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

我知道,此時此刻,我已經一D選擇都無。我唯一可以知道既,就係依家只能夠跟呢兩個應該都係窮兇極惡之徒,前往不知名國度。

重新上既,唔係一架吉普車,反而係一架豪華黑色轎車。由小梁開車,我同小唐就一齊坐果係後座。

「我知道我的性命在你們手上,但是始終,我都是一個記者。」

唔知點解,我忽然間想講一D根本無意義,對脫身一D幫助都無既野。



「哦,我們知道。小女孩,那又怎麼樣呢?」小唐笑咪咪的。

「我不叫小女孩,我的名字叫眉旨因。」我嘗試做出一個不畏強權既強硬表情,以表示就算我係佢地手中,我都係唔好恰既。

「好好,小因,那你是個記者,我們都知道了,那你想怎麼辦呢?是不是想留下命來,好好介紹我們的犯罪實錄?」

「既然你們不殺我,那麼我要繼續煩著你們,我會不斷的問問題,問到你們肯放我走為止。」

「你不怕我們毒啞你?」



「是你說在見頭目之前,不會對我做甚麼?」

「那麼說,即是你願意配合我們了吧。」

「似乎我也沒有太多選擇,反正要殺要剮,也是你們的決定吧。」

小唐一聽,仰天哈哈大笑。「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好吧,那你有甚麼想知道?你即管問。我不怕回答你任何問題。」

「我想問,你們究竟是甚麼人?」



「我們?你可以把我們看作是官、幹部、警察;但同時,你也當我們是強盜、竊匪,狗賊。老百姓也這樣看我們。」

「你們叫甚麼名字?」

小唐諗一諗,然後搔搔頭:「我們都不知道自己是甚麼名字。但頭兒把我們兩個得力助手,起了兩個名,好威風的,我是唐英,現在駕車的,叫梁振。」

我怔了一怔。呢個阿頭咁關心香港事務既?

睇黎真係堅抽係廣東人喎。

「……剛才脅持我的,又是甚麼人?」

「和我們一樣,是同類。只不過不同派系罷了。」

「為甚麼他們要放火?為甚麼要殺何蜜,何蜜又是甚麼人?」我死到臨頭,索性豁出去,連珠炮發。



「沒有需要告訴她那麼多東西。」呢個時候,小梁雙手仍然拿著軑盤,開口,從倒後鏡中,可以見到佢陰側側地補充一句。

「沒所謂啦。她好奇心真旺盛,不是很有趣嗎?我喜歡有趣的事情。就告訴你吧……」

「火也是我們頭兒給錢,差人放的,就是怕會惹到我們身上,我們才這樣做。何蜜就是那裡的負責人,其實她和我們是同村的,也曾一起共事,現在她死了,作為共事者,我們也很難過,哈哈哈……」

我唔明,聽得一頭霧水。

藝術學院既負責人係何蜜,佢做既斷唔會係正當生意,唐梁兩人既阿頭又唔鍾意佢,所以搵人燒左佢家當?即係自己友打自己友,然後又搵人外人黎清理門戶?

「這樣我們就不知道啦。可能這盤生意,頭兒嫌利潤太少,於是就結束生意,然後一把火燒掉,毀屍滅跡吧。又或者何蜜不知甚麼時候得罪了頭兒,執行家法,所以搞成這樣。我們這次的任務,只是觀察,以及防止出事。」

「其實,我們沒有打算把何蜜整死,但是陳局長嗜殺,路人皆知。所以這是不是意外,也很難說啦。為免麻煩,現在把那幫人趕跑了,也是好事。雖然給錢,就會成事,但往後變成甚麼樣子,也很難控制的,哈哈哈!」



「那麼,藝術學院一直由始至終都是個幌子。是吧?」

「由我們接手而來知道,就一直是這樣子啊。」

「真正在操控人口販賣的,是你們吧!!」

「是啊,哈哈哈!」

我抱頭,完全不能夠置信眼前所見,耳仔所聽到既事實。我依家究竟置身於一個咩規模既國家級犯罪集團入面呀,仲要兵即係賊,賊都係兵添,咁可以點搞呀……

「我再問你們……」接落黎,我要問一個關鍵問題:

「那些人口是販賣到哪裡的……」

唐梁兩人,互相交換左一下眼色。



「這個啦,我們都真的不能告訴你。不好意思啦,小因因。」

這個時候,小梁轉個頭:「再問,殺了你。」

「你有興趣,自己問我們頭兒吧。」小唐呢個時候,似笑非笑,甚至仲吹左下口哨。

「我要待在你們那兒多久,現在要去甚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啦。看看頭兒怎麼想吧。至於去的地方,對於你來說,也不重要吧。總之,是我們日常辦公的地方。」小唐睇落好似真係好認真咁諗呢個問題,但係佢既答案令我感到無比絕望:

