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ven 

兩天後的的午夜,葵涌6號貨櫃碼頭 。

 這一晚,貨櫃碼頭的格外寂靜,偶爾,有一兩滴雨點打在鐵皮貨櫃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與野貓的低嗚外,沒有其他聲響。 這裡莫要說工人,甚至連一個看更也沒有。然而,沉寂抑壓的氣氛為這個漆黑一片的碼頭增添一不尋常的氣息。 

 如果要找一個實在的形容詞去來描繪這種暗流湧動的氣氛,這是犯罪的氣息。 

 貨櫃碼頭中雖然沒有員工,這一夜卻出現了一群不速之客。 





其中有一個不請自來的戴黑色扁帽的怪客躲在陰影中窺探。 沒錯,他正是阿墳。 

阿墳出現在貨櫃碼頭有兩個原因。 

 第一,他想實地測試一下「遁地」這個異能。到底這個突如其來的異能會否為自己的行動帶來驚喜呢?這一夜正是他練手的好時機,好好試驗這幾天訓練的成果。 

其次,那一晚從夢羅口中的線報得知這晚的軍火交易,陳墳一直惴惴不安,心裡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直覺告訴他,這批軍火交易與俄官的情報任務有關。他認為有需要暗地調查一下。 

很多人都以為做一個成功的神偷,首先要大膽。這個想法說不上錯,但並非一個神偷的首要條件。 





「心細膽大」。 在膽大之前,必須心細,心思細密。即使一百個線索中只有一個是正確,都要仔細分析。神偷必須一擊即中,機會也可能只有一瞬,稍有不慎,便成籠中鳥。 

謹慎,才造就今天的神偷阿墳。 

十二時正,十部黑色的私家車前後駛進貨櫃碼頭,汽車的引擎聲劃破這個鴉雀無聲的環境。  

「刁那咪,仲唔喺你地?」阿墳摸一摸腦袋,瞇起眼打量這十部私家車。 阿墳可以斷定這班人與軍火交易有關,尋常的車根本不會用上防彈設備吧? 下車的人計起來有大約三十個。簡單來說,他們可以分成兩批人。 

第一批人明顯是賣家。為首的卷髮中年男人來自法國的軍火商,從事軍火買賣已經有有二十年以上,絕對算得上是老行家。 阿墳一眼便認出這個叼著雪茄的「法國閹人」。所謂狹路相逢,大抵就是這個意思。





早幾年,阿墳已經偷過他一件「重要」的東西。 至於那件物品是甚麼? 阿墳又怎樣肯定他是閹人?  不說得太白,閣下自行揣測就好,免得揭人瘡疤。 

閹人身後有五個體格魁悟的跟班,全部都恤衫配西裝外套,連一點個人風格也沒有。 不過,如果舉辦一個「沒有個人風格」的國際比賽,冠軍非第二隊人莫屬。 

 這二十六個參賽選手身穿統一全黑制服,戴上無線耳機,標準軍人的衣著,手執自動步槍。他們膚色各有不同,黑人、白人、黃種人都有。他們穿服上並沒有任何標記。

不過,每個人的黑色貝雷帽上都有一個金色圓形徽章。 他們下車後迅速分成兩行,筆直地一字排開。從他們的紀律性、一絲不苟的動作以及慓悍的眼神,阿墳可以肯家他們受過嚴格訓練,實戰能力不遜色於一般美國陸軍。 

究竟他們是何方神聖呢?阿憤心裡思忖。 其中一個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的軍人上前跟法國閹人握手,然後低聲說了幾句話。如無意外,這個人便是這隊人的負責人。 

「遁。」 阿墳潛進地底,不用五秒來到他們腳下。 

「貨已經齊全,合作愉快!」法國閹人怪腔怪調地說道。 

「驗貨。」軍人目無表情地回應。 





「呃,無問題。夠爽快!」法國閹人搓搓手,一臉諂媚之色。

 「法文?唔通真喺我多疑,同俄官無關?」阿墳在地底疑惑起來。 法國閹人其後領著這班如機械人的軍人到一個附近一個貨櫃交收。 當點收完成,櫃門關上之後。阿墳再次鑽進地底,輕鬆地進入這個放槍械炸藥的貨櫃。當阿墳看到眼前槍械的數量,他不禁一陣愕然,「咕」一聲吞了一口口水。

 過百支雷明登! 10支RPG-7火箭炮! 一堆雷管、C-4炸藥! 不要說打劫,這個份量就算搞十次八次次恐怖襲擊也綽綽有餘啊!

