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個很懦弱的人,從來也是,一直也是。
懦弱得眼睜睜看著他們的愛情消磨殆盡,也一聲不吭。
 
懦弱得對那個把自己寵之入骨的男人未審先判。
她在靈堂的時候,看到男人了無生氣躺在棺材裏的時候,她想起了那三年的點點滴滴。
 
這三年來,她一直逃離,是那個男人一次又一次把自己帶回家。
她一直以為這只是他的估有慾作祟。
 
第一次、第二次可能是的,他可能只把她的逃離當成他們之間的小遊戲,一個他征服她的小遊戲。


但之後呢?
之後的第五次、第六次....直至第十二次,他是怎樣想的?
 
如果不是因為愛,她想這樣的屈辱,沒有一個人能夠承受,更何況驕傲如他。
這樣簡單易明的事,她竟然在弄丟了他的愛情後才明白,在他死了以後才知道。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以往一直的堅持也比不上那個男人活著來得重要。
她可以不在乎,他出軌,在外面逢場作戲,甚至包養女人。
 
她只要他好好的活著。


 
在最後一顆釘子落下的前一刻,她許了一個願。
她可以放下所有,只願時光能重來一遍,她和他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
 
她在做甚麼?彭慧看著手裏的車票,眼眶起了霧。
 
她一直以為自己對他的愛很深,深得在得知他的背叛後痛得撕心裂肺,以酒精度日,卻沒有看到那個為愛受盡屈辱的他。
其實他就是自己的Big Nutbrown Hare,永遠多愛她一點的Big Nutbrown Hare。
他愛她,從這裏一直到月亮,再繞一圈回來。
 


這一次,能不能換她做多愛一點的那個。
 
「你要上車了。」男孩指著對面街的跨境巴士。
 
她覺得她這輩子做過最勇敢的事,就只有兩件。
第一件是離開了唐慕凡。
另一件是愛上了那個始終波瀾不驚的男人。
 
今天的是第三件。
 
「我不上車了。」彭慧覺得這個男孩有著治癒人心的能力,和她的晨曦很像。
 
晨曦如果還在,應該和他差不多大。
但看到那雙黑溜溜的眼睛,他始終不是。她對自己說
 


晨曦小時候已經長得很漂亮,長得像個女孩似的。
她離開家鄉的時候,晨曦才六歲,長得才比手推車高一點。
她覺得她的晨曦應該是長得和這個男孩一樣漂亮,而不是像那個倒臥在血泊的男孩。
 
不是說了不要再想嗎。彭慧甩了甩頭把那個死得慘烈的男孩甩出腦海。
 
「你叫甚麼名字啊?」她很想好好的感謝他,是這個男孩及時的拉了她一把。
 
「叫我Sunny吧」男孩笑起來很好看,陽光打在黑烏烏的頭髮上,形成了一道耀眼的光環。
 
彭慧揮手和男孩道別,轉身離去。
 
她要回去找他。
 
這一次,她不會再離開他了。


 
女孩的腳步歡快得很,高興得手裏拿著那張車票一擺一擺的。
 
「彭慧~」是她最熟悉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
 
彭慧迫不及待的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