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號教室的陳設不像江卓曾使用的一號教室。室中無椅、無桌、無櫃,甚麼也沒有,是一所典型的空室。
  三號教室的「大門」一直「開啟」,因為根本沒有門的存在。
  望安教園課室上百,編號愈是靠前,教室的歷史愈是悠久。首二十號教室位於峰頂,久不啟用,無論室內設施還是室外道路的光景,仿佛都退回了千多年前的模樣。
  霜露坐在空室中央,曉娜見她就地坐著,自己也坐在她的面前。
  曉娜不認為坐地不坐椅是奇怪的事。她的年代沒有床、沒有椅,不是坐地、就是坐石,睡覺時保持站立。
  曉娜身處三號教室,心思卻飛到老遠去。曉娜不能自稱新生,又不用參加測試會。其實她躍躍欲試,尤其是聽過千靈兒的吹噓後,還真的相信那大會是一場被千靈兒形容為「刀山火海級」的「地獄試煉」,同時又擔心千靈兒能否捱過她所謂的「刀山火海中的火海刀山」。
  「自拉羅出現以來,諸家雜學式微。拉羅延伸下,主流的修練途徑一般分為三項。」
  霜露直入式開講,她別無選擇。二十多年來她從沒有在望安峰教學,就算曾在懷德峰中教導萬戰子弟,所教所授都是高階課程,完全不會提及基礎知識。
  要指導一名連初窺門徑都談不上的小孩,霜露其實沒太多經驗。殺雞不用牛刀,大才不必小用,霜露要教,一般來說指派別人辦理便可。以她的身份地位,按道理是犯不著親自出馬。不過基於保密至上的原則,霜露不得不親自下場。她不放心把曉娜交到別人手上。在名德裡,她完全信任的人只有四位。
  霜露也懶得向曉娜多番解釋。何謂「諸家」、何謂「雜學」、為何「式微」、何解「主流」等等掌故,要說起來如江水流流一般長。霜露與奧斯汀不同,不喜歡歷史,對研究古物興趣不太。若要談歷史,不如把書本丟給曉娜讓她讀個飽。




  霜露相信曉娜亦不感興趣。
  霜露說出主流的修練途徑有三項,頓了頓後,心想假使自己詢問曉娜「三項」是指甚麼,亦是對牛彈琴、多此一舉,於是自我揭盅道:「鬥士、飼育、念力師。後兩者可以忘掉,大陸上九成以上修行者都是鬥士。」
  曉娜忽道:「那關白欣是鬥士嚕?」
  霜露心想:「敬真是好事多為。」
  雖說曉娜尚未知曉「關白欣」就是格曼欣,也不知道格曼欣真正的背景底細,但霜露始終認為關白敬與曉娜接觸的舉動十分無謂。
  率先跟曉娜提及格曼欣一事,更是無聊中的無聊。
  不過關白敬畢竟是格曼家的人,就算霜露事後諷他幾句,亦於事無補。
  曉娜明顯很在意「關白欣」,對霜露來說也不是壞事。要是她不把格曼欣放在心上,在此後的決鬥中隨便打打,反會誤事。
  霜露的原本部署是讓曉娜成為透明人物,在賭賽後與格曼欣避免接觸。這策略可被簡單歸納成十二字方針——多演多錯、少演少錯、不演不錯。
  曉娜正正常常地做回自己,飾演一位普通學生,才是最安全的規避方法。這樣下來,任格曼欣如何聰明絕頂,也找不出所以然來。




  法子雖佳,卻已行不通。很明顯,那天曉娜無意間使出黃金十二角星法陣,招惹了格曼欣的無比在意。
  曉娜施展法陣前,這世上根本不存在此等模樣的法陣。曉娜施展法陣後,形勢驟變,一下子把霜露的謀算付之一炬。甚麼不演不錯,早已變成大錯特錯。格曼欣不對曉娜起疑心的機會是零。見了那個驚世法陣後,她終有一天會主動上門站到曉娜的面前。
  霜露想出別的法子。
  就在今天施行。
  「關白欣是甚麼,你不用在意。」霜露道:「我簡單的說,鬥士就是拿著兵器晃來晃去的,飼育就是養野獸的,念力師便是只修拉羅的。性質不重要,結果最實際。關白欣無論屬於甚麼,你都要跟她打。事先知道她是不是鬥士,理論上無關痛癢。」