這班人到底有什麼目的?!

 正當阿墳詫異眼前的武器之際,外面的法國閹人正接過沉甸甸的黑色皮喼,準備即場點收現金。 不論是阿墳還是法國閹人都沒有發現,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身影正危坐在高高的吊臂台,陰森地俯瞰下方的一舉一動。 

「𠹳,好戲終於要上演,Enjoy。」沙啞的嗓音從他口中發出來。 

「Action!」 他站起來揮舞手指,彷彿自己是這一場「好戲」的導演,清楚每一個佈局、「演員」的動態,主宰著這裡的一切,血絲滿佈的眼眸中充滿戲謔之色。 地面上的法國閹人滿心期待地打開皮喼瞥了一眼。





下一秒,他的臉色變得異常難自,一臉鐵青,青筋暴現的瞪著身前的軍人,破口大罵。 

「你、地、咁、算、咩、意、思?!」他陰冷地問道。 

他把皮喼狠狠砸在地上,裡面的東西」倒了一地。不過,跌出來的卻不是一疊疊鈔票。  是斷肢!全部都是一截截已經發臭的手指、腳趾、爛得一塌糊塗的生殖器官。 

法國閹人驚覺自己竟然被耍,立即把手放到腰後,準備把槍掏出來。 

「咔嚓」。 對面的軍人比他們快了一步,齊整地舉起手上的步槍,隨時候命。 只待一聲令下,法國閹人便即時憋命! 

 「咦?籠裡雞作反?」 阿墳察覺外面的異樣,悄悄把耳貼在貨櫃門上,竊聽他們的對話,一有風吹草動,隨時撤離現場。 

「殊......難道你唔想知啲手指點得來咩?」帶頭的軍人機械式的說道,語氣沒有一絲情緒。 

這個軍人如同一個木偶,一個沒有感情的傳話者。 吊臂上的斗篷男拿著對講機,他說一句,下面的軍人便覆述一句。 





法國閹人被對方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住了,頓時疑惑地打量著地上的斷肢。

 「嗤嗤!啲斷肢全部都係你手下,手指、腳趾、陰莖。喺唔喺好好奇我當時點做?」 沒有等待閹人的回答,這個軍人便開始把當時的情景描述出來。  

在閹人剛出發來香港的時候,他的手下便一同被弄暈,一帶到一間倘大的密室。 當這二十幾個男人醒來之後,他們赫然發現自己竟然身處在一間燈光昏暗的密室。他們全身赤條條,一絲不掛。

同一間密室內,有四個女人和少女正縮在一角顫抖。她們不是別人,正是自己老闆,即法國閹人的老婆、情人以及親生女兒。 這時候,密室內傳來一陣廣播聲。 

「你地身上都已經注射毒藥。你應該知對面呢幾個女人喺邊個,對吧?你地有兩個選擇。強姦,抑或你地等待毒發身亡。你地有十秒時間決定。」 

「10!」

 「9!」





 「8!」 

 「7!」 這班男人已經蠢蠢欲動,看著眼前的雪白的嬌軀,猛地吞口水,下體已經高高勃起!

 「6!」

 噠、噠、噠、噠。他們向這幾個顫抖的女人步步逼近,雙眼已經掙扎變成迷茫,然後變成熊熊慾火。

 當數到「5」 的時候,這廿幾個男人已經變成一隻隻與畜牲無異的禽獸 ,不停向這四個赤裸裸的女性施暴,場面淫亂至極!

