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所料,接下來的日子,吳兆倫再不是以前的吳兆倫。
班級上、同級上,一直虎視眈眈,看不順眼他的人,都不斷找機會挖苦他。
吳兆倫只能像隻沒牙老虎般,和著血將那些譏諷吞下肚子裡。

但三天過去了,吳兆倫都沒有主動找過鄧月蓮,而鄧月蓮也沒膽找他。
即使我跟吳兆倫是同班的,但三天以來,他都沒有正眼看過我…...
到底他在想甚麼……

我實在按耐不住了,主動去天台找正在抽煙的吳兆倫。
他倚著欄杆,看著遠處的大樓建築。



「吳兆倫…」

他轉頭看我一眼:「係你呀….」

媽的,來到他面前,我竟然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

「你同鄧月蓮一齊咗喇?」他主動先開口。

「嗯….」



「都話左啦,我冇感覺錯…..佢係鍾意你….」

「咁…….」我說不下去….

「咁就得啦….一齊左就得啦…..唔駛講其他野,我話過唔會追究。」
他將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火頭,然後轉身離去…….
他邊走邊說,「行啦,夠鐘上堂喇!」

「你冇諗過到底係邊個做嘅咩?」我忍不住問。



他回身看著我,「我咁多仇家...邊個做都好啦,都已經做左喇,佢地目的已經達到。」
說畢,他就獨自離去了….

對,事情一定不止一個人做的,整個事件是一個計劃,聯合的行動。
但我肯定屎忽衡參與了其中,
但他不是主謀,他只是提供了我跟鄧月蓮關係的情報。

這三天以來,屎忽衡都刻意地回避我,
看我的眼神總是有異樣,這是一種懦夫做了壞事的心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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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要做點甚麼….然後那天下午,我帶吳兆倫來我家,我那感到慚愧的破家。



我懷著不安感,推開大門,邀請吳兆倫進來,一個從來沒有人來過,我心裡的秘密。

發黃剝落的牆面,簡陋破舊的傢具,屈指可數的幾件擺設,我爸那亂槽槽的書桌,滿地都是的書籍,
一切一切都盡入吳兆倫的眼簾….當然還有那張赤紅色老舊的鐵製碌架床…

「你係第一個嚟我屋企嘅人…」我說。

「哦..點解嘅?」

「咁爛嘅屋企….帶人嚟咪盞比人笑。」

「咁你而家又帶我嚟?」

我沒有說話,將地上亂放的書隨意收拾起來,主要是我想不出應該怎樣回答。



「你都幾得意架喎…」吳兆倫又說,然後他坐在木椅沙發上,「你以前總有帶過人嚟掛。」

「小學嘅時候…帶過同學嚟,不過我屋企冇遊戲機、冇VCD機,乜都冇得玩,佢地好快就走左喇。」

「之後仲比佢地笑,話你屋企窮咧。」

我點點頭,「嗯~」

「鄧月蓮同你講左我細個比人蝦嘅事?」他問。

「係,佢講左。」

「你有冇睇唔起我?我指而家...呢一刻嘅我。」他問。



「冇。咁你嚟左我屋企,有冇睇我唔起?」

「冇。」他說。

然後我們一直都沒說話,但我們心裡都明白,明白彼此的意思。

青春期的我們是多麼的敏感,生怕自己跟別人不一樣。
仿佛我們會在鏡子面前,將自己的衣服脫光,刻意在鏡子裡尋找自己的缺陷,
看看自己耳朵會不會長得太大,生得太低,為什麼耳背上會長有一顆痣。
研究自己小腿會不會太細,肩膀會不會太窄,
然後我們必然在自己身上找到諸多問題,然後為此煩惱。

但最後,其實這些問題都是自找的,別人根本沒有太在意,
但我們愈是刻意收藏,只會搞得因為逃避而看不起自己…..。
最終問題指向的,還是自己。



那個時候,我們年紀還小,不會用言語去表達當時的感受,
如果用現在的話語來說,那刻我們明白到,個人的價值不是通過別人來衡量的,
沒人會看不起你,
就算有,也不及你自己看不起自己那樣來得可憐。

那天,吳兆倫在我的碌架床睡著了,
他說這幾天太累了,要好好睡一覺。

醒來後,他說,走,我們去打保齡球!