  霜露伸出右手食指,射出小蛇般的綻色水紋,往地上指去,瞬間擦去地板上的一塊。如此這般弄了數秒,水紋便刮出一個簡單的人型圖案。
  霜露指著該人型圖案,道:「這是你。」
  霜露又在該圖案的右側遠處,弄出一個一模一樣的。霜露指著它道:「這是關白欣。」
  曉娜看了看地上,不難看出兩只圖案一左一右對峙,兩者相隔一隻手掌般的距離。
  「你記著,正常來說,敵人不會告訴你到底自己有何本領。」霜露見曉娜一聲不響,怒道:「你是明白還是不明白?有沒有聽清楚我的話?」  




  曉娜嚇了一跳,忙道:「明…….明白。」
  「你明白個屁!」霜露繼續咆哮:「別給我不懂裝懂!你這那裡是一個明白的樣子?你是怕我罵你才假裝明白,對不對?」
  曉娜吃不消霜露的狂轟猛炸,見霜露厲聲嚴色,只得唯唯諾諾說聲「對」。
  曉娜與霜露非親非故,不明白為甚麼霜露對自己那麼兇,當年的四位姐姐從不把自己罵個狗血淋頭。
  霜露見她慌忙認錯,才緩一緩氣。
  一刻冷場後,霜露才心平氣和地道:「你這十問十不應的惡習只會招來惡果。日後你遇上困難時,首要任務是搜集資訊,其次才是思考。最簡單的搜集方法,便是發問。當然,你能問,人家可不一定答,尤其是敵人。怎樣令一個不老實回答問題的人道出你想要的資訊,是一項更高深的學問……我說到那裡去了……」  
  霜露覺得自己愈扯愈遠,便道:「對了,接下來的話很重要。你今天不明白,直說便可。最終不明不白也不要緊,幾年後你便會明暸。」
  霜露道:「我再說一遍:敵人肯定不會告訴你,到底自己有何本領,會使甚麼招數,這是最基本最基本的常識。向對手訴說自己底細的人全是傻瓜,往往未打先輸一半。」
  曉娜「喔」了一聲。
  曉娜實在不知怎樣做才算是作出霜露理想中的回應,但若她不發出幾個聲音來,那怕該些聲音毫無意義,說不定霜露又會再來一番痛罵。
  霜露怎會不清楚曉娜的想法?以曉娜有限的理解能力,她肯定不明白自己說些甚麼,才隨便擠出幾個音符來。
  但曉娜硬著皮頭應出一聲,總好於她呆若木雞行似木頭。於是霜露不再責怪,娓娓詳解道:「千靈兒跟你練習的時候,顯然沒有說過自己用了那些招數,亦沒有提及招數中有何樣效果、何樣後著。她甚麼都沒有說,甚至沒有使出那條破布。即使她對付你的時候迎刃有餘,也用不著告訴你她自己藏了甚麼絕技。」
  曉娜想了想,確是如此。
  「目前的情況是,曉娜知道了關白欣是對手,但關白欣不知道曉娜。」霜露指著地上右側的圖案,道:
  「聽清楚,關白欣不會使用鬥器。」




  「她拿不到新兵器,亦不敢使用她一直藏著的寶物。」
  「她也不敢召喚怪獸。」
  「她今年十五,比你稍大,戰力卻只有2100。有兩個非戰鬥用技能,可以無視。」
  「至於我為甚麼知道這些,你不用深究。」
  「總的來說她只能使空手,而她本人正正擅長白兵接近戰。」霜露指著地上左、右圖案之間的那手掌般長的空隙,道:「你跟她打,把她當成千靈兒便可。恃著老頭給你的神槍威勢,保持百米距離,即可拖她時光。若她摸到你身前,你肯定會輸。」
  霜露把所有資訊再說兩遍,同時讓曉娜提取紙筆抄下後,再道:「我起初跟你說敵人不會告知自己的底細,我卻給你細訴了關白欣的底子,算是作弊,而且違反常理。如果你這樣子都不能拖她兩分鐘,實在說不過去。」
  霜露站起來,道:「憑你那一點點微末的見識和淺陋的經驗,恐怕不能以目測知道你和她實際相距了多少米。百米云云,可以忘掉。我有六字真言,只要你牢牢記住,依法施為,那麼即使你心中沒有一百米的概念,亦能在實戰中達成保持距離的效果。」
