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ey cannot buy you love, simply because it is not enough.”

係香港,有一句名言,叫「男人唔可以窮」。

咁女人呢,女人又唔可以咩?

相信每一個人,都有唔同既答案。可能女人都唔可以窮,或者係,唔可以係弱者,甚至係,女人唔可以淫……

我媽媽自細就教我:



小眉,做女仔,唔可以靠男人。因為男人靠得住,豬乸都會變聖誕樹。一於自己雙手,自力其力,唔好貶低自己既身價,即所謂既做Cheap 自己。

當然,我完全明白媽媽講既呢番話,係肺腑之言。因為自細阿爸就已經包二奶,名符其實既拋妻棄女,消失於塵世之上。

媽媽好辛苦咁樣跑速遞,三千蚊人工,死慳死抵,供到我入大學。但係好可惜,我亦都報答唔到佢D咩。

因為我唔係做咩投資銀行,或者甚麼大進出口買賣,政府AO。我讀既係中文系,出黎做既係堪稱比清道夫更低賤既記者。

但係媽媽仍然安慰我:有自己既理想係好事。唔駛擔心我架,我仲有少少積蓄。我可以照顧到自己架,放心。



但係其實,我好清楚,如果我份工都無埋,屋企應該可以完全合符資格去拎綜援。

我曾經咁樣同媽媽開玩笑,但係媽媽就有D勞氣,話:拎咩綜援。做人最緊要自己靠自己。千祈唔好作踐自己,如果唔係人地知道左,會睇黎唔起,咁樣就一世。

媽媽成日都叫我腳踏實地,唔好作踐自己。

但係咁樣既清苦生活,又係唔係另一種既作踐方式?我真係答唔到口。

係呢個時代,安貧樂道,係需要一種無比既勇氣。



我自問都無咩物質要求。做記者啫,仲要唔係攝影既添,真係拎部手提電腦,或者紙同筆,已經搵(或乞)到食。

當然唔駛穿金戴銀,亦都唔會有咩名牌。我係果種係街頭出現,都唔會有人望一眼既電燈柱。

雖然如此,有時同番D同學、舊同事或者朋友食飯。都未免有少少洩氣,甚至氣餒。

就好似今日,我約Caroline 食飯。本來佢話要去置地廣場食,但係我一聽,極力反對,結果去左街邊大排檔。

但都唔平架。因為要就Caroline 係中環返工,食一個常餐依然要五十幾蚊。大佬,食左人地隻車咩。

但係我既返工時間比較彈性,自己又係觀塘返工,算啦,搭地鐵都唔算好唔方便啫,咪當就下老朋友囉。

Caroline 當然遲到,然後用左十分鐘開場白去批評呢度有幾難搵,同埋條街有幾污糟。「我都話我請你啦,去Landmark唔係咁貴渣嘛。」

我無奈地笑笑:「係我唔岩囉。搞Cheap晒。你條裙新買架,好靚喎?」



「Chanel,上個Season架啦。Out左,所以咪粗著出黎食麵囉。」哦,咩原來係咁。但係佢個價錢,就算折左,都應該係我既唔知幾十個月人工啦。

結果大家開始食麵。Caroline 係我果陣讀大學個大O 識既,之後覺得大家有時都志趣相投,就都幾熟,得閒都有約出黎。

不過入左職場幾年,Caroline 一年比一年變化,比香港變得更快。我依家成日都覺得,我已經追唔到佢既思考步伐。

就好似佢突然又幽幽地嘆左一聲,撥一撥佢香氣刺鼻既頭髮,問我:「小眉,其實點解你要搞成自己咁呢。」

我停下食麵既動作,筷子停係半空,一時之間,我都唔明佢講咩:

「即係點呀?」

「我既意思係,你假假地都係大學畢業,一級榮譽,唔駛搞到自己咁架?」



我真係唔識招架。然後佢已經開始發表偉論:

「第二個我真係唔會講,真係見熟,係姊妹先俾Advice你。」佢飲一口檸茶,然後五官乸埋一舊,好似前世無飲過大排檔既凍飲一樣,依家係度啜緊屎水一樣。

「就算讀唔到書,都一樣可以搵到好工。最緊要搞好D關係。我都係轉左做PR,依家先明白呢個道理。」

「你咪睇我依家身光頸靚,以為我好大花費。」Caroline有意無意又係我面前郁下佢隻手,「其實,全部都係我男朋友送架渣。」

「女人唔識做野,唔緊要,呢個世界有男人,我眨一眨眼,打一個手勢,大把人車出車入。」Caroline 講完,又自豪咁挺一挺胸。

唔係想講衰野,但你成34C,梗係打一個手勢就可以召喚晒D兵出黎啦。但係我有咩呀,我係緊急情況下俾人召去赤蠟角訓低做緊急降落渣。

於是我就搬番出媽媽既古訓出黎講:「我個人都無咩要求既,靠人不如靠自己。」

Caroline 就即刻用伸食指左右搖擺,強烈否定:「No, no, no.  人生在世,一定要歎世界。如果自己做唔到,梗係要搵貴人幫啦。」



然後,佢竟然大模斯樣咁強調:「依家呢個世界,已經笑貧不笑娼架啦。」呢個時候,佢電話響起,一接聽,把聲即刻高八度,你可以話好煩,但係似乎聽筒對面,應該相當受落。

「唉,唔知你咁多呀,你Book到先再講啦。係咁啦,拜拜!」

睇到Caroline 輕咬下唇果個樣,我唔知點解覺得甚至有點飽。

Caroline 呢個時候拎個電話禁禁禁,然後話:「俾D野你睇。」

我一望,發現果然係湖光山色,白雪皚皚,美不勝收。「我最近識左個新男仔,做Fund架,佢邀請我去北歐睇極光。坐First class,住別墅,嘩,正到呢……」

我一呆:「咁依家個男朋友呢?」Caroline若無其事:「佢梗係唔知,我最近都同佢冷戰緊。」

「下,點解呀?Richard,應該仲係Richard呀呵?」係Facebook 仲見到佢地懶係恩愛架喎,點會……??



