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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離開這件事,只有我和媽媽知道。對於阿兒來說,爸爸的離開是不辭而別。這次,阿兒沒有哭哭啼啼,但仍然不開心了好幾天。為了哄回這個妹妹,我和阿洋只好用銀彈戰術。這個月的午飯開支由我支付,而阿洋損失更嚴重,這個月的零食、甜品及宵夜各樣開支由他負責。沒辦法,我們真的很疼這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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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放學除了綵排,就是綵排。凱寧和阿俊越來越有默契,我也安心了。起初我擔心他倆不太配合,尤其是跳舞那部分。記得她們第一次試跳時,阿俊生硬的舞姿,想起也額角冒汗。至於凱兒,雖然患了重感冒,但休息了兩天便如常回校。看來阿洋的照顧,比起任何藥物更有效。
    
「終於熬到午飯時間﹗」阿洋伸著懶腰說。
    


「剛才上課還打瞌睡,下課就這麼精神,你說你多懶惰。」凱兒輕責他說。
    
「哪有喎﹗沒有這回事。」阿洋裝作正色地說。他走過來問我:「家姐,我們去哪裡吃飯?」
    
「未知道,等阿兒來到才算。」
    
「對了,我差點忘記這個月的午餐由你請,多謝家姐。」他撒嬌地挨著我說。
    
「喂喂,聽聞我只答應阿兒一個而已。」
    


「我也是你弟弟,只請妹妹不請我,家姐很偏心啊﹗」
    
「程嘉洋小朋友,你今年貴庚呀?」看到這個情景,榮少也禁不住過來問。
    
「七歲。」阿洋理直氣壯答。
    
「如果你真的只有七歲,我即刻帶你到聖伯多祿天主教小學報名。」說罷,他作勢拉著阿洋的手。
    
「算吧,嘉洋也是開玩笑。」凱兒對阿洋說:「不如我請你。」
    


「好啊,多謝凱兒。」呃,阿洋奸計得逞了。
    
「你千萬不要寵壞這隻傻羊,他分明是騙飯吃的﹗」榮少也察覺到阿洋的奸計。
    
「只是一餐半餐,又不是經常請客。」凱兒解釋道。對住阿洋,凱兒常常被他弄得心軟。長此下去,凱兒早晚會寵壞他的。
    
「可不可以也請我吃雪榚?」阿洋伸一伸舌頭說。
    
「你真貪心啊﹗」紫琳也禁不住開口。
    
「簡直是得一想二。」榮少對凱兒說:「你不是想答應這隻貪心的傻羊嘛?」
    
凱兒求援地望著我,我只好對阿洋說:「既然凱兒請你吃頓飯,雪榚該由你請她了。」
    
「何止請凱兒一個呀,還要聽者有份!」榮少乘機說。


    
「誰會請吃雪榚?我又要。」不知何時,阿兒來到6A課室。
    
「就是你阿哥。」榮少九十度向阿洋鞠躬。「多謝羊少。」
    
「咩喎,我只是請凱兒、家姐和妹妹而已,沒講過要請你。」阿洋鼓著腮子說。
    
「嘉晞,我想約你吃午飯,可以嗎?」李Sir站在門外說,其他人的目光也投在他身上。說實,情人節後,他已經沒有借意找我,這次究竟為了什麼事?
    
「可以,不如一齊啊。」凱兒先我一步回答他。
    
「我的意思是,想跟嘉晞單獨吃飯。」我看著他說話時的表情,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
    
「但家姐已經約了我,你下次再約過啦。」阿兒挽著我手臂,生怕李Sir會搶走我。
    


「阿洋,我想李Sir有重要事跟我商量。這天由你陪阿兒吃午飯。」我回頭對凱兒說:「你可不可以陪他們嗎?」
    
「可以。不過你單獨和李Sir一起,會不會……」
    
「沒事的。」我笑了笑,便跟著李Sir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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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沒有太多聖伯多祿學生去的茶軒,選擇靠窗旁的座位坐下。每次跟他單獨吃飯,我也記起在聖心時跟他吃午飯的情景。相比現在,我們生疏了很多。假如沒有發生那件事,相信我們的感情會好像從前一樣,有說有笑。過了一會,他掏出一包細紙袋給我。打開一看,原來是我挺喜歡吃的蜜糖糖。曾經看過一本書,這些糖果是赤柱隱修院獨有的產品。在隱修院住的修女過著隱居生活,她們依靠親手製作的工藝品來過活。
    
