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叮叮叮叮」
 
無情的鐘聲響起。現在的人同樣只有二十四位,飛仔並沒有在最後一刻趕進來。
 
我十分後悔,如果我的禁忌並不是提早十五分鐘回校的話⋯⋯⋯⋯那麼,曠課的學生可能不會被當作觸犯禁忌。畢竟規則上沒有明文規定學生必需上課。雖然在常理上來說,曠課會被示為不參與遊戲而被賜與死亡的懲罰,但可能還會有一線生機。
 
「嗚⋯⋯⋯⋯怎麼這樣,六年好友就這樣⋯⋯⋯⋯」蘇燦哽咽著:「笨蛋飛宇!為何不出現。」
 
我跟浩彪並沒有哭泣,也許是他的死亡太不真實了吧?但我知道,我們兩人的心中同樣正在抽痛著。
 




「別⋯⋯別哭了。」梁思齊安撫著蘇燦:「也許,也許禁忌並不是提早十五分鐘上學呢!」
 
不是的,禁忌正正就是提早十五分鐘上學,因為是我設置的。
 
飛仔,為何你沒有進來?我當時應該阻止你的⋯⋯⋯⋯
 
大概過了兩分鐘,戴SIR便來到了我們的班別前面,開始過來點人數。
 
「好像少了很多人呢⋯⋯⋯⋯」他邊點邊說。
 




雖然沒有正面的看到,但我感覺到大部分同學也正在仇視他。
 
很快地,點名結束。我們一行人跟著戴SIR走回了七層的班房。沿途在走廊看到的低年級們,他們的人數也跟我們差不多。果然,這層是設置來實行禁忌遊戲的。
 
班房內,昨天死去的七人屍體而不見蹤影。不過這也是當然的,如果不處理屍體的話,往後將會十分麻煩。
 
「咳咳。」戴SIR乾咳兩聲以示開始說話:「在開始上課之前,我要說明一下觸犯了禁忌的同學。一共十三名,他們均要接受死亡的懲罰。」
 
十三名嗎⋯⋯⋯⋯?現在倖存者有三十三名,如果一下子減掉十三名的話⋯⋯⋯⋯不就只剩下二十名嗎?
 




不對,沒來上課的人就只有九名,那麼還有四名是⋯⋯⋯⋯?
 
戴SIR拿出了一張清單,並逐一宣佈被死神不幸選中的人是誰。
 
老實說,這種感覺非常難受。除了設置者本人外,沒有人可以完全肯定這周的禁忌為何物。所以,現在班裡應該有不少人害怕得心臟快要跳出來吧。
 
「他們是⋯⋯⋯⋯」可惡的戴SIR故意拖延時間:「歐瑞強、陳菁菁、陳小愛、何志雄、藍飛宇、梁家強、黎國昌、李兆華、魏芷寧──」
 
理所當然的,他的宣讀並沒有造成慘叫聲,因為被宣讀名字的人都沒有上學。不、應該有一個人在慘叫。
 
「笨蛋!笨蛋飛宇,為什麼不來上學!生命對你來說是這麼不值錢的東西嗎!」他是蘇燦。
 
我並不討厭他的性格,至少他會因為朋友的死亡而痛哭、痛苦。其他人呢?這裡並沒有一個人為其餘死去的八人感到哀傷。反而在他們的臉上,明顯流露出一種「幸好不是我」的表情。
 
「這個同學,冷靜一點,還有四名同學等待著我的宣讀。」戴SIR狡猾地笑了笑:「何芷欣、洪啓智、梁思齊以及最後一位──蕭俊銘。」




 
「以上十三名同學都要接受死亡的懲罰。」
 
什麼⋯⋯⋯⋯?為何是梁思齊跟蕭俊銘。
 
我們隊伍的人同時望向他們二人,不知是不是死神所開的玩笑,他們剛好坐在了彼此的鄰桌。
 
他們二人均露出了驚訝無比的神情,也許是事情實在太不真實,他們都像是沒有將要死亡的感覺。只是一言不發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為什是我⋯⋯⋯⋯不可能是我的⋯⋯⋯⋯我明明⋯⋯⋯⋯明明就沒有觸犯禁忌⋯⋯⋯⋯」良久,梁思齊終於在口中呢喃著。
 
