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時間也不早便各自回家,如果樂晴明天不用上班,我們應該會到處閒逛,邊行邊吹水。
在油麻地地鐵站跟她道別後,我慢慢走到巴士站,油麻地巴士站曾經是柏奇常送我上車的地方。在這裡每走一步,他的影子像在我身旁,只是我不能再靠著他並肩而行。六年來街道上的店舖沒有大改變,就連當年突然想吃甜剛好經過的義順牛奶公司依舊還在。人非草木,我卻希望自己冷漠忽視這裡的一切。
我站在巴士站等車時忍不住打開電話聯絡清單,一直往下看,直至看到卓柏奇三個字。
一時衝動而按下去,等候著他接聽,響到第三聲已轉接到留言信箱。
他態度依然,不想再跟我有任何瓜葛。他跟我斷絕來往一年多,這是我回來香港第一次跟他聯絡,曾經我跟自己說過,一切已結束,再次回頭也得不到什麼好結果,何解要苦苦相逼?但我做不到,我深信他還在,只是時尚未機成熟。
在這趟巴士中,我心情沈重,又再次體會他假裝的決絕,雖然知道是假裝,但來來回回重重覆覆,不多不少也影響我的思緒。
這種你追我趕的遊戲什麼時候可以結束?就算花光了力氣也沒法雙雙一起走下去的感覺又再湧現心頭。

中三那年我擔任午飯時段的Prefect,大多數無心向學或是學校霸王都集中在2D班,所以沒有人願意看守。
由於樂晴不幸地在這一班我便答應了,也因為這樣她介紹了柏奇給我認識。


這位男生個子不高,皮膚偏白,樣子有點像混血兒,但他並非有外國血統,只是剛好長成這個樣子。

「寧安,終於見到你守我地班啦。」樂晴看見我走進班房便大聲問道。
「係呀!無辦法啦,我要慳錢買野,所以守班先有免費午餐嘛。」
「你又想買咩呀?又係大眼公仔?」

中學時期的我很喜歡收藏價值不菲的大眼娃娃,從小到大我對任何眼睛大大的東西都愛不釋手,所以多辛苦我都會儲錢把它們變成我收藏品之一。
就在我們交談之際,突然柏奇走過來拍拍她的肩膀。

「做咩唔過黎一齊食?」柏奇細細聲問道。


「唔啦,我同Perfect姐姐食呀。」
「咩Perfect姐姐?咁叫我覺得好奇怪。」我立即反擊樂晴對我的稱呼。
「你地識架?」他有點驚訝。
「係呀,小學就識,佢叫顧寧安。」
「多多指教!」我不知道回答什麼所以隨便道出一句。
「哦!」他只是冷冷回了一個字便離開。

這時候我心想,這傢伙真沒禮貌,裝什麼裝,一句你好或問候的說話都不會說嗎?

「柏奇今日怪怪的,唔洗理佢。」


「佢叫柏奇?條友咁無禮貌既,招呼都唔同我打下。」我連忙把自己對這傢伙的不滿告訴樂晴。
「係呀,叫卓柏奇,不過佢平時唔係咁,可能同你唔熟呱。」樂晴嘗試找出原因並解釋,但我不想接受,因為我討厭沒禮貌的人。

一小時的放飯時間後就是自由活動時段,鍾聲響起,大家就離開坐位往門口方向移動,我也無能為力控制場面,只好讓他們大吵大鬧從班房跑出課室。
樂晴也跟隨她的同班同學到二樓平台,而我需在班房整理好大家所棄置的餐盒,之後獨自走回自己的班房。

自從中學不再跟樂晴同班後,我跟她的關係好像沒以往一樣好。她開始認識了新朋友,而我一直都善於保護自己,不容易讓人踏入我的生活圈,經常把不熟悉的人推到圈外。
或者只是我過於敏感,我們的關係其實沒有改變,這種憂慮是不該存在的。
因為害怕失去這位朋友更害怕寂寞與受傷,我認為知心好友好知己一個已足夠,樂晴卻變得跟以往不一樣了。她變得喜歡與大伙人聚在一起,我們過去的相處模式好像慢慢起了變化。
我開始融入她新建立的圈子,雖然內心還是希望能像以往的孖公仔,但我知道若果不作出改變,我們只會愈來愈疏遠,相比之下,我寧願走到保護圈外也不願失去這段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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