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區之戀．下半部 Remake》: 〈第四十七章．凱兒篇：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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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和嘉洋相識於幼稚園，為何我一直察覺不到？假如我沒有重看那張畢業照，相信這輩子也不會知道。那天嘉晞還私下問我是否早已認出嘉洋。發生於幼稚園的事，我怎會記起？

星期六，我如常到醫院探望嘉洋，看到他的精神越來越好，我也放心了。過去的兩星期，每晚我也在病房留宿，這些日子終於完結。在嘉洋離開醫院的那天，亦是我們拿成績表的日子。嘉洋和他的家人會見黃老師後，輪到我和姐姐。
    
「Miss Wong午安。」我禮貌地鞠了躬，並向她介紹：「她是我家姐楊凱寧。」姐姐也向她揮手問好。
    
「你們父母呢？今日是家長日，要他們親自會見才行。」
    


「爹哋媽咪經常出國經商，每年家長日都由我陪Gillian回去學校。這一份是他們簽發的授權書。」姐姐將授權書交給黃老師。她托托眼鏡看了幾眼後，便示意我們坐下。
    
「你們父母那麼忙，誰照顧你們起居生活？」
    
「小時候由外婆照顧我們，她離世後就由我照顧Gillian。」聽到姐姐提起外婆，內心不禁揪著酸。自從懂事開始，她就悉心照顧我和姐姐。兩年前她病逝，我很傷心，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才恢復過來。
    
黃老師從大疊的成績表中抽出我的那份。「這次考試，楊凱兒在各科的表現也不錯。尤其是中國文學科，她更是第一名，而全班成績考第二……」她滔滔不絕地說，我和姐姐只是照單全收。她所說的話和前數年的班主任沒有多大分別，所以聽不聽也沒所謂。
    
「對於楊凱兒在學校的事，你有沒有問題想問？」黃老師客氣地問家姐。
    


「沒有了。我也在這所學校唸書，對於Gillian的事我挺清楚。」被催眠了的姐姐頭腦仍然清醒，對答如流。
    
「我剛剛見過程嘉洋，他好像什麼也忘記了，以後你要多多照顧他。」黃老師忽然對我說，我唯唯諾諾回答。

離開課室後，姐姐喋喋不休地說明天的節目。明天是農曆年三十，亦是我們的西曆生日。一如以往，爸爸媽媽不能回港和我們慶祝生日，他們只會把禮物空郵給我們。難道生意比他們的女兒更重要嗎？
    
「我邀請了嘉晞她們來我們家作客，還有阿俊啊﹗明天不如訂外賣pizza啊？之後就到維園逛花市，好不好？」姐姐搖著我手臂興高采烈問。
    
「好。」
    


「明天就是我們生日，你為什麼不開心？」她呶呶嘴問。
    
「你猜爹哋媽咪會不會回港陪我們過生日？」
    
「唉，細妹，你既然知道答案，何必問我？」姐姐拍拍我肩膀。「別這樣了！我邀請了嘉洋來到我們的生日會，這年有他陪你過生日嘛。」她數著手指說：「咦，原來你已經十八歲，大個女了﹗」
    
「我十八歲，你也一樣是十八歲。」我沒有好氣說。
    
「怎能相比呢？你是成年人了！如果你想將自己送給嘉洋，頂多我替你調走其他人啦。」說罷，她奸笑了幾聲。
    
「別胡說啦。」
    
「不是不是，不是你將自己送給嘉洋。而是他將自己包裝成一份禮物，之後送給你。你照顧他那麼久，不以身相許的話實在太過份了。」她越笑越大聲。
    
「夠了，你再胡說八道我生氣的﹗」我氣忿地說。


    
「真小器啊，好歹是姊妹一場，難道開個玩笑也不能嗎？」她按著肚子，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話說回來，嘉晞問你願不願意做嘉洋女朋友，為什麼你不立即答應她？你不是一直想做他女朋友的嗎？」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樣回答？」我反問她。
    
