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回到十五年後,財叔的家裡。
 
聽完高人…不,應該說是父親講完他的故事後,我臉上滿是淚痕。
 
原來經常於危急關頭出現和拯救我的人,竟是自己的父親…
 
原來媽媽當年是如此慘死…
 
原來自己的身世竟是那麼戲劇性,一時間實在難以接受。
 




「咁就過左十幾年,當日既BB仔都已經變到今日咁大個咯…」財叔輕撫著我的頭:「你老豆真係狠心,將個仔拋低俾人咁多年…」
 
父親一臉歉疚:「對唔住…其實我係有苦衷…」
 
「到底你呢十幾年去左邊同埋做過啲咩,點解連一個電話都唔打翻黎俾我地?」財叔問。
 
父親解釋:「嗰日離開醫院之後,我喺條街到流連左兩日兩夜,心情先開始慢慢平伏落黎。我一直喺度諗,到底有邊個同自己咁大仇口,要搞到我家破人亡,但係諗左好多日都仍然係無頭緒。於是我搵翻舊時一齊學道既師傅朋友,打算問吓佢地認唔認識一啲識得邪術或者落降頭既人,但都係搵唔到任何線索,佢地剩係話呢種邪術喺泰國係相當流行,但係落呢種降頭既人係必須以減壽既形式黎供奉邪靈,所減既壽越多,邪靈既力量就越大,大到甚至可以鬼上身直接影響一個人既生死…」
 
財叔:「邪靈!?」
 




父親:「邪靈係別名黎者,其實佢地即係鬼仔,只不過呢種鬼仔既法力比較高強…之後,我就去左泰國一趟,諗住還掂都係大海撈針,不如去問下當地既法術師傅,話唔定會問到線索。點知最後咩都問唔到之餘,仲發生左好多靈異事件,有次我上山諗住搵另一個識得施邪術既師傅既時候,途中因為定力唔夠既關係,被鬼掩眼,然後踏錯腳跌左落山,仲整斷埋隻腳,估唔到泰國既靈體原來真係高強好多,亦恐怖好多…但好彩有一位當時住喺山腳既高憎出手相救,我先可以平安無事。高僧知道我係同道中人之後,除左幫我療傷,佢仲教左我一啲從未見過既辟邪方法,我一邊養傷一邊學,就係咁,我喺泰國到逗留左兩年…」
 
聽著父親講述他那段儼如電影情節般的離奇經歷,我竟感到了莫名興奮,更暫時忘卻了自己的慘痛身世。
 
父親又說:「其實喺光仔三歲大既時候,我就已經翻左黎香港,我之所以一直都唔聯絡你地,係因為擔心當日害死子蕾既人會發現我同你地既關係而加害你地。我同自己講,一日未搵到個真兇,一日都要同你地保持距離,正所謂唔怕一萬,只怕萬一。記得泰國個高僧曾經講過,施邪術既人本身都會被邪靈附體,所以翻左黎之後,我一直循住呢個特徵試圖去搵出真兇,但係我發現原來呢種邪術喺本地原來都唔少人識,養鬼仔既人更係多不勝數,所以根本唔容易搵出邊個先係施法者…不過,搵既過程中,我遇過好多俾鬼搞但懵然不知既無辜受害者,眼見佢地中左招都唔知,仲成日俾鬼仔惡作劇搞到人唔似人,我就忍唔住要出手幫佢地…」
 
「點幫?」我聽得十分投入,忍不住發問。
 
「將依附喺佢地身上既鬼仔一擊消滅,就好似今日你喺海旁見到嗰幕咁樣。不過就如我之前所講,你朋友身上既鬼仔只不過分身,真正既魄仍然依附喺施術者既身上…」
 




「即係話…咁多年,你一直都喺我地身邊,知道哂我地既生活?」財叔問。
 
「係…」父親回應。
 
「但係…既然你仲未搵到害阿嫂既人,點解你之前又要接近翻光仔?」
 
「係因為…我知道佢開左法眼…」父親定眼地看著我:「當一個人擁有法眼,就注定要同靈界扯上關係,呢個係改變唔到既命運…而我之所以出現喺光仔面前,係因為我見到佢遇到麻煩…」
 
