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講……我……我真係、真係對你唔住……你幫咗我咁多,但係我……我……我唔知點講……但係我冇辦法……我……Sorry……」

從心底艱難吐出的一句sorry,有糾纏不清的含義。
對不起,上次我罵得你那麼狠。
對不起,我一直錯怪了你。
對不起,讓你花了那麼多功夫。
對不起,我、我沒有辦法回報你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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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短短一句話能把多少想法傳達到Michelle心裡,但聰明如她,總該懂得我的意思吧?
她卻只是深深地凝視著我,抿著嘴想了想︰
「……嗯,我唔係好理解。其實,你係咪想講,thank you?」
「咦?」



「因為,如果你話我幫咗你,咁我覺得……如果你直接講多謝,我諗我會好開心。」
Michelle笑了,酒窩深深地印在臉頰上。
心臟不由得收縮,我隨即別過臉,不讓自己再望見她的樣子。

只聽她又說︰
「咁你覺得,我……我有冇幫到你?」
「梗、梗係有啦!幫咗我好多添,thank you……但係,其實你……你唔使……唔需要做咁多……」
「咁我應承咗你架嘛。」
「但係……」



沙上影子一幌,只見她拍拍大腿上的沙粒,站了起來︰
「總之幫到你就得啦。其實我……我仲可以再……嗯,我想去游一陣水先,晏啲再講。」
她留下一個笑容,不等我回答便向著海岸線跑去。

.

今天風大,浪也相當急,她卻兩三下功夫便游到十幾米外,看來Abby說Michelle以前是泳隊所言非虛。
看著她的身影,不禁想她剛才說還可以幫更多是什麼意思?
問題是,我就不想再欠她的情啊。

我有一刻想追上去把肚子剖開來,但看她這個氣勢,憑我的泳術應該跟不上吧?
她,是否有意甩開我呢?

正猶豫,阿堅走過來拍拍我的肩︰
「喂,講完啦?做乜Michelle突然游得咁搏命嘅?你講咩嚇親佢?」


「呃……我都唔知……我同佢道歉,但佢叫我講多謝就得,仲話佢可能再幫多啲……咁……咁即係點?係咪即係唔接受我道歉?」

阿堅正想說什麼,Abby卻跑過來說似乎快要下雨,她要先把東西收拾拿回去,還將一把長傘塞在我手裡,命令我接Michelle回主屋。

「吓?但係我唔識路……」
「阿Mi識咪得囉~」
Abby笑著,狡猾地單眼。
奴隸阿堅聽話地跟著走,只用眼神提醒我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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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為這是Abby的雞仔媒人計劃,沒想到她跟阿堅走後還不到十分鐘,大雨竟真的傾盤而下,不久還響起陣陣雷鳴。
看看海裡的Michelle,卻還潛在水深一兩米處高速蝶泳,似乎完全不把風雨當一回事。

我在岸邊叫了她幾次,她都毫無反應,我唯有跳進海裡,從她的前方攔截她。


沒想到她竟然還是看不見水裡的我,先用手戳了我一下,再把頭結結實實地撞在我胸前,才終於停了下來。

她按著我的肩膀浮上水,大口大口吸著氣,驚奇地瞪著我。
這距離太近了,她精巧的鼻子和粉嫩的嘴唇都格外顯眼,彷彿下一秒她就會抱過來似地,讓我的心臟又不爭氣地怦怦亂跳起來。
這氣氛完全搞錯了啊!
我連忙潛回冷水裡讓自己冷靜,再拖著她往岸邊游去。

.

一離開水面就感到雨勢又大了,雨點打到皮膚發痛。
Michelle在沙灘左右張望,發現海邊只剩下我們兩個,便拉拉我的手臂︰
「佢哋呢?」

明明只是很尋常的動作,我卻嚇得全身一震︰
「落!落大雨,所以走咗……我……我呢!我其實、最中意淋雨!Yeah,落大雨正呀喂!我、我跑返去就得!嗰邊把遮你用啦! Bye!」


