閉目運功。 

當她再次打開眼睛,躺在地上的獵人之王,還是沒有絲毫動靜。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瑪利亞伏在寧錄的胸口上,不住啜泣。

我看著他倆,依舊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一拳得手,可是寧錄此刻,確實是完全沒有生命跡象。

我沒理會瑪利亞,伸手便想取走寧錄眼窩中的『火鳥』。瑪利亞察覺到我的舉動,但只抬頭看了我一眼,便繼續凝視寧錄的屍首,低聲飲泣。

以往瑪利亞每每提及寧錄,也是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可是她此刻看著寧錄屍首時,雙眸裡只有婉惜。

以及,無盡的溫柔。




我看在眼裡,心頭沒由來的泛起一陣異樣。





我故意不看向瑪利亞,俓自將寧錄眼窩裡的火球,拈在指頭上,取出來細細觀察。

只見火球如一團凝聚成球的溶岩,發著橙紅的光芒,球裡火焰吐舌不絕。

我嘗試將魔氣貫進火球,但火球只亮了一下,並沒變回鳥狀。

我多試幾遍,可是不論輸入多少魔氣,皆如泥牛入海,只是令火球變越來越光亮耀目。





「老大,有點不妥。」灰蛇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按道理說,咱們神器若被貫入魔氣,多少會有點反應,不會這般寂寂不動。」

我心下同感奇怪之際,右眼視線裡的那組希伯來數字,突然暴跌!

異狀陡生,我不加思索,早已蓄力的拳頭,立時轟向寧錄的臉!





碰。

這一拳,打得切實。

可是,拳頭並沒有擊中寧錄,而是擊中他鼻尖前,一幅不足一指厚,卻足以擋下我這奮力一拳的無形念力牆!




「早說了,你不可能殺死我。」

寧錄睜開了眼,平淡的聲音同時在我腦中響起!




「怎麼會突然復活了?」我聞聲錯愕,卻沒慌亂,立時提手箕張,『墨綾』同時在五指指頭上,交織成五根尖銳的布錐!

我催動魔氣,朝寧錄臉目猛抓下去,可是他不閃不避,只抱住既詫又喜的瑪利亞,放聲喝道:「小心!」

我這擊對準寧錄臉門抓去,完全不會傷及瑪利亞,但寧錄卻故意抱住瑪利亞轉身,似是要讓瑪利亞誤會我攻擊了她!

寧錄急速轉身,教我只能在他背上抓出五道深刻見骨的傷口;至於被他擁在懷中,此刻和我相顧而視的瑪利亞,眼神則滿是不解。

看到那雙眼,我便知道,寧錄的計劃已成功了。




我沒理會瑪利亞,又再猛抓,但手才抬起,她的雙眼忽地失焦,接著竟暈了過去!

我雖擔心瑪利亞,不過五指仍然猛挖下去。

可是這一擊,再次在抓中寧錄身體前,被念力牆擋下。




「戲,演到此。」寧錄突然冷冷的道,不再使用「傳音入密」。




語畢,我一直拈在左手的火球猛地爆炸!

火球雖只有指頭般小,但其威力之大,竟直將我炸飛到十多米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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