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慾』、九尾狐,好久不見了。」羅弗寇負手而立,朝三人微微欠身。

雖然語氣平淡,但三人聽得出羅弗寇聲音之中,帶有一絲恨意。

羅弗寇曾是撒旦教副教主,與三人共事多年,多少有點交情,但後來龐拿不單奪了他的「傀儡之瞳」,還將他挖眼拔舌,囚禁起來,所以羅弗寇對所有撒旦教的人,都懷有無比恨意。

妲己嗅了嗅,朝其他三人說道:「他身上亦有宙斯的氣味。」

「不錯,宙斯將羅弗寇和四頭飛隼融合,讓羅弗寇能夠飛翔。」羅弗寇淡然說道:「雖然飛行能力遠不及天使之翼及你們研發的黑色翅膀,但已足夠留下你們的命。」





羅弗寇說話之時,左手微張,一道紅光自掌心之中綻放,將整個空間映照得赤紅一遍,一股濃烈精淳的魔氣自他身上湧出,令眾魔身上,多了一層無形的巨大壓力。

「這等氣勢,不愧是『魔界七君』。」努亞達咧嘴強笑道,暗中運氣抗衝羅弗寇陰沉無匹的魔氣。

「嗯?羅弗寇有跟你說話嗎?」羅弗寇睨目瞪了努亞達一眼,淡然說道:「若『傀儡之瞳』仍在,羅弗寇早就要你自斷一臂以抵這無禮之罪。」

努亞達不甘示弱地回嘴:「那我該興幸你的不幸⋯⋯」

努亞達的話還未說完,一團物體忽然以極高速從他身後飛向他的後頸要害!





一直暗自戒備的努亞達,聽得背後風聲有異,立時揮動銀臂格擋,將那團黑物擊落地上。




那黑物力度頗大,努亞達只覺肩膀一麻,回身一看,只見地上躺了一頭大鷹的屍體,正是剛才偷襲他的物體!



努亞達留意到鷹喙的表面,渡了一層純銀,若果剛才被刺中,傷口便會一時難以癒合。





此時,眾人看到羅弗寇帶紫的嘴唇微動,沒發出半點聲響,接著卻有大量飛鷹,自天花板的大洞飛了進來!

過百頭飛鷹在整座大樓裡盤旋飛行,與剛才被努亞達擊落的一頭一樣,每一頭飛鷹的嘴喙皆渡上了銀。

但見一雙雙銳利的鷹眼,瞪著分散開來的四魔,像是看到四頭束手待斃的獵物。

「地獄宰相。你甚麼時候多了這個特別的嗜好?」妲己笑意盈盈的說著,同時暗自散發狐息。

換轉是一般飛鷹,感覺到妲己濃烈的狐息,必定會慌亂起來,但不論妲己如何提升狐息,大樓裡的大鷹,始終規律盤飛,沒有一絲異樣。

「因為飛禽走獸,比你們還要可靠。」羅弗寇瞇眼說道:「九尾狐,不用浪費氣力了,這些鳥兒只會聽羅弗寇的命令,不會輕易被你的狐息所影響。」

「地獄宰相」乃是羅弗寇在撒旦教中獨有的稱號。





被稱「宰相」全因他管理教中大小內務,而「地獄」一詞,並非與和撒旦的幻覺絕招有所關連,而是因為他主理撒旦教中的「情報部」,特別是「拷問」一環。

每次情報部遇到棘手難解的情況,他便會親自出手,嚴刑拷問。




而不論目標是人是魔,在「傀儡之瞳」操縱下,羅弗寇都必會保證對方經歷宛如「地獄」般、無比痛苦且極度漫長的拷問,才會氣絕。




「你本為七君,怎麼成了天使的走狗了?」『慾』不解地問道:「雖然⋯⋯龐拿與你有過一點過節,但難道你認為這一戰之後,寧錄或者那些天使,會放過魔鬼嗎?」

「一點過節?柏修斯,你的言詞也太不準確吧?」羅弗寇冷冷笑道:「這一戰結果如何,羅佛寇並不在意。寧錄會否放過羅弗寇,羅弗寇亦不在乎。羅弗寇腦中想的,就只有報仇,報撒旦教的仇!」





