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化: 5. 星光在黑暗裏熄滅
再次踏在泥黃的沙地上，面對這荒涼的景象我卻感到舒坦。地上暗紅色的血跡給了我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屁體腐爛的味道像在對我說歡迎回家。美中不足是沒有看到男孩熱烈的迎接。
身後的埃斯佩以及幾個體格精奇的獸一發不語地隨著我走進村莊。村裏的人看是見我們後一個個臉露驚恐的神色紛紛躲回草屋裏。
「我回來了。」
好不容易回家一躺，不但沒有人來迎接，看見自己後反而落荒而逃。這場景看多少遍還是覺得新鮮，看著面前暖心的場面無奈地說。空氣死寂得沒有一絲波動，連風都對我不屑一顧。我發出一聲冷笑。[/color]
「站著幹嘛？快點。」[/color]
後面不懂人情世故的貓小姐用不耐煩的語氣對著我說。
嘆了一口氣，我向著男孩的屋子前進。站在門外禮貌地敲門，理所當然地沒有得到回應。
「麻煩你。」
我回頭對著埃斯佩身後的獸兵說完後，便向旁邊後退讓出門前的位置。其中一位化成獵犬把門鎖輕易地咬得粉身碎骨。從門外探頭進去，那厭惡的女人正緊抱著男孩畏縮在角落裏顫抖。我看著她臉上絕望的表情，看著她還在無力地抱著孩子掙扎，憤怒一下子在身邊裏翻滾。
「你們在外面等。」
視線固定在母子身上，我對身後的人命令說。
「父親說我要觀......」
「在外面等。」
打斷埃斯佩的話，我回頭用冰冷的眼神瞪著他們，右手瞬間被棕色的毛髮覆蓋。她戒備地盯著我的右手後退了兩半，然後再用她酒紅色的瞳孔地瞪著我的臉。無暇欣賞她那雙迷幻的瞳孔，我轉身走進屋子關上門。
女人瞪著我瞳孔地震，眼淚從她絕望的眼睛裏滑下。
「我回來了。」
我用力地握緊拳頭，深呼吸盡量地壓下怒氣，強裝平靜地說。
聽到我的聲音，男孩猛烈從女人的懷裏回頭。圓滾滾的眼睛還是那麼明亮，臉蛋還是被泥沙弄得灰頭土臉。一臉驚訝後明朗的表情馬上取而代之。
「哥哥歡迎回來！」
掙脫媽媽的擁抱他高興地走到我的面前嚷道。女人在她身後的目光變很焦急。我用厭惡的眼神瞥了她一眼，她馬上畏縮地躲開視線。
「他們帶你去那了？自殺又失敗了？」[/color]
他的幼嫩聲音給了我失去以久的歸屬感，看著他心情變得複雜又感慨。悲傷，但更多的是開心。
「嗯。失敗了。去了一躺動物園。」
微嘴角不經意地微微往上，我放軟了聲線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說道。
「真的？我也想去動物園！」
他的眼睛睜得更大，瞳孔在閃亮地閃爍。
「想見什麼動物？」
人總之到最後才懂得珍惜身邊的一切，明明從來沒有覺得他可愛過。我笑著問。
「熊！」
微笑瞬間變得苦澀。
「感覺他們很帥！」
眼睛奇怪地變得濕潤。
「謝謝。」
我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低著頭說。
「謝什麼？」
「沒什麼。食飯了嗎？」
沒有把我當成怪物，謝謝。悄悄地擦乾眼睛，我從新拾起微笑對著他說。
「嗯。食過了。你呢？」
「還沒，要餓死了。」
我把藏在身後的鮮魚遞到他的面前搖晃。
「哥哥最棒了！」
我永遠不會忘記他那雙比星星還明亮的眼睛。在我黑暗的世裏微弱地閃亮著。我凝視著他燦爛的樣子幸福地微笑。
「待會地這放到孩子的湯飯裏。」
走到屋子外的，女人正在生火煮食。我走到她身旁遞給她一個裝滿白色粉末的小瓶說。
「安眠藥。」
看她張著嘴巴一臉痛苦地看著我，我只感到可恥。不想和她有眼神接觸，我看著是空氣冷冷地說。
「這樣才不會痛。」
她沒有接過瓶子，我不耐煩地再用稍微友善的語氣對他說。
「拜託你......再救我們一次......求求......」
確實地收到死亡宣告後，她失控地搖著我的手臂哭喪地哀求著。
「這是我對你最後得仁慈了。」
我閉上眼睛抑壓著憤怒，用力地甩開她的手說。
「不要嘗試逃亡，你會死得更慘。」
對著跌坐在地上的她，我毫不心軟地對她發出嚴肅的警告。
「盯著她。」
我轉身走過挨佩斯的身旁冷冷地說。
「你還要拖多久？」
太陽快要消失在天空裏。昏暗的光線裏她那雙酒紅色的瞳孔不不悅地發亮著。美麗得讓我感到煩燥。