  霜露在這裡頓了頓。這回曉娜學乖了,應道:「那六個字?」
  「有多遠走多遠。」
  「呃……」
  「我問你,要是她來到你面前,你怎樣應對?」
  「我……我……」曉娜慌忙地想了想,又怕自己思考太久,會給霜露責備,趕快道:「跟……跟她拼拳腳……對吧?」
  「是我問你,不要反問我。」霜露道:「要是你守不住那無形的距離,我另有四字方針。」
  「那四字?」
  「認輸投降。」




  曉娜不喜歡投降,不喜歡認輸,道:「可不可以不投降?」
  「不可以。」霜露道:「關白欣是勒爾克斯的門徒。勒爾克斯專修一門名為『體術』的垃圾雜學,於行軍打仗毫無用處,於探索破敗之地亦是無用。群鬥不能,對妖物作戰亦不。不過在單打獨鬥,對人近身接戰上,算是罕有敵手。勒爾克斯是格曼帝國第一武士,皇帝座下首席護衛。這老頭教出來的弟子,在空手接戰的本領上勝個十個千靈兒。你不投降的話……」霜露深深地看了曉娜一眼,道:「就把當天打倒破敗者的本領使出來。」
  曉娜吃了一驚,心中極慌。
  江卓當天沒有親身目擊曉娜擊殺破敗者,霜露亦沒有,根本沒有證據證明曉娜到底有沒有幹出大事。奧斯汀的實驗失敗,未能重現當天奇蹟。霜露甚至有一刻懷疑仙族遺址的事不一定與曉娜有關。
  霜露忽然拋出這麼一句,再看了曉娜狀貌,便想:「我稍稍一試,你竟慌成這樣?」曉娜最不會裝,可見她肯定與事件有關。
  霜露本有疑心,觀察曉娜神色後,已能百分百肯定幹掉了破敗者的人確然是她。
  「我跟你說,所謂體術,說白了就是一門異樣的對人格鬥學問,與拉羅系統的作戰原理背道而馳。拉羅當初之所以發明拉羅,就是為了對付破敗之地的妖魔鬼怪。對怪物作戰與對人作戰不同,容錯率很低。拉羅系統下的作戰方法,十居其九都不會憑藉空手進行零距離的決鬥,此所謂生存為上、保守為佳。」霜露道:「關白欣學回來的雜學其實是一門效率很低、實用性不高,而且保守程度不足的戰技。當然,對付你還是綽綽有餘的——除非你使出撒手鐧,那便另當別論。」
  霜露走到「門」前,道:「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看大會完了沒。」離去的時候,霜露便想:「拖拖時間可以;要打倒勒爾克斯的弟子,還是早得很。」
   
  新生測試會正進行得如火如荼。
  三組競賽,在二十多個正規場地內同時進行。
  關白敬身處場側,拿著從史班手上得來的《大會對陣名單與規則》,且不只有一張。很明顯,霜露放心讓史班把超過一張的名單交給自己,就不怕給格曼欣搶了過去。
  格曼欣確是老實不客氣地「請」關白敬把導師獨有的資料送到自己手上。
  從規則上看,不難看出這是非一般的測試大會。
  美其名的「測試會」是沒有「測試」的意義,反而是為了「某些人物」及為著「某些目的」而設立。




  仔細把資料閱讀過後,關白敬才發現霜露為今年大會加入了許許多多奇奇怪怪且前所未有的規則,亦刪除了大量恆常的規定。
  大會體制分成三大獨立組別。
  甲,是通過正規升學程序考上名德的新生組別;乙,是通過餘額考試進入名德的組別;丙,是轉學生的組別。
  有著這種設計,怪不得格曼欣會看破霜露的目的。
  往年的大會沒有丙組。轉學生人數偏少,本來就不足以獨立成組別。一個人能轉學而來,往往已接受過幾年的教育,與首年進入名德的學生有本質上的分別。
  三組之內各自進行淘汰戰。甲打甲、乙打乙、丙打丙,三組互不相關。