 「好可惜,你見唔到你班手下點樣對你嘅女人,一次又一次灌滿佢地身體同塗滿全身,嗤嗤!佢地最後抵受唔住你手下咁暴力,一日之後全部通通死哂。唔,當時你手下嘅目光充滿興奮同瘋狂。」軍人的話變態得無以復加。

「你呢一刻好憎呢班手下吧。𠹳𠹳!以為咁就完?Nonono!呢個只喺Part 1。好戲在後頭。」 

當那四個女人被姦至絕氣身亡之後,這班男人吁吁喘氣。在性命的威脅下,他們已經被馴化成一隻野獸。 廣播聲再一次傳來,同時,數十把刀從密室的大門掉進來,散落一地。 

「Congratulation !你地已經過到第一關。宜家只要你地成功過到第二關,你地就得到解藥,自行離開。」 

「首先,你地每兩個人一組,面對面企好。」

 大漢已經沒有後抗能力,任由指示擺佈。 

當一個人在密室困了一段長時間,便會失去自由能力,下意識把自己擺正位置,代入奴隸的角色。

1971年,美國心理學家P.Zimbardo 做了一個斯丹福監獄實驗,將實驗對象分成兩邊,一方是看守者,一方是囚犯。經過一段時間後,參與者抵受不住環境壓力,竟然代入角色,當時還衍生一個名詞,「路西法效應」。 這班男人正如斯丹福監獄實驗一樣,代入了自己的角色,不過並非掌權者,而是奴隸的一方。 他們跟照指示,撿起地上的較剪,面對面而立,彼此的臉上都流露著茫然之色。 「宜家將你面前同伴嘅一隻腳趾剪落黎。

記住,唔好剪多,亦唔好剪少,否則視作放棄生存嘅權利。」廣播器傳出來的聲音不容拒絕。

 這班男人最初感到猶豫,身體不停顫抖,遲遲未能下手。 這時候,如惡魔一樣的倒數又開始了!

 當倒數時間剩下兩秒的時候,他們終於動手了!  

「咔嚓」一聲,鮮血直冒,地上多出了一堆血淋淋的斷趾。 這班大漢露出痛苦的樣子,滴滴冷汗從額頭滑下。其中更有幾個痛得差點暈倒。 

「啊!惡魔!!你出來!」有人抱著斷趾失控地嘶吼。 然而,廣播器的指示一直繼續,沒有理會他的吼叫。慘絕人寰的場面沒有停止,反而隨時間的推進變得更加血腥!

 「惡魔!變態!!你地係真正嘅惡魔!啊!!」法國閹人愣了一愣,顫抖地看著地上的斷肢,雙血通紅,力竭聲嘶地吼叫! 「嗤嗤嗤!知唔知最有趣嘅係咩?」

 「你班手下當時愈流愈多血,面色愈來愈蒼白!不過,佢地竟然同時愈剪愈亢奮,嘗試將對方加諸佢身上嘅痛楚通通還俾對方......最後,根本唔洗我提,佢地就自動自覺剪晒落黎。」

 「佢地已經感覺唔到痛楚,只剩低動物最基本嘅狀態......人類應該呈現嘅真實狀態,瘋狂以及嗜血!」 

「刁那咪,變態......佢地唔通喺?」貨櫃內的阿墳想到這裡,不禁眉頭一皺。

 「嗤......你唔需要扮君子。當你知道你班手下竟然獸性大發,姦殺你嘅女人同親生女嘅時候,你喺唔喺好憤怒呢?」 

「然後,當你再知道最後佢地通通折磨至死,又喺唔喺有一秒覺得大快人心?」 

「.......變......態,惡......魔.......」法國閹人最後的心理防線終於崩潰,目光渙散,攤坐在地上喃喃自語, 他身後幾個跟班亦膽怯得紛紛丟下手槍,跪地求饒。「點......解.......點解你地要咁,你地一開始就無打算做生意!哈哈哈!!點解?!」 「哈哈哈!」法國閹人一時咬牙切齒,一時瘋狂地大笑。 