「我印象中你父親好像沒有限制我時間吧。」
停在草屋的門口前，我心浮氣躁地看她說。
「媽媽在煮飯嗎？」
男孩看到我回到屋子裏便拉著我的小手坐到草蓆上問。
「嗯。」
「外面的是哥哥的朋友嗎？」
「不是。保鏢。」
「哥哥這麼厲害還需要保鏢嗎？」
「我請他們來護送你的。」
「我們要去那嗎？」
「嗯。旅行。」
「哪裏？好玩嗎？」
眼睛再次變得明亮，我露出微笑。
「很遠的地方。那裏不會肚子餓，會有乾淨個衣服，舒服的房子，一個非常開心的地方。你去到那邊背上還會長出翅膀。」
我雙手捉住他的雙臂溫柔地說。
「真的？哥哥不來嗎？」
雀躍的聲音從喉嚨發出，下一秒卻又變得難過。
「我去不了。」
悲傷一下子讓心臟扭曲得發痛，我輕輕地說。
「為什麼？」
眼角難過地垂下，他撅著嘴失望地問。
因為殺人犯是去不了天堂。不想對他撒謊也不想被他討厭，我只是悲傷地看著他困惑沒有回答。
「飯煮好了！」
女人捧著魚湯紅著眼睛擠出笑容推門進來。
「好香！」
湯的香味讓男孩的難過一掃而空，他從地上站起來拍著小手興奮地嚷道。我看著他的笑容心臟在絞痛。
我看著他津津有味地把魚湯一滴不剩地倒進他的小嘴裏感到滿足。在心裏悲微地祈求著他的原諒。女人坐在旁邊低著到小聲地抽泣著。
「媽媽，哥哥說我們待會就要去個很遠的地方玩！會長翅膀的地方！」
放下湯碗，男孩手舞足蹈地對著女人說。
「是嗎......？聽起來好像很好玩。」
她慌亂地擦掉眼淚，抬起頭露出牽強扭曲的笑容說。
「媽媽為什麼哭？媽媽不想去嗎？」
[看到母親的哭臉，男孩馬上皺起眉頭擔心地看著她問道。
「不是！媽媽太高興了！快樂的眼淚！」
[女人走上前蹲在地上把孩子擁在懷裏流淚滿臉地說。
「哥哥說那邊不會餓肚子，媽媽不用再怕我餓壞了把湯都留給我......媽媽可以穿漂亮衣.....」
男孩靠在女人的肩膀上迷糊地喃喃自語，然後安穩地睡著。下一秒，女人抱著孩哭得傷心欲絕。
「你做得很好。」
平靜洶湧的悲傷後，我站起來府視著女人說。
「求求你......放過我們......他好不容易才長大一點......只殺我不行嗎？放過他......」
聽到我的話後，她馬上捉住我的腳踝撕心裂肺地哀求著。[/color]
「你道底為什麼讓他出生？」
我惱怒地甩開她的手，對著在地上嚎哭的她咆哮。我的怒喊聲引起了外面的注意，埃斯佩從外面破門而入，但我失控的情緒無暇顧及他們。
「明知道他出生後會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為什麼還要把他生出來？」
「愛情？就因為他是你和一個男人的愛情結晶？還是因為他的出現給了你活下去的動力？」
「就是因為你該死偉大的愛才讓他從出生那天到現在都過不上人的生活！」
「現在終於要結束這痛苦的一切，你卻讓我殺了你留下他嗎？你覺得他自己一個能活下去嗎？」
憤怒和埋怨在我體內炸開，我對著鬼哭狼嚎的她沒有喘氣地撕喊。[/color]
「所以你就放過我們母子倆不就行了！」
她突然力竭聲沙地朝著我對著撒野罵。
「然後呢？每天捱餓到最後活活餓死嗎？還是要被那些餓到瘋掉的人活活食掉？」
聽著她無恥的掙扎，我發出心寒的冷笑用稍微冷靜一點的語氣諷刺著。
「還是讓他被捉走，然後變成像我一樣，人不是人地活下去嗎？」
我舉起熊掌看著她臉無表情地說。自己意外悲傷的語氣刺激了淚腺，一滴眼淚滑下的臉龐。她眼神裏沒有驚慌，只是滿溢著悲傷的淚水注視著我。
「別妄想會幸福，這扭曲的世界將會比你們的生命更頑強。我們全部最後也只會被著世界玩弄在手掌上痛苦地死去。」
過份失控的情緒讓我感到虛脫，我蹲在她的面前看著她疲憊地說。她流著淚抱著孩子瑟縮在床角。
「到了那邊千萬不要投胎，拼了命也不能讓孩子再回到這個世上。知道嗎？」
她沒有回答也沒有點頭。抽搐的身軀在告訴我她在害怕。[/color]
「抱緊孩子。在那邊請你一定好好保護他。」
我用人類的手輕撫著她的頭說，顫抖的身軀慢慢變得平靜。
「閉上眼，一下子就好了。」
我在她耳邊溫柔地低語。看著她安靜地合上眼睛，我把她和孩子擁在懷裏。然後熊掌從她的背後穿過男孩身體，星光在黑暗裏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