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宇顯然被嚇著了,說:「你這是甚麼意思……」

「林哲宇,你覺得十一年前離開了我,我這次真能放過你嗎?」顧天行一臉認真專注地走上前,湊近他的臉,散發出極其堅定有力的氣息,說:「你這輩子,都離不開我。」

被說中這事就心虛了,而最難過的是,林哲宇這下子連反駁發難的資格都沒有。的確是十一年前的決定狠狠傷了對方,如果對方這些年來仍然為這段感情牽腸掛肚,他該如何償還?

林哲宇低下頭,轉身就走:「我走了,我只是回來拿車。」

顧天行抓住他的手,說:「車不用拿了,今晚你回我家,明天我直接送你上班。不准反對,你沒資格。」拉著便往醫院外的停車場走,林哲宇不想在醫院這種公眾地方跟他鬧,也只好不作聲隨著去。



顧天行一股蠻勁的往前走,走到座駕前了,才捨得稍為鬆手,林哲宇就趁這一剎那開口:「你想怎樣?」

「來我家,我做飯。」

「顧天行,我……」

「不用說任何話,你這輩子都是我的人,你現在要不要來是我說了算。」

顧天行給他開了車門,順手輕推了他進去,接著自己也上了車,轉身就翻了過來將他壓住……



「你幹嘛?」林哲宇瞠目結舌問。

顧天行鼻子輕呼出一絲暖氣直撲他臉上,道:「扣安全帶。」然後從他左肩後一拉,就把安全帶拉了過來扣好,然後踏上油門駛離醫院。

一路上林哲宇都沒有作聲,只把視線放在外面的路上,其實駛離醫院一路的風景都看過許多遍,甚至有點厭倦,可是為免把視線移回來時又挑起幾分難熬的窘,還是對外頭故作好奇比較舒服。

顧天行也沒有刻意打開話匣子,事實上他挺享受這份安靜,當初的林哲宇也是這樣靜靜的坐在他身邊專心聽講,乖孩子的模樣深烙在心。有時候回想當年還覺得自己挺能幹,居然能把這木木訥訥的乖孩子收歸懷中,還慣出一份傲嬌自愛的脾氣,真多虧自己寵他寵得只應天上有。

扭開了收音機,剛好播出一首熟悉的調子。



/不怪這一段情 沒空反復再排練

是歲月寬容 恩賜反悔的時間
如果再見不能紅著眼 是否還能紅著臉

就像那年匆促刻下永遠一起 那樣美麗的謠言
如果過去還值得眷戀 別太快冰釋前嫌

誰甘心就這樣 彼此無掛也無牽
我們要互相虧欠

要不然憑何懷緬/

窗外的霓虹燈牌多亮眼,一個又一個奇形怪狀映入眼簾後瞬間在頭頂掠過;街上人影跳動眼前,吵架的、和好的、憂愁的、歡快的、彩色的、黑白的、一個的、一雙的……全都攜著一個故事在背後。車外的有故事,車內的又何嘗沒有過一場轟烈的聚散,如果重逢是天意安排的劇情,就該問-在這時辰發生到底有甚麼含義?



/我們要互相虧欠
我們要藕斷絲連/

如果真有虧欠,我是不是應該向過去的你道歉?感情拖延了十一年,我以為只有我跟回憶藕斷絲連,然而最後發現你還帶著忿恨和感傷,拉扯了這段本該風光的時辰,我們該如何補回來?

顧天行還住在那一單位裡,人說室雅何需大,但用在顧天行身上未免過份不搭調。拼搏得來成就,卻仍然委曲在從前的住處裡,到底憑甚麼堅持過來?

顧天行卻說,那是曾經有你的地方。

眼眶差點潤濕了,內疚、遺憾通通報到,我們到底還有沒有那份能力把失去的追回來?

十一年來,顧天行並未如林哲宇守得那麼徹底,身邊經過的男人,只要對他有過渴望,只要他們長得像林哲宇般清瘦迷人,他也曾當過他們是一時伴侶。酒吧裡的一夜情伴、公司旗下的的年輕男星、玩樂至上的少爺,全都在他胯下歡快過,只是他們從來無緣來過這個家-這安穩的住處,一直屬於他和另一個人。