  因此甲、乙、丙三組別中,必定各自生出三個冠軍,冠軍之間亦沒有對戰,所以不存在所謂的「總冠軍」。
  名次高者,包括冠軍在內,既無獎金,亦無獎品,榮譽甚麼的通通都沒有。
  除非表現太差,否則一輪後被淘汰者都不會被迫退學。
  格曼欣看到這裡時,便覺奇怪:「打勝了沒有任何得著,輸了又沒有後遺症,那為甚麼要認真比下去?」細觀關於自己丙組的資料,再想:「轉學生只有區區十六人,沒有群毆,亦沒有特別奇異的比試法,那母猴到底在想甚麼?」
  丙組內,便是一輪過後,已淘汰八人,剩下八人。
  格曼欣首輪對手給她的印象,是對方顯然是帶腦袋的。他姓名誰,格曼欣不在意。那人開場時稍微認真一下,露個兩手,聲威俱有。不到十秒,中門大開,隨便打打,再向格曼欣擠眉弄眼。
  格曼欣保守為上,旨在試探,一直未敢出手,待看見那人破綻百出時,才緩緩使拳,不快不慢,以防中計被他反撲。假裝弱者以算計別人的事,甚是平常。格曼欣已想了七八種反應方法,待那人反咬一口時立時反擊,將計就計。
  怎知道快要碰到那人時,那人卻演出一個極為逼真的向後假摔,同時高呼投降。
  格曼欣想:「就這樣完了?」這才明白,那人不但沒有詭計,而且由始至終便不想決鬥。




  很明顯,那人的想法與自己不謀而合。勝了沒好處,輸了沒壞處,那當然不用過分認真。能贏則贏,不能贏便快快輸掉。
  出列之前,格曼欣還以為霜露會精心安排難纏的嘍囉作為對手,最壞的情況是讓一些導師或高材生假扮成轉學生。
  格曼欣很清楚自己搶來的學生名冊頁頁所載都是謊言。霜露要找一位高人魚目混珠,滲進丙組中,確非難事。
  來到第二輪。這一回,格曼欣的對手看上去是一名熱血上湧的小夥子。憑著那小夥子一雙執勝的眼神,格曼欣稍稍估計,眼前的小朋友沒有上回對手般聰明,倒是一位典型努力至上非勝不休的角色。
  那小夥子尚有幾位友人在場邊為他吶喊助威,格曼欣哂笑不止。
  但格曼欣疑心未去,不敢托大。試探一下,再三確認對方火喉未夠、斤兩未足後,便隨意施上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肢體技巧,不費吹灰即把小夥子甩到地上,撞了一個狗吃屎。
  那小夥子鬥志旺盛,尚未心息,站了起來,打算奮力頑抗。格曼欣馬上賞他一記快拳,便毆得他抱著肚子跪地喊痛,一下子筋疲力竭。
  格曼欣暗想:「跟廢物比試,實在侮辱了我。」便道:「天氣很熱,快快認輸,別浪費我汗水。」聽得場邊小夥子的友人大喊「加油」時,冷笑道:「你們這些鄉下屁孩,未見世面,真的以為幾句『加油』有用?如果一聲『加油』便能扭敗為勝,這世上還會有人相信科學麼?」
  小夥子忽然咆哮一聲,猛然前衝,尚未使出甚麼時,格曼欣已一腳把他踹到場外,送他找周公去。
  格曼欣道:「我的天,你這傢伙到底是從那裡轉過來的?偷襲前高聲哮叫,不就等於提醒敵人?」又指著小夥子的友人道:「他氣力用盡,是物理問題。你們這些鄉下屁孩,與其空喊友誼萬歲,不如認真學習科學與邏輯。」
  小夥子的友人卻指著格曼欣高聲叫罵。一人道:「妹子,我們好歹是同學,可否積點口德?」
  另一人道:「你跟我們年紀差不多,我們是鄉下屁孩,難道你不是嗎?」格曼欣道:「我大發慈悲,指給你們一條明路。你們這些乳臭未乾的鄉巴頑童不識好歹,還敢跟我平輩論交?」
  那人道:「好大的口氣!毒舌女,你以為你自己是誰?」格曼欣道:「你再說兩句,信不信我把你的牙全都拔了?」
  關白敬見那一夥人咬牙切齒罵叫不絕,深怕格曼欣在難堪下會做出意想不到的事,馬上出面打發了孩子們,回頭把格曼欣拉到一邊,低聲道:「都是無名小輩,何必與他們一般見識?」