「早排,佢向我求婚。痴線,粒鑽石得卡半,細到睇唔到,我梗係即刻拒絕啦。佢於是就嬲左我,小器到死。」

我暗暗計算,卡半鑽石,起碼都要十幾皮喎,咁都唔應承?Caroline 悶哼一聲:「我之前有位同學結婚。佢老公係大陸開廠,粒鑽石起碼兩卡。幾閃呀!呢D唔係物質問題,係尊嚴問題。」

「呢D野一世人得果一次。我估唔到Richard咁頹,仲要係番香港Propose,佢唔係呀嘩?佢真係以為我Market value 低到一定要嫁俾佢?太天真。」

愛情要講到去market value咁複雜?望住我杯奶茶,我真係睇唔透。Caroline 見我無出聲,以為我做左Good listener,於是佢自顧自繼續:

「於是我一怒之下,又岩岩蒲果陣識左呢個男仔,佢又邀請我去旅行,我咪去囉。果然無走寶。果個星期,係我一生人中最美妙既時刻。」

「依家又約我農曆新年去日本呀,唉呀,我依家真係唔知點好啦。嘻嘻嘻~」

我完全無言以對。媽媽,女人真係唔可以Cheap?CY夠話唔會選特首啦。呢個世界無絕對架。

「我地呢一代,已經無咩機會,更加要識得善價而沽。小眉,理想唔可以搵飯食架。就算你真係要做記者,都唔可以做獨行俠啦。多D巴結上司,尤其是男上司,好受呢一套。擦下佢地鞋。同佢地飲下酒,食下飯。到時上到位,日子唔同左,你就會明白架啦。」

「咁同做雞有咩分別?」我真係想衝口而出。但又因為傷到Caroline 既弱小心靈,我深深呼吸左一下,將說話硬生生咁吞番落肚。「我會試下架啦。」結果我聲音細小咁樣講。

返公司果陣,我好後悔約左Caroline出黎。本來我想吐下自己既苦水,點知倒番轉頭,俾Caroline 係度講佢D廣東省生存之道100條。唉。

有時,我都真係想放低我既所謂底線,然後向現實低頭。畢竟連生存機會都未講得上,又點樣講所謂更高層次既尊嚴?

又但係,面對住自己既上司,我又點樣可以拋個身出黎獻媚呢?

「眉旨因,你果篇稿寫得好差!你知唔知?」

我老細成日係言辭上攻擊我,一早已經係家常便飯。

「老老實實,得罪講句,你寫既野真係顯唔出你竟然係讀中文出身架囉?成篇野同你個名一樣,都係唔知做咩,不知所謂!」

我冷靜咁望住佢,無出聲。因為媽媽既教導,咁多年黎,面對事無大小既不平事情,我都習慣左忍。同埋,就算依家我份工已經同最低工資差唔多,但我真係唔可以無埋呢份工。

我真係唔想淪落到去茶餐廳洗碗。到時真係自己同自己做Feature都得。

「依家寫野,唔係文筆好就得架!係要Sell得!係要吸引到眼球!」佢繼續發表演說,然後開始自吹自擂,講自己點樣當初跟依家既大老闆打天下,先有今日既成就。

Sorry,佢講既各種,大家平時都已經聽得夠多。所以亦無必要係呢度再寫多次出黎。請各位自行想像。

「你如果想係繼續做落去,我唔該你醒醒定定,搵D好野,寫佢出黎,得唔得!」老闆兜左幾個圈,終於佢行到我前面,然後突然間,現出佢一既副色相:

「只要你聽話,做好D,我相信你唔會無前途既。」佢隻臭手,一野疊左落我個膊頭度。

我想講,呢個情況,已經唔係第一次。

講多少少,呢位慷慨激昂,講漂亮話係上黎振振有詞既細老細。佢叫馬子涼,大家都稱呼佢為萬梓良。如同後者飾演既許多經典角色,佢一樣都係無人性,冷血,而且異常好女色。

哎呀,唔覺意暴露左我已經差唔多係剩女既身份。但係唔緊要啦。

但好可怕既係,佢並無萬梓良既果種霸氣。佢係一個乾巴巴好似行將就木一樣既另類文藝青年,而且散發一種令人難以言喻既毒拎氣息。我完全唔懷疑佢個電腦依家係download緊AV,或者上緊高登。

佢個人又高又瘦,各種關節異常突出,令人諗起一種非洲獨有既怪鳥。怪石嶙峋,十分可怕。佢經常著住一件大號既鴨屎綠色風褸,但係遮掩唔住佢病弱既身材。金絲眼鏡背後,眼神經常散發住令人不安既異樣光芒。

我真係唔明呢個人當初係點樣上位。但係唔緊要,呢個世界太多野,我地都唔明架啦。

依家佢疊隻手係我個膊頭度,下一秒,佢就唔知會將隻另一隻手放係邊。我一直都知道佢對我係有D野,但估唔到,咁快佢就真係郁手。真係睇死我,唔會告佢性騷擾?

佢個淫穢既眼神,就係話俾我知:「我睇死你唔會。因為我食硬你。哈哈哈哈哈!」

我個心頭又諗起Caroline 岩岩講既野,同埋我阿媽講既野,真係一陣陣悲哀。同埋:我雖然係剩女啫,但都未去到咁既程度,要呢D咁既質素既,先肯睇得起我,以及非禮我呀嘩?

