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佳人竟是尋覓已久的妲己,這一驚雖是非同小可,但倒使我清醒了幾分。
 
我連忙把頭低下,盡量收攝心神,沉聲說道:「晚輩失態了,還望前輩見諒!」
 
只聽妲己嬌笑一聲,當真是清脆若銀玲,嗔道:「公子幹麼不正眼看賤妾?難道公子嫌棄賤妾容貌醜陋嗎?」
 
說罷,竟低下頭來,雙眼含笑的凝視著我。
 
我冷不防會和她目光相接,趕忙躍後三米,才站定,我便感到血氣沸騰,心臟劇跳不已。
 




我心下暗忖,她尚未喚出魔瞳,已是如斯魅力非凡,若再加上「銷魂之瞳」相助,我勢必心跳過劇而死。
 
想念及此,我連忙閉上雙眼,只靠耳朵來辨別她的行動,以防被其美貌所惑。
 
 
 
 
 
「公子不要再在那兒呆站了,請把雙眼打開,賤妾已經沒用媚術了。」妲己笑道,說話中媚蕩蝕骨之感果然大減。
 




我小心翼翼地睜開雙眼,卻仍然不敢正視著她,只好把頭別過,道:「前輩不要見怪,只因為前輩花容實在是傾國傾城,我定力不夠,再看下去定會失禮。」
 
「公子見笑。賤妾可不捨得公子站在那邊跟賤妾說話,累了公子,賤妾心下過意不去。」妲己掩嘴一笑,也不指責,只是說道:「不若賤妾先回寢室,公子安坐門外,有了一牆之隔,便看不到賤妾的陋貌,這樣總可使公子放心說話吧?」
 
一語方畢,也不待我答應,我便聽見背後風聲微響,想是她已回去睡房。
 
這時我才敢抬起頭,發覺小女孩正抬著一張木椅,準備放在左邊房間的門旁。
 
我見狀便走過去幫忙,卻見小女孩看著我,臉上神色似笑非笑。
 




我一臉抱歉的對她說道:「對不起,剛才把你誤認作你媽媽,還對你多番冒犯。」
 
女孩搖搖頭,沒有怪責之色,反而神情大是興奮,說道:「大哥哥你很厲害呢,一直以來我都從沒見過有人能夠抵擋媽媽的媚術!很多臭男人才聽到媽媽的聲音便神魂顛倒,支持不住了,想不到你卻能保持清醒跟她說話!」
 
我微微一笑,被她這樣一讚,剛才被迷惑失態的尷尬,登時消去不少。
 
「煙兒,不要纏著人家,來娘這兒。」妲己在房中叫喚女孩。
 
小女孩煙兒向我笑道:「大哥哥,待會才跟你談吧。」說罷便一溜煙的走進睡房中。
 
 
 
 
 
 




「不知賤妾能否有幸得知公子的名號呢?」
 
我剛坐下,妲己的聲音便從房中傳出來,雖已不如先前般動人心魄,但仍是清脆悅耳。
 
「晚輩畢永諾。」我恭敬地道。
 
妲己細聲把我的名字念了一遍後,便即問道:「不知公子是如何尋到此處呢?」
 
「前輩可有印象約,在兩星期前,旺角發生了一宗妓女在賓館給人肢解的血案嗎?」我問道。
 
「賤妾記得。報章上血淋淋的照片,可謂印象深刻。」沉默片刻,妲己又問道:「這案子是魔鬼幹的嗎?」
 
「不,那兇手只是一個普通人。」
 
「嗯……人類兇狠,有時候比咱們更適合『魔鬼』這稱號。」妲己淡淡的道。




 
「對。」
 
「抱歉把說話打斷了,請公子繼續。」妲己嬌笑道。
 
「不要緊。」我說道:「其實我已知道血案背後的動機。那妓女被殺是因為那殺手向她拷問你的下落不遂,才會遷怒於她。」
 
「賤妾的下落?」妲己疑惑的問道:「嗯……那歹徒定使受人指使,公子知道主使者是誰嗎?」
 
「我的同伴說,指使者是七君之一的羅弗冦。」我試探性的問道:「前輩,你認識他嗎?」
 
「曾有數面之緣,但沒有深交。想不到他也會有找賤妾的一天。」妲己笑了一聲,續道:「賤妾倒是想不通,究竟他們從何得知賤妾跟煙兒來到香港隱居呢?還知道我倆用以掩人耳目的假身份。」
 