「果真是個陷阱嗎?」努亞達一邊笑道,一邊轉動銀臂,預備作戰。

「陷阱?也不盡然,這裡是貨真價實的控制中心。」阿波羅露出如陽光般溫暖的燦爛笑容,雙眼好不容易從『慵』身上移開,看著努亞達笑道:「不過,羅弗寇知道『雷霆』的紫電終究會吸引魔鬼來犯,所以才會在此埋伏而己。」

「雖然羅弗寇等的不是你們,不過你們是薩麥爾的『七罪』,也是罪該萬死。」羅弗寇淡淡說道:「在對付他前,你們幾人就算是熱身運動吧!」

一語未休,羅弗寇的身影一晃,消失於眾人視線之中,同一時間,群鷹忽地加速,朝四魔襲去!

無所畏懼的大鷹,或飛衝喙刺,或猛撲抓擊,連環不斷地攻擊四魔。

這些攻擊對努亞達等人來說並不致命,卻甚是煩擾,教他們在提防阿波羅或羅弗寇時,不得不分神將之擊退。

飛鷹受羅弗寇所指示,圍成一團,纏擾四人,令他們難以聚集起。
阿波羅一直在鷹群圈外,氣定神閒地觀察,一時沒有出手,但雙手紫電繚繞不絕,至於羅弗寇則以高速在鷹群之間,飛來飛去。





羅弗寇的身法雖不及薩麥爾迅捷,但現在多了肩上鷹翅後,對他實力較為熟悉的『慾』等人都發現他的飛行速度提昇不少。

羅弗寇化成一團黑影,混雜在鷹群之中,只瞪著四人,雖沒出手,但他散發濃烈的殺意,教眾人覺得他彷彿化成一頭守候獵物的大獵鷹。




忽然。



羅弗寇的身影再次消失,眾人正要搜索他的去向時,一直神不守舍的『慵』忽覺背後有異,卻是羅弗寇殺至!

羅弗寇此時雙手手背各自裝有三道銳利的鋼爪,其勢如猛鷹撲兔,居高臨下地攻向『慵』。





『慵』轉身想向羅弗寇放箭,可是一直失神的她反應過於遲緩,鋼箭才搭上『赤弓』,羅弗寇的一雙利爪已經佔據她整個視線!

嚓!

『慵』驚詫的悄臉沒有被鋼爪劃破,取而代之是數道刺耳的金屬撕磨聲及無數火花,因為『慾』在千鈞一髮之間,及時趕至,舉盾擋下利爪!

「喂,阿提密斯,這種時候就別打瞌睡了。」『慾』咧嘴邪笑道:「我可也是壓著和你及九尾狐一起快活的衝動來作戰啊。」

『慾』圓盾一推,將羅弗寇整個人推開數丈遠,羅弗寇沒有著地,只借勢再次隱身於鷹群之中,伺機再攻。

「別再藏頭露尾了。」『慾』淫邪地笑,「僵固之瞳」猙獰的朝鷹群掃視。

只見他目光所到之處,盡有飛鷹忽然雙翼僵硬,不再拍動,接下直挺挺的墮地。

霎時之間,有十來頭飛鷹被他僵化,使游走其中羅弗寇的身影開始變得顯眼。




此時,有五團指頭大小的血珠,飛進了鷹群之中,精準地落在羅弗寇的前進路線上。



轟!轟!轟!轟!轟!

五道血珠忽然爆炸,除了炸死了數頭飛鷹,更逼得羅弗寇不得不轉移前進路線!