「多謝你。」我將這包糖放在身邊。
    
「我們比以前生疏了好多…」他望著我說:「我們能好像以前那樣嗎?」
    
「可以,如果你視我為你學生的話。」


    
「為何不能放下師生關係,而當我朋友般看待?」
    
「因為我和你初初建立關係的時候,你是老師,我是學生。」我冷靜地解釋。
    
「現在是什麼世代?已經是二十一世紀,難道仍有『一日為師,終生為師』的觀念嗎?」
    
「就算沒有這種觀念,但你是我老師的事實始終改變不了。」
    
「OK,我即刻向校長遞辭職信。」
    
「你別再這麼幼稚!你這樣做只會對自己前途有害,但我不會因此而感動。」我繼續說:「我只是一個中學生,而你呢?你已經廿多歲,社會上有很多比我好的女生,你何必為了一個中學生而不給一個機會予其他人?」
    
「我怎樣做才令你感動?」他好像沒有聽到我的話。
    


「為什麼我怎說你也不明白﹗」我繼續說:「愛是一種感覺,而我對你只有對老師的尊敬。不要令我對你連這份尊敬也沒有,好嗎?」
    
「難道為自己愛情而爭取也有錯嗎?」
    
「沒錯,每個人都可以為自己愛情而爭取,但是……」我繼續說:「每個人都以這個為理由而不顧其他人的感受的話,這決不是爭取幸福,而是自私啊。」他沒有望著我,只是呷了一口茶。「希望你明白我所說的話。」我拿起那包糖,站起來說:「多謝你的糖。但看來這頓飯我們不能安靜地吃下去,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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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茶軒,我就打電話給阿洋。但電話長響不通,看來他沒有帶電話出外。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行逛,後來想起香港仔海濱公園有一家艇戶。他們專賣自家製的魚旦河,於是想去那裡試試。到便利店買了飲品準備離開,聽到有人從後喚著我。我回頭一望,看見一名烏黑色頭髮,架著眼鏡,穿著整齊的男生站在我面前。我望了很久,感覺上是認識這個人,但他是誰,卻沒有印象。
    
「嘉晞,你不認得我嗎?我是阿威啊。」他除下眼鏡說。
    
「阿威﹗」眼前的阿威和數月前的完全不同,好像判若兩人!「我完全認不出你,你怎會在這裡,不用上學嗎?」
    
「考mock嘛,剛剛在自修室溫習完畢,所以出來逛逛。」他看到我手上的綠茶問:「你吃了飯沒有?不如一齊啊。」
    
「我打算到海濱公園買魚旦河吃喎。」
    
「沒關係,我打算買芝士蛋糕。遇到你更好,可以跟你分享。」他笑著說:「你幫我買盒菊花茶,我去買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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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坐在噴水池旁的座位。環顧四周,看到不少學生三五成群坐在公園抽煙,有些看來只得十三、四歲。小小年紀就加入煙民行列,他們長大後會如何,真的不敢想像。
    
「你的。」阿威將一件芝士蛋糕給我。
    
「謝謝你。」我再次看著阿威,完全想像不到眼前的他,竟是我曾經認識的。
    
「為什麼定眼望著我?」他左右望著自己說。
    
「沒有,只是覺得你變了很多…」我頓一頓說:「斯文了很多。」
    
「人會隨著經歷而長大。」他吃了一口芝士蛋糕說:「以前我只會跟豬朋狗友去玩到三更半夜…以前有一個會囉唆我、責備我不要老是去玩、只會待我好的…我卻當作耳邊風,甚至想欺騙她上床。現在孤家寡人了,才知道自己當時有一個很好的女朋友,只是我從不懂珍惜。」說罷,他嘆了口氣,好像將積壓已久的心事抒發出來。
    
「你說的是?」
    
「阿寧。」他望著我說:「她仍然跟你弟弟拍拖嗎?」
    
「阿洋和凱寧拍拖?」我有點一頭無緒說:「你是不是認錯人?她應該是凱寧的孿生妹妹凱兒,她倆姊妹的樣子接近一模一樣的。」
    
「不可能!我最後一次見阿寧時,她告訴我跟你弟弟拍拖。」他肯定地說。
    
「哦,我記起了!」我繼續說:「那時候你將凱兒誤認為凱寧…凱寧為了不想你再騷擾凱兒,所以她特意約你出來說清楚。」
    
「即是阿寧沒有跟你弟弟拍拖?」聽到這個消息,他突然精神起來。
    
「對,不過……我想先問你一條問題,你是否想重新追求凱寧?」
    
「是﹗」他肯定地說:「以前阿寧待我很好,但我不懂得珍惜她。上次見面時,她說我不能給她安全感,認為我不能付托終生。這段時間,我一直改變,一直記住阿寧所說的話去改變。我希望有朝一日,阿寧可以見到重新的我。」
    
