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瞳孔沒多久又被合上的眼皮蓋過。我呆滯地看著是她,眼淚停不下來地往下滑。

「怎麼了?」

老師大概是被我的喊叫聲嘈醒後,一臉倦容地跑過來緊張地問。

「溫度好像好升了,身體好燙。」

我低著是頭失神地回答。





「你還好嗎?」

老師好像更擔心我,她向前走了一步憂心忡忡地問。

「可以幫我照顧一下她嗎?我有點累。」

我沒有回答她的問,只是簡單地拜託她幫忙。

「好......」





她的回答裏帶著不放心的語氣。


對不起......對不起......

我躲到老師的房間裏,倦縮在地上,我反覆地小聲哭訴著。若不是痛徹心扉,她也不會經常夢到那天。那一刹那的深紫色像毒氣般在我體裏游走,身體全身上下都痛得難受。想要把身體裏的悔恨都叫出來,但不想被老師聽到。粉紅色的房間被黑夜吞噬。


早上被鬧鐘叫醒的時候,我正趴在地板上,薄薄的被單覆蓋著身體,頭枕在枕頭上。不用猜也知道是老師。被硬叫醒來的時候,身體疲累得有一種被打了麻醉藥的感,眼皮重得根本睜不開,四肢不像是自己的一樣。靠著意志力起來,身體好像再多走幾步便會散掉的感覺。





「起來了?」

精神渙散地走到客廳,便聽到老師溫柔的聲音。她的微笑比睡覺更有效地消除疲勞。

「嗯。」

我淺笑著點頭回答。

「她有醒來嗎?」

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一樣,我緊張地問。

「沒有。不過體溫暫時降下來了,紅疹也沒有再發了。」

「謝謝你。」





聽到她沒有醒來,心情變得很矛盾。我有點心不在焉地向老師道謝。

「坐下來吧,昨天什麼都沒食吧。」

老師邊從煲裏盛著粥到小碗裏邊對我說。

「好,我先去看她一下。」

我對她說完後她對我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我尷尬地笑了一下後便匆匆忙忙地走進了房間。


埃斯佩寧靜詳和地躺在床,連呼吸都非常輕柔。擔心她會醒不來,擔心她病情又會惡化,同時也在擔心她醒來後要怎麼面對她。要是她記起來了,卻沒有原諒我,我要怎麼辦。像宿醉醒來過後,予盾的心情困擾得頭腦發疼。我輕輕地嘆了口氣便轉身走出房間。

「什麼時候要出門?趕快食吧。」





看到我從房間走出來,老師馬上溫柔地囉唆著。

「嗯,一個小時後。」

我不自覺地露出微笑,邊說著我走到在餐桌上坐來。

「不要太擔心,會醒來的。」

跟每天忙著工作記憶裏反而和老師的相處畫面比母親還要多。每天放學我總是最後一個被接走,老師也總是陪我等到媽媽來了才下班。十年後和她同枱食著她親手煮的飯,沒有一點點的違和感。我苦笑著回答。

「嗯。」

熱騰騰的粥從食道到達胃,一股暖意在體內散開。從昨天開始空著磨蹭的胃,現在才終於變得舒適。





「今天......儘量......手下留情吧。」

老師吞吞吐吐的一句往心臟輕輕地打了一拳。我頓了一下後便繼續埋頭喝著粥。


跟昨天一樣,這兩天沒有停歇地血洗了整個九龍新界。有把老師的話放在心上,但也只能帶著抱歉的心爽快地了結了他們的生命。幸運的是沒有遇上任何記憶中的臉,沒有讓罪惡感再添增。像回到兒時規律般的生活,早早起床整潔乾淨地去上學,做完老師上課給你按排的任務後,在學後弄得污濁邋遢地回家。心態大致上是一樣,稍微有點出入的是上學的地點不在學校,任務也不是中英數常,把衣服弄得骯髒的不是在操場上奔跑的汗水,而人從身體裏噴出的血液。

還是學生的時候,最害怕的事莫過於拿著分數很低得試卷回家捱罵。現在最為難的事是回家面對那個看到我滿身是血的殺人犯還強顏歡笑的老師。


「回來啦?」

老師的眼神總是躲避著我,大概是怕被我看到她眼睛裏傷感。

「嗯。」





不會強迫她去接受,每次我也努力擠出笑容回答。

「趕快去換個衣服吧。」

「她有醒來嗎?」

然後回家第二件感到可怕的事,便是老師默言的搖頭。我失落地低著頭不語。

「不過今天一整溫度都沒有上升過了,還降了兩度!」

老師努力地安慰著我,我苦笑著回應。

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後,我便走到埃斯佩的房間坐在她旁邊。幾乎每天都睡著在她旁邊。不再擔心她會不會原諒我,現在只祈禱著她能趕緊醒過來。看著她每天昏睡的狀態,心情變得一天比一天消極。有時候半夜會夢到她醒來,便會馬上扎醒,醒來後看著那張娃娃臉依舊閉著眼,整個晚上都失落得沒辦法熟睡。我呆滯地看著她,原來安逸的表情突然皺起了眉頭。不知道她是感到不適還是又夢到那天,我緊張地馬上把手放在她額頭上測溫。溫度也沒有異常。正想要把老師叫過來,她在小小地張開眼睛。縣在半空的心臟一下子激動地的著陸。