遠處,努亞達正微笑著平舉機械左手,五根金屬手指像剛發射完的槍管,開了洞的指尖正冒著輕煙。

「『百花之瞳』?這鐵臂的好像叫⋯⋯努亞達。」羅弗寇知道剛才那五道血珠是由對方所發射及引爆,轉念一想,便記起了這號人物。

羅弗寇由始至終沒有停止飛行,但就是因為血珠爆炸,他的速度稍一變慢,一團鮮紅身影已悄悄跟上了他。

待得發現身後有人,羅弗寇已立時回身,揮出右手想擊退來襲者,可是妲己並非等閒之輩,只見她任由羅弗寇的鋼爪抓向自己外露的玉肩,自己則再度提升身法,靈巧地竄進對方懷中!

羅弗寇的鋼爪碰到妲己的雪肩,似是碰上一層厚厚的油脂,滑溜萬分,整個鋼爪就此滑到一旁!

「玉脂功!」羅弗寇詫異之際,忽覺腹中一痛,卻是妲己抓走了他一片皮肉!

羅弗寇連忙雙手一錯,想以鋼爪拘住妲己,卻聽得九尾狐嬌笑一聲,一雙鋼爪再次滑開,妲己已然身處在數丈之外。



風華絕代的她,正笑意盈盈地拈著一血淋淋之物,正是羅弗寇的肚皮!



「地獄宰相,你還真有風度,竟故意讓賤妾佔便宜。」妲己一手抿嘴淺笑,另一手則將肚皮拋回給羅弗寇。

羅弗寇神色變得更為陰沉,鋼爪一揮,將肚皮在半空切成粉碎,可是碎片散落後,妲己艷麗的臉龐再次出現在羅弗寇眼前,卻是她伺機進攻,雙手成箕,直取對方臉門!

與此同時,又有兩道魔氣分從左右爆發,正是『慾』和努亞達同時襲來!

羅弗寇不敢怠慢,一雙鋼爪舞得密不透風,一時只守不攻。

長刀,鐵手,利爪,三魔圍住羅弗寇殺招連連,可是始終傷不到他半分。

若論單對單的戰鬥力,本為七君的羅弗寇比努亞達和『慾』略勝一籌,與妲己則在伯仲之間,不過,本來擅於防守的他,現在集中防守,倒是顯得遊刃有餘。




四人纏鬥成一團,使『慵』的箭術難以發揮半點作用。

不過,進來以後,她的心神由始至終只放在一個人身上。

那個人,一直沒有出手,只是好整以暇地注視『慵』。



兩個人,一副臉孔,宛如鏡像相對。

只是一人迷茫若失,一人若有深意。




「妹妹,好久不見了。」阿波羅看著『慵』笑道,雙眼盡是藏不住的愛慕之意。

「誰是你的妹妹?」阿提密斯皺眉說道,「我⋯⋯我不認識你。」

「嗯?你剛剛可是喊了我的名字哦。」阿波羅笑道,緩緩朝『慵』走去,「不過,我知道那些魔鬼對你的腦袋動了手腳,你一時糊塗也不奇怪。」

「別動!」阿提密斯猛喝一聲,同時拉弓瞄準阿波羅。

「千年未見,難道你不想和哥哥親近一下嗎?這些年來,我可是沒有一天不想你。」阿波羅駐足不前,舉起雙手示好,「再說,你以為『赤弓』能停下我對你的愛嗎?」說畢,阿波羅再向阿提密斯踏前一步。

此時,阿提密斯殺氣一現,背後紅環倏地消失,卻是她已然放箭!



轟!


就在鋼箭於她手中消失的一剎,阿波羅胸口的一雙黑白遊魚詭異轉動一圈,一道紫電同時從他雙掌之間閃現,接著聽得「噹噹」兩聲,只見鋼箭就像先前那般,被劈斷成半,掉落地上!

