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生的人生經驗不夠豐富,很多煩惱只會以最簡單的方向去思考,遇見想買又買不到的東西就去偷,在學校也常常遇到有警察來抓偷竊犯的情況發生。我當時也是同樣的思維單純,在我心目中屍體是一樣有錢卻買不到的東西,所以我選擇去偷,多得經常去荒野搜索貓狗屍體的經驗,我印象中在香港仍殘存著好幾個歷史久遠的村莊,他們的思想偏重於風水學說,一家世世代代都會住在村子裡,死去的家人屍體不會讓人家給火化掉,而是埋葬在一些名叫祖墳的墳墓,希望先人在天之靈可以保佑在村裡的子子孫孫。就像「李氏屋村」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我熟知這些有關知識都是多得有一段時間李氏村的毒狗案非常猖狂,所以我多次踏足這裡,為了得到可靠的情報還假扮過學校的校報記者訪問過村長,他雖然是「李」氏村的村長,但卻是一位摸不著頭腦姓「鄭」的中年男人,他很熱心地介紹祖墓的優良傳統,可惜這條村快要高價賣給地產商興建豪宅,相信這種祖墳在香港會買少見少。他是個很好客的人,但對毒狗案的實用情報卻很缺乏就是了。





那時毒狗案的兇手已經被繩之以法,所以我只能半夜偷偷的潛進村莊後山的墳墓,然後將屍體一一掘起來,我並不擔心破壞風水局之類的問題,反正這裡早晚都會被地產商輾為平地,相信祖先們不會太介懷被提早掘出來吧。我真正擔心的是村長口中所說的,只是讓年輕人吃驚的古老故事,後山的墓碑只是佇立起來擺擺風水裝個意頭,讓後人在節日拜祭之類的,裡面根本不會真的有屍體在內,但我真的是很想多窺探一次人類屍體,所以就只只能碰碰運氣了,誠懇地希望祖墓裡真的會有屍體存在吧。









我攜帶了照明電筒和挖掘工具,花了兩個小時把泥土挖走,終於「咯」一聲鏟子鑿到了硬物,是一副木材已經霉爛了的棺材。我將棺蓋揭開,裡面就只剩下一副白骨和把棺木吃得一個一個洞的白蟻。我了解窺探屍體的發動機制,白蟻跟白骨這個組合是不可能令能力發動的,我早就知道這些已經死去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屍體不會有活生生的蛆蟲寶寶存在,但我不能接受在這個時間空手而回,所以我早有準備,我買了一些雞肉和豬肉,在房間裡自行培育蛆蟲,方法非常簡單,只要把豬肉放在一旁等待它自行腐壞蛆蟲就會自然生長出來了,我預先抽取了一些蛆蟲放在瓶子內再帶過來,希望在白骨加上蛆蟲後能夠使能力發動。在晚上的後山郊野並沒有蒼蠅出沒,眼前只剩下剛從瓶子倒出來的蛆蟲在白骨上緩緩蠕動著,我屏息以待著...眼前的蛆蟲漸漸失去焦點,一幕泛黃的影像在我腦海裡顯現出來,我只能隱約看見有殘影在郁動,可是影像卻不及那個男人般清晰,大概是蛆蟲和屍體不夠新鮮的關係吧。可是這樣就滿足了,我把整副集中力在腦海裡咀嚼著,此刻我覺得自己像一個從地上拾起人家抽過的煙頭來吸吮的癮君子,也像高級咖啡豆用光了,只能喝三合一即溶咖啡粉暫且止住癮的咖啡狂。雖然影像猶如在看一部壞了的電視機一樣影像凌亂,一時重疊一時無法聚焦,可能跟屍體放置太久有關,腦海出現的影像只有數分鐘就停下來了。但從屍體腦部遇到各種事情的反應、情感和思念,我能大概分析出幾項情報。他是李氏村的第一代村長,他擁有整個村莊的業權和一大筆相當可觀的財產,還有,他是被自己兒子逼害死的...





我還以為這種事只有粵語殘片才會出現,想不到現在竟活生生的擺在我眼前,呃不,他已經是死了數百年的屍體了。事後我隨便地把泥土蓋上,連棺材都沒蓋好就打道回府了,那時天都差不多亮了,雖然弄得滿身都是泥巴,手臂和脖子都被蚊叮得又紅又腫,可是這一切都值回票價了。那幾個星期我都沉醉在掘起李家的家族發展上,老人家常說狗口長不出象牙,虎父無犬子倒是說得一點也沒錯,李氏幾代的村長都是給自己的親人逼害的,惡有惡報啊~正當我開始對粵語殘片的劇情興味索然時,事情竟然有峰迴路轉的發展,最後一任的李氏村長只是在數年前去世,他為保存李氏村的傳統,多次拒絕了地產商的高價收購,幾個星期後就中毒身亡了。毒害李氏最後一任村長的人不是地產商,而是在背後一直覬覦這筆收入的人,也就是現任的村長,鄭大福....
想不到外表看起來和藹可親的他,竟然是個口不對心的殺人兇手呢。口裡說香港應該保存祖墳的傳統,實際上卻轉手賣給地產商。這件事之後令我明白到任何人的一生都會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那個賺大錢卻只想讓父親讚揚的男人,在村裡不斷上演互相殺害橋段的李氏屋村也是一樣,我需要更正之前所講過的,跟智慧高與低無關,在地球上的所有生命體中,也許只有人類才會有「秘密」這個名詞,這才是我們跟動物的分別。我的能力卻能將這些秘密毫不保留地挖掘出來,人家說屍體最會保守秘密,但對我而言屍體才是將秘密合盤托出的人。








得悉鄭村長是個 為錢財而殺人的兇手之後,我再也不打算回到李氏屋村了,但同樣的我並沒有報警的打算,反正他們誰被誰殺死與我無關,我也不想被牽涉其中,所以就讓這種淒涼慘絕的戲碼繼續上演吧。



我將關注殺死流浪貓狗的動態並不是我喜歡小動物,我單純只想觀看屍體和蛆蟲,還有牠們所帶來的影像。所以,自那次成功找到人類屍體之後,我便將所有心機和時間,都改為投放在尋找一些山墳的地方,最理想的當然是位置偏僻,已被人棄置的山墳,免得遇上來拜祭的親人看見我在挖掘他們先人的屍體。









就在我專注尋找下一個目標地點時,家裡發生了一點事,當天我放學後照樣的沒有同學或朋友同行回家,心裡正盤算著下一次應該要攜帶更多的蛆蟲,可能會對影像的清晰度會有所改善,那時候為了可以隨時出發,在我的房間裡用豬肉和雞肉培育了很多蛆蟲,當我雀躍地打開家門打算走進房間時,便瞥見父親和母親都神情凝重地坐在梳化,貌似是衝著我而來。這種情況在我的家裡非常罕見,雖然母親是家庭主婦,整天都待在家裡,父親卻是個大公司的高層,擁有社會地位,我的家境尚算生活無憂,但由於父親幾都不在家,所以父母關係不好,家裡顯得十分冷清,母親還因此而得了偏頭痛,病情嚴重的話試過多日不能下床,而我則是一直處於渴望溫情,不知從何尋覓人生目的的狀態下長大。當我察覺到他們的存在後,便雙手牢牢抓住肩上的書包帶,垂低著頭急步走過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