「這一層晚輩都不甚清楚,因為我們當找到了殺死小燕子,即是那妓女的兇手時,他已經給人滅口。」
 




「那之前的消息……是依靠『追憶之瞳』嗎?」妲己問道。
 
「正是。我和我的同伴得到消息後,便立即四出尋訪前輩的下落,可是找了十數天還沒有結果,我們還以為羅弗寇已經找到前輩。」我笑了笑道:「幸好我的運氣還算不錯,今天總算尋到前輩居處。」
 
 
 
 
 
 
「賤妾看公子樣貌俊俏,福緣的確不差。」妲己笑罷,又問道:「那麼羅弗冦不擇手段地要尋到賤妾的目的,不知跟公子到訪,是否原因相同呢?」
 
「晚輩也不知那羅弗冦為甚麼要找前輩,但我這番到來,是因為危機將至,我想請前輩出山,助我一臂力。」我誠懇地說道。
 
「甚麼危機?」妲己問道。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沉重的說道:「第三次天使大戰,亦是末日降臨!」
 
妲己聽後,「嚶」的驚呼一聲,復又默然不語。
 
我沒有追問下去,但雙耳卻聽得她的心跳加劇甚多,周遭的氣氛,也一下子變得沉重異常。
 
妲己修行數千年,想來心境早已靜如止水,但聽到這消息後,心還是跳個不停,可見她此刻是何等驚訝。
 
我們三人一直沒有作聲,就這般維持沉默。
 
過了良久,才聽得妲己緩緩問道:「何時會來?」
 
「詳細日期我不清楚,但綜觀現今世界,天災人禍,日益增多,可想而知末日來臨之期不遠。」我說道。
 
「就算末日真的來了,咱們又能幹甚麼呢?」妲己輕輕嘆息。
 
「匯聚群魔,奮力一戰,阻止地球被毀!」我堅定地說道。
 
 
 
 
 
 
集合群魔之力去對抗天使大軍,就是一直以來我跟拉哈伯到處流浪,找尋其他魔鬼的原因。
 
雖然在世人眼中,魔鬼都是邪惡的象徵,但許多時候魔鬼們都是為了生存,才逼不得已要傷害人類。
 
而且在人間植根多年,對他們來說這小星球還是他們的家,要是被毀了,他們也得滅亡。
 
妲己聽到後沉默半晌,問道:「這番話是誰跟公子說的?」
 
「我師父,周景淵,還有拉哈伯。」我說道:「不過,想來前輩該不曾聽過我師父的名頭。」
 
其實周景淵只是師父的別名,但他生前曾吩咐過,不可隨便對人提及他真正身份,因此我就瞞而不說。
 
「賤妾孤陋寡聞,的確是頭一趟聽見尊師的名號。」妲己說道:「不過…...拉哈伯?是七君之一的拉哈伯嗎?」
 
「正是他。」
 
「若然大戰真的爆發了,光是那恆河沙數的天使已經讓咱們吃不消。」又是沉默半晌,妲己才淒然苦笑,道:「何況這次,那至高無上的上帝更會帶領天使大軍下凡。撒旦已死,魔界七君又各懷鬼胎,如此四分五裂,咱們又如何抗之?」
 
「不,拉哈伯說,他已經打探到其中一件神器的消息!」我握緊拳頭地說:「只要找到了那神器,便自然能吸引魔鬼們加入。那時候我們不會再是一盤沙子,也有了和上帝談判的籌碼了。」
 
