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 Joseph 的位置,依然空無一人。
我明知他不在位置,卻又仍然望著。
於是回過頭,繼續工作。

不一會,他推門而入,手上拿著一個飯盒。
「Joseph,買咗飯嗱?我仲諗住同你食飯。」
他搔搔頭說著:「哈哈......我肚餓嘛,所以去買飯先。」
他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飯盒,說道:「你想食咩?我可以陪你食,反正盒飯唔多。」
我不假思索就說:「漢堡包。」
他邊吃著飯邊說道:「哦,好呀,你等我一陣,我知附近有間,啲漢堡包好好食。」





再工作一會,就聽到他的聲音:「Kathy,係咪食嘢?我行得啦。」
和他擠在狹窄的工廠區街道,就像那時跟阿基走在九份的街道,與身旁的人肩碰肩,我只躲在他背後,讓他為我開路。
推擠中來到商場,地下的一層全都是各式各樣的食肆,和食晚飯的人潮。
漢堡包店亦不例外,近乎坐無虛席。
我們進去後,瑟縮在角落的二人檯。
我點了個傳統的漢堡包,他見狀,隨即說多要一份。

食物送到後,我倆隨即呆看眼前的漢堡包——我實在低估了它的份量。
但漢堡包本來就該這樣大堆頭嘛!




各自拍過照後,就正式開動了。
我雙手拿起漢堡包,用力把口撐到最大......
然後一口噬下去!
怎麼只能咬到一半。
他看著我把口撐大的臉容,憋不住笑了起來。
「做咩喎.......」看他在笑,我就自然地跟他一起笑著。
「無,」他略略收起笑聲,「你擘大口,係咁望住個包,嗰種好想食又唔知點食嘅樣好好笑。」然後又咯咯的笑著。
「咁唔係點食?」我抗議道。
聽罷,他雙手拿起漢堡包,用力一擠,整個包頓時由姚明的高度變成小矮人般。
他得戚地看著我,然後就悠然自得地吃著漢堡包。




我也跟隨他的做法,把漢堡包一擠,果然奏效。
不過我一拿上手,一口咬下,漢堡包內的沙律醬就從四方八面湧出,不只滴到碟上,連雙手都沾滿。
「你睇吓你,食到成手都係......」
我把漢堡包挪開,正想從檯面拿起紙巾時,他卻說:「連嘴角都有,哈哈,成個細路咁。」
然後就立即拿起紙巾,拭去我嘴角的沙律醬。
「你睇吓你食到幾邋遢,成個細路咁。」
曾幾何時,他亦曾坐在我對面,拿起紙巾擦掉我嘴上的醬料。
我有這麼一刻覺得,眼前的他,很像腦海中的他,不論是聲音﹑行為,還是樣貌。
他的臉容跟他重疊,他的說話跟他互相交織......
原來回憶這麼可怕,只需一點相近之處就能無盡地伸延開去。

「做咩眼甘甘咁望住我?」Joseph 的一句話使我清楚我眼前人是誰。
我回過神來,說道:「無......諗緊啲嘢啫。」
我立即拿起漢堡包,再咬過一口,然後邊吃邊說:「個包好好食喎,漢堡排有肉汁,配埋沙律醬——」我舉起沾滿醬汁的拇指。
他莞爾一笑。





然後我繼續低頭吃著。

歷史跟感覺又再重演。
我刻意地跟他疏遠,卻不經意地在他人身上找到他。
如果說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阿基亦只得一個,那為何跟另一人一起,會巧合地上演一樣的戲碼,並有同樣的感覺?
我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