顧天行這些年的過去無從深究,林哲宇所看見的,只有面前一個穿著圍裙、認真作菜的男人,臉容即使經過無數年月的擦洗,目光卻如昔專注細膩。



林哲宇盤腿而坐,就如當年的飯來張口,只等顧天行說一聲,就會乖乖的坐到飯桌前。

大蝦沙律、厚切牛排、白汁意粉,再倒了兩杯上好的紅酒,顧天行只喚了一聲,林哲宇便聽話過來了。視線橫掃全桌食物,最觸動的還是那碟意粉,永遠難忘那頓第一回吃顧天行手藝的晚飯。

「好吃嗎?」顧天行溫柔地問。

林哲宇一邊吃著,一邊點頭。懷念這味道多時,甚至有時夜裡想起顧天行給自己做意粉那一幕,好像還有些實在的味道殘存於舌頭,縈繞不散的是味道還是感情,可能無法分得清。

顧天行知道林哲宇喜歡吃蝦,趕緊把沙律裡的大蝦都放到他碟子上,林哲宇看著也有點不好意思了,說:「你……也吃啊,別全都給我。」

「愛吃就多吃點。」

晚餐過後,林哲宇便站了起來打算離開了,顧天行卻道:「我說了,今晚你在我這裡睡。」

「我……」



「不好,是你以後搬過來跟我一起住,明天請假搬家。」

林哲宇急了,說:「顧天行,你鬧著玩嗎?」

「我說認真的。」顧天行說:「我對誰都可以鬧著玩,對你,我從來都認真。」走前了兩步,雙手捧起林哲宇的臉,頃刻心動而親了上去。

林哲宇卻把他推開了,緊張地說:「我……你幹嘛?」

「親你,有需要給理由嗎?」

「你自重點……我們現在甚麼都不是。」

「十一年前你瞞著我突然消失,而我從來沒聽過你說一句『分手』,我們的關係到現在還算帳,你認還是不認?」顧天行質問著,手捏著拳頭青筋暴現。



「那你想怎樣?」林哲宇直截了當問道。

「我要重新在一起,你一輩子都不能跑。」

林哲宇低頭長嘆,想了想再抬起頭說:「你能給我一點時間嗎?」

「不給了,反正你最後也離不開我。」說罷竟一下子把林哲宇抱了起來,扛往睡房去。林哲宇驚呆了,卻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直到被用力甩到床褥上,前面這混蛋直接壓了上來,他便知道今晚並不是一場緩慢復合的調情約會,只看他床頭櫃上所準備的潤滑劑-他分明有備而來。

林哲宇鬥不過他也只能認命了,他不再是從前那個凡事顧忌他感受的溫柔男孩,而成為了一個勢利大氣的男人,在他面前不留餘地,在床上更是如昔的兇猛。

久未探索的甬道被闖進之時,撕心裂肺的痛楚再次洶湧襲來,林哲宇除了失聲慘叫再沒別的釋放方式。抽動之際,顧天行也看見了胯下的點點血跡,可是這次歡愛早已不為彼此的情慾享受,而是宣示主權的暴虐連結。

體液與鮮血混和,再混上冷涼的潤滑液的滋養,二人的衝撞開始變得愈見順暢,林哲宇的汗水多得如整個人被浸濕一樣,主動發力的顧天行在上方同樣多麼感熱,汗水交融以後再也分不出是誰的結晶,只知道激烈的性愛難能可貴地保留了當年初試的熱情。

林哲宇仍然那麼生澀地懵懂自受,顧天行卻熟練了,對於如何討好床伴,他早已積累了經驗,但放在林哲宇身上的除了慾望,更重要是還混和了感情,凌厲的力道碰上軟弱的肢體,像歲月齒輪之間的碰撞那麼鏗鏘,渙散了整個人的心神,重新整合裝嵌,再組愛情生命……

林哲宇的呻吟掠在顧天行的耳邊,愈聽愈是神經暴動,一發又一發的氣力源源不絕,林哲宇先無助地射了出來,顧天行仍在他身上折騰不止。扭動了他的腰肢,調度到適當的體位再次肆意猛撞,把下體甬道都摩擦得紅腫了,顧天行開始心疼了,再加緊抽動推送,最後把精華都全射在他的體內,一道熾熱灼上最敏感的部分,林哲宇幾近昏倒過去。

淚水滴在林哲宇臉頰上,林哲宇勉強地睜開一小道眼縫,才發現顧天行哭了。

顧天行將他緊抱起來,鼻子該抽了,下巴發抖著,嘴裡喃喃:「不要走……」林哲宇雖然下身麻痛得無法分神再想別的事,可是看見顧天行如此悲壯的神態,心也揪疼著。

何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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