「快的話,可以很快,一槍就可以斃了你!」然後小唐頓左一頓,又重新笑起上黎,「但係亦可以好慢,可能你還有利用價值,就要留低同我地打工。」

「你有沒有任何器官有病?沒有的話,可能也可以買得一個高一點的價錢。」



唔怪得咁多人D小朋友去到上面突然唔見左,就一去不復返。永遠搵唔返。真係夠晒黑暗。

小唐笑嘻嘻地:「唔好諗太多啦。如果你有用既話,分分鐘仲好食好住添。我地係唔會虐待你既。」

搵鬼信咩。我索性合埋雙眼,道路再顛簸,都唔及我依家個心咁亂。一切都已經結束,可能我就會終此一生係一個無人知曉既鄉村,被極盡蹂躪而死。

而係香港,一開始可能會有新聞賣下,叫人睇下可唔可以搵到我呢個失蹤人口,警訊亦都應該會有個督察甚麼的,係我最後出現既果條路行下,呼籲下。

但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過後……就唔會再有人記得我呢個人。大家繼續日常生活,馬照跑,舞跳跳,大家繼續上高登。

最傷心既,我相信只會係我阿媽。我阿媽發現唔見左我,都唔知會點……可能會傷心欲絕,每天都以淚洗面。諗到佢,我既眼皮不住跳動。眼眶陣陣發熱。

我要努力忍住,唔好等D眼淚流出黎。但好對唔住,阿媽,係小女兒不孝,唔能夠繼續伺奉你老人家……係我既錯。

可能真係感到人生已經到此為止,半死不活,亦可能只係水土不服,我去到半路(其實根本唔知路程係幾遠,以及去左幾耐),我開始發冷,嘔吐,發燒。佢地見我問題愈黎愈嚴重,只得停係一個山邊。

我迷糊間,聽到小梁一貫既冷血,同小唐講:「你還拖著那女人幹嗎!她沒有用!現在還搞得我們無法回去!快點把她推下山!」

小唐只係一疊聲講:「你行行善心好不好。她其實也挺無辜,我也過太多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生活,現在正要做點好事,不然到時因果報應,肯定悲劇收場。」

小梁「呸」的一聲,「我從來不信佛的,你要行善你自己慢慢行吧。總之一日內她還不好起來,休怪我不客氣。我一定會把她丟下。我不管你喜不喜歡。我就不怕報應。」

小唐唔知仲低聲講左D Mud,但係小梁繼續高吭既聲線,係度係咁破口大罵。幾乎成個山谷都有佢D鬧人聲,不斷迴響住整個山區。

不過佢地講得實在太快,而且又夾雜大量土話,我地已經聽唔明佢地講咩。而且,我真係覺得身心好疲倦啦。一切既苦苦掙扎,到頭來,都係無意思既。

無論你盤棋一開始布得幾好,中途仍然有未知數。而同上天對奕,你無辦法知道個局係下一步變成點。隨時一下子,所有野已經天翻地覆,你對此係只能夠企係度,接受命運既安排。

幾好呀……係度客死異鄉都唔錯呀。可能已經離開左充滿煙塵既北方,夜晚,天氣雖然仍然陰冷,但係終於見到漫天既星光,好靚。

係香港就唔會見到咁既畫面。咁樣死法,安慰自己,都好過無啦。

正又要再一次昏昏欲睡既時間,小唐入番車黎睇我。

「噯,你沒事吧。」

「……」我都唔知自己有無答佢。多半係一D唔能夠串連成句既句子吧?

「來,我給你帶來了藥。」藥?邊度有藥呀?我微微抬高頭望望,就見到小唐給我端來既,竟然係佢食開既草煙。

「不用怕,吸幾口,你再睡一覺,就會好的。」

佢既語調睇起黎都相當誠懇下。如果係平時,我一定要斷言拒絕。

「這是煙……不是藥吧。」

「煙本來就是藥。毒品也是藥。你不知道嗎?」小唐有他的另一番解說。

我望住眼前呢一支白色既捲狀物。心諗,橫又係死,掂又係死。仲有咩好驚?於是我就拎左,放到係個嘴前,然後由小唐幫我點火。

一吸之下,一陣辛辣既嗆鼻之味,直撲而來。我猛烈咳嗽。小唐吩咐我:「先習慣一下,等一會再抽一點。」

慢慢地,我開始習慣左果種味道。過左一陣,我開始覺得個人身體愈黎愈輕,開始有靈魂飄起來既感覺。

「哦……啊啊……」

小唐還一疊聲問我:「你覺得怎樣了……?」

「好……好熱……但又好像,沒之前那麼辛苦了。」

「那不好再吸了。等一會再覺得有需要,再吸了吧。」然後,小唐竟然又問我:

「那麼熱,需不需要脫衣服?」


呢句野,聽起黎,十分之曖昧不明。其實我心底都明白,佢唔係果個意思。但係,我一時之間,都唔知俾咩反應佢。

我只得繼續望住佢,然後由得佢,將支煙拎走。

小唐可能亦都發覺自己既語病。佢面上竟然現出一種難得既靦腆神色,然後就話:「你……你,再休息一會兒。我去另外一面涼快去。不阻你。」

然後他改抽我支未完既半支煙,就快步離開左。小梁企係車出面,可能都見到少少岩岩發生咩事,佢只係大大聲咁悶哼一聲,亦都行開左。

奇蹟地,可能真係食左幾口煙,我既病情有左起色,雖然仍然係一蹶不振,但起碼無左再嘔。小梁無再堅持,一定要掟我落山。於是我地又再開車,繼續向住我一概不知既目的地進發。

我含糊地向小唐講左一句多謝。小唐呆左一下,唔係好識反應,然後佢又朗聲話:

「我只是為我自己的計劃行事罷了。你死了,我們沒有甚麼好處。緊記吧,這些事情,我們不是為你而做的。」

其實咁既解釋,又有咩意義。我完全唔覺得有任何意義。Anyway,人始終是喜歡解釋既動物。就由得我地吧。

搭車唔知搭左幾耐,中途又停下,又轉下船,好似極盡迂迴曲折,終於都黎到小梁同小唐既所在地。「就是這裡,是不是好漂亮。」

我睇一睇,見到係我眼前既,係一個幾可亂真的俄羅斯克里姆林宮。「這沒有甚麼奇怪的,有些地方更起成白宮。遲點吧,我們可以再搞一個泰姬陵。」

我俾小梁同小唐押左入去。裡面果然係富麗唐皇,雕梁畫棟,美不勝收。但係我根本無心情欣賞呢種景色。反正都係貪埋貪埋,刮取人民既民脂民膏而成。有咩好值得讚嘆?

我悶哼一聲,唔再講野。

「你在這裡等一會,我們去找頭兒出來。」小梁做左一下手勢,又已經有一大堆武警出黎,大聲吆喝著,一邊監視住我,一邊又叫我跪低,又話要拉要鎖又盛。

小唐做左個手勢,表示我唔需要跪。「看啊,我們沒有毒打你,對你多好。所以你也要記住,一會兒頭兒問你甚麼,你甚麼都不要答,你敢透露甚麼,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絕不會有情好講。」小唐又似笑非笑咁樣警告我。

再等左一陣,終於佢地個阿頭出現啦,但出乎我意料之外,佢竟然係一個女人。

呢個女人,係室內,都浮誇地帶住一個大既烏蠅墨鏡。佢輪廓幾精緻,但係披頭散髮,濃妝豔抹之下,似乎已經睇唔到佢原本既樣係點。而且佢著既衫,好明顯都係名牌,但係全部都五顏六色,不倫不類,仲要一頸都係珠寶首飾,搞到極之娘。身裁唔算高,但係都幾玲瓏浮凸下,係肚腩有少少肉咁。總觀而言,都可以叫做一個好有強國風味既美人……掛。

「這個是甚麼人。」她一開口,其實把聲都幾好聽,可能男人甚至會覺得銷魂蝕骨,但當然講既亦都係強國話。

「頭兒,這個就是你要的何蜜呀,我成功把她帶回來了。」

「哦。」呢個女人上下好似X光咁樣打量我。「那麼,藝術學院那邊怎麼樣了?」

「燒得甚麼都沒有留下了。」

「哦,是嗎?這樣好。」她又問:

「那陳局長那班傢伙呢。」「都應該打發走了,很妥當,不會有任何問題。」小唐恭敬地回話。

「你就是何蜜?回答我。」她質問。

「她在我們的槍戰中受了驚,所以現在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小梁幫我解釋。但……邊會有D咁廢既理由?搵鬼信咩?

