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盈啊!你醒吓啦!佢唔係你朋友啊!佢利用你咋,就好似佢利用海豚哥咁。嗰把聲係海豚哥,但唔係真正嘅海豚哥嚟架!」我激動地說。
 
「憑咩你一直都咁肯定佢唔係真正嘅海豚吖?」牧盈問。
 
「就憑我係佢好兄弟!身為兄弟,如果我連佢係咪真正嘅海豚哥我都分唔到嘅話,我仲有咩資格叫海豚哥做兄弟?」我肯定地說。
 
「你咁講完全係無道理可言,純粹只係你覺得係咁就係咁,根本就說服唔到人!」牧盈說。
 
「道理?無論係親情、愛情、定係友情,從來人之間嘅感情就係無道理可言,情感向來都係只能意會不可言傳嘅野,而我身為海豚哥嘅好兄弟,我係絕對有資格去下判定,佢唔係海豚哥!」我用刀指著露珊說。
 


「唔洗同佢哋講咁多喇,打啦!」村姑說罷,立即衝上前攻擊。
牧盈亦很快地揮動雙節棍去抵擋,村姑和牧盈立即交戰起上來。
她們之間的戰鬥,所下的都不是殺著,攻勢往往是朝著對方的雙手,目的只是想讓對方失去戰鬥能力,而不是想殺死對方。
這樣的戰鬥會纏繞得更久。
 
本來我想出手去幫助村姑,加快解決牧盈,然後就可以與村姑聯手去對付露珊。
但當牧盈與村姑對戰時,我看到露珊好像有退意。
我怕就這樣被她逃走了。
所以亦沒有多想,先衝過去攻擊露珊,也管不了能不能打贏。
我一樣用著右正左反的握刀架式衝過去。左手好好保持著防守狀態。


早前已見識過露珊的速度,一衝過去時,已經用法眼去專注著她。
 
露珊見我向她衝過去,陰險地笑了一笑,然後雙手一揮,長滿利爪的魔物手又再次出現。
我右手揮刀一劈,露珊用爪將揮刀輕易架開,沒想到露珊的力氣竟然這樣大,右手被甩開,變得中門大開。
露珊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立即往我右胸刺過來。
早已在胸口前準備防守的左手立即將刀一橫,擋住露珊的進攻,再後退一步自保。
見我後退,露珊立即踏前一步進逼。不停地用爪刺過來,我一邊後退,一邊隔擋她的攻擊。
只是想要擋住她的攻擊,對我來說已經是很吃力了,更別說反攻。
 
露珊可能察覺到我沒有還擊之力,她也用不著去顧及防守,可以無後顧之憂地加快進攻的速度。


我退後的步伐變得更大了,利爪的速度很快,每一下都是殺著,只要有一下是擋不住的話,我必死無疑。
 
這樣的攻擊速度必須用法眼才可以看得清潔,但我也已經快承受不住法眼的專注,消耗相當之大,情況越來越惡劣。
再不進攻,死路一條。
但雙手都正忙碌地擋招,雙腳又要顧及步伐後退,就算明知道要進攻,但談何容易。
 
露珊見我如斯狼狽,她越打越興奮,臉上更露出喜悅的表情。
利爪一下一下的向著胸口,臉門攻過來,我只能舉刀一下一下的擋。
這不是辦法,再戰下去,戰死也是遲早的事,還倒不如來個拚死無大害。反正這件事最大責任的人本來就是我,即使要用生命去負責,也是理所當然的。
 
露珊一下利爪向著我的胸口刺出,我知道這次再擋的話只會重演剛才的戲碼。
嘗試揮刀向下,成功將她的利爪拍向自己的腹部。我祈禱這位置不至於會殺死我吧。然後我向前踏出一步,讓利爪插進我的腹中。
腹部中爪,的確是很痛。我就像感受到當年日本武士切腹自盡的痛楚一樣。
痛歸痛,但腹部的傷不會令人即時死亡。
我立即舉起刀刺進露珊的臉門。


