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告別之後,我第一次不再害怕遇見你。」
「如果能遇見,我會對著你微笑。我一定會。」
 
 
現在,我、張驀和悠晞已是year 3的學生了。悠晞告訴我,她和張驀已經整整兩年沒有聯絡。我和張驀間中在中大碰見會寒暄幾句,而我和悠晞成為了好朋友。張驀大概不知道我認識悠晞,悠晞到現時為止也不知道我認識張驀。就這樣,我們三人形成一種微妙的關係,互相對對方很熟悉,但卻又不常常聯繫。
 
我是在機緣巧合下認識悠晞的。year 1 sem 2完結後,我參加了YMCA舉辦的國內義教團,悠晞也是其中一個義工。悠晞是義工活動的常客,而我只是突然想做點有意義的事,趁暑假脫離一下廢青的行列。老實說,悠晞是個頗難接近的人。她多數時候都不太願意說話,即使開口,也是禮貌的客套回應,但都是一句起兩句止。我不是說她冷酷,反之,她友善、真誠得很,只是她的寡言給人一種很有距離的感覺,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需要通行證才能進入。這點特質和張驀很相似,難怪他們會如此惺惺相惜。相識兩年多,我還未獲通過進入悠晞的內心世界。雖然,她會跟我分享生活上的小事,有重大煩惱時也會和我討論,偶爾會在deep chat的時候告訴我一些藏得很深的內心感受,但她心中那條分界線依然存在於我們的友誼裡。我想,如果友誼能分為普通朋友、好朋友、摯友、知己的話,我只是好朋友,而張驀是知己。
 
有一次,在搭火車途中,悠晞認真地問我:「你有冇同過一個朋友絕交?」我誠實地說沒有。我暗暗揣測她口中「絕交的朋友」是否就是張驀,但又不敢過問太多。沒想到,悠晞竟繼續說下去。
 




「我year 1果陣識左個男仔,我一直當佢係我最好既朋友,但後來佢鐘意左我,我地最後就慢慢冇再聯絡。但我到依家都仲好掛住佢,果陣我好唔開心,喊左好耐好耐,果陣我先知原來比人表白都唔係一件值得開心既事,因為會冇左個你好珍惜既朋友⋯⋯」
 
聽著悠晞形容張驀為「最好的朋友」,我不禁有點妒忌。他們當時只認識了幾個月,而這幾個月的時間就足以讓一個人視對方為知己,讓另一個人喜歡上對方,更讓彼此成為對方一生難忘的人。悠晞還說,張驀是她所有朋友之中性格最相似的,所以他們很了解對方,一個眼神、一個笑容就能洞悉對方的心意。
 
「唔知係咪因爲同一個星座既關係,我同佢真係好夾,夾到就算見唔到佢我都會感應到佢既情緒,佢幾時開心,幾時唔開心我都好似知道噤。或者人生一定會有d遺憾啦,雖然係好可惜好心痛,但有d朋友,雖然冇講到出口絕交,但我同佢都知道已經唔可以再搵。」
 
悠晞對我苦笑著,似乎看開了,卻又有少許耿耿於懷。
 
「你覺得自己有冇少少鍾意過⋯⋯果個friend?」我試探著,這是我一直抱有懷疑的事,也當是一條幫張驀問的問題。
 




「呢條問題我都曾經問過自己好多次,但我既答案係無。不過,如果我果陣冇男朋友,我可能會同左佢一齊。但點都好啦,呢個世界冇如果。」
 
其實我還想追問:如果張驀沒有出現過,沒有令你這麼失落過,我會不會有機會成為你最深刻的人?但我沒有問,因為我知道答案。
 
 
悠晞下車後,我獨自看著車外一幕幕在窗外奔馳的風景。也許,青春就是這麼一回事,各有各的遺憾,各有各不能說的秘密。無論此時的年華有多美好,美好到曾經令你以為揮霍感情是一件不用付出代價的事,時間總會在某時某刻提醒你:付出過的收不回來,但帳單的紀錄永遠存在。
 
我默然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