「班細路玩碟仙出事嗰次?」我問。
 
「係,其實我一直以黎都喺你身邊留意你既一舉一動,只係你唔知者。嗰次如果我唔係幫你既話,睇怕你而家仍然俾嗰幾隻女鬼纏住!」
 
「我仲以為你一去不返,估唔到…原來你一直都喺到守護緊光仔…」財叔。
 
「或者呢啲就係命運…天注定個仔同自己一樣有陰陽眼,注定佢撞鬼,亦都注定只有我先可以幫到佢…喺呢十幾年,其實我幫過好多人,亦教訓過好多用邪術既人,喺幫人消災解難既過程中,我對仇恨變得越黎越無咁執著,可能係因為見證過太多報仇入面既恩恩怨怨,所以自己慢慢對仇恨呢樣野生起厭倦…有時我喺度諗,自己既遭遇會唔會一切都係因果循環呢?可能係我上一世做左啲好錯好錯既事,今世既報應要報落我屋企人身上?或者我今世所做既好事,其實係為左下一世而積既福?我又會諗…假如當日施邪術既人已經死左,咁我繼續尋尋覓覓落去又有咩意義呢…」




 
「即係…?」
 
「光仔既然都已經咁大個喇,佢都開始識得保護自己,所以我已經無野好怕...我覺得自己係時候要收手,因為我覺得所有野都夠喇…因為仇恨,我錯過左好多美好既時光,既然命運一早已經註定,點避都避唔到既話,咁不如接受命運既安排…再加上冤冤相報何時了,人生匆匆幾十年,我唔想被仇恨所綑綁,令自己既人生白過…」
 
「波哥,最緊要係你終於都翻左黎,以後即管有咩事發生,大不了咪我同你兩兄弟一齊頂!」
 
「阿財...多謝你…咁多年以來,真係辛苦你喇,多謝你仲當我係兄弟…」
 
「光仔…我對你唔住…聽完哂之後,你有無好憎我?」父親對著我說。
 
我搖頭,示意沒有。
 
面對著失散了十多年的親父,陌生的感覺和深厚的隔膜令我不懂得如何回答這條問題,也許我需要些時間來適應和接受眼前這個大叔原來就是跟自己最親的人。
 




我惱他嗎?一點點吧,但比起他,其實我更痛恨那些胡亂用邪術害人的混蛋…
 
現在小君也是其中一個受害者…
 
「咁…我地真係無辦法搵到係咩人想害小君?」我問。
 
「有啲難度,根據我過往既經驗,能夠搵得出施術者既機會只有兩成。」
 
這時,我的手提電話響起,打來的人是阿恆。
 
「咩事?」
 
電話另一邊的阿恆:「光仔!我頭先喺街到見到小君,佢好似有啲古怪…」
 
「喺街到!?」這個時候,她應該正在家中休息才對。




 
「頭先兜口兜面同佢撞到正,同佢打招呼佢竟然唔理我喎,仲直行直過好似睇我唔到咁。」
 
糟了,難道又有鬼仔在騷擾小君!?
 
「咁佢而家喺邊?」我問。
 
「佢…好似係行左去你屋企附近個工廠區嗰邊。」
 
奇怪…這麼晚了,她到工廠區幹什麼!?
 
「阿恆,幫我一個忙!」
 
「吓?!」
 




「同我翻轉頭搵翻小君,然後跟住佢睇下佢去緊邊,我一陣出到黎再打俾你!」
 
掛了線之後,我便立即奔出門口。
 
「光仔,做咩事?」父親問。
 
「我個同學又有啲古怪,我擔心佢又撞野,所以而家要即刻出去搵佢!」
 
父親:「我陪你一齊去!」
 
財叔:「我都一齊去!」
 
父親:「唔好!阿財你留喺到做照應,有咩事我會打翻黎。」
 
……
 
從家中往工廠區的路途上,除了看見平時在街上流浪的那些遊魂野鬼之外,我還發現到,一男一女的身上爬出了父親之前所提及過的邪靈。由於我當時一直擔憂著小君的安危,所以並沒有理會太多。
 
