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正盛,剛好吹走過去幾個月的暑氣。
季節轉,時令的食物也跟著轉。廟街的煲仔飯店外正排著長長人龍,等候入座。
肥仔然和阿諾剛好在入座前趕到,並在店外的雪櫃拿來三枝青島。
有些朋友,就是經得起時間和謠言的考驗。阿澄的事件,他們都明白我的苦況,故沒離我而去。
我總是慶幸有著這一班朋友,就算是工作多麼不順遂,或是跟女友鬧翻,但一看見他們,就是快活。
「秋風起,食臘味——就一個臘味飯,一個牛肉飯加蛋,整多個白鱔雞飯!」
肥仔果然是肥仔,滿腦子都是吃的。
「加多個細蠔餅同埋腐乳通菜。」我連忙補道。
這鴨蛋蠔餅,香港少見,不得不點。 
「你地近排點呀?」我首先打破靜局。




「咪又係咁,」肥仔然喝下一口啤酒,再說:「做個 IT 狗。」
「我咪又係咁,日日扮工,畀老頂鬧,日復如是。」阿諾接著說。
沒辦法,市道一般,大家都一籌莫展,默默承受。
「喂阿基咁你點呀?」「我?無做銀行啦,劈炮唔撈。」我喝著酒,緩緩說道。
「咁你而家做咩?」「嘻,唔講。」
「做咩呀,中咗六合彩呀?」我保持緘默和微笑,他們見此亦不再追問。
「啲酒你地飲埋去呀,我今日唔飲得。」待會我還要駕小巴回去呢。

過一會,食物通通來到。
「食多啲鱔啦,唔係點寫鱔稿呀。」肥仔然向著阿諾說。




「講起就嬲,上次寫篇稿,上面畀晒啲錯嘅料嚟,之後有人投訴,就推我出去受靶!」
「啲老屎忽係咁架啦,佢整唔死你,你就贏。」我和應。
「我就好啲,全公司啲電腦嘢都係我搞,佢想整我就嘻嘻嘻......」肥仔然洋洋得意地說道。
我們談工作。幾個廿幾歲的小伙子,在職場上都是受榨壓的一群。

肥仔然吃下一口臘肉,口齒不清地說著:「阿諾,見你前排同女朋友去日本旅行喎,開心啦。」從肥仔然的語氣中隱約感受到一絲嫉妒。
「最慘係,佢負責買嘢,我負責埋單呢。日日同佢去 outlet,人都癲。」阿諾倒是愁眉苦臉。
「哈哈哈,都話咗你架啦,偏偏你又心軟同佢去旅行。」我取笑他。
「至少我出咗 pool,你地呢?」阿諾一記完美反撃。
「嗱我就唔洗啦,」肥仔然耍手,再續道:「但係阿基你一表人才,點解無 pool 出呢?」




我低聲說道:「講到呢到,有啲嘢想請教你地......」
他們倆望著我,一臉驚訝地同聲說道:「吓,你搵到對象啦?」

我也被他們的反應嚇到了。「吓......吓......唔係......」我喝下一口茶,定一定驚。
「是咁的,我見返一個好耐無見嘅女仔,」我故意不說出 Kathy 的名字,免得他們胡思亂想。「可能係難得見返以前啲人啦,同佢傾計嗰時,個人好舒暢。佢對我又幾好,解開咗我咁多年嚟嘅心結之餘,又請我食嘢﹑吹水,你地點睇?」
「哦,咁咋嘛,咁咪繼續囉。」似乎阿諾的幻想落空,只淡淡說道。
「但係我諗你都要去做啲嘢去回應人,你知你啦,咁多年都係一枝公,內心又密封,你唔回應人,佢一見無癮,就係咁先。」肥仔然說畢,再喝下一口啤酒。
「肥仔然就講得啱啦,你都自閉咗咁多年,難得有個人肯入嚟你嘅世界,你咪畀人地入嚟囉。繼續發展落去啦,做到情侶最好,做唔成咪做朋友囉,都好。」阿諾說。
我連忙說道:「嗱講明先呀,我未諗住要同人拍拖架。」我舉起茶杯,說著:「但係無論如何,多謝你地先。」我們三人碰杯,一喝而盡。

「但前提係,你要畀人地去進入你嘅世界。」她亦曾如是說。
嗯,既然他們都如是說,我該要有些改變。

 飯局完結,我說:「我車埋你地返去呀。」
「咦,你買咗車咩?係咪『紅色的跑車像是帶著神秘』呀?唔怪得之頭先唔飲酒啦......」肥仔然酒酣耳熱,連帶說話都糊里糊塗。




「喂法拉利定保時捷?」阿諾亦隨之興奮起來。
我不作聲,默默帶他們到小巴所在的上海街。
只是他們看到所謂的「紅色的跑車」後,通通失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