「當然立即答應！既然他是我喜歡的人，做他女朋友有什麼所謂。」
    
「現在不是他親自問我，而是他的家姐問我，再者……」想起嘉洋和阿穎之間的承諾，我不禁困擾著。「嘉洋和Elsa、阿穎之間的關係還未清楚。我貿貿然答應嘉晞，將自己放在嘉洋女朋友這個位置上，對嘉洋不公平之餘，當他恢復記憶之後，最大傷害的亦是嘉洋自己。那一刻，他要解決我、Elsa、阿穎四個人的關係。」
    
「阿妹，感情與計算不同，不是理性分析就可以解決。」
    
「是，但有時太過感性，太過隨心所欲，不但傷害其他人，還會傷害自己。」
    
「不跟你爭辯了！」她裝作生氣說：「每次也拗不過你﹗」
    


「我只是說出自己的想法而已。」
    
「不過你的想法太理性，能夠感性一點嗎？」
    
「嗯。」姐姐很清楚我的性格，爭辯下去沒有結果之餘，還會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所以她先讓步。我轉了另一個話題說：「年廿八過去了，家裡清潔好了嗎？」
    
「清潔好了，只欠你的睡房未收拾。不過也不用了，平時你也會清潔一下。」
    
「你一個人清潔全間屋﹗？」我驚訝地問。
    
「當然不是，我找了『四個人叩門，但得一個人能夠進入』幫忙。」
    
「什麼是『四個人叩門，但得一個人能夠進入』呀？」我不明所以問。
    
「你有沒有看電視，那是女傭公司廣告囉，死蠢﹗」


    
「那些是長期聘請的，你真的雇用了嗎？」
    
「你家姐我當然沒有那麼笨，我只是聘請了一個兼職家務助理幫忙而已。」她搖搖頭說：「我們是孿生姊妹，為何我這麼聰明但你那麼笨？」
    
「因為你搶走了我的聰明細胞囉！」我叩了她的頭殼，「快還給我﹗」
    
「抓到我，給個錢你買紅棗。」她裝了鬼臉後，便箭步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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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由於得獎同學要提早回校綵排，所以我和姐姐早就回來。進入禮堂，綵排已經開始，而嘉晞和嘉洋跟著我們進來。
    
「這裡是禮堂，待會……」嘉晞好像向嘉洋講解學校的設施。
    


「Good Morning。」姐姐回頭向他們打招呼，並指著自己鼻子問嘉洋：「你認不認得我是誰？」
    
「你是……」他望望我，再望望姐姐，想了一會就答：「你是凱寧，是凱兒的孿生家姐。」
    
「還以為你失了憶可以耍你一頓，不好玩的。」姐姐抿抿嘴說。
    
「各位早﹗」阿俊從表演台的方向走過來。「音響已經安排妥當，一陣可以試試。」
    
「阿俊，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指著自己的鼻子，模仿姐姐的語氣問。
    
「你這樣問，一定是凱寧啦，身邊那個是凱兒。」
    
「你呀！」姐姐使勁地搥打阿俊手臂。「我才是凱寧，她是Gillian！連失憶的嘉洋也能夠分辨我們，我卻跟你做了同學一段時間也認不出，氣死我啦﹗」
    
「噢，Sorry。」阿俊聳聳肩說。我一直留意嘉洋，他好像因姐姐的話而感到不快，所以我打完場說：「嘉晞，我們也要向老師報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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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依照老師所編排的位置坐下，嘉洋坐在我和嘉晞之間。坐下後，嘉洋好像好奇的小朋友般，不停問嘉晞這樣那樣，旁聽的我亦不禁噗嗤地笑了。過了不久，其他同學陸續進場，唱了校歌，聽校長致詞後，頒獎禮正式開始。頒獎時一直很順利，只是嘉洋領獎一段發生小插曲。不知為何，嘉洋領獎後沒有跟校長拍照便匆匆下台，需要霍Sir在下台階前攔截他。