我決定,繼續恪守我既底線。膊頭一縮,就向右移開左一步,無聲無息地。然後我木無表情咁樣答佢:

「係,我會繼續俾心機,如果無野既話--」我本來想講「如果無野既話我出返去」,然後即刻閃返出房。但點知佢得手不成,已經暴跳如雷,向我大聲指罵:

「你依家咩事!下!你依家咩態度呀下!」佢D好似基因異變既長手係我面前亂咁揮舞,於是又開始加插一D莫名其妙既罪名,我根本唔想聽落去。無大大打一個呵欠,我已經好有禮貌,講真。

而就係呢個時候,有人敲門,然後打開門,伸左個頭入黎。

來者一臉訝異:「哎呀,原來你地真係係度呀!」佢著住老式既阿叔式西裝同皮鞋,拎住一大疊文件,就係我地既老頂。亦即係萬梓良既上司,老莊。

萬梓良變臉功夫果然到家,即刻由惡鬼咁既款,變到聖誕老人一樣:「係係,你搵我?搵小眉?」

老莊無咩頭髮,得番幾撮小毛,成日都滿瞼通紅,尤如關公。但佢一D都唔正經,成日嘻嘻笑,令人覺得佢可能更加似周伯通,或者係曾經擔任個六合彩主持既夏春秋(再一次暴露年齡層)。

「我其實真係想搵小眉。不過,你地開緊會?有要事?我唔阻你?」老莊雖然老,但係依然活力十足,此刻甚至邊講,邊郁手郁腳,個人彈下彈下咁。好似好搞笑咁。

萬梓良即刻把口泡過油一樣:「無,無咩事,都係教人小眉點樣可以再進步一D,你搵佢,你搵佢先啦,我地一D都唔趕,哈哈哈。」空洞既笑聲,口沫既橫飛,討厭之極。

老莊揚一揚眉,就做左一個「請」既手勢:「咁呀,小眉眉,黎我間房再慢慢講啦!」老莊忽然轉講普通話,於是小眉眉就變左小妹妹。佢成日都鍾意咁樣叫我。

雖然係有D輕挑既意味,但係老莊就絕對唔會無啦啦疊我呢D小妹妹膊頭。呢個就係個根本性分別。

去到老莊間房,佢當然無又指住我黎鬧,只係好客氣咁叫我坐低。然後話:「開門見山啦,你覺得你係度做野開唔開心?」

我再豬,都知道唔可以輕易講真話,否則,除時會惹來殺身之禍。「開心。」聲線,就好似平板電腦一樣咁平板。

但係老莊都係聰明人,佢似乎完全明白我既意思:「哈哈哈,後生女,一開始頭幾年,始終係有D困難既!」

老莊接落黎又問:「咁你覺得自己工作表現又如何?」

我怔一怔,不知不覺,一道寒意開始從腳板升起。唔係呀嘩,個萬梓良見我唔肯做佢既禁臠,咁快就要殺人滅口?

「都……都過得去既。」我估唔到,係生死關頭,我都係窒左。「老頂,我--」

老莊溫和咁笑左一笑,單手一舉,阻止左我:「明白,明白既。我都有成日同小馬傾起你既工作表現,你做成點,我都明既。」

但恐怕老細你唔知到小馬講野究竟有幾成真呢?老莊似乎睇得穿我個心想講咩,依然維持住溫暖既笑容:

「小馬個人其實無咩既。有時可能對女仔,尤其是D後輩,可能緊張D啦。我係知道既。或者,你都唔駛太過將佢既嚴責放係心上。」

老細不愧為老細,竟然可以將萬梓良既美好一面,包裝出黎。唔怪得依家無人信報紙啦已經。我好想笑出黎,但係竭力咁樣忍住。

可能老莊覺得我呢個樣有D奇怪,佢神情略為驚訝:「總之,唔駛亂諗太多既。有D咩不滿,你可以直接同我講。」

我真係好想一次過數晒萬梓良D衰野出黎,但係終於,還是忍住無講。「知道老細。」

「但係我都真係想要D創新野報導下。我唔介意慢慢等,最緊要到最後有人睇,有Sound bite。例如財金界,有咩人物值得寫下咁,你不如返去再諗下?就算八卦既都唔緊要,我地唔放係報紙,就可以放係其他地方。就算係大長篇,都無問題。」

「係既,老細。我會再去度度。」老莊就眉開眼笑:

「嗯,咁就最好啦,我真係睇好你架,等你好消息。」

未炒得,咁都好D,於是我鬆左一口氣,乖乖退下,回到座位。趕埋幾篇稿,偶爾見到萬梓良仍然係房入面,透過玻璃窗,用一雙賊眼,係我身上不斷打轉,我知道,佢一定仲未死心。

唉。終於等到佢走左,全部同事都走埋。九點幾,我決定今日既OT到此為止。拉起大布袋,走人。又坐地鐵碌返黃大仙個公屋屋企。

阿媽已經訓左,但好彩都仲有餐湯同飯食下。慳番唔少。黃大仙公屋,香港其中一個最窮既地方。但係呢度亦都係我長大既地方。

呢度對於我黎講,拉鐵閘聲,打牌聲,甚至係孩童互相你追我逐既叫聲,都有一種莫名既安全感。

食完飯,洗好碗,我繼續為我既專題報導努力。依家寫財經新聞也好,正章頭條也罷,一樣都要娛樂性豐富,最好連邊個富商既名媛既遊艇生活都寫埋出黎。

但係其實呢D一早有同行跟到實一實,而好多財經界人士,一係就係過份曝光,根本無人有興趣睇;一係就係潛水潛到唔知點,如果寫多少少就會告你誹謗。所以,唔係其實唔難,係真係好難。

我一邊睇舊報紙雜誌,網上新聞,睇下有咩報導,但係始終,仍然和之前咁多個夜晚一樣,不得要領。間房各種紙張都已經疊得如天般高。「有咩故事會有趣?會有人想睇?」

我咬住鉛筆,不知不覺間,就瞌著左一陣。但係因為凍,突然一陣冷風,就已經將我嚇一嚇,扎醒左。

因為過份反應,個人向後彈左一彈,背後成堆雜誌跌晒落地下。

我掩住嘴,制止自己失聲大叫。然後輕輕嘆一口氣,坐係地下,開始逐本逐本雜誌疊番好。

嘩,呢D財經雜誌都好耐,起碼幾年架啦喎。我順便翻揭一下,嗯,但係都好似無咩發現咁。

但再睇下睇下,竟然俾我發現到一齣新聞。

「著名財金界人士,瓦解地鐵恐怖自殺式炸彈襲擊」?