阿提密斯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地上斷箭,這時阿波羅繼續前進,笑道:「黛安娜,雖然千年過去,你既成魔鬼,箭術亦已臻化境,但你的動作、你的手法,和小時候完人一樣。所以,你的箭雖然快絕無倫,但我可以提早預測它的路俓,在終點佈下紫電!」

「我⋯⋯我不是黛安娜!我叫阿提密斯!」阿提密斯又驚又怒,連扣連射了三發鋼箭,可是每一箭都被阿波羅以同樣手法擋下。

鋼箭完全阻擋不到阿波羅的步伐,轉眼間他已和『慵』只有數步之遙。

『慵』神色慌亂,連退幾步後,低聲喊道:「恩底彌翁⋯⋯快來救我!」



「別怕,有我在。」

『慵』的聲音,剎那間由柔陰轉成英氣十足,卻是她的人格已轉換成恩底彌翁!




「我要替阿提密斯殺了你。」恩底彌翁眼神冰冷地瞪著阿波羅,同時以單手將長髮束成馬尾。

「有趣有趣,這就是你分裂出來、模仿奧利安的人格嗎?」阿波羅饒有趣味的看著『慵』,笑道:「不過,我卻看到不少我的影子呢。似乎,你心底裡也愛著我這哥哥吧?」

「一派胡言!」眼看『赤弓』一時難以得手,恩底彌翁便將神器收回懷中,轉以一雙弓刃攻向阿波羅!

他留意到阿波羅出招不像宙斯般渾然天成,每次十指總要先虛握成球,讓紫電於掌中形成才能射出,所以恩底彌翁換上弓刃後,便即縮減距離,貼身快攻!

恩底彌翁雙刃亂舞、寒芒如雨,不讓他有一絲機會使用『雷霆』;每次阿波羅手指稍有動作,恩底彌翁便會立馬施展殺招,或攻向他的弱點,逼其不得不閃避,或直接刺向他雙手,令他難以完成「積電」的動作。

數回合過後,二人實力分野開始浮現,卻是恩底彌翁實力明顯較高一籌,因為在雙方皆沒用上神器的情況下,阿波羅雖表面氣定神閒,但已開始左支右絀,節節後退。

當阿波羅逼得快要退到鷹群環飛的範圍時,恩底彌翁忽然一個甩手,將其中一面弓刃擲向阿波羅的面門!

這一擲來得突然急勁,阿波羅勉強側頭閃躲,左耳還是被削掉一片,半邊臉脥頓時披滿鮮血。

得手之後,恩底彌翁卻沒再追擊,而是輕輕拉動鋼索,將擲出的弓刃收回後,躍後數米。




阿波羅調息治理耳朵傷勢,正感奇怪,只見恩底彌翁舔了舔弓刃上屬於阿波羅的鮮血,右眼魔瞳同時紅光閃爍不停。




「雖然不想嚐到你的血,但如此一來,這一戰你必敗無疑。」恩底彌翁一臉厭惡地朝地下吐口水,冷冷說道,「因為,你已成為我的獵物!」

雖然一直佔著上風,只是恩底彌翁心知再鬥下去,未必真能單憑一雙弓刃便了結阿波羅,所以他便決心要得到阿波羅一點鮮血,以觸發「狩獵之瞳」的功效。

當恩底彌翁打開「狩獵之瞳」時,阿波羅理應如芒在背,設法想逃,可是阿波羅卻一臉從容不迫,不論恩底彌翁如此提昇魔氣,他依然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

忽然,阿波羅向恩底彌翁踏前一步!

這一步,證明了「狩獵之瞳」完全失效,錯愕之間,恩底彌翁思緒一轉,似乎明白到箇中因由。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暗中關注你一舉一動。你那顆魔瞳,應該就是『狩獵之瞳』吧?只要嚐到目標的鮮血,便能產生『獵與被獵』的本能關系。」阿波羅步伐不停,瞇眼笑道:「可是,你忘了我們是雙胞胎嗎?你我血脈相連,我的血就是你的血,你這魔瞳又怎可能發揮作用?」

阿波羅的話確定了恩底彌翁心中推敲,眼見魔瞳失效,恩底彌翁便立即提起弓刃,想再次搶攻,可是他才一提氣,腦袋忽然一痛,所看到的事物變得有重重疊影,腳步虛浮,狀似酒醉!