大概十分鐘後,我和父親來到了工廠區,在某個路口,我們遇見了阿恆。
 
「咦…小君呢!?」我問。
 
「唔見左啊,頭先我跟到黎呢到既時候,佢突然間好快咁跑走左,但我估佢應該係入左黎呢度。」阿恆所指的是面前那幢紅色的工廠大廈。
 
「弊喇…呢到大大話話都有成十層,點搵!?」我感到不知所措。
 
父親建議:「不如打去你同學屋企問吓,睇吓佢屋企人知唔知佢去邊!?」
 
於是,我立即致電到小君的家,接電話的人是芬姨:「光仔!?你搵小君啊?佢出左去喎。」
 
「請問芬姨你知唔知小君佢去左邊度?」
 
「佢無講低喎…但佢有話過去幫老人家拎啲紙皮去賣。」
 
「老人家!?咩老人家?」
 
「咁我唔清楚喎,應該係樓下啲公公婆婆掛…」
 
此時,腦海中一些零碎畫面開始自動重組…
 
拾紙皮的老人家基本上滿街都是…
 
剛才遇見被邪靈附體的一男一女,樣子有點似曾相識,卻又霎時間記不起到底是在那裡見過…
 
禿頭的中年大叔,掛著眼鏡的肥師奶…
 
我記起了,難道是那天的…
 
「我大約知發生咩事喇…」我繼續回憶著過往的片段。
 
「你知你同學而家喺邊?」父親。
 
「唔係…而係我好似知道,用邪術既係咩人,但係…我唔肯定…」
 
阿恆:「吓!?咩邪術?同小君有乜關係?」
 
「遲啲先同你解釋,而家最緊要係搵到小君先。」
 
腦裡忽然閃過某個夢的畫面…
 
身體冷冰冰的小君躺了在屋內,沒有了呼吸的那個惡夢。
 
「0714…小君應該喺七樓,十四號室。」
 
父親感到驚訝:「點解咁肯定?」
 
「我之前曾經夢見過小君訓左喺呢個單位裡面,喺夢入面,佢奄奄一息…」
 
阿恆:「發夢咋喎?!」
 
「其實之前Miss Chan 跳樓自殺既事我都曾經夢見過…」我說。
 
阿恆:「唔係呀嘛!?咁邪?」
 
「你可以話係巧合,但係…個夢的確係實現左,我怕今次會好似上次咁夢境成真…」
 
父親:「唔好講咁多住,上左去睇下先!」
 
然後,三人一起乘搭工廠大廈的升降機往七樓。途中,我跟阿恆解釋了今次的事是與鬼有關,不知道待會將發生什麼靈異怪事,但一向口出狂言的他卻說不怕,即管放馬過來,還說朋友遇上了麻煩,自己怎可以袖手旁觀。
 
物以類聚絕對是真的,因為我身邊的朋友全都不乏正義感。
 
我們所乘搭的那部升降機是用來載貨的,空間非常寬敞,且非常寧靜,此時靜謐得彷彿聽到了大家的心跳聲。
 
不知道是因為升降機的運送速度太慢,還是自己的心情太過著急,從地面往七樓的過程彷彿用了半個世紀的時間。
 
「叮!」到達七樓了。
 
升降機門打開,前面是一條很長很長的白色走廊,兩邊門口梅花間竹的排列著,相信十四號單位應該是位於走廊最尾的位置,於是我立即領他們往走廊的另一端跑去。
 
來到了「0714」的門牌前,眼前是一道沒有鎖上的玻璃大門,裡面的環境有點暗,其空間並不大,門口處堆滿了紙皮箱,從外表看來就與一般的貨倉無異…
 
但是,我隱約從箱與箱之間的隙縫間看到有個人躺了在這些紙皮箱後方的地上,而那個人是穿著一對粉紅色的波鞋…
 
我認得那是小君經常穿的那一款鞋!
 
真的很邪門,惡夢果然成真,小君一定就在裡面。
 
「係呢度喇!我見到小君訓左喺堆紙皮箱既後面啊!」我說。
 
接著,父親推開了玻璃門,三人一起衝了入內。
 
我們繞到了那些堆積如山的紙皮箱後,發現小君像是睡著了般躺在地上…
 
「哇!」我和阿恆不禁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同時大叫了一聲,而父親則露出了惶恐的神情。
 
