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區之戀．下半部 Remake》: 〈第六十四章：雨中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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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問題，不是逃避，就是選擇向別人求助。兩年前我和阿穎出現感情危機時，只懂逃避。逃避面對她有第三者的事實，逃避面對她不忠的事實。現在，我逃避面對凱兒、阿Sa，甚至家人和朋友。我對不起她們，也沒有能力解決我們之間的事。選擇和阿穎復合，我只是見步行步。除了這個辦法外，我已經想不到還有甚麼辦法可以解決我和她之間的承諾，使凱兒安心和我再次一起。下一步，我該怎樣走？我很迷茫，很痛苦，也很討厭這個懦弱，不中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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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是學校年終大考的日子，也是我生日。每年生日，雖然我在考試中渡過，但仍然感到快樂。因為有榮少、妹妹和詩詩替我慶祝生日。記得榮少唱的改詞版生日歌，還有妹妹和詩詩買來的黑森林生日蛋糕。可惜，這一切一切已不復再。六月份的上課時間比平時短，但我的日子並不好過。除了姐姐和阿Sa外，其他同學不是視我如敵人，就是視我如陌路人。他們冷嘲熱諷的嘴臉，我已經受不了。這天放學，正當我想從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盡快回家的時候，阿俊卻在儲物櫃前攔住我。等待其他學生離開學校後，我們進入音樂室。
 
「你找我幹什麼？」阿俊沒有回應。他由音樂室內的儲物室取出一部輕裝式的音樂組合，我隨便搬了一張椅子坐下等待著。
 


「我想你聽這首歌。」說罷，他將CD放入機中。過了片刻，音樂隨之響起。這首純音樂我肯定沒有聽過，但有一種表達心意的感覺。「這首就是我們參加學生會表演用的歌。」
 
「你創作的嗎？」我問。記得上回在海濱公園見到他，表示會以原創歌曲參加表演。
 
「嗯。」他取出CD，並交到我手上。「我們只有這個機會，如果我們把握不好，她們就會離開。」
 
一向充滿陽光氣息，嘻皮笑臉的阿俊也凝重起來，我才知道他所指的是誰。「凱兒和凱寧。」
 
他吁了口氣說：「填詞的事，你比我和阿業熟悉。而我的工作已經做好，歌詞就要靠你。這是最後機會，你要填好這份歌詞。」難怪聽這首歌的時候，我感到一份傾訴的感覺，原來阿俊為了凱寧而作。我們合作已經兩年，這首歌是他第一次為其他人而創作的，充滿感情的旋律。
 


「嗯。」我緊握那CD說。機會已經放在面前，如果我不伸手捉緊它，一定會後悔不已。
 
「今日是八號。」他看看桌上的座檯月曆說：「一星期後，十五號交歌詞給我，有沒有問題？」
 
「即是你生日那天？」我們的生日相距只有三天。以前榮少唱給我的改詞版生日歌，三天後我照樣唱給阿俊。
 
「當是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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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除了回校上課外，我也孵在電腦前聽著阿俊那首曲填詞。連乘車、上課我都會想著那個旋律。如阿俊所說，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假如把握不到，便會失去凱兒。可是幾天的工作中，我卻一個字也填不到。究竟怎樣填才是最好？怎樣才能令凱兒凱寧兩姊妹知道我和阿俊的心意而回心轉意？我越想，越專注，越填不到一句歌詞。
 
生日前一天是農曆五月初五，即是端午節。每逢這個節日，南區區議會會在香港仔避風塘舉辦龍舟比賽，並在香港仔海濱公園設置臨時看台給市民觀賞比賽。在我們三姐弟妹還是小學生，爸爸也會帶我們看比賽。有時還可以登上贊助商的大船上吃一頓，這是妹妹最喜歡的。今年我沒有閒情逸緻出外看比賽，那份歌詞我仍然填不到甚麼。距離阿俊的生日還有四天，我該怎麼辦？正當我苦惱之際，阿穎卻不合時宜的打電話找我外出。最後，我還是讓步，陪她看龍舟比賽。
 
掛線後，我將電話交回姐姐手中。她看到我臉有難色，她問：「什麼事，阿穎要你陪她？」
 
「嗯。」我點了頭吁了口氣說：「現在一句歌詞也填不到，已經過了三日，但丁點靈感也沒有。」說罷，我屈曲雙腿，雙手環抱著自己肩膀。
 
「與其留在家中也沒有靈感，倒不如外出逛逛或者會有靈感呢？」姐姐蹲下身子望著我說：「我弟弟雖然沒有名氣，但我知道你是一個感情豐富的填詞人，一定可以將自己的心意藉住歌詞告訴凱兒的。」
 
換上一套簡簡單單的外出服。臨離開前，看見妹妹坐在沙發看電影。要是以前，她必定問我去哪裡，或者嚷著我回來時買些零食給她。現在她不聞不問，令我很不習慣。到達香港仔，我比約定時間早到。進入便利店，在長方形的格局內看到一個熟識的背影站在冰箱前選擇飲品。雖然看不到她的樣子，但感覺已告訴我她是誰。
 