「敢問公子,你們已知道那神器的位置了嗎?」妲己冷冷的問道。
 
「這……還未知道,但我們一定能把它找出來。」我堅定的說,卻不禁洩了些底氣。
 
「即便找到了拉哈伯口中那件,但沒有另外十一具神器,咱們又可以威脅上帝麼?」妲己咄咄逼人地問道。
 
我默然一會,失落地說道:「不能。」
 
「公子,非賤妾不想一盡綿力,只不過咱們實在是氣數已盡。」又隔了半晌,才聽到妲己在房中輕嘆一聲,說道:「這個地方早已經沒有未來,咱們又何必要螳臂擋車,妄圖苟延殘喘呢?」
 
妲己說到後來,聲音已經溫柔如初。
 
「我們不嘗試,又怎會知道結果!或者上帝早已在創世時耗盡力量,至今尚未恢復呢?假若他像二次天使大戰時那般沒有插手,我們還是有勝算的啊!」我激動地說道。
 
妲己又再靜默下來,好一陣子沒有作聲。
 
我暗怪自己語氣激動,但方才所說的,都是心中之言,只盼望她能被我說動,回心轉意。
 
過了一會兒,妲己終於再次開口。
 
 
 
 
 
「賤妾不過是一介婦人,活了這些年,以往天天強顏歡笑的日子,早已使賤妾心力交瘁了。現在只想安安樂樂的過渡餘生,抱歉不能為公子效勞,還望公子大志得成,所盼景象終能來到。」妲己聲音仍舊清脆,可語氣甚是堅定:「天色已晚,煙兒,安送公子離開吧!」
 
聽她說得如此決絕,我也不好再繼續勸說下去,只得無奈嘆了一聲。
 
這時,只見煙兒從房中走了出來,雙眼含淚,神色淒然,看來是被我們剛才的對話所嚇倒。
 
我站了起來,拍拍她的肩膀稍作安慰,誰不知這卻惹得她伏在我胸口上哭了起來。
 
「大哥哥,世界末日是不是要來喇?」只聽得她邊哭邊道:「我還不想死!我還有很多事情想做,很多地方要去!」
 
「不用哭呢,你不是說大哥哥與別不同的嗎?我另外還有一位貓朋友,可比大哥哥厲害百倍呢!」聽見她哭得淒涼,我心中雖略感傷痛,也只得強笑道:「只要我們出馬,甚麼神器還不輕易找到,那時候便不會讓地球,這麼輕易被消滅!」
 
煙兒明知道我在撒謊,但聽見我那樣說,心情也稍為平伏,於是低聲啜泣道:「大哥哥你可要加油啊!不然我會施媚術迷死你,卻不讓你碰我身子,慾火焚身而死!」
 
說罷,她自己忍不住嬌笑一下,但隨即面紅,似乎幻想到那曖昧的畫面。
 
我笑道:「放心吧,大哥哥跟你一樣,還有很多目標,可不捨得就這般被慾火燒死!」
 
這時候,房內的妲己再一次輕嘆,說道:「煙兒,別要再纏住公子了,公子貴人事忙,你這丫頭可不要阻礙人家大事。」
 
煙兒不敢有違,於是把我帶到門口,說道:「大哥哥,你千萬別要放棄啊!煙兒第一眼看到大哥哥時,就知道你與眾不同,我相信你終能成功的!」
 
說罷便勾勾手指,示意有話要細聲跟我說。
 
我身子向她稍微靠近,卻想不到她突然在我臉上親了一下!
 