「一切......因為我想尋找人性嘅底綫。」

 「唔,你地唔適合生存於新世界。」吊臂台上的斗篷男與軍人同時說道。 軍人語畢大手向下一揮,槍聲四起。閹人連同那幾個跟班身中多槍,倒在血泊中....... 法國閹人臨絕氣之前跟貨櫃內的阿墳同時吐出同一句話。

 「Heaven。」 阿墳站在貨櫃思量這班人根本就是不是甚麼俄國外交官,又是神秘組織Heaven。

這班瘋狂的「宗教」信徒來這裡搞甚麼?

顯然,他們大概不是來香港觀光,或者行廣東道購物吧。坦白說,他心裡也沒有底。 他迅速地歸納出兩個原因。 

一、香港只是散「貨」的中轉站。 

二、他們密謀在香港搞恐怖襲擊。 不過,無論是上述的哪一個原因,都不是阿墳所關心的事。他一向不認為自己是英雄;也不認為自己應該做英雄的事。大家河水不犯井水就好。他心想,只要將阿心安排到安全的地方就足夠了。 

為甚麼又想起這個盲女?原因嘛,阿墳也說不清楚。

 對於外面發生的一切,阿墳最在意的反而是那番話。 

「一切只係因為我想尋找人性嘅底綫。」 曾經「有人」說過這一句話,尋找人性的底綫,用盡各種拆磨,打破人類脆弱的一面,使人類回歸到動物應有的「原始」狀態。 

阿墳甩甩頭,拍一拍腦袋。沒可能,這只是巧合而己。 反正現在這一切都與任務,阿墳決定先撤退再算。然而,此際貨櫃外突然傳來那個軍領肅殺沉實的嗓音。

他並非對其他人說,而是面對著阿墳身處的貨櫃。 

阿墳和軍領只有一道門之距! 

「𠹳𠹳。宜家......到我們玩貓捉老鼠。神、偷。」 軍人冷漠的聲音從門隙傳進來,使人遍體生寒。

 阿墳不禁愕然,他怎會知就我躲在這裡?!

猜出來?

如果純粹瞎撞,最後無理由會加上「神偷」兩個字。他一定是認出了自己!甚至早在之前,已經發現自己的存在! 

與此同時,吊臂台上的斗篷男嘴角上揚:「如果喺你,宜家一定晌貨櫃入面。」 

軍領緩緩打開貨櫃的門,目無表情的撲克臉竟然難得地露出戲謔的笑容。 只要一打開門,便捉到這隻自投羅網的「老鼠」了! 

可是,當櫃門打開後,裡面卻居然一個人影也沒有! 他打開槍管前的電筒,一步一步地搜查每一個角落。密封的貨櫃完好無缺,壓根沒有一個破洞。 上面沒有! 角落也沒有! 他瞧了瞧,武器依舊擺在原位。 這個貨櫃真的有人曾經溜進來?剛才點完貨,明明是自己關門啊!那個時候,裡面沒可能有人躲在裡面。我沒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軍領這樣想。 

但是,這隻「老鼠」是如何憑空消失?如果那位大人真的沒猜錯的話,那麼這隻「老鼠」難道懂變戲法不成?

也許,只是那位大人猜錯了吧......當然他當然不敢把這句話說出來。要是被吊臂台的大人知道自己內心的質疑,他的性命便到頭了! 

阿墳當然不懂變戲法。可是,他會另一樣能力。 遁地! 

這個時候,阿墳一肚子氣地窩在貨櫃門外的地底中,心裡猶豫著該如何是好。趁現在溜走?不!既然他已經認出了自己,就算現在開溜也沒有任何意思。 

阿墳目光徒然變得凌厲,閃過一道冷芒,手中已經出現一把鋒利的瑞士軍刀。

 「喺時候試下呢個異能喇,嘿!刁那咪,今日就我就偷走......你地條命。」 阿墳仔細地聽著地面上的腳步聲。

 「躂躂......躂躂」上面有兩個軍人來回踱步,兩個人並肩而行,看來正搜索自己啊! 

