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慧懶洋洋的躺在黑色的真皮沙發上,烏黑柔亮的髮絲像扇子般披散在上面。
纖瘦的身體像小貓般在沙發上翻來覆去了好幾回,才重新找到個舒適的位置躺了下來

新聞台播著的是些乏味的內容,沒趣得很。
但她寧願悶得把頭埋在沙發裏,也不曾想過要轉台。

那天以後,大宅裏所有的通訊工具也被收起了。
就連書房裏的電腦也被那個男人鎖上了。
她就只能靠著緊貼新聞報導來了解外面發生的事情。



「清晨五時,一棟癈棄工業大廈發生火警。消防接報到埸開喉撲救,約20分鐘後將火救熄,消防其後在現埸發現一具燒焦男性屍體。據報屍體被發現時置身於一個2呎乘2呎的鐵籠內,警方經初步調查後相信案件有可疑,現由...」男主播刻板的聲音在偌大的房間裏迴盪著。

終於是有可疑了嗎。
彭慧心裏嘲諷的想著,轉身看著電視機。

此起彼落的閃光燈不斷的打在那兩個仵工扶著的鐵棺上,直至車門也被關上了,那些閃光燈還在閃過不停。

不過也難怪的。
H城雖然龍蛇雜處,罪惡頻生。
但以這樣肆無忌諱的姿態去取人性命,肯定會引來傳媒在嘩眾取寵。



冷血殘忍,殺一儆百。
這樣的手段和那個男人挺像的。

只不過,他的事情她管不著,更不想管了。

「阿嫂,有甚麼可以幫到你?」守在門外的男人上一秒還在閑聊著,但看到推門而出的女人立刻警覺起來,語帶恭敬的問道。

這兩個好像是新來的。
今天怎麼換人了。



彭慧瞟了他們一眼便競自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他們想跟上便跟上吧。
反正她也只是想到花園透透氣。
反正她也說不了不。

這個女人怎麼又跑了出來?
他都覺得她每跑出來一趟,他的神經就衰退了好幾分。

侯先生怎麼不下令把她關在房間裹?
他又不是不清楚這個女人有多難看得牢。

馬騮看著女人漸漸走遠的身影,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手往後打了個手勢示意那些跟在身後的手下跟上。



彭慧停下腳步閉眼感受著那些似有若無的花香,但聽著那些緊隨其後的腳步聲,近來緊抿的唇角還是止不住苦澀的向上揚

她只是出來散散步而已。
他們用得著這般草木皆兵嗎?

「喵~」勢不罷休的貓叫聲從腳下傳來,毛茸茸的身體在小腿間撓來撓去的,癢人得很,迫得彭慧張開了眼。

「自己去玩。」她看了眼在腿間撓來撓去跟她撒著嬌的瞎眼老貓,心裏煩厭得很,冷冷的扔下了話。

向來被主人百般疼愛慣了的紅豆,怎受得了這和往日截然不同的冷喝。
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害怕,瞎眼老貓一下子跑走了,還跑得飛快的。

彭慧好不容易才耳根清淨下來,但一抬頭看著那開得燦爛的紫藍色小花,心裏卻更添煩躁。

勿忘我。


不變的心,忠貞的愛情。

只是,那個男人始終也不懂。

不過,不要緊。
他懂也好,不懂也好。
她也不再執著了。

她好不容易才再活一次,這次還是過得輕鬆一點好吧。

她一向也是很懶的。
生活過的好好的便好了,她和他過得相安無事便好了。

上一秒還站得東歪西倒的手下,看到從樓梯處拾級而上的男人,立即站直了身體,但那些掛在唇邊的話卻被生生的吞回肚子裏。



男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才掦手著他們下去。

明天得把這兩個不太醒目的換下去。

這個時候,她應該睡著了。
他們是想要把她都給吵醒了嗎。

厚實的大掌緩緩的推開了厚重的房門,動作輕細得都生不出半點聲響。

迎接他的是仍舊的一室黑暗。

侯文華看著眼前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淡淡的失落縈繞在心頭。
雖然他很清楚,但心裏還是忍不住的有著不切實的盼望。

他調柔了床頭的燈光,看著睡得一臉香甜的女孩,剛才心頭那股淡淡的失落也減淡了不少。



她最近乖了不少。
更安靜了不少。

這樣的轉變也是合理的。

都被他識破了。
她也不用再那麼壓抑的對他演著戲。

她冷淡也好。
生氣也好。 
他半點也不在乎。

他想要的,只是確保那根長在胸口的骨頭還安好。

既然一切事情已經重回了正軌。
這段時間,就當做了場美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