除了神志不清,恩底彌翁更覺得口中原本的血腥味,全部化成淳厚的酒香!

恩底彌翁整個人像喝醉了般步伐不穩,突然一個踉蹌,幾要跌到,但在此時,一人忽然將他一抱入懷。

恩底彌翁迷迷糊糊地抬頭一看,只見抱著自己的,正是阿波羅!

阿波羅一臉狂喜,左眼眼瞳卻是鮮紅如血!

背負天使獨有的純白羽翼,眼瞳卻流露屬於魔鬼的邪妖紅光,使阿波羅看起來,有一種亦正亦邪的詭異感。

恩底彌翁大驚失色,極力掙扎逃脫,可是整個人醉得實在太過厲害,動作散亂無章,雙刃始終刺不中阿波羅。

阿波羅笑吟吟地閃避幾下,突然看準機會,大手一伸,扣住恩底彌翁雙手,然後深深地吻了下去!

被強吻的『慵』心下大驚,人格瞬間切換成「阿提密斯」,腦袋頓時清醒無比。

她猛力咬了阿波羅的嘴唇一下,同時運勁震開阿波羅的手,一雙弓刃順勢前刺!

可是,阿波羅早作防備,背翼一振,整個人便輕巧後滑數米,避開了剖腹之禍。




「這一吻,我可是朝思暮想了數千年。」阿波羅伸出舌頭,慢慢舔著唇上傷口,神情歡愉,似乎在回味剛才那一吻。

阿提密斯又驚又怒,想到適才醉態,便即問道:「這是⋯⋯⋯『酩醉之瞳』?」

「嗯?你知道『酩醉之瞳』?」阿波羅瞇眼笑問。



『慵』沒有回答,但她知道「酩醉之瞳」是屬於一位名叫狄奧尼索斯的魔瞳。

狄奧尼索斯在古希臘被喻為酒神,其魔瞳能力據說是能在不知不覺間使人爛醉如泥。

由於「酩醉之瞳」的效果獨特,所以古時薩麥爾曾多次派人尋訪狄奧尼索斯,想要收歸旗下。

只是,狄奧尼索斯名聲頗響,卻獨來獨往,不在魔界活躍。

他的行蹤並不隱秘,可是狄奧尼索斯每次逗留在一個城鎮時,都會使城中居民陷入瘋狂的狂歡慶祝,不事生產,連正常運作也完全失效。

所以,當他出現的消息好不容易傳到薩麥爾時,他早已離開多時。

就算有魔鬼與他萍水相逢,有過一面之緣,都往往因為和狄奧尼索斯把酒同歡,醉得一塌糊塗,清醒後連其樣貌都描述得不清不楚。

如此傳奇的魔鬼,卻在虛假的二次天戰前,消聲匿跡,從此音訊全無,沒再在魔界出現。

這些年來,薩麥爾偶爾想起此號人物,都會嘗試派人查訪他的下落或「酩醉之瞳」的去向,只是都一無所獲。

眼下狄奧尼索斯不在,他的魔瞳卻在阿波羅身上,教『慵』不禁將自己心中的推敲,脫口而出:「是你⋯⋯當初殺死了狄奧尼索斯!」




「錯。」阿波羅搖了搖食指,笑道:「因為我,就是狄奧尼索斯!」



阿提密斯聞言錯愕,只聽得阿波羅繼續笑著說道:「在池邊那件事之後,父王雖然怒不可遏,但始終不願意取他兒子的性命,所以表面上他一直派兵輯拿我回國,暗地卻總是偷偷找人通風報信,讓我先走一步。只是我始終不習慣庶民的生活,雖然金錢不缺,還是惹到不少麻煩,有一次更受了重傷。或許,我真的沐浴了太陽神的聖光,在命懸一線之際,我意外遇上了宙斯大人。他不單賜了我一顆瞳,更吸受了我在他體內,讓我養好傷勢後才出來。」