「我明白。但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況且凱寧已經有心上人了。」
    
「又說阿寧沒有拍拖,怎會有心上人?」他不明所以問。
    
「你也懂得說你和凱寧分手後的時間,你有所改變。但凱寧也要生活,她亦會改變的。」
    
「聽聞她最近才轉到你學校…那麼快就喜歡了別人?」
    
「他們早就認識的。」聽到他的真心話,於是我告訴多些資料給他:「她妹妹凱兒是我同班同學。有一次凱寧假扮凱兒上學,那時候就認識了那個男生的。」
    
「那個男仔……是誰?」他吞吐地問。
    
「他是凱寧的同班同學。」我簡單地回答,免得阿威知道阿俊的名字後去學校找他晦氣。他沒有作聲,只是靜靜地吃著芝士蛋糕。「很多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不是想追回就可以。」我放下湯碗說:「她在你身邊的時候,你覺得一切是理所當然。覺得她怎也不會離開,不會好好的去珍惜她;當她走的時候,起初可能會感到沒有什麼,只是有點不習慣少了一個人去囉唆你。但當時間過去,你重新想那個人時,就會發覺自己真心喜歡她。但你們的時機已經過去了。你知道嗎?時機,在愛情裡面扮演關鍵角色。時機一過,就算你花上十倍、百倍努力也追不到。」
    
「難道我已經錯過了那個時機?」
    
「表面上是。我曾經跟凱寧單獨聊天,她說現在喜歡的男生能夠給她安全感。所以你再次在凱寧面前出現,我不能肯定你會百分百失敗。但成功追回的機會率很低,尤其是你曾經傷害過凱寧。」我望著他說:「對女生來說,一個曾經傷得她很重的男生,就不會再次給他機會。『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這句話,你也應該聽過吧。」
    
「嗯。」他聽了我的分析後,仍能保持冷靜。說真的,假如是以前的他,必定大發雷霆,甚至是破口大罵。「嘉晞,我覺得你變了很多,變得成熟。」
    
「人會變嘛,正如你有所改變一樣。」我看看手錶,已經一時多。「走吧,我要上學了。」
 
重遇阿威這件事,我沒有告訴凱寧。始終這是他們的事,第三者不宜介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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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我如常在睡房做功課。已經是凌晨時分,阿洋和阿兒睡得正酣,為何客廳傳來一陣嘈雜聲音?最近幾晚也是這樣。起初以為有老鼠進屋,但我每天也有打掃,理應沒有老鼠。為了尋找聲音的來源,我鼓起勇氣走出客廳看過究竟。「阿洋﹗你在幹什麼?」在漆黑的客廳中,他好像夜晚的修路工人。前額擱上一支燈,手上弄著甚麼。
    
「呃,被發現了。」他伸一伸舌頭說。
    
「夜晚工作應該要開燈嘛。」我亮起了客廳燈。回頭望了一眼後,我不禁驚訝起來。「嘩﹗客廳怎麼變了花園的?」
    
「明天是3月14日白色情人節嘛。妹妹說2月14是女生送朱古力給男生的情人節,而3月14則是由男仔送朱古力給女仔。你知道我不懂得做朱古力的,所以就用紙摺成一個個心,再用四個心變成一枝花囉。」他剛剛完成一朵花交給我。「漂亮嗎?」
    
「很漂亮啊,而且很有心思。」我拿著那朵花問:「你打算送給誰?」
    
「聽了這首歌就知道了。」他坐在數碼鋼琴前,彈奏著《下一站天后》的副歌。雖然有些位置的拍子錯了,但他仍很努力彈至最後一粒音符。
    
「你打算送給凱兒?」
    
「嗯。」他把琴鍵蓋拉下,回頭對我說:「頒獎禮凱兒唱這首歌的時候,忽然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好像……我和她的感情就放在這裡,總之感到很溫馨啦。其實這首歌的內容是什麼?為什麼凱兒會挑這首歌比賽,而且唱得很有感情?」
    
「你記得副歌歌詞嗎?」
    
「幾多愛歌給我唱,還是勉強,台前如何發亮,難及給最愛在耳邊,低聲溫柔地唱……」他想著唱:「其實心裡最大理想,跟他歸家為他唱,我明白了。」
    
「凱兒一直照顧你,你早就知道她的心意。」
    
「嗯。」他笑著點頭。「家姐啊,我已經想到一個計劃送花給她,但需要你幫忙的。」我把耳朵靠近他,一直聽著他的計劃。
    
「嘩﹗你動員了很多人喎。」聽完整個流程,我也覺得這個是世紀大計劃。
    
「我已經找了自己班同學和音樂學會幹事幫忙。如果你不肯幫我的話,很難成事的。」他呶著嘴說。
    
「誰叫你是我弟弟,幫就幫啦。」我繼續說:「你有沒有請阿穎幫忙?」
    
「有,她肯幫我啊。」他如實回答,看來他仍然記不起和阿穎的事。「家姐,你應該未感到睏的嗎?」
    
「幹什麼?」
    
「我有十幾朵花還未做好…」他打了呵欠說:「心已經摺好了,只差成花的步驟,你可不可以幫忙呢?」
    
「一場姐弟,難道不幫你嗎?」我坐在沙發,拿起一片片心說。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