想不到只是一天,我們便失去了三名同伴。失去了認識了十二年的好友飛仔固然讓我痛心疾首、悔不當初;但是失去了梁思齊也同樣讓我傷心。雖然只是算是認識了一天的時間,但我對她基本上只存在著好感。
 
原因是因為她實在太善良了!她並沒有懷疑我就是設置者,同時,她昨天還是第一個原諒我的人。
 




再加上⋯⋯⋯⋯梁思齊還懂得安慰身邊的人。即使別的隊伍,還是剛剛安慰蘇燦的時候。所以,失去她實在非常可惜,也讓我多少感到有點傷感。
 
真是奇怪,明明真的談話起上來只有一天,但我卻為這個不陌生的陌生人感到悲哀。這就是人性,這就是潛伏在我們心底裡的──最基本的人性。
 
就在梁思齊呢喃著,跟蕭俊銘照常地一言不發的同時,另外兩名被宣讀名字的在場人士也開始抗議。
 
他們是何芷欣跟洪啓智,分別待在郭菲渝及孫楚耀的陣營。但看上來,他們並沒有因為失去了一名同伴而太傷心。
 
「我哪有觸犯什麼禁忌,我們基本上都肯定了只要比原定時間更早上學就可以了──我今天還要早了一個小時上學。」
「對對,我們這邊也是這樣認為,哪有觸犯到禁忌!」
 
他們劇烈地不斷拿出自己的論點抗議著。
 
「你們怎麼也不發聲,你們不是也無辜地被牽連嗎?」何芷欣指向梁思齊跟蕭俊銘。
 




「對⋯⋯⋯⋯對,我們也沒有觸犯到禁忌才對,因為⋯⋯⋯⋯」蕭俊銘終於從沈默的泥沼中爭脫出來。
 
但我有不好的直覺,直覺告訴我,他「因為」之後的句字將會是「設置禁忌的人在我們隊中」。
 
「啪──」
 
突然,一下強烈的拍檯聲打斷了蕭俊銘的說話。
 
「夠了,你們也太難看了吧?趕快去死吧,弱者就只有被消滅這條路。」露出修長的美腿,交叉放在檯上的郭菲渝說道。
 
「怎會⋯⋯⋯⋯你這樣對我也太殘忍了吧!」何芷欣哭道,淚水早已流得看不清她的臉容。
 
「我也還沒說你,死你就死吧,為何要多餘地跟敵人說出我們的情報?」接著她臉向戴SIR:「喂,你看過好戲了沒有,還不快殺死他們?」
 
我看夠膽子跟戴SIR這樣子說話的人就只有她一個。說起上來,看樣子她跟孫楚耀也非平庸,為何昨天他們也要上前爭奪手錶呢⋯⋯⋯⋯




 
無論如何,「敵人」二字一出,我們這個班別也就很難再同心合力下去。
 
「不要⋯⋯⋯⋯我不想死!」
 
「啪啪啪」戴SIR拍著手:「太厲害了郭同學,你不但人很漂亮,還很有膽子呢!從來沒有人有勇氣跟我說這番話的!」
 
從來沒有人──聽起上來,他好像不是第一次主持這場遊戲一樣。
 
「為了給你獎勵,我便告訴你的同伴,為何他們會被賜與死亡的懲罰吧!」戴SIR一如以往地微笑著。
 
「嘖,多此一舉。算吧,你要說便快點說,說完快點把那件垃圾殺掉。」明顯,郭菲渝非常不滿戴SIR的做法。
 
確實,郭菲渝都表示出對何芷欣的憎恨,且沒有把她當作同伴過。戴SIR明顯是抱著玩的心態說出這句話。說是獎勵,其實只是另一種形式的懲罰。
 