我忙拉直身子,臉紅耳赤,煙兒見狀卻哈哈大笑。
 
只聽得妲己在房中喚了煙兒一聲,煙兒才笑道:「再見了大哥哥,你要加油啊!」說罷便轉身離去。
 
我卻拉住了她的小手,感激地說道:「謝謝你,煙兒。」
 
煙兒向我嫣然一笑後,便把木門關上。
 
 
 
 
 
 
我嘆了口氣,懷著失望悲傷的心情下樓。
 
想不到妲己是尋到了,卻不能把勸使她加入我們。現在只好期望拉哈伯親至,利用他提及過的妙計,說動妲己。
 
幸好剛才離去之前來得及拉住煙兒的手,在她掌中飛快地劃下自己的手電號碼。
 
看煙兒對我的態度,我想應該不至於失去她們的踪影。
 
才下樓,我便想起拉哈伯仍在旺角追查魔氣來源,辨明方向後,便立即打開魔瞳趕去。
 
由於妲己居於離旺角不太遠的深水步,所以我才跑了一會,便即進入旺角範圍。
 
雖然已是晚上八時,但旺角的街頭仍然是車水馬龍,處處是人,要找到拉哈伯也不容易。
 
「可惜我不懂貓語,不然就能問那些野貓,拉哈伯去了哪裡。」我心下暗想。
 
苦無良策下,我只好把魔氣稍稍提昇,希望拉哈伯能感應得到。
 
幸好,才提昇少許,我便感受到拉哈伯的魔氣,在不遠處隱隱散發。
 
把魔瞳閉上後,我連忙沿著剛才的氣息而尋,最後發現拉哈伯的魔氣散發處,是一座商場的頂層。
 
我乘搭升降機而上,在升降機中看到通告,知道頂樓正在維修,不禁暗自思量拉哈伯待在那兒的原因。
 
來到頂樓時,升降機的鐵門還未完全打開,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卻已撲鼻而至。
 
眼前是一整層空置的商場,所有店鋪都鎖了門窗,一片幽暗,只有街上投來的燈光,能讓人勉強視物。
 
商場中央,有四個人正倒臥在血泊之中,我凝神細聽,只得其中一人還有心跳。
 
 
 
 
 
 
 
「你還真遲。」
 
拉哈伯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我的肩頭上。
 
「因為我已找到妲己了。」我說道。
 
「噢,是嗎?」拉哈伯淡然地道。
 
「找到了妲己,幹麼你還是不太興奮的樣子?」我奇道。
 
「你找到了她,但還未把她說服出山吧?」拉哈伯問道。
 
「對……她說已經厭倦了當魔鬼的生活,只想靜靜的跟女兒生活。」我說道:「看來,還真的要你親自去勸說她。」
 
「嗯?你說她有女兒?」拉哈伯臉色微現驚訝。
 
「也不知是不是親女兒,因為那小女孩的樣貌,不及她媽媽的百分之一。」我說道。
 
「呵呵,看來你這小子剛剛給妲己迷得神魂顛倒呢。」拉哈伯狡詐的笑道。
 
被拉哈伯說中心事的我不禁熱根發熱,忙帶過話題,問道:「對了,這幾個人為甚麼會受這般重傷,被魔鬼襲擊嗎?」
 
「不是魔鬼,只是一個帶有魔氣的凡人。」拉哈伯道。
 
 
 
 
每種生物,體內天生也會有一股「氣」,這氣或正或負,而我們一般稱負氣作「魔氣」。
 
凡人擁有魔氣,一般是因為天生邪氣過人,或是與魔鬼長期接觸,受其影響令體內的氣變成魔氣。
 
身上帶有魔氣者,亦代表能夠擁有魔瞳,因為魔瞳依靠吸食邪念來運作,所以凡人必須要身上擁有一定份量的魔氣,才能與魔瞳結合,像我就是其中一個天生邪氣十足的人。
 
要是體內擁有的不是魔氣,在裝上魔瞳時,就很大可能會被魔瞳吸光體內的氣而死。
 
 
 
 
「那個人已經走了嗎?」我一邊問,一邊走到唯一個生還但奄奄一息的傷者身旁。
 
想要觀察他的傷口時,卻發現他竟是那位兩星期前,懷孕妻子被殺的警察!
 