對一對錶,距離這一次技能完結還有58秒! 這兩個軍人謹慎地四處搜索,手中的步槍一刻沒有放下來,絲毫不敢鬆懈。 

突然,他們腳下突然一沉,一邊腳霍然沉進地面中。他們下意識地把腳拔上來,卻赫然發現大腿以下竟然被地面扎住了! 他們才想破口求救之際,兩人中間突然出現一個人影,不,是只有「上半身」的人影才對!

這個人影下半身居然沉在土中!

 說時遲,那時快,阿墳左手便勁將軍刀橫插,從右而左,刺穿其中一人的咽喉,然後手腕一轉,刀鋒在頸中劃了一個半圈。

 同一時間,阿墳右手也沒閒下來,暗地發勁,朝另一人的太陽穴狠狠捶下去。軍人欲向右挪步,卻一時間忘了自己的腳還扎在地中,硬生生被剛猛的一拳揍中,即時噴出一口逆血。 

阿墳旋即抽回左手的軍刀,右手化拳為掌,將噴血軍人的下巴托高,軍刀無情地刺上去,直穿口腔,然後再迅速收刀,再次遁回土中。 整個過程只用了三秒。這兩個軍人是鐵錚錚的硬漢,充分演繹出「睜開眼,站著死」的傲骨。

當然,他們的的一隻腳還深埋土中,想躺下來也不行啊! 還有50秒!阿墳心中默念。 

他一定要趕在這50秒用完之前,殺多十個八個敵人。每一次「遁地」技能的間隔時間都是兩分半鐘。換句話說,阿墳要在地面跟這班軍人交鋒,耗上兩分半鐘時間,才可以回到地底。 要同時面對一班訓練有素的持槍軍人,阿墳雖然不是沒有把握,但同時也有一定壓力。唯今之計,刺殺得愈多愈有利!

 「躂躂......躂躂......躂躂......躂躂」 這一次六個,前三後三。 還有40秒。 阿墳這一次選擇了另一個玩法。

作為一個神偷,他怎會不偷在貨櫃中偷一件武器呢?他牙癢癢地暗忖:「如果頭先多少少時間,我一定炸晒成個貨櫃!呢次炸死你地班仆街狂熱信徒!」 他手執一個手榴彈!這個手榴彈正是剛才在貨櫃偷出來的戰利品! 他潛到這幾個軍人腳下。單手霍然露在地面上,手榴彈向上一拋,然後立即潛到地底更深的位置。

 「轟隆!!!!」 手榴彈在這幾個軍人之間爆發,頓時把他們炸到四面八方。爆炸的震動從地面傳到地底,直達阿墳的四肢百骸。幸好阿墳躲得快,要不然分分鐘也會被剛才的爆炸所波及。 這時候,八個軍人分別在各個方向趕到爆炸現場,瞥見到自己的同伴竟然被炸得身首異處,不禁一驚。這裡一個敵人也沒有發現啊!難道他會入地三尺嗎? 沒錯。阿墳真的在你們腳下三尺的位置啊! 

「刁那咪,今次先喺堅料!」阿墳舔一舔嘴,再對一對時間,還有30秒。

 這一次,他重施故技!不過這次雙手伸出地面的雙手,如雜耍小丑拋彩色波波一樣,將剩下來的三個手榴彈通通拋到一米高的位置,自己再一次遁回地底,竊竊偷笑。 

「轟隆!!!!!!!!」 這一次爆炸更響了! 如果三個手榴彈同時在你身邊爆發,不響才怪。這八個軍人眼看地上的手拋著墨綠色的「波波」,一瞬間以為自己撞鬼了!不過,他們只驚訝了半秒,便步上之前中伏的同伴後塵,一同炸到陰間舉杯喝孟婆湯。