「你們四人被賜與死亡的原因並不是觸犯了這周禁忌,正確來說,你們是因為獨犯了禁忌遊戲的規條。」
 
此言一出,何芷欣跟洪啓智也靜了下來。
 
同樣,梁思齊跟蕭俊銘也沒有再說話。
 
看來,他們應該知道了自己觸犯了什麼禁忌。
 
我回想起禁忌的內容,非設置者的他們,唯一可能會犯到的禁忌就是──不能跟與遊戲無關的人透露半點情報
 
看來,他們是在一時心慌的情況下跟家人說了遊戲的事情吧⋯⋯⋯⋯也不知道他們的家人會被怎樣了。
 
就這樣,伴隨著四下的爆炸聲,現場再有四名同學離開了我們。其中兩名更是我們陣營的人──梁思齊及蕭俊銘。
 
同樣,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也有九名同學離開了我們。其中一名是我認識了十二年的好友──飛仔,藍飛宇。
 
2016年9月2日上午 周五 - 6C班剩餘人數 - 20人。
 
***
***
 
這件事發生在昨天晚上,就在關龍星跟藍飛宇在大埔富善區位置把酒當歌的時候。
 
「心宜,你愛我嗎?」一名明顯與高中生身形不符合、身材魁梧的男人說。
 
「嗯⋯⋯⋯⋯嗯⋯⋯⋯⋯愛⋯⋯⋯⋯愛死你了,耀耀⋯⋯⋯⋯」一邊呻吟一邊回應的女子說。
 
「是嗎⋯⋯⋯⋯」男人邊撫摸躺在床上的女人邊說:「那麼,你可以跟我說說你組內的情況嗎?」
 
「可⋯⋯⋯⋯可以。」
 
「那麼,帶領你們的首領是誰,還有就是⋯⋯⋯⋯你們所共享過提示後所得出的禁忌是什麼?」
 
「帶⋯⋯⋯⋯帶領著我們的,是李浩彪,還有提⋯⋯⋯⋯提示就是⋯⋯⋯⋯啊!」此時,女人已經達到高潮:「呼⋯⋯⋯⋯」
 
「還想要嗎?想要便繼續說下去。」
 
只見女人點點頭:「我們得出的禁忌是提早十五分鐘回校。」
 
名為耀耀的男人心想,以李浩彪為首的隊伍所推測的禁忌跟他們組的一樣。只是為了拿個保險,他們的組別一致決定提早三十分鐘回校,這只是為了重重地買下保障,畢竟是生命由關。
 
「還有什麼你在意的地方嗎?」男人開始再度撫摸著女人的銅體。
 
「嗯⋯⋯⋯⋯好像還有。有一點我感⋯⋯⋯⋯感到奇⋯⋯⋯⋯奇怪的就是,關⋯⋯⋯⋯關龍星他⋯⋯⋯⋯他沒有收到提示⋯⋯⋯⋯啊!」
 
這一下叫聲不是因為呻吟或數秒後的第二次高潮所產生,是在男人聽到這句說話後無意識下過度使用力氣所引致的痛感下產生的悲鳴聲。
 
男人在聽到這句說話後,已經有九成把握這周的設置者便是關龍星。原因很簡單,獲得了兩組情報的他,知道了在這兩組期間就只有一個人沒有提示這個事實。不論在機率上還是邏輯上都是不可能發生的。
 
雖然只有九成的把握,且他大可以吩咐他的手下成為質疑者,並把風險減至零。但為了成為這個班別的領袖,為了能夠成為主宰著這場遊戲的存在,他有必要表演自己的聰敏以及行動力。
 
他──孫楚耀在那時已經決定了,要在明天的周五在課堂上提出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