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男人--無論語氣、神情、舉止、外形、體格都與我小時印象中的阿爸十分形似。 

唯獨髮線退了、白髮多了、皺眉多了,總言之就是老了。 

這不可能是幻覺、錯覺,乜覺都好--因為連小白都清清楚楚見到佢、今次唔單止我一個。 

咁-- 

「你係邊個?」 





「草仔--我係你阿爸,可能我走果陣你太細個喇--無乜印象」自稱『阿爸』的人一副老懷安慰的樣子、伸手摸我個頭。 

「原來已經咁大個仔--」我不知那來的無火起,罔顧身體傷勢、一手將他撥開。 

「亂講!!」我阿爸係我細個既時候一早走左,你點會係我阿爸阿?! 

小時候,我看著我媽傷心的報警,過了不知多久、全家都披麻帶孝、悲痛的對著那那靈堂。 

雖然過了些日子,我知道我爸只是失蹤滿了七年、而簽辦出來的死亡証,棺木裡是空的、靈位也沒靈在。 





但我絕不承認,失蹤了廿年的老爸、現在竟突然活生生的在摸我的頭-- 

「你係我阿爸?我娘親辛苦養起成頭家該陣你係邊阿?我同阿妹上小學、揀中學該陣你又係邊阿? 
我搵到第一份工出糧同屋企人慶祝你又係邊阿?娘親操勞過渡入左院你又死撚左去邊呀?」 

我咆哮……將多年來的悲慟一口氣發洩。 

這男人一邊耳聞、一邊為之臉色變黑,除了悲傷、難過,還有憤慨。 

沉默片刻,鴉雀無聲。 





這男人終於開口打破沉默:「的確,對你媽媽、對你妹妹,我太自私、我不是一個好丈夫、好爸爸。」 

「但,我做既一切都是為左令你安全渡過廿五歲。」 

我不敢置信眼前的這個天荒夜談,就因為我? 

正當我想破口大罵,『不要亂將我當作籍口』的時候。 

「你聽埋我講先--你記唔記得你六歲該年大病?」那男人輕輕阻止了我。 

「嗯--咁又點?」我就姑且聽埋你聽。 

「該陣我搵完蔣先生幫你算命之後,我問過你麻麻、你去過邊黎,佢答左我你去過隔田村玩。結果,我就上左去一趟。 





去到,我見到好多雙眼純黑既人、佢地個個見到我都都用鄙視既目光對住我,起初我以為我眼花、直至我當年遇到第一白色眼既人、一個擁有純白色雙目既白髮老人。」 

我估唔到阿爸竟然去過隔田村--仲可以見到哂黑、白兩家既人,理論上係『界』未被我解開之前、應該黑家或者白家均只能見到自己家系既人。 

「好有趣阿可、竟然有純黑、白眼既人?」阿爸打趣的道。 

我搖搖頭:「唔係,當你夜晚晚經過見到啲類似咁既人,仲要唔知頭唔知路就比咁既人追斬、你就唔會咁覺得。」 

阿爸神色驚訝:「當地人應該好友善架?」 

「我唔想講哩樣野住!咁究竟關我咩事?」的確,我真係非常激動、我真係好憎人搵我過橋做籍口。

阿爸頓一頓:「我遇到既白眼老人睜到隻眼牛咁大叫停左我、因為佢知道一個正常瞳色既人唔應該入到黎,而我當時仲要可以見到哂兩家既人。 

之後佢就請左我返去佢住既地方坐一趟、講左一件不可思議既事我講--黑白兩家,當時仲有幾戶白家既人係到、你所認識既白大叔當時都只係個後生仔。





起初我都半信半疑、但佢講既野令我終於知道你發病係因為黎過村入面、太細個既身體受唔住空氣既差別。」 

「最後、講到你阿爸我可以入黎隔田村、見到佢地既原因--我既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