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熱水把我從虛無的黑暗裏殘忍地叫醒。痛楚馬上迅即包圍著我身上的每一寸皮膚。乏力地撐開眼睛,我虛弱地保持著呼吸。一開始,我切實地感覺到皮肉在身上綻灼熱般的痛楚,但隨著鞭打的次數越來越頻繁,痛覺變得麻木,最後神智不清地昏迷過去。

「再問你一次。你們偷了什麼?另外一個同伴是誰?你們在計劃什麼?」

這是我第三次醒過來。雙手還是被鎖在牆壁上,痛楚依舊,用刑的人也還是那個短小粗壯蕃薯士兵,旁邊站著平板電腦上俊俏的司令。在尋找死亡方法的過程裏,痛是我的頭號顧忌,我連都不敢想我竟然還未下地獄便要在這痛楚下渡過餘生,是報應嗎?嘴角用幾乎看不見的的幅度提昇,我在嘲笑自己。

「你們這些畜生!明明也是半個人類,怎麼可以這樣心狠手辣!」

蕃薯邊賣力地用鞭往我赤踝身上揮動,邊火冒三丈地對我怒喊。灼痛在身上劃過,身體虛脫得快要停止運作,但還是被劇痛逼著是發出慘痛吶喊。嘈吵的過程中,司令沒有說過一句話。一輪虐待結束後,我乏力地放軟身體,劇痛無時無刻地在身體裏亂竄,我僅僅靠著著珈鎖唯持著站立的姿勢。





「敗類!人渣!殺人都可以不用眨眼睛,現在讓你說句話有這樣難嗎!你們不配在這世界活下去!你們沒有這資格!把你們攪成肉碎拿去喂狗都太便宜你們!」

他的一字一句聽得讓我忍不住發笑。很努力去實行那個「安靜得像死人一樣」的命令,但他自以為替正義嚴罰我的表情,自私的悲憤,還有司領臉上經歷傷痛而長出皺紋讓我生氣。

「你笑什麼?」

我打算繼續遵「安靜得像死人一樣」的命令,所以努力壓下怒意。

「我問你在笑什麼?」





鞭子再一次親吻著我薄弱的肌膚,慘叫在牢裏回響。

「你呀。」

我喘著氣說。

「笑我什麼?」

蕃薯壓著怒氣,假裝毫不在意地問。





「明明是個自以為是,自私的人類,裝什麼正義。」

我冷嘲熱諷地說。

「你在說......」

「你沒有被洗腦?」

蕃薯把鞭子握得得緊,從他手顫抖的程度能看出他的憤怒快要失控,卻及時被司命冷靜的頭腦再次壓下。

「你的孩子死了對吧?」

沒有回答,我現在只想把眼前的蕃薯氣熟。我看著他故意帶著不屑的笑容問。他的臉上瞬間漲紅得像蕃茄。

「被我們殺了?」





我不給他思考的空隙,我繼續問。他狠狠地揮動手上的鞭子,鞭子劃過的皮膚像被火燒一樣,但心裏卻非常涼快。

「所以才說能得出這樣的話。」

淒厲的吼叫,我重整著呼吸說道。

「什麼?」

他用高昂憤怒的分貝問道。

「要是你的寶貝孩子沒死,卻成為了我們的一份子,你還說得出這樣的話嗎?」

這次我等他回答,但他只是惱怒地瞪著我一發不語。





「要是現在被捉得是你的孩子,你還打得下手嗎?」

他的額頭爆出數條青根,嘴脣氣得發抖。

「因為不是你的孩子,你才會事不關己地咒罵。不是自私是什麼?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司令?」

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我厭惡地對他說完便轉頭看著他身旁的司令笑著喧問。司令抬頭對上我的視線再冷漠的轉開。