阿提密斯越聽越覺得難以置信,此刻的她雖然頭昏腦脹,但當年的慘痛經歷,卻清晰地在她腦中快速閃過。

「脫離他身體的一刻,我感覺恍如重生,所以便將名字改成『狄奧尼索斯』,意即『第二次出生』。從鬼門關逃出來以後,我便變得小心謹慎,不再容易與人爭執,亦不留行蹤。不過,當我成為魔鬼,我才知道,我們一直只是活在世界的最表面,在凡人社會深層,其實尚有無數勢力在交戰。不過,我卻是命中注定偠加入太陽神教。黛安娜,你知道嗎?昔日我與你被尊稱為『太陽神』和『月神』,並非偶然。」說到這兒,阿波羅頓了一頓,才說道:「我和你,其實都是寧錄的後代!」

「你⋯⋯你在胡說甚麼?」阿提密斯詫異地說罷,忽覺腦袋一眩,竟又感覺到有點醉酒之態!

迷糊與眩暈之間,阿提密斯看到阿波羅唇上的血,又覺得自己口中再次酒香充盈,便突然醒悟,「酩醉之瞳」的異能,就是將使用者的鮮血化成烈酒!

阿提密斯極力想穩住身子,可是濃濃的醉意始終揮之不去,使她神智不清,整個人手腳發軟。

阿波羅看到阿提密斯的模樣,雙眼立時精光大作,而一絲不掛的他,令阿提密斯清楚看到他身體作出的反應。

「黛安娜,我與你天生不凡,並非因為生於帝皇之家,而是因為我倆身上流著的血,是獨一無二的!」阿波羅笑著說道,眼神中流露出奇特的狂熱。

阿提密斯想出言駁斥,但呼出的氣滿是酒香,心臟砰砰亂跳,一時難以言語。

「在當王子時,我一直循規蹈矩,格守己律,但結果卻只是過份抑壓了自己的情慾,漠視了自我本性,最終,更導致你我兄妹決裂,數千年不相往來。所以重生的一刻,我便決定割斷一切世俗束縛,放縱自我,敢愛敢恨。只可惜,在世間裡打滾多年,尋尋覓覓,我也找不到一個人,能像黛安娜你那般,令我心跳。」阿波羅一邊笑著說道,一邊緩緩走向阿提密斯。

「你、你別過來⋯⋯」阿提密斯眼皮半闔,顫聲說道。此刻沉睡的「恩底彌翁」仍然醉熏熏,所以『慵』只能保持「阿提密斯」的人格。

阿波羅越來越逼近,阿提密斯的身體便越接近跪倒在地。



不過,就在她的膝蓋和地面只剩數分之時,『慵』的身體便突然靜止不動。


『慵』沒有下跪,並非因為突然清醒了。


而是因為有人以魔瞳與她目光相對,令她的雙腿肌肉瞬間硬化。





「喂,有點骨氣,別跪向這傢伙。」『慾』的聲音忽然自阿波羅的身後響起:「還有你,別『妹妹、妹妹』的亂叫。我,才是她的家人!」

一道破風聲隨之而來,卻是『慾』朝阿波羅背後要害,擲出大刀!




阿波羅一直耳聽八方,當感到背後有異,已立時側過身子,大刀只是削斷了他一點長髮,並沒傷到分毫,然後繼續直飛,衝向阿提密斯!

被『慾』喝叱一下的她,竭力抖擻精神,一手恰恰抄過大刀,另一手用力一抖,將雙刃變回弓狀,然後勉強將弓弦拉滿,以大刀充箭,射向阿波羅!

「『赤弓』尚不能傷我,尋常的弓又有何作為呢?」阿波羅看準大刀,微笑說道。

由於尚有醉意,阿提密斯射出的這一「箭」毫不急勁,阿波羅看準來勢,胸中一雙太極符轉動一下,屈指彈出一小撮雷電,想將大刀擊走。

可是,當紫電擊中大刀的一刻,阿波羅忽然感到一陣麻痺,然後有一股電流,傳遍周身!