「擁有魔氣的人就是他啊。」拉哈伯在我肩上說道。
 
「竟然是他?」我略為詫異,隨即淡然說道:「不過他真是不幸,妻子剛被射殺不久,現在就到輪到他身受重傷,不過這也好,免得獨自在世上牽腸掛肚。」
 
「不,他不會死的。」拉哈伯說道。
 
我微感奇怪,眼看這男人傷勢嚴重,實在命不久矣,可是我一轉念便已想到拉哈伯的意思了。
 
「你要用『血契』賣命給他?」我問道。
 
由於魔鬼一般儲存的壽命較多,有時候會利用一部份和垂死或病重的人作交易。
 
「只說對了一半,假若單單要為他續命,我剛才在你來到之前已經做了。我的意思是,我們不但把命賣給他,而且還要把『追憶之瞳』給了他。」拉哈伯慎重地說道。
 
「把『追憶之瞳』也給了他?」我訝異地問道。
 
「對,反正你不能過份地運用魔瞳,與其把喚打開魔瞳的次數分散給『追憶之瞳』,倒不如把力量集中在你熟練的『鏡花之瞳』之上。」拉哈伯道:「再說多找一個同伴也是好事,何況我看得出他的資質與你不相伯仲。你沒問題吧?」
 
「嗯,反正你說的都對。」我說道,一邊看著倒臥在地上呻吟的男警。
 
「好了,別再拖拖拉拉,不然他真的死了,我們可沒有耶穌般使人起死回生之能。」拉哈伯催促道。
 
我也不再多言,運氣把打開「追憶之瞳」,周遭的血腥味立時變得條理分明。
 
忽然,拉哈伯從我的肩膀跳了下來,說:「好喇,這未來同伴就交給你了,我先去找妲己,不然讓她換了居所,我們可要從頭再找。」
 
「放心吧,你事情辨好後就致電給我,我想我待會兒應該在附近的賓館落腳。」我說道。
 
拉哈伯「嗯」了一聲,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待拉哈伯走後,我便即輕聲呼喚那重傷瀕危的警察,叫了好幾聲,他才雙目微張,氣若游絲的應了一下。
 
「喂,你還聽到我的話吧?」我拍拍他的臉問,他勉力「嗯」了一聲。
 
「好……長話短說,現在有一個機會可以讓你痊癒,但從今以後你將不再是普通人,你願意嗎?」我問道,接著把頭稍微低下,好方便聽他說話。
 
隔了半晌,卻聽得他有氣無力的說:「不……不要救我,你……讓我……死吧。」
 
「為甚麼?因為你妻子死了,所以你不想獨活?」我問道。
 
「嗯……」他氣虛力弱,語氣卻甚為堅定。
 
正當我在想如何勸說時,忽然留意到他頸上正掛著一條沾了血的十字架項鍊。
 
「你相信這世上有上帝,人死後會上天堂嗎?」
 
男警沉默半晌,才勉力點頭。
 
「那麼,你覺得你妻子在天堂中看到你現在的情況,她會想你活下去,還是這樣死去?」我問道,雖然這種勸導方式很過氣。
 
「我……不知道……」男警無力的說。
 
我坐了下來,嘆了一聲,然後抑頭說道:「你還要為你妻子報仇吧?」
 
男警沒有回答,聽到我提及「報仇」二字,卻開始喘息。
 
 
 
 
 
 
「說句實話,我不知道天堂是不是真的存在,而此刻上帝又有沒有在遠方看著我們。不過,我只知道,世上有很多意外慘劇,本不該發生。」我誠懇的道:「好像你那未出世的寶寶,還未見過孕育他的父母,便被兇徒殺死,這樣子公平嗎?你的美好家庭,也因為兩發子彈給破壞了,而那兇手也許在我們背後繼續作惡,你希望他如此逍遙法外嗎?」
 