我拋下這句話,逃也似的沿著山路一直往上跑。
為怕Michelle追上來,還把速度越加越快,以至於被山石滑倒摔了一交。

心跳比見鬼還快,害怕的感覺在胸腔內擴大。
好可怕,跟Michelle面對面真的好可怕。
她曾經瞪過我、打過我耳光、跟我吵得不可開交……但那些時候,都不及現在的她那麼可怕。
她再用那種神情多望我幾眼,只怕我真的會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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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狀態實在不對勁,今天只能先撤退了,擇日重賽。
我暗下決定,一回到Abby家裡就要馬上收拾東西走人。
沒想到Abby看到我一個人先回來,馬上說我的衣服被雨淋濕了,工人好姐正幫我處理,叫我先洗澡,等衣服烘乾再叫華叔車我下山。

可惡……我這才發現自己完全中伏。


這裡是Abby的家,附近除了山路就是海。
阿堅說過小巴很難搭,司機又只聽Abby的話,現在連我的衣服都在Abby手上,莫非要我穿著泳褲在大雨中跑回家?

我以求救的眼神望向阿堅,他除了聳肩再無半點表示。
Abby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卻只叫阿堅帶我去浴室,叫我好好洗個熱水澡不要感冒。

我忍不住問阿堅,這是她們的計謀嗎?
阿堅只是苦笑︰
「佢想你好好面對Michelle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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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Abby想為我和Michelle製造機會,便一直泡在浴缸裡拖時間。
不過浸熱水久了還是會頭暈,我大概堅持了半小時之後,便投降穿上好姐預備的男裝睡衣離開浴室。
沒想到一打開門,正好遇上從對面開門走出來的Michelle。

她身穿一件鬆垮垮的睡衣吊帶裙,全身皮膚泛著粉紅色,似乎也是剛剛洗完熱水澡。
四目相投的一刻,只見她的臉頰唰紅,下意識地按住滑得太低的領口︰
「阿Bi……阿Bi借畀我著架……」

我連忙別過臉,努力忘掉剛才看見的景像︰
「哦、哦……」
「你咁嘅表情嘅?係咪我著得好難睇?」
「唔……」
你這樣問我還怎麼忘得掉啊!

我跑出去大廳,追問Abby衣服什麼時候烘乾,她卻好整以閒地笑笑︰
「哥~你有冇做過家務架?乾衣起碼兩三個鐘啦~同埋而家掛咗紅雨囉,好危險架~你唔好咁心急啦,我預備咗好多嘢同你哋一齊玩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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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完全被Abby玩弄在股掌之中,而我也發現有些懲罰遠比跪玻璃更可怕。

嚴格來說Abby其實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只是不斷提醒我Michelle的存在︰
「哥~係咪好好味呢~?呢個三文治阿Mi整架~」
「哥~你做乜企喺度?阿Mi旁邊咪有個位囉~」
「哥~你同阿Mi一組啦~!唔通你想拆散我同BB咩~?」
「哥~阿Mi好似凍呀~你幫我拎後面件外套畀佢呀~?」

甚至玩塔羅牌占卜時,Abby還裝模作樣地開牌︰
「嗯~呢張牌係講呢~哥你有個好難實現嘅夢想,而且你仲好堅持……堅持係好事嚟嘅~但係~如果留意下身邊呢~幸福其實係垂手可得嘅,千祈唔好錯過呀~哈~」

連Michelle都忍不住皺眉︰
「阿Bi啊……」
「咩啊~張牌係咁講架嘛~」

這時我們已經玩了大半天,時間已到晚上八、九點。
窗外的大雨雖沒有停過,我卻相當不耐煩︰
「阿Bi,我哋都陪你玩咗成日啦。我攰啦,要走啦。究竟啲衫乾未?」
Abby看見我的臉色,也不再堅持︰
「好啦,咁我哋下次再玩過囉~我打電話問下好姐先。」

她撥完電話不久,好姐就從廚房那邊跑過來,臉皮鐵青︰
「小姐,我諗……我哋首先要安排下幾位客人嘅住宿問題……」
Abby一臉不解︰
「佢哋冇諗住過夜喎~」
「係,我知,但係……但係頭先我老公出去睇過……車庫同埋落山條路都浸咗,今晚應該落唔返去……」

「吓?」
我忍不住狂瞪阿堅,這,真的不是陷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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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又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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