「凱兒。」我輕輕喊了她。
 
她回頭望著我，臉上閃過一陣愕然，看來她沒有預計在這裡遇見我。沉默頃刻，她微笑著回應我：「Hello。」


 
「你……一個人？」我隨便想了問題問。說真的，我沒有預計遇見她。如果我不打開話匣子，她很快在我跟前消失。
 
「我和家姐在隔離麵店吃東西，過來替她飲品。你呢？一個人？」
 
「不是……」我吞吐答：「我約了人。」
 
「嗯，我先走了。」說罷，她欠身離開。我伸手抓住她的右手，發覺她手上仍然帶著我送給她的純銀手鏈。「什麼事？」
 
「明天是我生日，你可不可以陪我？」她別過臉沒有作聲。我一直留意她的表情，眼淚不停在眼眶打轉。我想她也希望陪我慶祝生日，但阿穎的存在卻令她止步。良久，她摔開手搖搖頭拒絕了。
 
「阿洋。」阿穎剛巧來到，原來已經到達約會時間。
 
「現在阿穎才是你的女朋友。」凱兒索索鼻子說：「我走了，拜拜。」她離開時，還向阿穎禮貌地點點頭。
 


「凱兒怎會在這裡？」阿穎臉露不悅的問。
 
「只是恰巧碰見。」
 
「真是巧合嗎？」她開始質問我。
 
「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沒法子。」說罷，我逕自離開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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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下午，我和阿穎雖然觀看龍舟比賽，但她一直板著臉。而我亦沒有心機看比賽，只是輕聲哼著旋律，想著那份歌詞。夜晚，阿穎和我吃晚飯後，她提議逛一會街才回家，但我以姐姐等我回家為由拒絕。
 
一進屋，就看到姐姐摟著抱枕看電視。桌上放了一份禮物，盒上還貼了她親筆繪畫的綿羊圖案。「我以為你十二時後才回來，」她對我說。我看看掛牆鐘，時間是十一時正。「這份禮物送給你的，生日快樂。」
 
「多謝家姐。」我拿著那份禮物坐在她身邊。「妹妹呢，她不在家？」


 
「她和同學們逛街，應該十二時前會回來。」每年生日，妹妹也會留在家等候十二時的來臨，她要做第一個對我說生日快樂的人。今年，她生我氣才跟同學逛街，不陪我過生日。「為什麼拿著禮物，快些拆開看看喜不喜歡？」
 
我小心地拆開花紙，這份長方形禮物，原來是「嫣紅突擊高達」模型。「你怎會知道我喜歡這個模型？」
 
「聖誕節和阿兒買禮物的時候，她說有幾盒高達模型你也喜歡。但你最喜歡是『自由高達』，所以先買那個給你。」她回頭望著我說：「應該還有『正義高達』和『嫣紅突擊高達』，我只是二選一。」
 
「想不到妹妹會記得。」
 
「阿兒雖然是大頭蝦，但她很著緊你的。」她拿起那盒模型說：「要不是阿兒告訴我，也不知道買什麼送給你。」
 
「可惜她仍生我氣，不陪我過生日。」我失落地說。
 
「可能在十二時前回來陪你呢，開心點吧。」她忽然想起甚麼問：「是呢，逛了一日街，有沒有靈感？」
 


我搖搖頭嘆氣說：「丁點也沒有，尤其是在香港仔遇見凱兒之後。」
 
「阿穎見到她嗎？」
 
「有，但她們沒有對話。」想起凱兒的表情，內心不禁抽著酸。「我問凱兒可不可以陪我過生日，但她拒絕了。」
 
「你讓她冷靜一下，始終這件事對她打擊很大。」
 
「家姐，如果我填不好這份歌詞，就會失去凱兒…我真的不想失去她。」想到這一步，我頓時感到迷茫。
 
「放鬆一些，太緊張的話什麼也填不到。」說罷，她揉揉我的肩膀。
 
「我想外出一會。」
 
「差不多十二時了，你不等阿兒回來嗎？」
 
「不了，我想她不會回來陪我過生日。」我吁了口氣說：「況且，我想自己冷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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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便利店買飲品時，我猶豫買酒還是柚子茶。最後還是選擇買後者，因為我想起凱兒叮囑我不要喝酒，要好好照顧自己。坐在海濱公園的欄杆，周圍沒有人。還記得中午時這裡人山人海，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人，感覺……很孤獨。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我和榮少一起聊天喝酒，跟凱兒一起看星星，還有獨個兒的時候。
 
「阿羊。」我依著聲音的方向望過去，暗淡的燈光映照出阿Sa的樣子。她越過欄杆，坐在我身邊說：「凱兒告訴我你在這裡。」
 
我們一直沉默著。良久，我才開口說：「我覺得自己很失敗，明明很愛很愛凱兒，但不知道怎樣才能將自己心意告訴她，使她回心轉意…」我苦笑著，嘲笑自己失敗，嘲笑自己懦弱。「我真是……很失敗。」
 
「阿羊，別這樣。」
 
「我真的很失敗。」我好像夢囈般說。
 
突然間，水點從天上漸漸降下。一滴、兩滴、三滴，之後雨如箭下般打在我身上。阿Sa立刻走回簷下避雨，我卻一直坐在欄杆，任由雨水打在我身上。那些雨雖然很冷，但我想藉著它使自己清醒，好讓自己想出解決和阿穎之間承諾的方法，想出令凱兒感動的歌詞。
 
「阿羊啊，你快些過來，再淋雨會病的。」阿Sa焦急說，但我沒有理會她，任由雨水繼續打向我。在雨水的掩護下，我終於將心中的不快、不安哭了出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