「你......」

「要是你口中的畜生能察覺到自己的情緒或許會比你更有人性。」

我打斷了蕃薯的話。

「你......」





他被我氣得一陣紅一陣綠,達到目的後我把目標轉移到司今身上。

「司令,我們單獨聊聊吧。」

懶得理會蕃薯,我收起兒戲的表情向司令提議。

「司令我覺得我們不需......」

「你先離開。」

司令用嚴肅的表情看著我,舉起左手讓蕃薯離開。蕃薯氣憤地把話呑回去後,便氣沖沖地朝著門口離開。門重新關上後,司令的視線緊緊地鎖在我身上示意我不要浪費時間。

「我們做個交易吧。」





我打破寂靜。

「什麼交易?」

「放我走。我給你一隻兔子加一隻金毛獵犬。」

「我為什麼需要他們?在我看來就算你不從實招來,你也是個很好的實驗品。」

「因為你非常想念他們。」

他的臉上失去了原有的冷靜,眼神變得悲傷,瞳孔在顫抖,嘴唇在在蠢蠢欲動。

「他們......活著......?我弟弟......還有.......」

他深呼吸控制著情緒的輪出,他眼神飄忽支支吾吾地問。

「你的愛人。他們還活著的。」

我了給他一個肯定的回答。他定眼看著我,他眼裏溢滿的悲傷好像要把房間裏的空間吞噬。我沒辦法直視他的眼睛,空間變得沈默而痛心。

「快去找支援!剩下的人馬上撿起槍械反擊!」

門外突然的吵鬧和士兵的慘叫聲把緊張感瞬間拉回來。嘈雜的打鬥和士兵門混亂的反抗讓司令變得焦躁。他盯著門口表情狼狽。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猛然回頭,他急躁地對我質問。

「你可以不相信。」

我堅定地回答。他急躁的表情漸漸平復,眼神裏他在我身上寄託了信任。

他緩緩地走到門口把門打開。他悲壯的背影擋住了門外的風景,但我能看到那棕紅色的頭髮。身上的痛楚好像減輕了一點,緊張的心在放鬆後便得更疲勞。門外的人看到司令後停下了所以的動作,他從褲袋裏拿出什麼東西往空氣裏拋出去,埃斯佩伸手接住,然後他便離開。埃斯佩拿著鎖鑰快步地走進房間,我想念她清澈的藍眼,不自覺地露出微笑。

「特意為了我回來的嗎?」

她踮著腳把我手上的銷解開,我開心地看著她問。

手被鬆開後被折騰得筋皮力盡的身體不受按制地往下墜落,她及時接住了我。她把我的右臂挎在她的肩膀上,她扶著我的腰。

「不是說了不要拖累我嗎?」

走之前她看著我說。我看著她無力地發笑。身體痛得讓我覺得要死掉,但眼前的她讓我還不想去地獄。


「給他他打局部麻醉,消毒,然後縫合傷口。」

在半昏迷的狀態下,我正躺在什麼冷涼的東西上被急速的運送著。輪子在地上滾動的聲音,旁邊急促的腳步聲,嘈雜的雜意裏高羅拉穩重的聲音讓我感到安心。我吃力地抬手捉住她骨感的手腕。她反手捉住我,我能感覺到她力度裏的溫柔。我嘗試說話但乏力得沒辦法說出聲音,她發現後把耳朵靠在我的嘴巴前。

「你幫來弄......我不相信他們。」

在她耳邊耳語後暈眩再度來襲,眼道再次變得一片漆黑。

醒來得時候,我正半祼躺在自己的床墊上手前壁插著針,旁邊站著一個鐵架上面掛著一包透明的液體。一個纖瘦的背影出現在眼睛,高羅拉正在整理急救車上的東西。我忍著疼痛試著撐起身體,卻被她叫停。

「躺著吧,要痛好一陣子。」

我乖乖地又躺回去,腦袋還有點迷糊。我轉頭注視著她的背影,平板電腦上的檔案浮現在我腦裏,但心卻被另外一個問題所困擾。

「埃欺佩......」

「她沒事。」

我發出沙啞的聲音問道,而她敏捷地解答了我的顧慮。我安心地鬆一口氣。

「兩週後再幫你拆線,你好好躺著吧。」

她轉身對著我說,接著便朝著鐵門走去。

「所以......你是怎麼決定要從一個醫生轉行去做猩猩?」

她正要打開門,我的話截停了她。

「怎麼知道的?」

她的動作靜止了幾秒,然後再關上門轉回來看著我一臉嚴肅地問。

「他們有你的檔案。而且就我看的,就只有你一個的備注有紀錄你作為人類的事,看來你本來是個很有名醫生。」

感覺需要保持應有的禮儀,我還是試著坐起來和她對話。傷口在作痛,我皺著眉頭說。而這些她沒有阻止我,只是一臉憂傷地注視著我。

「不打算分享你的故事嗎?」

看她不說話,我繼續逼問。

「為什麼對我的過去這麼感興趣?」

她沒有生氣,眼神變得呆滯,語調變得沈重。

「我相信全世界都對你和你孩子的故事很有興趣。」

我帶著微笑說出這致命性的話。和我預料的一樣,她瞬間放大的瞳孔給了解答了我的疑惑。

「你年輕時候的樣子阿基洛夫長得一模一樣。」

收起微笑,我冷冷地說道。

「十年前的悲劇是怎麼開始的?」

她沈默地看著我,瞬剎那間悲傷彷彿要把我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