沒想到,我跟我原來討厭的人,成為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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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的保齡球技術,
基本上都是吳兆倫教我的,他叫我先從8磅球開始打起。

我拿著球,瞄準,第一球就打了個全中。

「嘩!睇嚟你打保齡球真係好有天份喎。」他說。

吳兆倫去拿起一個10磅球,他看著球,在不停轉動球身。
「你頭先話,係屎忽衡將你同鄧月蓮嘅關係講出去…」,
他走到賽道前,開始瞄準….「我突然諗起一件事….你咁窮,飯都就嚟冇錢食,咁你之前係點樣有錢比我㗎?」

「d錢係屎忽衡幫我比㗎,佢屋企比好多零用錢佢,佢話冇所謂。」

吳兆倫拋出球,又是打了個全中。

吳兆倫坐到我身旁,「你知唔知當初係屎忽衡同我講,你有好多零用錢,可以問你要㗎。」


那刻,我恍然大悟,我為什麼會給吳兆倫看上,成為他欺負的對象,
為什麼屎忽衡要突然跟我做上朋友…….。
他想通過我...希望轉移吳兆倫對他的欺負,
要我分擔他所受的欺凌,甚至可以令到他脫身…..

每個人都有秘密,那這應該算是屎忽衡的秘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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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學校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
吳兆倫大打兩個班級的同學,停課10天,
而我也參與了其中。


午飯的時候,班級裡幾個男生又唱起「綠帽之歌」來,
「大陸仔..戴綠帽...條女比人屌撚左都唔知…」,
毫不押韻,毫不順口。

正當他們唱得起興時,吳兆倫突然跳上桌子,連跑帶跳的跨過數張桌子,
飛身踢向唱歌的三人,其中一人被踢至嘴角流血。

那時我看着跳起空中的吳兆倫,我突然血脈澎湃,血液像一下子全都湧到腦子。
吳兆倫瘋狂叫喊著,我也興奮起來,我跑到屎忽衡身邊,將他推入其中,
然後一場混戰開始,連我在內,六七人在互打圍毆,屎忽衡嚇得抱著頭,縮卷在地上。
我踢了他身子兩下,但看他廢物般哭喪的樣子,便放過了他。

隔壁班的男生聽到打鬥聲也衝了過來,他們都是要對付吳兆倫的人。
吳兆倫馬上迎面衝向他們,更拿起兩張椅子,用力擲向他們,他們被椅子撞得全部倒地,
馬上打算逃回自己的班房,吳兆倫發狂猛追,我也憤力跟上。

最後,我和吳兆倫兩人,將隔壁班的五個男生都打到縮頭烏龜一樣,
直到梁sir等訓導主任跑到來,事件才得以平息。
鄧月蓮看著我跟吳兆倫,被老師們箍著手被帶走,
我一路被拉行著,一路看著鄧月蓮,我們眼神一直對看著,
像要告訴她,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我們得到的懲罰是,我記一個大過,停課三天,
吳兆倫大過一個, 停課十天。

當我跟吳兆倫再回到學校時,事情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戴綠帽的事沒人再提起,吳兆倫還是以前的吳兆倫,人人都生怕的吳兆倫。
只是從那天起,我和吳兆倫的名字,就被連在一起。

而我跟鄧月蓮,在拍拖一年後,也和平地分開了,
但繼續保持朋友的關係,直至現在。

======== 待續 ============

我係用三流文字 寫一流故事 有時仆街 有時內涵 嘅小野君。
個名就係咁柒長!短無可短喇喂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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