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著頭沈默不說。看他垂頭喪氣,心裏有點責怪自己的小脾氣。 

「那我們該怎麼叫你?」 

「叫玲奈就......」 

「我去取水。」 

我還未說完他便拿著木桶匆匆離開房間。他的動作讓氣氛掉到冰點,我的心情亦是如此。 





「這孩子對以前的事情比較敏感,你別太上心呀。」 

奶奶故作輕鬆地安慰我說,眼眸裏的擔憂卻出賣了她。我微笑點頭。 

我快速地喝光碗裏的稀飯,便著急地往河的方向跑去。跑到河邊,發現蔣舜逸坐在河邊失神地盯著河面,他悲傷的背影讓我卻步。我們從未提及過去的事,彼此都害怕把傷疤揭開,怕過去會絆倒好不容易靠近的我們。 

但我不甘心。不甘心我們隔著那一步之遙。 

「為什麼又逃了?」 





我悄悄地坐到他的低聲地問。他低頭不語,我追問。

「為什麼不回答我?」 

「對不起。」 

「那就別再從我身邊逃走。」 

「別這麼輕宜原諒我。」 





「蔣舜逸我很喜你,你喜歡我嗎?」 

「喜歡......可是......」 

心情頓時變得舒暢。

「那就待在我身邊贖罪就好了,永遠。」 

他眼泛淚光淡淡地朝我苦笑。 

「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比我還要愛哭。」 

我嘲笑著說。 

「自己還不是在哭。」 





他伸手輕輕捧著我的臉,拇指輕柔地擦掉我臉上的眼淚。彷佛我流下的是玻璃淚,他小心翼翼怕不小心把淚水捏碎。 

每次看進去他溫柔的眼眸,總覺得自己像被星海包圍的月亮。世界頓時變得不孤單、不黑暗、變得閃閃發亮。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揚。 

他的表情突然又變得呆滯。他失神地看著我,沒過一會便一臉不爽地看著我。 

「怎麼了?剛剛你們也這樣看著我。」 

我困惑地問道。 

「別隨便笑,不是每個人都受得了,特別是男生。」 

他突然摟住我的腰,臉靠很近,他嚴肅地說。 





「別隨便吃醋,不是每個人都受得了,特別是女生。」 

我吻上他的嘴唇。星海裏的月亮照著粉紅色的月光。  


我們牽著手走回去,沒有說什麼話,一路上偶而對望一下又笑著轉開頭。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幸福了吧。 

回到水泥屋,奶奶在遠處便笑著朝我們揮手。何奕東朝我們乾瞪一眼又走回屋了裏。這應該才是所謂的家吧。 

「回來啦?」

「嗯。」 

「快點把水拿過來啦!一堆碗筷還未洗,拿個水都慢吞吞......」 





屋子裏傳出何奕東酸溜溜的話,我們相望而笑。 

他和何奕東走到屋子後清潔,奶奶坐在屋子外的長木椅上縫補著衣服。我安靜地坐到她旁邊。 

一針一線縫得很慢,但手法純熟。衣服上被綘縫補過的痕跡多不勝數。 

「我也想學。我想把熊皮縫成衣服。」 

我看著奶奶說。奶奶只著我笑著點頭。 

溫柔、慈愛、親切。不知道高羅拉還好嗎?我一點也不想家,只是剛好想到那些曾給過我一絲溫暖的人。  


水泥屋不大,晚上奶奶還是睡在稻草床上。我靠近門口睡在幾片麻布上,枕著幾件衣服。蔣舜逸和何奕東在鋪上麻布睡在屋外。蔣舜逸也故意睡在門口前跟我說話。 





「明天給你做個枕頭吧。」

他側著躺,看著我說。 

「我生病的時候,奶奶也睡地板嗎?」

「我也欠她很多。十年前逃走後她帶著東奕到處找我,被我趕走了。知道她在這裏,可是我從來沒去看她一眼。現在才突然出現,她一句埋怨都沒有。」 

他看著空氣苦笑著說。 

「你不是為了保護他們才一直避而不見嗎?」 

「村莊也是因為你才逃離父親的屠殺。」 

我拍拍他的頭心疼地安慰他說。 

「睡吧。明天見。」 

他依舊苦笑。他伸手摸著我臉頰說。 

「嗯。」 

微笑著我輕輕地合上眼。  

陽光明媚的早上,張開眼睛便傳出飢餓感。空腹再加上看不見蔣舜逸,陽光也變得討厭。我合上眼睛想要再耍賴一回。 

「起來了?舜逸去河邊捉魚了。」 

奶奶的morning call瞬間讓我坐了起來。 

「早安。」 

我笑著回答,心情一下子變得雀躍。 

「變愛的人都是臉部神經衰弱,有事沒事都在笑。」 

何奕東捧著乾柴經過鄙視我說。 

「嘻嘻嘻......哈哈哈......」 

我反而更是樂開花地傻笑。  

簡單的梳洗後,我便向著河邊奔去。急不及待去見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捲起了褲腳站在河裏,赤裸裸的上半身看得我心花怒放。走近才看到胸口、腰、手臂上,傷痕在身邊上無處不在。心情一陣納悶。 