小君的頭腳兩邊的地上分別放了三根燃著的白蠟燭,其躺著位置的外圍更畫了個紅色的大圓,圈內畫滿了密密麻麻的奇怪圖案,疑似是咒文。牆上設有一個三層的木架,最上層的架上放滿了一些面目猙獰且奇形怪狀的雕像,下面兩層則擺放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玻璃瓶,裡面載滿淡黃色的液體,而液體中浸著了一些像是人類嬰兒胚胎的血淋淋東西,場面狀甚嘔心。
 
整個佈局就跟電視中所看到的邪教祭壇沒有分別。
 
堆砌於門口的那些紙皮箱明顯只是用作掩飾,貨倉的背後實質是內有乾坤。
 
被嚇呆了的阿恆說:「呢度...搞咩啊!?」
 
我上前拍了拍小君的臉,但她卻沒有任何反應。
 
由於現場的空氣中載滿了濃烈的血腥味道,我相信印在地上的並不是什麼顏料,而是血。不過,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小君的身體,發現她身上不存在任何傷口,畫在地上的那些血應該並不屬於她。
 
「呢嗰陣式…係換命咒!?」父親驚訝道。
 
「即係咩?!」
 
父親臉上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係一個以竊取活人壽命,去延續施法者生命既毒咒…」
 
「咁你快啲救下佢啦!」感到不知所措的我不斷在搖晃著小君的身體,期望她可以快一點醒過來。
 
突然,後方出現了第四把聲音,這把聲音相當陰沉:「你地喺度做咩?」
 
聲音的主人是一位老者,我認得這老人是當日於超級市場內被肥師奶辱罵和被光頭大叔撞跌於馬路上的那個婆婆…
 
我猜的沒錯,果然是她!
 
父親一臉難以置信:「金婆婆!?你...點會喺度架!?」
 
原來她就是當年的金婆婆。
 
「羅師傅,好耐無見喇...」金婆婆面露微笑,而這笑容卻一點都不和藹,只能以邪惡來形容,感覺就跟蝙蝠中的小丑一樣!
 
父親恍然大悟:「原來...一切都係你!?」
 
「嘻…」金婆婆發出了駭人的奸笑聲:「羅師傅…你太水皮喇,花左十幾年時間都搵唔到殺自己老婆既兇手...」
 
「係你害死子蕾既!?」父親非常激動,雙眼紅根暴現。
 
金婆婆卻表現得戚:「我當年實在太高估你喇,搵你黎幫手…你累死左我個女,我就要搞死翻你屋企人,等你血債血償!」
 
父親緊握著拳頭,骨頭正在啪啦啪啦作響,就連站在身旁的我都感受到了他正在蔓延全身的怒火:「呢個女仔係無辜架,點解你要咁做?」他指著小君。
 
「嘻…無辜!?我個女夠無辜啦!」金婆婆繼續發出令人打寒顫的奸笑:「如果我唔係咁樣不斷換命既話,一早就落左地府報到。」金婆婆指著我說:「我見呢個女仔成日同你身邊呢個細路起埋一齊,關係咁密切,咪諗住拎佢黎玩吓…」
 
父親擋了在我的面前:「佢…關佢咩事!佢都係無辜架!」
 
金婆婆:「百密一疏呀羅師傅,你仲記唔記得嗰日喺公園既事啊?原本當日見呢個後生仔咁好心地,諗住跟住佢然後喺佢身上施隻運財小鬼當係獎勵吓佢。點知當我跟到去公園既時候,竟然俾我發現到你,仲見到你為左救呢個細路同人地大打出手,試問佢同你如果真係咩關係都無既話,你又點會咁緊張啊…嘻嘻…所以我估你地一定係有血緣關係!」
 
「你當自己係神啊!?亂咁用邪術去懲罰人同埋獎勵人!?你呢種人死左之後一定落十八層地獄!」我不斷指著她怒罵。
 
「就算要落地獄,我都一定拉埋你地兩個落去陪葬…原本諗住用呢個小妹妹黎幫自己續命,然後先慢慢玩殘你地,但既然而家咁人齊,我就一次過殺死哂你地黎祭我個女!」金婆婆從地上的紙皮箱中拿出了一把生果刀,衝向了我這邊。
 
