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騮從後視鏡中偷偷的看了眼後座的男人,他覺得自己的心快興奮得要跳出來了。
 
侯先生就在後座閉眼假寐著,眉眼之間有著殺伐果斷的威嚴,懾人的氣勢簡直是噴薄而出。
 
他跟在侯先生身邊三年了,一直是侯先生身後擁擁簇簇的其中一員。
 
今天,他馬騮終於走進了核心的內圍,教他怎樣不興奮。
 
阿昌從窗前的紙巾盒抽出幾張紙巾扔向那個頂替了阿廣位置的馬騮。
 


這小子太不淡定了吧。
 
現在已經是十月微涼的天氣,他卻滿頭大汗的坐在這裏。
 
阿昌低頭看了看腕錶,時間差不多了,把視線投向那個右邊路口的方向。
 
一抺纖細的身影映入眼簾。
 
「侯先生」阿昌轉身向後恭敬的說著。
 


侯文華睜開了眼,看著那個正在向自己跑來的女孩,心頭暖暖的。
 
她總是這般莽莽撞撞的,這樣的跑著過馬路,很容易會出意......
 
向來一眼關七的眼角此時睄到了那輛高速行駛著的客貨車。
 
「喵~」好像是從那個破破爛爛的紙皮箱傳來的。
 
彭慧轉了過去蹲下身察看。
 


啡黑相間的老貓卷縮著身體在瑟瑟發抖。
其中一隻眼睛還有點混濁,瞳孔渙散的,應該是瞎了。
 
好可憐,一看便知道是被主人遺棄了。
 
彭慧忍不住伸手抱起牠,想要給牠一點溫暖。
 
很乖,老貓乖巧的依在彭慧懷中,眼睛舒服得瞇了起來。
 
她還以為貓應該是很高傲,不給踫的。
 
手下忍不住去逗弄這隻老貓,心裏高興得很。
 
突然,頭上的光線被遮擋了一大半,彭慧下意識的抬起頭來。
 


一抬頭便看到臉色可怕得嚇人的男人,心裏一驚。
 
她好像沒做錯甚麼。彭慧有些無辜的想著。
 
手不自覺的摸了摸懷中的老貓。
 
又好像有的。
 
這個男人有潔癖。
 
看到她抱著這骯骯髒髒的流浪貓肯定是生氣了。
 
下一秒,她被拉起連人帶貓的抱進這個男人懷裏。
 
男人的心跳得很劇烈,她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得到。


 
完了!他是不是很生氣?
 
但很生氣又為甚麼會抱著自己?
 
彭慧都被這個男人搞得有點糊塗了。
 
她和這個高深莫測的男人這麼多年了,也沒曾有過一刻知道他的心在想甚麼。
 
不過,不要緊,她還有一輩子的時間。
 
總有一天,她會看得清的。她靠住男人的肩,心裏甜絲絲的。
 
視線被前方的混亂吸引住。
 


原來前面路口有輛客貨車撞到了推著手推車的婆婆,紙皮被撞得散滿了一地。
 
有個染著白金色頭髮的男孩子扶著婆婆到一旁休息,細心的為婆婆察看傷勢。
 
那孩子很年輕,好像只有十七八歲左右。
 
但有點遠,彭慧看不清他的臉。
 
現在好心地的男孩子不多,彭慧心裏有點概嘆。尤其是染著這樣髮色還好心地的男孩子。
 
「喵~」懷中的老貓被擠壓得不舒服,不滿的控訴著。
 
男人猛然鬆開了她,看她的眼神仍然是陰陰冷冷的。
 
彭慧看著修長的手指緩緩挑開西裝外套的鈕釦。


 
這是要打人的前奏嗎?
 
彭慧抱著老貓的手不自覺收緊。
 
那件外套一下子扔向後面的手下,下一秒,便被穩穩的接住了。
 
「放下。」侯文華伸手理著袖口,沒有去看她,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文華,牠很可憐,都沒有人要牠了。」彭慧抱著老貓的手又緊了點,可憐兮兮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看到男人沒有反應,大著膽子問了句,「我可不可以養牠?」好像意識到自己的要求有點過份,彭慧聲音低低的再說了句「至少送牠去看獸醫。」。
 
侯文華看著眼前的女孩,不知道當初怎會看上這麼呆頭呆腦的一個她。
 
都27歲了,還像個未長大的孩子似的,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
 
要不是那個老眼昏花衝了出來的阿婆擋住,她差點就要被那輛車撞上了。
 
自己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卻看到她在玩貓,還玩得不亦樂乎。
 
他都恨不得要親手挰死這個傻乎乎的女孩,但看到那雙可憐兮兮的眼睛,好像所有怒火一下子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果然,這個女人,對心臟不好。
 
「上車。」仍然是冷冷的雙音節,男人說完便大步向車的方向走去。
 
彭慧還一頭霧水的站在原地,抱著貓動也不動的。
 
阿昌伸手去接過彭慧手中的貓,轉身交給了身後的手下,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她跟上。
 
上車時,彭慧還戀戀不捨的看了那隻老貓幾眼。
 
剛才不知道那個仆街在背後推了她一把,幸好她那輛手推車卸去了大部分撞擊力,否則她恐怕不死也殘。
 
黃婆婆揉著紅腫的腳踝,看著這個蹲在地上幫她執拾著紙皮的男孩,心裏猶有餘悸的想著。
 
「婆婆,坐上來吧」男孩拍拍手推車,車上放著一疊疊得整整齊齊的紙皮,「你要去哪裏,我推你。」男孩的聲音很好聽,看著黃婆婆笑得眉眼彎彎的。
 
「孩子,婆婆還沒多謝你。」黃婆婆笑呵呵的坐了上去「你叫甚麼名字?」。
 
這孩子啊,心靈手巧的,紙皮疊得比她還專業,坐上去很舒服。
 
「叫我光仔吧。」是男孩爽朗的聲音。
 
黃婆婆不禁回頭看了看推著她的男孩,頭髮雖然染得白白的,但長得很眉清目秀,最重要的是心地好。
 
心想如果她有孫女的話,肯定要給他介紹。
 
畢竟,這年頭心地好的男孩子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