 當時間還有15秒,現在連那個軍領在內,只剩下九個人。 10秒。

 「躂躂......」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這個軍人正緩緩走向一條死巷。 

阿墳潛到這個軍人腳下的土地中,一躍而起,手上的軍刀往後者頸後刺進去,可是卻竟然撲了個空。這個軍人感覺到背後致命的危機,眉頭一皺,立即向前蹭了一步,軍刀在他頸後兩吋之距險險劃過。軍人立即轉身,舉槍連連掃射。然而,子彈直飛,卻沒有射中任何人。這裡就只有他自己一個。

 4秒。 

一個身影無聲地破土而出,從軍人正面躍起,左手將短刀狠狠插進他的胸膛鬆手,腳蹭在短刀往下壓,以此作為階梯騰空,同時掏出手槍抵在下方軍人的天靈蓋上。 (不要問為甚麼不使用猛虎硬爬山,因為阿墳不是陳展鵬啊!) 「砰!」槍聲響起,軍人眼前一黑,雙手無力地垂下,口吐血沫,跪死在地上。 「呼,刁那咪!」阿墳身輕如燕般落地,抽回短刀,然後迅速離開,找其他地方匿藏,伺機行動。 阿墳一邊疾跑,一邊暗地評價這個異能的表現。就是因為這個技能,他能夠殺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如此輕鬆利落在短短2分鐘內殺死十七武裝軍人。 

「如果無時間限制就好喇,哈哈!」阿墳拍一拍腦袋,無恥地笑道。 對這個異能感到滿意的並不只是阿墳一個,吊臂台上的斗篷男(騎士長)眼中也流露出濃濃的欣賞之色,詭異的笑容更深了。

對於手下連連陣亡,他卻完全無動於衷。他儼如一個深不莫測的棋士,饒有趣味地俯視下方。 

不過是死了幾隻棋子,卻換來精彩的場面啊!他猙獰地嘿嘿發笑。

 「留意地面嘅一舉一動,盡可能生擒。」

 「如果你地呢班廢物可以的話......」斗篷男心裡補充一句話。 

斗篷男透過對講機叫下方的軍人注意腳下,便不再出言,像一個觀眾般默默欣賞這場「貓捉老鼠」的好戲。 不過,到底誰才是貓;誰才是老鼠呢?現在還不好說。 

阿墳蹲在一個貨櫃與貨櫃之間的狹窄角落,藉昏暗的環境將自己躲起來。他目光如鷹隼一般銳利,手中緊握半自動手槍,動也不動,彷如一尊雕塑。 

在這個角落中,阿墳多了兩個臨時的伙伴,流浪貓。 牠們兩隻短毛貓,一老一幼,毛色混雜黑白和棕色。牠們在阿墳兩尺外的地方慵懶地伸懶腰,姿態高貴優雅。

老貓以閃閃發光的貓眼瞅了一眼這個突如其來的奇怪人類,便不再理睬,繼續專注舔著幼貓的頭顱,乾脆地接納了阿墳的存在。 老貓的眼神沒有敵意,亦不像看到陌生人,反而像看到與自己一樣的同伴。阿墳心中倏地產生這種感覺。 阿墳靜靜看著這兩隻流浪貓,不禁生出同病相憐的感覺,一瞬間忘記了自己身處在戰場中。

原來自己倒像一隻流浪貓啊! 無家可歸。 

被世界遺棄; 所以也遺棄世界。 如果人類是動物進化而成,那麼甚麼才是人性的原始狀態呢? 此際,路上傳來急促而沉動的腳步聲,一步一步的逼近,快要經過阿墳身處的角落。

阿墳心中默念:「兩個。」 

一道黑影從角落躥出,軍人瞳孔收縮,彈後一步地舉槍,扣下板機,朝地面瘋狂掃射。他們才不會看輕那個輕易殺死他們同伴的人。 

「砰砰砰砰砰!」子彈頃刻穿透血肉,鮮血滿地。 

不! 不是那個敵人! 