「光耀小心!」父親推開了我。
 
這時,金婆婆突然改變了攻擊方向,刀鋒直指向父親的心口,但金婆婆始終是個老人家,力氣又怎能及得上男人,於是父親很輕易地便以雙手鎖住了金婆婆那握刀的手。
 
但是,狡猾的金婆婆原來早已將第二把刀藏了於另一隻手上,她趁著父親露出破綻的時候竟再瞬間刺出一刀…
 
雖然父親側身避開了這一記偷襲,但前臂仍不小心被劃上了一刀,白色衣袖隨即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光仔借過啊!」不知道跑到那的阿恆突然大叫。
 
我回頭一看,只見雙手拿著一枝粗大木棒的他正在衝過來。
 
「你老母去死啦!」阿恆雙手一揮,動作就如打棒球一樣。
 
承受了一記全壘打的金婆婆瞬間暈倒在地上,頭破血流。
 
「你點啊!?」我上前視察了一下父親的傷勢。
 
「無事…救左你同學先!」父親撕去了衣袖的斷布,然後快速地為自己包紮了一下,讓傷口止血。
 
阿恆:「點救啊!?小君好似不省人事喎!?使唔使送佢去醫院?」
 
「送去醫院都無用,佢中左換命咒,而家個靈魂已經離開左個軀殼…」父親觀察了一下圍著小君的蠟燭,說:「好彩蠟燭仲未燒到去一半,仲有得救!」
 
然後,父親從黃布袋中拿出了一根白蠟燭,一些黃符和一個金色的搖鈴。
 
「跟住要點做?」我問。
 
「我要落去地府搵翻佢既魂魄上黎!」說罷,父親將白蠟燭插在地上:「一陣我會點起白蠟燭,之後會幫自己施法,施完法之後我既元神就會出竅,落左去地府。當白蠟燭燒完既時候如果我都仲未醒,就用呢個搖鈴喺我既頭頂上面不斷搖,當我聽到鈴聲既時候,我既元神就會被召喚翻黎…但係,假如我醒之前都仲未搵得翻個魂魄,你同學就會…」
 
死嗎!? 以後都醒不來嗎?
 
我已經不想再聽下去:「我都要一齊去!」
 
「唔得!太危險喇!」
 
我跪了在地上,臉上流著兩行熱淚,雙手握著了小君那隻冰冷的手:「求吓你俾我跟埋一齊去…」
 
我望著她那已然消失於臉上的小酒窩:「我唔可以俾佢有事架…」
 
父親像是被我的真情所打動了一樣,畢竟他也曾經失去過至愛,當自己最珍視的人遇上了危險,無論前路有多凶險都定會挺身相救,這就是男人對愛情所持的執著態度。
 
他從布袋中拿出了另一根白蠟燭,擺放於地上:「訓喺地上面,頭頂向住蠟燭方向。」
 
我立即跟著做。
 
「咁呢個搖鈴就交俾你喇…」父親將搖鈴遞給了阿恆:「記得如果當白蠟燭燒完既時候,我地仲未醒翻既話,就用呢個搖鈴喺我地頭頂上方不斷搖,直至我地醒翻為止,明白未?」
 
緊張至不斷流汗的阿恆點頭示意了解。
 
父親又繼續說:「穩陣起見,用你地既手機設定一個十分鐘既鬧鐘,然後放喺我地耳邊,因為白蠟燭大約只可以燒十分鐘,我地既靈魂一陣雖然出左竅,但仍然可以聽到好近耳邊既聲音,鬧鐘聲可以用黎提醒我地既魂魄時間差唔多夠。」
 
阿恆:「但係…我部電話無哂電喇喎!」
 
「用我呢部!」我將電話設定了十分鐘的計時倒數,然後交給了阿恆。
 
父親:「光耀,記住我講既野,一陣你會好似訓著左咁,當你再次睜開眼既時候,你會身處喺一團白霧入面,記得留喺原地千奇唔好亂走,直至我出現為止,知唔知?」
 
接著,父親點起了我頭上方的那根白蠟燭,再將一道黃符點燃了起來,他一邊唸著咒語,一邊揮舞著黃符...
 
煙灰不斷於半空中散落到我的臉上…
 
鼻孔裡全是燒焦的味道…
 
眼睛被煙燻得痛痛的…
 
「光耀等陣記得千奇唔好急啊,入面既時間係真實時間既五倍,所以一定夠時間,醒左之後留番喺白…」朦朦朧贚之中,我好像合上了眼,之後更好像睡著了,接下來父親做過些什麼和說過些什麼,我都全無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