頒獎完結，表演時間正式開始，首先是舞蹈學會的表演，接著是我和嘉晞。上台前，嘉洋揚手示意我靠近他。
    
「什麼事？」我問。
    
「努力用心唱啊，我支持你的。」他壓低聲音說。
    
「就是這樣？」
    
「對啊﹗」他天真地笑了笑。
    
「傻瓜…」雖然我輕責他傻，但心裡卻甜絲絲。只要有他在場，我就能夠唱出水準。
    
「Miss Leung，接下來的表演單位屬於你們音樂學會的。」這是霍Sir為介紹我和嘉晞作開場白。
    
「嗯，她們是今年歌唱比賽獨唱組冠軍，6A班楊凱兒和程嘉洋的表演。由於早前嘉洋遇上車禍，所以司琴一職由他的家姐，6A班程嘉晞代替。現在有請她們表演歌曲《下一站天后》，有請兩位。」Miss Leung將麥克風交給我。我站在表演台上，等候音樂來臨。我一邊演唱，一邊留意嘉洋的反應，這首歌算得上是我們的主題曲。這次，我的拍擋雖然不是他，但也想藉此勾起他的記憶。
「幾多愛歌給我唱，還是勉強，台前如何發亮
難及給最愛在耳邊，低聲溫柔地唱……」我伸出右手望著嘉洋唱：「其實心裡最大理想，跟他歸家為他唱。」我望著他的眼睛，同時他亦望著我。在短短的數秒內，他會否記起些什麼？表演完畢，在司儀老師帶領全體學生唱校歌後，頒獎禮正式完結。
    
「Gillian，你唱得很好唷，簡直比Charlene更好。」姐姐走過來摟著我說。
    
「凱兒唱歌真是悅耳。」原來嘉洋的母親也到來，她望著姐姐問：「這位是？」
    
「我是Gillian的孿生家姐凱寧，Auntie你好。」
    
「你兩姊妹真的很像，如果你不親自介紹，我也分辨不了你倆。」
    
「其實我們兩姊妹很易分辨，嘉洋也做到的，嘉洋呵？」姐姐向嘉洋打了一個眼色。
    
「呃，是。」看到他無奈的樣子，我不禁笑了。
    
「嘉晞，你記得取回那件東西唷﹗」姐姐叮囑嘉晞。
    
「知道了，我們會準時到達。」
    
「那是什麼？」我不明所以地問姐姐。
    
「是囉，究竟是什麼？」嘉洋也問嘉晞。
    
「待會你們就知道。」姐姐和嘉晞異口同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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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我換了一套樸素的衣服，姐姐立即責備我穿得太普通。還說我們是主角，應該穿得比較奪目。於是，她替我選了另一套衣服，還化了淡妝。看見鏡中的自己，頓時感到自己變了大人。過了不久，我們聽到門鈴聲。首先來到的是淑儀和阿陳，接著他們便陸續來到，紫琳、榮少、阿俊、湯神、嘉洋三姐弟妹和詩詩，總共十多人。以往只有外婆陪我和姐姐過生日，今年卻熱鬧很多。後來，阿俊和湯神這對「搞笑孖寶」為我們唱出生日歌，其他人陸續送上了禮物。嘉洋送給我的是一個粉紅色心形吊墜。前陣子我和姐姐在一間飾物店內見過的，當時我對她說挺喜歡它，但沒有買下。看來姐姐和嘉晞所說的「重要東西」，便是這個吊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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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過蛋糕，我們分為男、女兩組活動。男的在客廳玩遊戲機，女的在睡房談天。回想這段日子，很久沒試過大群人圍在一起傾訴心事了。我們談及的內容離不開愛情，而首當其衝的就是嘉晞。其他人的戀情已經明顯不已，只有她和湯神的關係仍然曖昧。在我們威迫利誘下，嘉晞終於承認自己對湯神有好感。但是否喜歡，她卻沒有回答。在我們談得興高采烈之際，門外有人叩門。
    