我忍唔住去細讀當中既詳細報導:「著名股評人歐尚文,人稱Alan,在恐怖襲擊後,仍然在醫院昏迷。根據乘客事後憶述,當時Alan和恐怖份子乘坐同一班列車,在同一個車廂。他和他的公司同事首先發現恐怖份子的炸彈。而經過一番智力和勇氣的周旋,成功聯絡到警方,裡應外合,攻入車廂,將兇徒制服。」

「又據聞,到最後千鈞一髮之際,Alan及時阻止炸彈爆炸,成功阻止香港的一場史上最大浩劫。事後,特首也向昏迷中的Alan表達慰問。而送上鮮花的香港市民,更是不計其數。但很可惜,Alan至今依然昏迷不醒。醫生認為,Alan再度蘇醒的機會極微,大有可能在醫院,今生今世以呼吸機渡過餘生。」

歐尚文,呢個名好熟。既然係股評人,即係財演啦,唔係係電視見過,就係報紙曾經刊載過佢既評論。

為救人不惜犧牲生命?有無咁偉大?「事實上,歐尚文還有一位太太,但兩人一直貌合神離,有消息更透露,其妻早已不顧而去,懷疑是『跟佬走』。Alan懷疑戴綠帽後,一度無法振作,幸得一位神秘的紅顏知己支持。在意外發生後,其妻子依然未有露面作出探望,而其紅顏知己亦未有出現……」

唔通,唔通係因為呢個Alan大受打擊,所以先唔要命咁樣去同呢個恐怖分子拚死一搏?有趣喎。

呢個Alan之前有一定既知名度,只係香港人實在太係善忘,所以慢慢先開始無人再留意佢。依家佢已經係植物人,老婆又已經唔見左,真係算係人間既悲情咯。

但係我只係一個文字工作者。我應該只會理會既係,新聞價值。植物人都唔會覺得痛苦架啦?如果可以搵到呢個Alan既老婆出黎的話,相信都要有人有興趣想知道,點解佢可以咁狠心,老公訓係醫院咁耐,佢都竟然可以不聞不問。

人性真係可怕。我係幽暗陰冷既斗室中,又微微嘆左一口氣。即刻上網,做番D新聞既資料搜集,發現呢個Alan,的而且確係一個不可多得既才俊,但係自從婚變以來,辭去大公司既職位,反而自己開公司,直至慘劇發生。

完全唔知佢老婆係咩人,Google入面,真係相都無張,睇黎佢老婆並唔活躍,相當低調。至於所謂既紅顏知己,更加係無人再有提及過。只係佢公司既另一個秘書?員工?差遣?合夥人?完全唔知。

真係咁神秘?但係咩都無,真係好難刮,或者,都係從佢老婆入手先……應該花D功夫,會有所發現。

係呢個喇。

我一躍而起,感謝上天俾我一個機會。無錯,我一定要自己靠自己。我唔能夠俾其他人睇死既……

但係係呢個時候,我斷估唔到揀既呢個訪問,竟然會令到我既人生,出現咁翻天覆地既變化。

但係我知道,我首先要爭取老細們既Approval。不過我知道,我一日唔屈服係萬梓良既淫威之下,佢一定會即Ban無情講。所以,就算有Proposal,俾幾多佢都一定全部碎晒。

我咬咬牙,決定唔跟規矩都要,今次我決定直上老莊果度,等佢直接決裁。只要佢首肯,萬梓良呢隻擦鞋精,仲唔係聲都無得聲?

如意算盤當然自己黎講,會打得好響。但係到同老莊講,佢不斷點頭,但係都係問左一句:「咁小馬知道未架,佢有無咩意見。」

「佢未知……」

「下?」老莊微微一笑,「咁好似唔係好岩規矩呀嘩?」

「老頂,你聽我講先。」我急起黎,「如果馬生知道,佢一定會……」

「會一定唔俾呀嘛!」呢個時候,萬梓良氣急敗壞咁衝左入黎。

老莊彈起身,指一指:「小馬,我知你性急,但係入黎之前,都要敲門呀嘛。」

萬梓良即刻深深一鞠躬,其哈巴性格立即表露無遺。「對唔住,老細,係我唔岩!但係小眉咁樣做,完全Skip左我,係佢唔岩,我必須要即刻指出黎!」

我面如土色。但係好明顯佢已經無將我放在眼內。然後佢繼續噴口水:「依家唔係人身攻擊。老頂你識我咁耐我不嬲都係對事不對人。依家小眉咁樣做,完全Skip左我,係對成個Management structure不尊重!所以未講個單新聞,我對成件事既處理手法,已經覺得好有問題!」

頂,你岩岩先講完,又再重覆講一次。

呢個時候,萬梓良先盯住我,雖然無平時照肺咁離譜,但係語氣一樣都係好唔客氣:「你對我唔滿意,你可以同我講。你依家就咁同老莊講你想做既採訪,係完全無尊重作為你上司既我!你依家咩事呢呢下?係咪我對你既工作表現不滿,你就要咁樣作出無謂既反抗呢,呀下?」

只要識得萬梓良耐少少,就知道佢一激動就會係咁「呢下」、「呀下」。我個人認為,仲難聽過講粗口。

我無出聲,而老莊繼續一貫既慢條斯理。「小馬,我明白既!我明白既!」除慢慢除低個老花眼鏡,就話:「後生女係衝動D既,但係佢都係想做出一D成績俾我地睇啫,出發點係好既,你都唔好放在心上。佢下次都唔會架啦!」

老莊似乎都對我既建議表示興趣,於是見萬梓良係度,就嘗試想搵埋佢一齊傾:「小馬呀,咁你其實都應該聽到小眉既計劃,你覺得做唔做得過?我個人覺得都好似OK喎。」

萬梓良不愧為馬屁王。我知道佢聽到老莊呢句,佢一定唔係即刻表示完全做唔到,果然,佢即刻快如閃電咁回答:

「我覺得,如果可以有幾個問題解決到既,咪可以做囉!但係!」

一啖砂糖一啖屎:「我唔覺得呢個問題可以解決到喎。」

「咩問題?」

萬梓良即刻侃侃而談:「首先,果位歐尚文既老婆,究竟去邊度搵呢。天下之大,佢可能根本唔係香港,咁我地如果搵唔到,又點樣做呢個訪問呢?第二,就算我地大海撈針啦,真係搵到佢出黎喇,我地點樣說服佢訪問呢?第三,咁樣我地算唔算係歐尚文既傷口灑鹽呢,我地咁樣做,合唔合乎新聞道德呢?」