 
露珊根本就不會想到我有此一著,跟她來個同歸於盡,加上她本來就進攻得很興奮,沒有防守意識。
對我,她是輕敵了。
這刀必定能插中她的臉門。
 
「好兄弟!唔好啊!」露珊用海豚哥的聲音說出。
我沒有停下手,繼續地用力地插了進去。
直直地將整把刀插入她的臉門。
 
「兄你老母!」插了進去,馬上再補一刀,再補一刀,再補一刀。
直至露珊已經沒有活動能力,倒了下來。
「你太唔了解人類,你太唔了解男人喇!兄弟,係唔洗叫出口架!」
 
露珊變回一隻狐狸屍體。
插進腹部的突然爪不見了,傷口立即血流如注。我緊緊地按著腹部,阻止血流出來。


「吳廣城!」
「露珊!」
我分別聽到村姑及牧盈的聲音。相信她們亦察覺到戰鬥經已結束了吧。
我開始站得不穩,跪了在地上。
 
好累,好累,我好想躺下來。
師父立即走過來扶著我。
 
「師父…」
 
「頂住!頂住啊!師父唔啱…師父無好好睇住你!」師父緊張地說。
 
「唔係啊師父,對唔住啊,海豚哥係因為我……」我想趁機會向師父道歉。
 
「唔好再講野住,訓低止血先。」師父將我躺平下來。


 
此時村姑亦跑了過來我身邊,可能是因為看到我的流血量,村姑立即急得哭了起來。
「吳廣城你同我聽住,我而家命令你唔准死啊!你激嬲完我都仲未哄返我,你一定要哄返我!聽唔聽到啊!」村姑哭著說。
 
「遵命,你放心啦……上次無毒嘅毒蛇咬我都唔死,今次只係隻狐狸啫……你都知狐狸無毒嘎啦,所以我唔會死架。」我說。
 
村姑聽到我揶揄她,忍不住笑了一笑,然後又繼續地哭。
看她邊哭邊笑的樣子,怪可愛的,真叫人捨不得閉眼,想永遠地看著她。
但我真的覺得好累好累,好想睡覺。
可能是剛才法用了太多,過於消耗了吧。
我伸手去拖著村姑的手,對她說︰「我好攰啊,我休息吓先。啲手尾就麻煩你哋執喇。」然後我閉上眼睛想睡一下。
 
在我完全睡著時,我還聽到了村姑的聲音「吳廣城!高叔叔,點算好啊!點算好啊?」傻女,我不過是睡覺而且,有什麼好擔心的。
「血已經幫佢止住咗,快啲帶佢落山。」
然後之後發生的事,我就再沒有知覺了。


 
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真好,我又沒有死掉。
左右觀察一下,我認得這裡是魯醫生的診所。
看一看牆上的掛鐘,是四點多,天色昏暗,是凌晨時分。
村姑伏在我的床邊正睡著覺。她頭髮有點凌亂,眼角還帶著淚痕。看得真令人心痛。
抱歉,讓你擔心了。
 
我想落床拿水喝,誰知一動身子,就感到劇烈的痛楚。
「嗯!」突如其來的痛楚,讓我忍不住發出疼痛的叫聲。但為了不吵醒村姑,我已經忍住沒有張口叫出聲,只是喉嚨發出的聲音。此時我發現自己的腰都綁滿了繃帶,這傷應該很重啊。
雖然我已經盡量不發出聲音,但身邊的村姑還是醒了過來。
她一看到我,立即展現出她甜美的笑容,眼角的眼淚又再次順著淚痕流下來。真是一個喜歡邊哭邊笑的傻瓜。
 
「你醒喇,太好喇!你醒喇!飲淡水先啦。」村姑說。我還沒有向她要求,她就自己拿了水給我喝,真是貼心的女朋友。
 
喝了兩口水,放低了杯後,我摸摸她的臉,替她擦走眼淚,對她說︰「傻女,唔好喊喇,我點會有事喎。你知唔知啊,就喺我受傷之後,我見到一個好靚嘅靚女,我估佢應該係天仙,因為正常人係無理由咁靚架。佢俾咗個命令我,叫我唔准死。你話喇,連神仙都唔准我死,我又點會有事喎。」
 
村姑失笑︰「低能仔。」
 
然後我就追問村姑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在我殺死了露珊之後,代表著所有的爭執都已經結束了。她與牧盈也沒有再戰鬥下去的原因,所以她們一同跑過來我們身邊。
師父見我流很多血,立即用衣服壓住傷口替我止血。當血止住的時候,我已經昏睡過去。
師父立即叫村姑打電話給魯醫生,然後抱著我下山。
師父用很快的步速跑下山,村姑緊跟在後。牧盈繼續留在露珊的屍體旁,但由於情況太過危急,他們也沒管牧盈,兩個人快速地跑下山。
 
途中經過獅子的屍體,但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亦要忍痛先置之不理,繼續往下跑。
師父就算是抱著我也跑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山腳。
魯醫生很快亦駕著車到步,他們馬上將我送上魯醫生自行改裝的救護車,魯醫生將車匙交給師父,自己走到後面替我施救,師父負責架車回診所。
 
救護車雖然是魯醫生自行改裝,但設備很齊全,血包,氧氣等等的,應有盡有,總算保得住性命到達診所。
到診所後,魯醫生馬上拼命替我進行施救。施救的過程村姑當然不知道,她跟師父就坐在外面等。
直至非常難捱的幾個小時過去後,魯醫生才走出來對他們說我已經過了危險期,應該再休息一天就會醒了,他們才像放下心頭大石一樣。
崩緊的心情隨即放鬆了很多,然後師父就先回家,但村姑仍然很擔心,所以就留在診所等我起床。
 