「是嗎。」果個女人圍住我,兜左一個圈之後,冷笑左一聲:

「你們搞錯了。何蜜其實是個男人。」

小梁小唐聽了後大驚,「這個……甚麼……?」

個女人一手就重重拍左去小唐個頭度。「你這兩人,好大的膽,膽敢騙我?胡亂找個人來,就說是何蜜?你以為我會相信你?」

小唐縮左一縮頭,神色慌張,佢又急急補鑊:

「我就知道騙不倒頭兒你,你是如此的冰雪聰明,英明神武,雄才偉略。但是我們遲了一步,何蜜給陳局長打死啦,但我們又希望你不好太責怪我們,所以才……」

「責怪你們?」果個女人都也巴辣,「你們一點點的小事也辦不好,我連責怪也不責怪,豈不是很便宜你們?你們說呀!」


唐梁兩人不敢答腔。女人就拋下一句:「真是廢物。」

女人呢個時候,先肯除下墨鏡。佢原來眼睛都好大,而且眼神好似會睇穿一切一樣。我同佢眼神相接,但係到最後都係急急移開。

佢既眼神,令我覺得好唔舒服。最後,個女人簡單地結案陳詞:

「好,既然何蜜死了,那,也沒有辦法吧。反正她做壞事那麼多,也是該死的人。我今天心情還算可以,也不追究太多。至於這個女人……」佢眼尾都已經唔睄下我。

「給我在後花園埋了吧,就這樣辦啦,你們自己搞定。」

即刻有人係兩邊捉住我,我歇斯底里咁尖叫起上黎,也顧不得強國話了:「你地全部都係壞事做盡既衰人,我做鬼都唔會放過你地!你地睇住黎,我要你地晚晚都唔訓唔著覺!!」

個女人聽到我講廣東話,稍稍現出驚訝既神色,就講一聲:

「且慢。」

佢之後行到我既前面。「你,是香港人嗎?」

「係,我係香港人。笑咩,我知道你都係!你手下話你係廣東人,但係我聽你既口音,就算幾純正都好,我都知道,你其實係香港人。仲有,唔係香港人,都唔會咁無聊,將自己既手下既名改成咁。你夠膽話你唔係?」

「幾叻呀,」個女人亦都口吐廣東話。「你點解會俾人捉左黎呢度?想唔想我放你走?」

「我唔走,捉左入黎,無預左出番去。我俾你地捉得黎,就預左死路一條。不嬲都知道呢度結黨營私,多行不義,但估唔到竟然真係會咁犀利!然之後依家呢度仲要俾一個香港女人話事,真係令到我太好奇喇。我本身係記者,我就要查出呢個真相。」

個女人哈哈大笑。「真相?幾好呀,你真係有追求真理既精神。但係我同你講,呢個世界,唔講真理,只講強權架渣。」

「我唔要知道你係咩來頭都唔緊要。我都唔爭在話埋俾你聽,其實我只所以捲入你地既官方犯罪集團,我只係想搵一個人。」

「你想搵邊個?你係首都收埋左個男人?」個女人繼續用極之不屑既眼神望住我。

「我就算講,你都唔會有可能知。你地呢D咁高高在上,一日做咁多生意,點會知道好似螻蟻一樣既人?我要搵既人叫陳可宜,英文叫Emma Chan!我知道佢可能俾你地捉左唔知去邊!你會唔會因為佢都係香港人,就會特別恩恤佢?如果你話到俾我知,佢係邊,係生係死。你點樣處置我都得!」


我一字一頓。個女人聽完,面色大變,甚至掩住個頭,神情一臉痛苦。佢大口大口咁樣呼氣,要過左好一陣,然後先氣若浮絲問:

「你,你係Emma Chan既咩人?」

「我同Emma Chan 一D關係都無,但係搵出呢個人,係我依家既唯一目標。」

我靈光一閃,難道呢個人,竟然同Emma Chan大有關係?

Emma Chan,藝術學院,人口販賣……唔通?

但係我都未繼續問,個女人已經叫小唐小梁護駕:「我唔要見到呢個人,同我押佢落去。我唔要見到佢依家,我好頭痛!」

但係小唐小梁好明顯唔知發生咩事,亦都聽唔明廣東話,佢地仍然傻傻咁樣企埋一邊。好似努力知道發生咩事,但係其實根本一竅不通,如果唔係身處險境,我真係會哈哈大笑出黎。

「我說,把她押下去!快點!兩個笨蛋!」女人再次用番強國話下命令。小唐小梁即刻唔敢怠慢,立即差人又將我送番出去。

小梁又多口,問多一句:「那是不是要將她埋在後花園?」

女人惡狠狠地:「再說我先埋了你!把她先監禁了,我遲點再想辦法處理她!明不明白!不要自己拿主意。」她高叫:

「如果我知道誰對她做些甚麼,我一定會把他碎屍萬段。這個人是我的。」大眾又大聲答應要幾聲,於是就把我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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