跑出來的竟然是兩隻流浪貓! 老貓倒在血泊奄奄一息,氣息已經弱不可聞。牠小小的身子連中多槍,明顯肯定活不成了。

牠身旁的幼貓發出悲慘的嘶嘶吼叫,用小頭顱磨蹭老貓的身軀,舌頭不斷舔著老貓的傷口。 剛才正是這隻貪玩的幼貓聽到「噠噠」腳步聲,好奇地跑出去,老貓追出去的時候瞄到這兩個舉槍的軍人,立即用頭把幼貓撞到一旁。 

「喵.......喵.......」幼貓的吼叫帶上人性化的哭腔。 

「Fuck!Fuck!Fuck!」其中一個金髮軍人瞥了這兩隻跑出來礙事的貓一眼,低聲罵道。 說罷,他低垂著步槍前的尖刀,對準幼貓,準備將牠一併刺死,發洩這個晚上的衰氣。 

刺下去! 

「砰!」 一顆子彈從另外一個軍人的太陽穴穿過,噴出一道血柱,然後他便像一隻斷了電源的公仔,倒在地上,徹底失去生機。

 同一時間,隨子彈而來的是一襲黑影。阿墳右手把地上發顫的幼貓撈起,抱在懷中,另一手死死的按著鋒利的尖刀,殷紅色的鮮血從手心滴下來。金髮軍人一時間反應不及,愣了一愣。 陳墳旋即挑開步槍,一個箭步衝前,如一條毒蛇反纏軍人持槍的手臂。手槍扺在後者的胸口,不斷扣下扳機,連續開了一槍又一槍 ,直至彈夾全空才罷手。

 這一刻,阿墳的目光冷洌,充滿熊熊怒火。當他看到那隻躺在血泊的老貓時,腦中霍然再次響起阿心的聲音。

 「正因為咁多不幸,世界上先需要英雄。」 就是這句簡單的話,救下了這隻可憐的幼貓,成就了當下的此情此景。 阿墳一時間感到無比困惑與煩躁。不過,更多的是不能遏止的憤怒。阿墳最討厭做英雄,卻居然不自覺地成為這隻幼貓的英雄。他不知道自己正阿心影響,心態漸漸產生變化。 

當金髮軍人氣絕倒地之際,軍領跟剩餘的六個人紛紛從四面八方趕過來。

阿墳一臉肅殺地看著他們的身影,準備大開殺界!

 「遁!」 阿墳再一次沉到地底。這一刻他已經沒心情研究自己的異能,只想儘速將這個碼頭上的敵人都殺清光,為那隻中槍的老貓復仇。 

自從三年前的「那一天」後,阿墳從來沒有試過失控。這一次,他竟然為了阿心的一句話; 為了流浪貓而暴走。

這一刻他全神貫注,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速度竟然又快上了不少,在地底的感知力更是比以前更加強大。 阿墳閉上眼,仔細感受地面上的軍靴傳來的波動。一抹土黃色的光芒在他眼眸中一閃而逝。雙眼一睜開,他便如閃電般朝軍人的腳下衝過去。  

阿墳一手抱著幼貓,另一手使勁把他拉著地底中。那個悲哀的軍人連呼救的時間也沒有便扎在地底。軍人跌入地底後,就如一個溺水的人,不斷扯著阿墳掙扎。 

阿墳乾脆地甩開他的手臂,反手一刀刺進他的胸膛,再一腳狠狠地把他踹開,任由他被泥土活埋,窒息而死。 由於剩下來的軍人比較分散,阿墳花光所有時間才了結另外五個人的性命。他們全部都活埋在深深的地底,窒息致死,面容扭曲,四肢僵直,死狀異常恐怖。

 現在,只剩下那個軍領。只要把他幹掉,事情便告一段落。當然,阿墳並不知道斗篷男的存在。 

當阿墳升上地面後,那個軍領正好在他十米後的貨倉閘門外,準備舉槍向他掃射。阿墳立即狂奔,朝前方的白色高塔跑。 阿墳心生一計,嘴角一揚,「逃跑」得更快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槍聲不斷響起,除了一顆子彈擦過他的肩膀,其餘都被阿墳巧妙地躲過。

終於,他跑上高塔的鐵梯,拾級而上。後面的軍領愈追愈貼,居然跟著阿墳跑上樓梯,發生一場命的奪樓梯追逐戰! 