我心入面忍唔住冷笑:我係度做野咁耐,從來唔覺得會有諗過新聞道德。分明就係萬梓良係唔係都要加鹽加醋加多一個入去,整到成套野好似好有說服力咁。

但係老莊就同我講:「咁小馬講既野,又唔係完全無道理。小眉,你有無諗過點樣解決呢D問題?」

呢個時候,又點樣可以退讓呢?於是我拍心口,話:「老莊,放心,我一定可以搵到歐尚文老婆既消息。然後勸服佢做呢個訪問。」

萬梓良嘿嘿一笑,係背後放冷箭:「搵?幾時?我地要等你幾耐?唔通你搵一年,三年,五年,我地就日日坐係度等好消息,咁樣呀下?」

「一個星期,只需要一個星期,我一定可以查出歐太既下落。」

老莊點點頭,同萬梓良講:「做記者,最緊要有火!我幾時都係咁話。就咁啦,就咁啦,好嗎?如果到時小眉無貨交,我地再向佢大興問罪之師,好無呢?」

「好啦,好啦,小眉,你出番去做野先啦。」我即刻如獲大赦般,飛奔而出。可以見到,萬梓良既表情,相當難睇。就好似我D毒男Friend話,AV Seed Download到99%果陣停左咁既樣。

行出左一小步,亦都可以係未來既一大步。但係自己一個人,的而且確係無咁易將一個人搵出黎。於是,我要去搵外援。

搭車去另一個舊區入面差唔多要全部拆卸重建既商業區,我沿住昏暗既樓梯上樓。去到三字樓,轉入一個細小既走廊,左手邊有一度木門,隔壁寫住一個就快跌既牌:

葛氏偵探社

其實去搵老朋友,都係因為有公事,自己都覺得有D衰。而見到自己淪落之餘,老朋友亦都唔方搵到兩餐,心裡面當然難過。

自力更生既人,多數都無好結果。

七八十年代果陣,資訊未有咁發達,香港既偵探業既一度好蓬勃,你睇半斤八兩既許冠文都係開偵探社你就已經知。但係隨著互聯網流行,科技愈黎愈先進,加上外國既偵探業,直頭有間諜級水準,有D甚至請左FBI中情局果D做顧問(我都係聽人講),所以香港根本上已經完全無得撈。你依家仲會唔會聽到有人做偵探?

而我呢位朋友,繼承既係父業。佢阿爸小葛,係一個名噪一時既偵探,係舊一輩,甚至名頭同金田一一樣咁響。但當然,去到我朋友呢代,就完全搞唔掂啦。

禁左幾下門鐘,都無人應。順手一推,門竟然應手而開,而且夾離住一舊灰塵跌落黎。我即刻一邊撥頭髮,一邊匆忙走入。發現寫字樓,根本上空無一人。而且地方似乎好耐都無人打掃,塵埃積成厚厚既一層。

「喂,有無人呀……小雲?」我隨口呼喊幾聲。又用手四圍揮動,防止吸入過多污濁物。

「我係你後面呀。」

我大吃一驚,急忙回頭一望,發現果然,我老朋友,著住殘破工人褲,帶Cap帽,係我後面,做鬼臉。

「呀!嘩!嚇鬼死!葛小雲--你做咩咁鬼鼠!」

小葛,葛小雲。矮矮地,有一張娃娃臉既女仔,係我屋企人親戚果邊朋友識。由細玩到大,我地成日都有疑問,究竟係咪因為佢父母覺得佢似IQ博士入面既小雲,所以先將佢個名改成咁。

「咩鬼鼠呀,我想同你打招呼架,係你自己無聲無息入左黎。真無禮貌。闖入私人地方,你係賊,我可以報警。」

小雲既聲線依然係清脆得黎低低地B,而且說話簡潔尤如小朋友。好聽就叫可愛,唔好聽就叫弱智。但係雖然如此,我仍然選擇同佢做一個擁抱。

小雲似乎都幾受落,但係半晌佢又突然一聲驚呼,然後推開我:「八婆,無見一排,個胸又大左係咪。」

我漲紅臉:「痴咩線,亂講!」「無亂講!」小雲既眼直情好似射出死光一樣,係我心口不斷打轉。

我十分無奈,但仍然慣性即刻雙手交疊,放係胸前:「同你一樣都係飛機場,OK?」

小雲繼續怪叫:「老娘唔係飛機場。我都有一個小山坡……」我完全唔想繼續呢個話題,於是攤開手,索性開門見山。

「今次黎,係想拜託你……」

「下!拜託咩呀!我打算唔做啦喎。」小雲直截了當。

我大驚失色:「下,唔係呀嘩!終於都支持唔住啦!」

「係呀,你又唔早D黎接濟下,依家真係完全唔掂啦。市區又重建,又迫我搬遷,租又貴十幾倍,索性唔做啦。阿爸俾我既家業,就係我手上,毀於一旦。」

小雲歡快既語氣,令我覺得字裡行間入面再增添幾分既憂愁。

「我打算結婚算了。」小雲似乎已經愛理不理,雙手插袋。

我又再一次震驚,「下,你幾時都拍拖?做咩唔話知?」

小雲責怪我:「你咁忙,你有間唔中搵我呢個老朋友咩。仲好講,Whatsapp 都唔見你覆一個。哼!」

「係啫……但係。」我亦都唔覺意刺中小雲既痛處,「你唔似有拍拖而穩定到會結婚喎,係咪呃我……」

小雲又一陣怪叫:「眉旨因,我殺左你!」佢上前作雙手掐死我狀。但係好快佢就氣餒:

「係,我係無男朋友,但你又好得我好多咩。」

相對無言,唯有淚千行。無比寂靜。

兩個女仔,咁既時候,一個唔小心,就會爆喊。但係兩個人加埋差唔多拎得生果金啦,眼淚都無謂徙啦。此時此刻,又欠缺觀眾。

我唔敢出聲,小雲就開口:「但係結束營業係真既。我打算唔做,然後將搬遷費拎埋出黎,去讀下書算。因為真係無生意。」

我估唔到,呢個世界,真係一山還有一山低。我都叫做窮出身慣,但係小雲呢種,名副其實叫家道中落,而且係直插果隻。

小雲反而疊疊我既膊頭,安慰返我轉頭:「小眉,唔緊要啦。我好多野都已經賣晒或者丟晒。如果你要委託大型工作,我恐怕已經幫唔到你啦,不過--」

「搵人呢……我都唔會出面幫你搵啦。但係線索既野,總都會理順都一D既。」我見柳暗花明,大喜過望,差唔多要即刻同老朋友再黎一個相擁,但又驚小雲又再次發癲,大造文章,我只係咳嗽左一聲,然後回答:

「係,咁太好喇!」

「睇下你幾冷淡。你呀,平時完全唔出現,一黎就只係搵我做野。人情冷暖。」

「對唔住啦,一陣搵你食埋飯啦。」

「梗係要。」小雲伸手指出我既鼻樑,好似要開出一個洞咁樣。

「咁,你究竟想搵一個咩人?」小雲打開桌上一部舊式電腦。我於是就我既新聞構思,講左一個大概。

小雲O嘴:「你只係得咁多?你手頭上只係得咁少料?」

我點頭。小雲柏檯:「你真係當我係生神仙呀?連名,樣,身型,本資料全部咩都無,你叫人點查?」

我自知理虧,但仍然努力申辯:「咁,至少,呢個歐尚文,都係知名人物。我以為,你應該可以一步一步咁,抽絲剝繭……」

「你估真係咁容易?」小雲冷笑一聲。「唔係Friend底,我真係一野轟你出門口無情講。你等等,我睇下database有無咩料先。」

我低頭作左一個敬禮:「今次真係麻煩晒你喇。」

「唉,識著你都真係三生有幸。」小雲飛快咁樣係鍵盤上面打,睇左一陣,開始喃喃自語:

「呀,嗯……咦。」

「係咪有D咩發現?」

「嗯,唔算無……但又唔算有。」

我真係好想講:你係咪即係撚化我先?但係對老朋友,要俾多D耐性。於是我只係問多句:「唔明,咁即係點呢?」

「簡單講。」小雲拍一拍手,「歐尚文個老婆,其實之前都有人搵過。」「下?」

「而且,搵佢既人,唔係第二個,正正就係佢老公,歐尚文!」

下,點解會咁?詳情究竟係點?

「完全唔清楚。只係係Detective 既Directory 入面,曾經有過咁既紀錄。但係神奇地!」

「點?」

「最近大量紀錄遭到大幅度既刪除。依家好多關鍵資料,已經不復存在。」

「下,點會咁架。」柳暗花明完,原來先係山窮水盡。點解我會咁黑仔架……如果查唔到,我點樣同老細交代?唔通今次真係要同萬梓良同度春宵先掂?

千祈唔好亂諗。千祈唔好亂諗。「真係一D資料都無留低?」

「有,佢老婆叫做陳可宜。英文名:Emma Chan。係咁多。資料庫入面有既野,就係得咁多。」

「所以到最後究竟佢老公搵唔搵到佢老婆,佢老婆做咩之後又再失左蹤,完全唔知。嗯……有意思。」

小雲既靈魂返黎了。「咁啦,小眉,你俾D時間我。呢單做埋我金盤洗手,起碼係有定無,我都俾個答覆你。OK?」

說罷,小雲自動取消飯局:「下次先食啦,依家要開一開Turbo,睇下中間發生咩事先。呀哈哈哈。」

我真係唔知應該點多謝小雲好,只好立即從大布袋拎銀包出黎:「咁不如我俾住一D酬金你先……」

但係點知小雲一下子回絕:「唔駛,唔駛。呢單野我唔收錢。我自願既。」「下,咁唔岩規矩架喎。」

「總之唔駛就唔駛啦。」「人情還人情數目要分明喎,阿媽至細教落。」「都話唔駛啦!」

一輪爭執過後,小雲終於大喝一聲:「你都無咩邊個錢扎袋啦,留番黎傍身啦。」我即刻無聲出。然後小雲聲音放軟,就話:

「況且真係要你俾,你都未必俾得起。係咁,唔好阻住我做野。我會盡快覆你。」

我都已經唔敢講話我要一個星期內要知道個音訊。老朋友幫到咁,仲想點?還祈求甚麼?

做女人唔能夠Cheap。但係受人恩惠,唔通又代表性格好高尚?

呢個世界,真係賤物鬥窮人,而我依家,竟然仲係自己朋友既乞衣兜上,挪飯食。咁樣又好好?

我真係唔識答。

唯有,依家只有一條路,一心一意咁,做好呢單訪問。其他野,唔能夠再諗。再諗,我驚我會癲。

* * * *

雖然萬梓良既臉色一日黑過一日,但係我都忍辱負重,唔多理佢,終於去到近個禮拜尾,小雲約我去海滂傾單野。

你可能會問,點解唔去Starbucks pacific coffee果D,但答案好簡單,因為我地兩個窮家女都俾唔起三十幾蚊一杯熱咖啡。

雖然係好凍,但算啦,咪當抖擻精神囉。最緊要條線唔好完全斷左就得。咁樣我先可以繼續玩落去。

只但係,小雲既回答令我極度失望:

「對唔住,小眉,我都已經盡晒力。但係可以搵到既,我已經搵過晒。歐尚文朋友唔多幾個,大家只係知佢同佢老婆分開左。原因係點都唔知,但係佢地並無辦到離婚。換句話說,去到呢一刻,呢個陳可宜,依然係歐尚文係香港既合法妻子。」

「陳可宜係香港既屋企人,亦都完全搵唔到。真係好神秘。而更加令人覺得可疑既係,雖然之前明明歐尚文發散晒人去搵佢老婆,照理應該會有D野留低。但係最近竟然俾人地清除晒。我都真係百思不得其解。」