「覺得怎麼樣?還好嗎?」

眼睛沒有明亮地張開只能看到一半的啡色瞳孔。一眨一眨的眼睛彷彿在掙扎著不要閉上。我激動得跪在床上緊張地問。她沒有回答,身體在小小地蠕動著,頭左右地轉眼神急切在尋找著什麼。

「你想要什麼?」

我感到困惑地問。這些她好像聽到了我的回答,她看著我表情疼痛地嚥下了一口口水。

「水?」

我恍然大悟地問。

她用力地點了一下頭。我馬上走床把地上一旁的食水倒進杯子裏。我走到她旁邊把她扶起來,坐在她身後抱著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我把杯子遞到她的嘴前,她慢慢地喝著,試著舉起雙手托著杯子。一口氣便喝光了杯子裏的水。

「還要嗎?」

我拿開杯子關心著問。她沒有說話,靠我懷裏用粉紅色的眼睛迷糊地凝視著我,眨了幾下眼睛又睡過去了。

我有點反應不過來,注視著窩睡在我懷裏的她。醒來得的時間只有短短個三分鐘,有種在做夢的錯覺。剛剛的激動的餘悸都還未散去她又睡過去了,更過分得是,用那粉紅色的眼睛讓我心情變得微妙後,自己卻不痛不癢地睡覺。我有點生氣地盯著她沈睡的娃娃臉,把她輕輕地放回到床上。

「醒來就好了。」

我安心地看是著她嘆氣著說,把這幾天的壓力一下子呼出體外。再過一兩天應該就會醒來了吧。


早上醒來的時候,她也還在睡。我無何奈何地嘆了一口氣,昨天的三分鐘像奇蹟般閃過了瞬間消失了。

繼續死板又乏味的課程,每天都是一樣的表情,一樣的尖叫,甚至一樣的對白。放過我吧、求求你放過我吧、你們這些敗類、賤種......之類的。只要是我走過的地都會沾上一抹豔麗的鮮紅,我感到好奇要是從大空府視下來,會看到一點紅色嗎?在我漫不經心地在不一樣的身體上放血的時候,預料之外的對白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澤禧呀......爸爸......我是你爸爸呀......」

一個穿著西裝帶著領帶的上班族,被狼人撲倒靠坐在牆壁上,拿著不知道從那裏來的廢鐵擋住了攻擊。他對著狼人撕心裂肺地喊道。

「澤禧呀......是爸爸呀......過得好嗎......」

狼人沒有理會他的叫嚷盲目地攻擊著。臉被抓出了三條血痕,但好像沒有痛覺般繼續哭嚷著。臉上的五官悲痛地扭曲著,看得讓人心痛。

「呀......呀.......爸爸......」

最後哭不成聲,只能從痛心疾首的喊聲裏聽到爸爸兩個字。

「你去另一邊。」

看不下去,我走到狼人的旁邊拉停了他的攻擊。我冷靜地對他說完,他便恭順地轉身離開。

「呀......呀......我的兒子.......」

男人掉下了廢鐵手拍打著自己的頭痛哭。

「你兒子是軍隊裏的精英,非常被重用,不用擔心。」

我蹲在地上冷靜地對他說著。

「呀!呀......呀......」

他撿起了地上的玻璃碎片邊怒喊邊抓狂地在我身上劃了幾下後,看無力地垂在地上。他的手也被割破了,血流滿了手。

「有什麼話需要幫你轉達嗎?」

我咬著牙忍受著肉被割開的劇痛,調整著呼吸冷靜地問道。

「我兒子對花生過敏......出汗的時間很容易起濕疹......拜託你......多關照一下......」

他掉下碎片從地上爬起來跪到我面前,頭磕到地板上,捉住我雙手,痛哭著說。

聽得心碎,我迅速地握碎了他的脖子。他血淋淋的手還在捉住我的左手,額頭貼住了地板,無聲地對我請求。感覺到一旁的視線,我抽出手站起來,狼人定眼地看著地上的男人。

「你對花生過敏嗎?」

我看著可憐的屍體冷冷地問。

「不知道。」

他也一樣冷漠地回答。我𣈴了他一眼,依舊目無表情,但視線一直定格在為他屈膝拱背的父親身上。

「屍體你自己處理一下吧。」

我悄悄地嘆了一口氣說完便準備轉身離開。

「謝謝。」

他冷漠的道謝這讓我愕然,我回頭困惑地看著他。

「謝謝你不讓我親手殺了他。」

他解釋著說。

「不是說不記得嗎?」

「嗯。可是要是他真的是我爸......」

他的話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我識相地沒有問下去轉身離開。


回家的路上,心情鬱悶得很。我殺了他的父親,他卻跟我道謝,哈,這是什麼鬼世界。


爬上樓梯,走到房子的門口,裏面傳出了嘈雜的打鬥聲還有老師的尖叫聲。心臟瞬間不安得萎縮。我心急地推開大門,地上一灘又一灘的血跡震顫著視線。我著急地順著血跡和打鬥聲走,走到廚房門外,埃斯佩正把老師騎在地上,同時舉起貓抓朝著她的脖子往下揮。還未來不切發出聲音,血柱從喉嚨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