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麼?機場等?
我看見螢幕中那浩大的字:「訂票確認」。
Kathy 竟然訂了我跟她的機票,但我還未來得及看目的地,她就把電腦轉向自己,並隨即合上電腦。
「咪......咪住,我哋去邊?」
「唔好問,聽日嚟到就知,你返去執幾日嘅衫褲啦。」她把手中的咖啡喝光。
我依然不解。
「喂點解要咁急,唔可以再過幾日咩?」
她沒有回應。
我於是繼續追問:「喂,究竟發生咩事呀,你同我講啦!」
面對我連番問題,她亦開始不耐煩,帶點斥責地說道:「我唔想解釋咁多住,而家你車我返去就得啦。」




看來現在是不能令她鬆口半句的,我只好照著她意思辦。
我喝過手上的咖啡,走出餐廳,回到車上。

一上車,我為免其他司機知道這事,然後問長問短,就關掉了對講機,並 Whatsapp 發叔:「我今晚唔做啦,同埋我有緊要事要離開香港幾日,你叫阿駿嚟頂更啦,唔該發叔」
好,完成。

我把手機放回架上,打右燈,鬆手制。

一路上,她再沒有玩手機,在螢幕噠噠噠地敲打,只是怔怔地望著前方,不發一語。
車廂內罕有地一片寂靜,寂靜得有點可怕,有點不自在。




她那肅穆的神情使我不敢主動說話,生怕有一字一句觸怒了她,或是使她痛哭流涕。

這寂靜就一路伴隨我們前往美孚。
「Kathy,到啦。」我把車停在美孚地鐵站前,見她愣著看著眼前的街道,於是提醒她。
「哦......」她回過神來。「唔該,拜拜,聽日見。」她機械地吐出這七個字後,就怱怱下了車。

回到家後,我在房門後的掛勾上拿下背囊,隨意地撿起三套衣服,並把護照跟日用品都放進去。
然後走到客廳,全身放軟地攤在梳化上,再打開電視,漫無目的地不斷轉台。
老實說,到現在我還是驚魂未定——一個平常的下午,被告知要拿護照,然後無故「被訂了機票」,明天一早就出發......
那種神秘感......應該說是恐懼感,跟千萬個不解,佔據了我整個頭腦。




為甚麼要去?為甚麼是現在去?為甚麼是跟我一起去?去哪裡?那裡有甚麼特別的涵意嗎?......
......簡直就是十萬個為甚麼,這註定是個無眠的晚上。

正當我煩惱之際,手機一震,我撐起身來看,是發叔的 Whatsapp。
發叔:「發生咩事?」
我:「我都唔知,我都覺得好亂,但總之我要行開幾日」
發叔:「無得改遲啲?」
我:「我都想,但係無」
發叔:「咁你小心啲啦,有咩事搵我」
此刻的我一片混亂,所以實在不知道該怎樣跟發叔講清楚。

「我跟一個認識了兩個月的中學同學一起到某地方去旅行」
如果有人問起,我該這樣說嗎?
我不知道。





粵語長片跟雪花再次陪伴我到清晨。
我隨意梳洗過後,就揹起背包到街上坐機場巴士。
下車後,甫走進客運大樓,就望見 Kathy 在遠處向我揮手。
今天的她卸了妝,但顯然沒有昨日的疲態,反卻添了半分朝氣。
還有調皮。
她一看見我就笑嘻嘻地喊說:「做咩抄我?」
我不明所以,她打量一下我,我就順著她的視線看下去.......
我倆竟不經意地湊了個情侶裝——她穿白色襯衫,我穿白色裇衫;她穿淺藍色牛仔褲,我穿深藍色牛仔褲;她穿啡色的 New Balance 波鞋,我就穿啡色的 Timberland 皮鞋。
我笑而不語,心裡倒是安慰了些,至少她懂得說笑。

「喂,行啦。」她說畢就蹦蹦跳跳的跑著。
我乖乖跟著她的步伐,來到航空公司的櫃檯。
這刻我才知道一個半小時後我將要到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