「喂喂，裡面各位美女。」阿俊靠在門框，擺出一個酷死的姿勢。
    
「帥哥，有什麼可以幫你？」回應他的當然是姐姐。
    
「我們在客廳玩遊戲機已經感到納悶了，不如玩些遊戲吧﹗」
    
「你有沒有好主意？」聽到阿俊以書面語作說話方式，姐姐就繼續跟他玩這個遊戲。
    
「不如我們打馬吊，好嗎？」
    
「好，但是我家只有一副馬吊而已。」
    
「夠了夠了。」嘉兒擦擦自己手臂忍不住插嘴。「你倆的對白真要命，有沒有理會當觀眾的我們感受？」
    
「是囉，你們耍花槍也要看情況嘛。」詩詩附和著。
    
「不玩就不玩囉。」姐姐呶呶嘴裝作不快。「我們共有十二人，開三檯麻將也足夠。」
    
「不如分情侶檔打啦。」淑儀建議。「我和阿陳、紫琳和榮少、凱寧和阿俊、嘉晞和湯神、凱兒和嘉洋。」
    
「那我和詩詩呢？」嘉兒問。
    
「你倆一組就行。」
    
「但仍有六組。」
    
「想到了！」姐姐繼續說：「嘉晞、湯神、Gillian、嘉洋四個一組，嘉兒和詩詩就隨便挑一組，那就可以分為四組了。」
    
「也好，我們挑哪一組呀？」詩詩問嘉兒。
    
「當然是榮少那組，輸光他的錢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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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總共打了四圈。如賽前所料，嘉兒和詩詩成功拖垮榮少。她們那組以大熱姿態輸光，接近一家輸三家，姐姐和阿俊那組則是大贏家。本來我們也略有收獲，但礙於我是麻將新手，而嘉洋亦忘記了怎樣打麻將，整個大局由嘉晞和湯神支撐，不用輸錢已經是走運了。
    
「麻將就打完，待會有什麼節目？」阿俊問。
    
「今晚是年三十，當然是逛花市。」嘉兒答。
    
「但很多人，很擠擁喎。」詩詩說。
    
「所以我已經在銅鑼灣CEO訂了房，今晚去唱K。」姐姐此話一出，大家的情緒再次高漲起來。
    
「你們玩得開心些，我要先回家。」湯神說。
    
「別這麼掃興，一齊去吧。」姐姐嘗試說服他。
    
「不好了，我還未康復，想回家休息一下。」
    
「那麼…」姐姐望著嘉晞說：「你不如送湯神回家，他的腿傷了，始終不太方便。」
    
「不用了，我一個人回去就可以。」湯神有點尷尬說。
    
「不打緊，你因為我才受傷。如果我不陪你回去，反而感到內疚。」
    
「就這樣決定。」姐姐合緊雙手高興地說：「嘉洋，Gillian就交給你了。」
    
「嗄，不是去唱K嗎？」
    
「對啊！不過Gillian想逛花市，所以你要陪著她。」姐姐向我眨了一眼，但我只是瞪著眼，呆呆的望著她。我哪有說過想逛花市？她叮囑嘉洋說：「你呀，記得要好好保護Gillian。如果我妹妹不見了，我好像宰羊一樣宰了你。」
    
「阿洋，你記得乘什麼車回家嗎？」嘉晞問。
    
「應該記得。放心，若果我忘記了會打電話給你。」
    
「既然決定了，我們出發吧﹗」這個姐姐，只要可以玩耍，她就高興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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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銅鑼灣CEO門外跟姐姐她們道別後，我和嘉洋慢慢走進維園年宵市場。人雖然多，但不至於寸步難行。當我們走進第一行攤檔時，嘉洋突然緊緊牽著我，一份暖意從他的手心傳進我心中。我望著他時，他說這裡人多，萬一跟我失散會被姐姐宰殺他。傻瓜，他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後來，我們被一個佈置得黑漆漆，帶些神秘的攤檔所吸引。我們走近時，看見一名身穿女巫服裝的女人，桌子上「U」字型的擺放了一副牌。當我想開口詢問之際，她先開口：「世上很多事情，冥冥中已有主宰。」
    
「這副牌是？」嘉洋好奇地問。
    
「塔羅牌。」女巫繼續說：「不如你們各抽一張，看看將來如何。」
    
「真的這麼神奇？」他好像被女巫的說話所吸引，看了我一眼後，我們便伸手抽牌。不過，我們的手竟然放在同一張牌上。
    
「這就是命中注定。」女巫說。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