隨著他們每一步踏在鐵梯上,吱吱作響,直至他們抵達了高塔頂部倘大的平台停下來。他們面對面對峙。軍領直接丟下手上已經用光子彈的步槍,擺出雙拳,如擂台上的拳擊手,作勢欲撲。 

呼呼.......刁那咪!」阿墳喘一喘氣,朝手錶瞄了一眼,還有一分鐘。

 「你地呢班痴線佬到底有咩目的?」阿墳目光炯炯地盯著軍領。

 「創造新世界。放棄抵抗,跟我返去,我地可以合作。」軍領竟然以流利的俄語回答。 

 俄語?!阿墳心中霍然一震,自己當初因為他講法文,便看入為主地以為他與俄官無關?這是巧合嗎?

 「恐怖襲擊?」阿墳問。 

「呢個並非你需要關心嘅事。」 

「刁那咪,正一癲佬。」阿墳晦氣地罵道。

 「相信你都無投降嘅意思,咁......」 這時候,蘊釀多時的大雨淅瀝淅瀝落下,打在他們身上,為他們這場死鬥拉開序幕。 

軍領弓步向前,朝阿墳的面門擊出一記重拳,阿墳旋即挪步,拳頭在他的嘴邊險險擦過,一絲鮮血頃刻從唇邊滴下來。 阿墳馬步一沉,力從地起,拳頭像鑽頭一般揍在軍領的肋骨下方,再瞬間化拳為掌,猛地拍在他的胸膛,將他打到跌坐在地上。

軍領痛苦地按著腹側,一口逆血直噴出來,似乎是被阿墳的拳頭打斷了幾根肋骨。 軍領站起來吐了一口夾雜了血的口水,目中流露濃濃的戾色。 

他瞇起眼,看準阿墳左手抱著幼貓這個弱點,右腳如一條鞭子,往阿墳的左腰使出一記重重的側踢。阿墳眉頭一皺,轉身以背板硬接,整個人飛到平台邊緣,只差一步便在高空跌落地面! 

阿墳乏力地攤坐在平台邊緣,一臉頹然之色。 

「噠噠......噠噠」 軍領嘴角上揚,一步步向阿墳逼近。看向阿墳的目光帶著不屑。這個人根本就不外如是,才三兩手腳就投降,還膽敢抱著一隻畜生跟我打!他心裡暗忖。 

當他走到阿墳面前之際,阿墳霍然詭異一笑,雙腳交叉扣著軍領大腿,使勁一扭,將軍領拽到地上,往他的咽喉揮了一記手刀,然後......  阿墳乘軍領反應不及之際,從後抱著他,從高塔跳下去!

 「2秒。」

 「1秒。」 

「遁!」

 在落地的瞬間,阿墳終於鬆開手,任由軍領的頭顱與堅硬的石屎地面來一個親密接觸,然後啪的一聲像西瓜似的爆開,紅白色的液體灑滿一地。

 阿墳懶理軍領的死狀,抱著幼貓則潛進地底,趕緊離開這個瀰漫著血腥味的殺戮戰場。 斗篷男一直到最後都沒有現身,只是坐在遠處的吊臂上看著自己的手下一個個喪命。

他俯視阿墳離去的背影,他舔一舔嘴唇: 「你永遠只喺一隻老鼠,以為自己逃出我掌心?嘰嘰......」

 「跑啊,咁樣遊戲先會加有趣.......」斗篷男擱下這句話,然後再次消失在黑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