「但係果個人,做野十分之乾淨俐落,完全無任何痕跡留低。」

我聽到呢度,已經覺得完完全全地灰左。「所以,小眉,好抱歉,真係幫唔到你D咩。」

我茫然睇住個黑色既海。今夜寒風份外凜冽:「唔係既,你都盡左力架啦已經,我明白。」因為風實在太刮眼,我大力一眨,竟然眨著左幾滴淚水。

「嘩,嘩,咁你又唔駛喊既。」小雲笑起上黎,「雖然網上就真係咩都無留低啦,但係我仲可以提供兩樣野俾你。」

小雲遞左個黃皮既文件袋俾我。我繞開線,打開一望,發現一張相。面形尖尖,個人睇黎弱不禁風,高高瘦瘦,有模特兒身形既女仔,並無鏡頭,只係若有所思咁樣望向遠方。

佢雖然無化妝,但係眉宇間有一種非凡既魅力,散發出黎。雙眼睇起黎有靈魂得黎,又帶一點唏噓同滄桑。尤如明星一般既氣派,就係呢D人。

自己都係女仔,仲要已經係賣剩蔗,有咩辦法唔能夠自慚形穢。我雙眼發直,望向小雲。小雲托一托粗框眼鏡,點點頭。

「無錯,佢就係你要搵既人,陳可宜,Emma Chan。」

「我的天。」我既低呼聲,已經俾陣陣北風怒號所蓋過。

「仲有,呢度有個地址,睇黎你今鋪要北上去強國啦。」小雲補充,「似乎陳可宜離開香港之後,去左首都既藝術學院,報讀左果度既藝術課程。」

咁,即係有瞄頭啦。「之但係……」小雲最鍾意,就係講D唔講D,然後將最重要既野放左係最後面先講。

「佢去讀呢個課程,已經係好幾年前既事。果陣歐尚文都未曾昏迷。呢個課程要讀幾耐,真係唔太清楚,始終你都係記者,留番少少野,俾你去查。」

「有可能佢根本無去呢個課程,有可能佢讀讀下已經跟人嫁左走左佬,亦有可能佢已經畢左業,係五湖四海發展。依家睇落好似有線索,但係搵落亦都唔容易。」

唔好再講呢D咁令人洩氣既說話得唔得呀。學政府宣傳片話齋,絕處都可以逢生啦。依家無論點,都要見一步,行一步架啦。

小雲見我意志堅定,亦都無再講D咩。佢笑笑,大力拍我胸口一下,根本就係乘機抽水:「咁你努力啦。仲有……」

「唔好太過勉強自己啦。做人……都唔一定要出人頭地既。」

當然。我點頭明白,然後示意我地離開呢個咁凍既地方。但依家唔係要出人頭地呀,我只係想交功課,保住份工,僅此而已渣。

廣東話講親「搞成咁」,都唔係用黎形容好野。但係講真,搞成咁,又邊個想?

大家都只係茫茫既大海到垂死掙扎啫。可能掙扎都無用,鯊魚照樣游埋黎。但唔通真係咩都唔做?

到最後都係要睇自己既造化。未到最後,我一定唔能夠輕易低頭。

不過一如預料,萬梓良繼續都係大力反對我呢個Idea。「你痴左線,叫公司開公數俾你飛去首都搵個可能根本唔存在既人?然後公司仲要突然少緊個人?下?無可能!」

我打眼色,向老莊發出求救訊號。老莊:「嗯……」薑果然係老的辣,但係我依家真係唔能夠再退架啦。於是我豁出去,話:

「公司唔出機票酒店俾我唔緊要,我自己出錢。但係呢單新聞,我一定要做。」我握拳:

「我亦都可以拎埋無薪假。真係到時交到份功課,我先返黎。」

老莊慢吞吞:「咁你打算要幾耐?」「一個月……三個禮拜……半個月……」見到兩位老細神色陰晴不定,我繼續討價還價。

老莊拍一拍身上既灰塵:「咁啦,三個禮拜,三個禮拜後你返黎,有就有,無就無。咁樣好唔好?」

我大力點頭:「得,無問題。如果到時無貨交,我願意引咎辭職。」

「咁又唔駛……唔駛咁誇張。」老莊哈哈大笑係上黎,嘗試緩和一下氣氛。

「嗯……小馬,你仲有無其他意見?」

「我無咩意見,既然係老頂既意思。小眉又咁肯為公司,自己出埋旅費既話,咪俾佢闖下囉。」佢係都要加一句:

「人有時都要撞下板先會識得成長既!」

我為之氣結,但係都唔好意思係老莊面前再同萬梓良頂撞。老莊呵呵笑:「哈哈,都唔一定既。今次阿眉可能幫我地挖左D世紀大猛料出黎呢。我對佢好有信心。」

萬梓良扮晒野咁作出深思狀,然後佢突然之間竟然講:「咪住。」

我同老莊一時都唔知萬梓良想打咩主意,只得等佢自己再講落去。

「始終阿眉都係經驗不足,我都係唔會放心。老頂,請你俾我同埋佢一齊去首都,做呢單新聞。有D咩都有個照應。我亦都可以一直提供一D監督,同埋指導。相信咁樣,安排會好好多。」

唔係咁大鑊呀嘩!!?!?!??!!!!