詫異萬分之際,阿波羅以眼角餘光斜看,只見自己腳掌竟踏著一道極幼細的鋼線,而鋼線的另一端,卻是綁著大刀的刀身!

原來,『慾』雖然一直和羅弗寇纏鬥,但始終擔心魂不守舍的『慵』,因此留上了神。

當見到「恩底彌翁」因醺醉過度而被逼切換走時,他知道「阿提密斯」的人格未必能應付得了阿波羅,便開始盤算如何拯救『慵』。

這座控制大樓佈滿電線,而他們與羅弗寇的戰鬥實在太過激烈,破壞了大量牆壁及地板,令當中的電線外露。

『慾』見狀,便即靈機一觸,在戰鬥時找了個機會暗中收集了一條較長的幼細電線,然後將一端縛在刀上,另一端側以巧機,無聲無息地擲到『慵』和阿波羅之間的路線上。

當看到阿波羅緩緩步向『慵』,腳掌踏中電線時,『慾』便立即脫戰出手,而他亦在電光火石之間,以「傳音入密」向『慵』簡易說明了自己的計劃。

還保有一絲神智的『慵』,畢竟與『慾』共戰多年,一點便明,所以她射出的大刀速度不快,其實是想確保阿波羅腳步不移地以紫電擊中大刀,完成她與『慾』的合擊!



阿波羅彈出的電流不強,傳回體內只是令他感到一陣不適,並無產生半點傷害,不過,突如其來的觸電,畢竟還是令他大吃一驚,而這一分神,才是『慾』的真正目標!

因為,當阿波羅感到萬分詫異的一刻,『慾』已經閃身來到阿波羅身前,以「僵固之瞳」與其目光相對!



既得宙斯賞識,又有太陽神教給予『雷霆』,阿波羅的實力可見一斑,若只是簡單的目光接觸,『慾』沒有百分百的信心能僵化對方,但有了電流突襲,阿波羅的精神力稍微出現丁點缺口,積存在「僵固之瞳」的妖邪魔氣,便立時入侵阿波羅體內!

霎時之間,阿波羅整個人僵固不動,『慾』則抄起還未著地的大刀,一臉邪笑地看著「太陽神」。

而他此時的身體,與阿波羅有著同樣的生理反應。




雖然突然不能動彈,但阿波羅不論相貌體型,都是近乎完美,他此刻整個人僵直不動,動作依然極之自然,看起來比世上任何一座巨匠製作的石雕,還要賞心悅目。

「嘖嘖,你不單和『慵』長得一樣秀色可餐,身為男兒身的你,比她當『恩底彌翁』時,還要多了一分難以模仿的陽剛氣息。」『慾』靠近阿波羅,淫邪的雙眼不住打量他一身精練肌肉,道:「看來,你要成為我在島上的第一餐了。」

阿波羅沒有看著『慾』,不能回話,但一隻如藍寶石般的蔚藍大眼中,卻沒有一絲懼意。

此時,『慵』氣虛力弱地道:「帕爾修斯,別鬧了⋯⋯趕快、了結他。」

剛才奮力射出一刀後,她再次感到暈眩不已,亦因『慾』解除了「僵固」效果,終於無力倒地。

『慾』看了羅弗寇那邊一眼,只見缺少了他之後,努亞達及妲己雖然仍能牽制住羅弗寇,可是地獄宰相顯然已經輕鬆不少。

雖然很想將阿波羅就地正法,可是『慾』還是勉力壓住內心的強烈慾望,提刀架在阿波羅的脖子上,伸舌重重舔了他的臉脥一下後,邪笑道:「也罷,反正你都是不能動彈,你是生是死,不影響我的體驗。」

語畢,『慾』舉起大刀,便向阿波羅的咽喉割去!




不過,他大手揮過,阿波羅的頸沒有如他預期般血如泉湧,反而是絲毫無損,因為『慾』手中大刀,竟然不翼而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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