隔天早上,師父替村姑上山拿回獅子的屍體,替牠做火化儀式。也替海豚哥造了一個祭祀用的先人位。
村姑就一直留在我的身旁,等候我醒來。
 
「你醒咗就好喇,你有無見唔舒服啊?洗唔洗叫醒叔叔過嚟幫你睇吓?」村姑問。
 
「唔洗喇,我無事啊。你都休息吓啦,好夜喇,你應該好攰喇係咪啊?辛苦晒你照顧我。」我摸著村姑的頭說。
 
村姑搖搖頭說︰「我唔攰啊,你肚唔肚餓,想食咩啊?我買返嚟吖。」
 
「我唔肚餓啊,你唔好出去喇,我淨係想喺到望住你,同你傾計。」
 
村如莞爾一笑,然後就伏回我的床邊,開始溫柔地跟我說話,這幾天我們都經歷了一些很痛苦的事。村姑失去了獅子,我失去了一位好兄弟,顯示我們都想避過這種話題,先別讓傷心的事破壞氣氛,畢竟這是死裡逃生的重逢,是值得高興的事。痛苦的事,就留待傷癒後再一齊面對吧。然後,我們就開始談天說地至日出。
 
早上,魯醫生醒過來了。替我做了一些檢查,拔掉插在我手中的鹽水管。告訴我要靠吃東西來維持營養,再休息一下今晚就出院回家睡。
 
出院果然有點艱難,魯醫生那裡沒有電梯,帶著如此傷勢去走樓梯是一件相當痛苦的事。每走一步都讓我感受到痛楚。
我一邊扶著樓梯的扶手,一邊由村姑扶著我,幾經辛苦才終於回到家。
回到家後,村姑就扶了我上床。這兩天照顧我是辛苦了她,我坐在床上後就對她說︰「我OK架啦,你好攰喇,你返屋企休息吓啦。」
 
「吓,咁你今晚食咩啊?」
 
我拿起一疊外賣紙給村姑看,身為一個獨居麻甩仔,外賣是很重要的生存工具。「得啦,你唔洗擔心喎,我攪得掂架。反而你自己都無好好休息過,一陣間你病埋我又照顧唔到你,咁你話點算好喇。」
 
「嗯,咁你記得唔好濕水喎,要抹身同埋盡量唔好流汗,知唔知啊?」這是醫生對我說的話,村姑又向我複述一次。
 
「知道喇,受傷嚟講呢我近期算係大師級嘎啦,好有經驗,所以你放心返去休息啦。」我笑著說。
 
「喂啊,你仲好意思拿出嚟講嘅,我都未見過咁渣嘅滅魔師嘅。」村姑笑著回應。
 
「咩喎,咁啱遇到啲對手強啫。運氣問題,運氣問題,唔關我實力事嘅!」
 
「最好係咁囉,你咁渣,都唔知你攪唔攪得掂,一陣暈咗喺屋企都無人知。一係你俾條鎖匙我喇,我聽日買早餐你食再過嚟睇下你暈咗未。」村姑對我說。
 
我將放在家中的後備鎖匙給了村姑,然後對她說︰「你訓多陣好過啦,我都無咁早起身架,唔洗特登買早餐畀我喇。」
 
「你唔好理我啦。」村姑說。
 
「唔得喎,我鍾意你,我梗係鍾意理啦!」我說。
 
「都唔知你講咩?好喇,我走喇,你自己小心啲。」村姑笑著向我揮一揮手,就打開我房門離開。
 
「返到去記得打電話俾我啊!」我向著正離開的村姑說,村姑點頭說聲好就離開了房間。
 
村姑離開了,又剩下我一個人在家。
一個人在安靜的房間裡,腦海自然會不期然地轉動。坐著坐著,我很快就想起了海豚哥。
眼角的淚水隨即流了下來,我明白多想無益,但思念就這樣的一回事。而安靜的時候,總會讓傷心的事變得更傷心。
啜泣令腹部的傷口更痛,我立即深呼吸去平復心情,擦一擦眼淚。
「海豚哥你正一仆街仔嚟架!」我對著空氣說。
為了令房間不再那麼安靜,我打開了電腦,隨便地找了一部懸疑電影來看。
懸疑電影總會帶著你的腦袋跟著電影中的故事去思考,好讓你沒有空餘時間去思考其他問題。
正當我專注地看著電影的高潮,主角開始要替故事解迷時,門外突然出現鎖匙聲。
 
打開門的是村姑,她拖著一個行李篋走了進來,她害羞地看著我,一臉通紅地說︰「嗱,我怕你太渣喺屋企暈咗無人知咋,我又怕你唔識照顧好自己,所以先過嚟照顧你。你好返我就走嘎啦!講明先啊,我哋咁樣唔算係同居架!只係我嚟你屋企照顧你咋,明唔明啊?」
然後村姑將一碗外賣遞給我︰「食晚餐啦,睇你咁懶實係連外賣都未打去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