男子氣虛力弱的啜泣,呼吸急促起來。
 
「我的師父曾跟我說:『一個人能活下去,就千萬別要想去死。』」我正眼看著他,溫和地說:「接受我的條件吧,把兇手找出來,別讓他再去害人,以慰你死去的妻兒在天之靈!」
 
想起師父,我的心情也變得更為沉重。
 
「嗯……嗯!」男子忍著哭,激動地點頭。
 
看見勸告成效,我心下欣然,對著他笑了一下,然後說道:「好吧,我先把命賣給你,不然待會你接受了魔瞳,可就精力枯竭而死。嗯,就賣給你十年的命吧!條件……就是當我十年的同伴!」
 
說罷,我咬破指頭皮膚,把一滴鮮血掉在他身上,和他的污血相互混和。
 
「如果你接受我的條件,說一聲『成交』就可以了。」我說道。
 
「成……交。」他小聲說道。
 
我跟著說了一遍,突然之間,我身上有一股能量倏地消失,正是轉送了到他身上的十年壽命。
 
 
 
 
 
得到了額外壽命的他,身體雖然還是傷痕累累,但氣息已經不再凌亂,漸漸暢舒。
 
「好了,這下你可不會死,現在我把這隻『追憶之瞳』也給了你,待會兒會有點痛,我先把你弄昏吧。」我說道。
 
見他微微肯首,於是我便屈指在他太陽穴一彈,所含力道剛好使他昏厥又不致受傷。
 
趁他昏迷不醒,我迅速撥開他的眼皮,把他的左眼挖出來吞下,然後又把自己的「追憶之瞳」挖出來,塞入他的左眼眼眶。
 
接著,我緊閉著空空如也的右眼眼洞,打開左眼「鏡花之瞳」,好讓右眼早些重生。
 
魔瞳的功用之一就是快速再生,只要傷勢不是傷及魔瞳本身以及腦袋,即便肢體分離,魔瞳都能使之復原,而條件是要補充所傷原所需要的物質。
 
至於把他那顆普通眼睛吃下,則算是補充失去一眼的養分。
 
 
 
 
換眼的動作在片刻之間已經完成,看見一切順利,我也不禁緩了口氣。
 
得到魔瞳,變成魔鬼後,那男警的傷口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
 
我把他扶起來搭在肩上,正準備離去時,突然之間,卻感到有四股殺氣,正隨著升降機上來。
 
我剛走到升降機的門前,只聽得「叮」的一聲,鐵門便已打開。
 
升降機內站著四名身穿黑衣的光頭壯漢,全都神色兇惡地瞪著我。
 
「小子,束手就擒吧。」其中一名壯漢冷漠的對我說道。
 
我嘆了口氣,心想剛救了一人的性命,想不到轉眼就要殺幾個人,來維持世界的平衡才行。
 
壯漢看我沒有後退,反而抱著男警走進升降機中,不禁一愕,隨即變得勃然大怒。
 
 
 
 
 
 
「束手就擒的是你們才對……不!反正我是想殺了你們,而不是活捉。」我漠視怒氣沖沖的他,只是自顧自的說道:「好吧,從現在開始,我會倒數十秒,如果十秒之後,有多於一人生還的話,你們就全部都要死。」
 
說罷,我便再不理會他們,只是伸手按了按升降機的鍵。
 
「臭……」另一名壯漢才說了一個字,左手便莫名其妙地拿著一條軟綿濕潤的東西。
 
那壯漢低頭一看,發現是自己的舌頭。
 
「十……九……八......」我看著四人驚駭不已的表情,邪笑著倒數。
 
 
 
 
 
 
 
升降機很快便回到地面,門再次打開時,升降機內已佈滿血肉,角落也躺了三具不再囂張的屍首。
 
我扶著男警,離開大廈,身後則多了一名,雙手染滿鮮血的俘虜。
 
 
 
 
 
 
 
人類,有時候為了獨自求生,真的可以在瞬間退化,變回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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