自從來了這邊,有意識的時間裏儘管餓著肚子我也感到非常幸福。開心得讓我把過去十幾年的人生都忘卻腦後,但總會有點什麼勾起我的記憶。彷彿在提醒著我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場美麗的夢。 

「呆著幹什麼?」 

舜逸發現了我便朝著我喊。 

「沒什麼。」 

我嚇了一跳回答後便踏進水裏。 

「捉過魚嗎?」 

他一手把劉海撥到頭後露出了他帥氣的臉問道。 

「沒有......要不要比賽?」 

「不是說還未捉過嗎?」 

「輸了要答應我一件事喔。」 

不等他反應過來我便馬上投人到捉魚裏。 

「你都還未說開始!」 

他的激動聲音傳進耳朵裏,我暗暗地偷笑,馬上又認真起來。  

賽果顯然易見。六比四,我六他四。 

「你不是說你沒捉過。」 

「天賦。」 

看著他一臉無奈的樣子,我滿足地露出勝利的笑容說。 

「我們說好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我可沒說要答應......」 

「我們結婚吧。」 

打斷了他的話,我故意假裝輕鬆地說。 

「不願意?」 

他愣在原地,張著嘴巴說不上話來。心裏沈了一下。我假裝生氣地反問。 

「倒不是......」 

「那就這樣定囉。」 

聽到他不確定的回答,我立刻便打斷他。但心情還是沒有變得舒暢。  

我們回到水泥屋,把魚拿到屋子後面處理。一路上盡是尷尬的氣氛。 

「突然為什麼要結婚?」 

他打破了沈默,但我更想他什麼都別問。 

「我不想跟你分開不好嗎?」 

我擠出笑容嘗試明朗地說。 

「你知道藍色代表什麼嗎?」 

「天空?」 

這問題來的毫不相關,我困惑地回答。 

「難過、傷心、不安。」 

我瞬間笑不出來。被他洞悉了思緒,我突然覺得渾身無力。 

「你的眼睛藏不住秘密。」 

把頭轉回去,低下頭,頭髮剛好散落在臉旁擋住了他的視線。 

「到底怎麼了?」 

語氣溫柔的很。 

「最近幸福得不太真實。」 

「躲在這裡我們安全嗎?」 

看不到他臉上是怎樣的表情,也沒有聽到回答,我便接著問。 

「不安全。奶奶他們也因為我們更危險。」 

一直在忍耐著的不安湧上了眼眶。我真的不想被捉回去,更不想和他分開。 

「我本來就打算告訴你,再多住幾天我們就要走了。」

「去那?」 

我有氣無力地問。 

「一個......沒有什麼人的地方。很冷,沒什麼花草樹木、住久了還可能會有點會無聊。」 

「那地方......你也會一直在吧。」 

只要你在這些我都不在乎。我怯怯地問。其實我只需要一個能讓我安心的說法,縱使答案並不真實也無所謂。 

「嗯。」 

頭頂被他手掌重重地壓著,他的聲線冷靜依舊。 

「那這幾天我要抱著奶奶睡。」 

我牽強地掛起笑容轉頭對他開玩笑地說。 

「等奶奶回來的時候讓她替我們証婚吧。」

我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表情,便被他一手拉進他的懷裏去。我一時反應不過來,霎時忘了剛才的不安。他的頭輕輕靠在我的頭上,在我耳邊若無其事地說著。鼻子一酸,視線變得朦朧。 

「可是我沒有戒指.....…」 

他繼續自顧自地說著。 

「呀......」 

我在他右邊脖子上用露出貓齒深深地咬了一口,他痛得馬上叫出來。直到舌頭上嚐到了血腥味我才鬆開。 

「等這傷口癒合了,變成疤了就抹不掉了。」

他一臉錯愕地看著我,我從衣服撕下一塊小布替他邊擦著血邊說。 

「用這代替戒指吧。」 

我心疼地摸著他身上一條條背後帶著血淚的疤,心裏萬分感慨。身上的疤痕像日記般紀錄著每一件事情的發生,彷彿這方法更能讓事情變得更刻骨銘心。當我還在失神地想些有的沒的,肩膀上傳來了劇痛。他的牙齒深陷在皮膚裏,痛得我腦袋一片空白,我屏著氣咬著牙忍耐著。他鬆開後,我還未來得及呼吸,他沾滿血的嘴唇便馬上堵住了我的嘴巴。 

濃濃的血腥味侵佔了味蕾,兩片嘴唇吻了又吻。血腥味彷佛讓身體更加興奮,他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抱著我的手加重了力度、另外一隻手捧著我的臉頰。我的手放在他胸膛上,他加速的心跳讓我想要再多一點的靠近。

「你說奶奶他們什麼時候會回來?」  

好不容易我才輕輕的推開了他,他喘著氣,嘴角還殘留著血液。被頭髮半掩的眼睛露出渴望的眼神。我輕輕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