我即刻打出SOS眼色俾老莊。但係老莊好明顯係收唔到,或者扮接唔到,佢甚至大力向上一跳,「Great!有小馬你睇住,咁就太好啦。成件事萬無一失。不過你公司都唔能夠無左你太耐架。如果到時D野差唔多搞定,你就返黎先啦,好唔好?」

「好!老頂,你交俾我。我一定會搞得妥妥當當。」擦鞋下屬永遠答應老細,都講到勁爽快。

「好啦,我地唔好阻住老頂做野。小眉,過黎我房,傾下我地黎緊既工作安排。」

大鑊,今次真係大鑊。

估唔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正諗住可以避開萬梓良,但係依家好似自己掘左個火坑俾自己跳落去咁。

入到房,萬梓良確保度門閂好,百葉簾遮住出面人既目光,佢開始掩面,然後高聲狂笑。但係笑聲十分之難聽,好似好多隻狼狗係月圓之夜嘷叫一樣。

「眉旨因,你以為咁樣就可以避開我?你實在太年輕啦!哈哈哈哈哈!依家仲有得同你一齊出差添,我問你死未。」

我忍唔住,質問:「你明知我唔鍾意你,點解你係都要拉我同你一齊?」下一句無講:你究竟係咪心理變態?雖然其實,唔問都知。

萬梓良獰笑,隻眼碌到差唔多跌出黎一樣:「我知你係唔鍾意我呀。但係我要你知道,我係你上司,我食硬你!你如果唔聽話,我一隻手指都可以捽死你!」

「咁你依家究竟想點。」天下間點解要有咁樣既一個人渣做我老細。點解。

「哼,你想知?你想知既話,你乖乖聽話囉。只要你聽我既說話去做,我唔會點條黑路俾你行。」我低頭。唔係因為志氣頹喪,而係我真係唔想佢既口水直接噴射落我塊面度。

「淫棍。」我咕嚕左一聲。但係好明顯萬梓良佢聽唔到。「下,你講咩野,大聲D,下?」

「無野。我無講野。」

「哼。你唔駛旨意可以博表現,取得老頂歡心,就可以走得甩。我唔會俾你咁易走得甩。我隨時都可以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嘿嘿嘿。」萬梓良好明顯已經諗住咩都唔做,到時侵吞晒我既功勞。

到時又話我出左好多意外,全靠佢先可以搞番掂D野咁啦。

細老細,永遠都係其中最克人憎既一個階級。往往堵塞大老闆言路既,就係呢D人。只要呢班人隻手遮天,然後你又咁唔好彩Under佢地,你真係永世都無得翻身。

就算你巴結佢,可能好D,亦都可能更差。因為呢D人多數都其身不正,痴埋去,隨時亦都會同時被問斬。所以辦公室既野,真係好危險,又複雜,唉。

依家萬梓良既司馬昭之心,可謂路人皆見。「眉旬因,我要你今晚留低,同我一齊開夜車。所以,今晚要一齊食飯。」

我直頭頭也不回:「Sorry馬生我出去做野先,今晚我阿媽生日。下次啦。」

萬梓良咬牙切齒:「你老母上個月你先話佢生日!!」

「今日到我契老母生日。馬生,契老母,同契弟一樣都好重要。我出番去做野先。」係呢個時候,我亦都完全唔客氣。

對住佢,真係一秒都唔可想留低。我要花好大既氣力去說服自己,唔一拳打埋去佢塊肉酸面度。相信佢腫起上黎塊面,會更加之樣衰。但係為左自己痛快,我都唔排除自己係可見既將來會咁做。

唔知係咪阿媽有第六感知道我今次既旅程都唔方會順利,佢好擔心。「其實唔駛咁辛苦,你之前都唔駛因為要跑新聞而離開香港既。點解今次突然之間要咁做?」

「阿媽,係你同我講,做人要自食其力架嘛。」我一邊執行李,一邊用較為溫柔既聲線回答。

「係啫……但係無啦啦行開咁耐……我會掛住你架嘛。」老媽子面上一皺紋一條又一條咁震動。我都唔忍心,就拖住佢隻手,話:

「唔會啦,做完好快就番。你唔駛擔心喎。我唔會好似衰老豆咁走左。」「你係至好講。你知道啦,你呢個人,面精心懵……」

終於老媽子再老三老四咁樣哦左我一陣,「記住著夠衫」\「要識得保護自己」講左無限咁多次,就自己訓左覺。

凌晨一點幾,我仲未訓得著。我睇番歐尚文之前既著作,以及佢上電視既鏡頭。雖然金融我唔熟,亦都唔知佢大部分野講咩。

但係係人都知,呢個係一個極之成功既專業人士。起碼呃到下我呢D無知婦孺。

出色既人,永遠頭上都有一種難以形容既光環。可能係佢自己既經驗、自信,以及表達演講能力,以至大家都覺得。

咦,呢個人,真係得喎。然後明明佢無講咩,大家都覺得:

佢講野真係好有Point!

咁樣咁出色既一個人,點解老婆走左,仲下落不明呢?女人既心,有時究竟諗緊咩,我自己身為女人,亦都唔明白。

靠左住好人家,安安樂樂做少奶奶唔好咩?唔通,佢又要好似我阿媽咁講,做女人,都係靠自己,千祈唔能夠賤賣自己?

可能,呢個歐尚文人前人後都係兩個樣。佢係花花公子,所以老婆至不顧而去……

我估都係。金融才俊,大多數搵得多錢都係身痕架啦。一個小三都唔夠,仲要小四小五小六……可能去到小學都畢業為止。

唔怪得我阿媽話,男人靠得住,豬乸都會變聖誕樹啦。

或者,到時碰到呢個歐太,其中一個問題,一定要問呢個。等我將佢抄低係記事本先。

但係,如果已經兩人反目,又點解唔索性離埋婚?做咩係都要為件事,留低一條尾巴?

我完全都唔明白。其實人生在世,我地究竟想要既,又係D咩野?

我望住Emma Chan幅相。明明係郎才女貌……

呢一刻,我真係睇唔透……

* * * *

我故意托公司D人訂飛機票。因為我知道一定會有人洩露俾萬梓良知。以佢既性格,到時一定又會同我同機,甚至同一行或者隔離左右。咪搞我。

我一早網上搞早幾班機,然後係最後一刻先Cancel公司張機票。咁樣,就算到時萬梓良發現,亦都已經太遲。

呢個只係一個人既孤獨旅程。搭飛機最好都係一個人自己靜下,訓下,就算。我無胃口,亦所以無食任何野。我根本唔想有其他古靈精怪既人係我附近。再整個萬梓良係飛機,仲慘過俾恐怖份子劫機。

最好,就係盡快搵到歐太Emma出黎,然後約到佢訪問,任務完成完,即刻走。

不過呢個世界,又邊有可能咁好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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