  格曼欣道:「我那裡有。」
  關白敬道:「你說你要拔某人的牙。」
  「我說我要讓天塌下來,你相信麼?都是嚇小孩的話,你卻認真起來了?」
  關白敬苦笑道:「我說不過你。」
  格曼欣道:「你知道就好。」
  第三輪,格曼欣的對手直接認輸。
  那人在首兩輪全力與對手周旋,已是強弩之末。場間休息時間太少,又見格曼欣不但精力充沛,還有餘力訓斥別人。那人略懂形勢,與其當場被辱,不如早點退場。
  格曼欣聽他高喊認輸,心想:「名德倒是招了一些好傢伙。」與剛才那小夥子相比,眼前這人雖然立刻退場,其見識與決策能力顯然比那小夥子更勝一籌。
  十六進八,八進四,四進二,第四輪便是決賽。
  前三輪無風無浪,不計算休息,格曼欣實際的出賽時間還不到十五分鐘。
  這麼容易便來到最後一場比試,格曼欣不得不再次提醒自己:「霜露擺下的擂台,肯定沒這麼簡單。」
  此時,格曼欣的決賽對手緩步上場。
  那人個子稍高,皮膚稍黑,身穿湖藍色長裙,無袖口上衣。上衣無袖,露出光滑雙肩。
  格曼欣的直感是:「這女的不是本國人,估計是聯合那邊來的留學生。」又見她面戴口罩,頂上圓帽,長髮垂簾。這般奇貌,格曼欣不禁想:「要來的終於要來了。」於是開口試探:「你是女的?」
  女聲道:「難道是男的?」語氣有調笑的味道。格曼欣冷笑道:「要打便打,幹嘛裝神弄鬼,遮著自己的臉?」
  女聲道:「遮著臉龐,以免惹禍上身。」又故意聳肩。
  格曼欣很明白,常人說話絕不可能聳聳肩。聳肩的動作既不自然,又非常做作,於是向她背後看去。
  卻見那女孩身子背後,頂著比她本人軀體還要大上一個碼號的巨弓,卻又不見箭袋、箭囊等物。
  關白敬在旁觀察,見了那女孩後,心想:「她到底是誰?」望了望那巨弓,忽然聯想到數天前望安山間一箭穿雲、萬里射鳥的一幕。那女孩剛才自稱害怕「惹禍上身」,豈不是招認了自己就是當天射鳥之人?
  她當天所射下的,正是格曼欣放出的信鴿。由此看來,眼前女孩便是霜露安排的心腹人物。
  格曼欣亦想到這處,不得不憶起那百步穿揚的神之一射,那可真的稱得上是曠世神技。長距離射鳥如此,近距離射人對她來說,肯定如斬瓜切菜般容易。
  格曼欣細心靜思:「這女的精通射擊,不能給她有拉弓的機會。決鬥開始時,應當立刻用上絕殺,給她一個出其不意,三秒內定勝負。」
  那女孩忽道:「你在想甚麼?」
  格曼欣道:「想著比試的事。」
  「喔?你在想速戰速決?」
  格曼欣笑道:「沒錯,就是這樣。我跟你猜拳,事先跟你說我會出石頭,你可別要出剪刀。」
  那女孩怎會不明白格曼欣話中玄機,心想:「她知道我看穿了她的戰法,倒跟我玩上心理戰來。」格曼欣則想:「跟我鬥嘴,你還沒有資格。」又目視關白敬,確認他會保護自己後,道:「別浪費時間,開始吧。」
  那女孩退了一步,攤開雙手,卻道:「我認輸,恭喜你。」
  格曼欣不相信,以為她在暗使詭計,讓自己一時疏於防範——
  那女孩退到場外;
  ......
  那女孩回身背著自己;
  ......
  那女孩遠遠而去;
   ......
  那女孩消失於人群中——
  關白敬走了過來,對格曼欣道:「你的確勝了,你是丙組冠軍。」直到這時,格曼欣才放下戒備狀態,內心一點兒都沒有勝出的感覺。
  「我的天,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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