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洋踏著輕盈的腳步,越過碎石溪流,旁邊的樹影婆娑快速後退。他正在趕路前往龍頭山頂,這已經是張牛和朱玲玲被擄走的第三日。為什麼要重返龍頭山呢?原因就是老魔醒了,要他兌現承諾。

話說當日,沈洋被那個不明女子扇了一巴掌,直接昏迷。他之前的體力就消耗不少,一昏迷就過了一天一夜。

「我好像夢見佛祖了。」這是沈洋被狗添醒後的第一句話。他緩緩睜開眼,撐起身子,茫然地望向那熄滅了很久的火堆,和吃光了的烤肉串。估計這貪吃的哈士奇,也不是有心叫醒他的,只是又餓了。

沈洋睡很久,精神倒是恢復不錯,不過喉嚨干得像在沙漠待了幾天似的。

只好和傻狗一起到廟外的小溪,喝水捉魚吃。一接近溪水,就被那豬頭般的倒影嚇了一跳。看來那一掌的威力挺大,難怪他到現在,半張臉都沒啥知覺。





喝了點溪水後,他開始搬些石頭,往溪邊圍了個圈,把下游給堵住。接下來,沈洋像餓極了的黑熊,瘋狂地用手掌撥起水裡的魚蝦,弄進溪邊的石圈。忙了一個小時,終於有收穫了。用衣服兜著一些河蝦,撿起幾條手掌大小的魚回去。

不慌不忙地再起個火堆,傻狗一如既往,快樂地搖著尾巴在旁邊等吃,柴火照亮了沈洋和狗的臉,留下孤單影子,他喃喃自語地說道:「傻狗啊,以後就剩下我和你相依為命了,要不給你取個名字,叫旺財,怎樣?」

「汪汪。」傻狗好像挺喜歡這名字的。

填飽了肚子之後,他回憶那天的事:「聽那女人的話,倒不像是會傷害弟弟和朱大小姐,仙是什麼鬼,難道這世上真有仙人嗎?」這是沈洋第一次見識什麼自稱修士,無視凡人,唯我獨尊的態度和印象,深深的刻在他的腦海里。

「那我以後該怎麼辦?」迷惘的沈洋,抱著腳縮成一團,被孤獨感所包圍。





「怎麼辦?!你這沒良心的臭小孩,裝什麼陰沉,哎呦,我的媽啊,幾天不見還真把我當燒火棍了!還不趕快把劍從火堆里拿開,豈有此理!」老魔突然醒來,在沈洋腦袋里咆哮。嚇得沈洋摔倒在地,連忙走過去把黑溜溜的燒火棍,啊不,是劍挪開。

沈洋對著黑不拉幾的太日魔劍問:「這幾天,你去哪了,我前前後後叫你幾次都沒反應。」

「我還能去哪?你以為立契約,就像擠牛奶那樣簡單嗎?幫你幹掉餓狼沒有代價的嗎?我耗損了整整十年的魔力,唉,本來魔力就不多。不說這個了,現在你馬上趕去龍頭山山頂,找一個妖道的遺物。」老魔急切地說。

「去龍頭山山頂?哪裡有路,山腳還被洪水淹沒了,這我可幫不了你。」沈洋不在乎的說。

「小鬼,你可別想撒賴偷懶,這契約一發動,你可要死的!不過,也不用太擔心,現在我替你魔念灌體,直接學會外道身法,獸神演義。」老魔說做就做,馬上從劍裡傳出一道魔念。只見一道紫電光瞬間遊走他手上的經脈,進入了他身體。





「啊咧?等等,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沈洋,感到天旋地轉的,再次悲劇地昏迷了。

約過了一個時辰,他就自然醒來,張開雙手,伸了個懶腰,扭扭脖子,身體發出噼劈啪啦的通透響聲,沈洋覺得腳步輕鬆了不少,身體沒有變強壯,不過肌肉,筋骨的用力變得更合理些。腦袋里好像是多了一幅幅人體經絡圖什麼的,難而言明。

在老魔死亡的威脅之下,他只好用之前張牛留下的衣服,綁著太日魔劍於背上,立刻出發,而旺財就留在廟裡。

這一路上,沈洋跟魔劍談起話來,才知道這個世界的人是可以通過修煉成仙的。「那個女人得知你弟弟,和那女孩修仙的天賦很好,所以捉去做弟子了。」老魔肯定地說,但他話鋒一轉:「而你的資質太差了,人家看不上眼,五行靈根,差得跟凡人一樣,這可有點麻煩,我還要你修仙的。」

「什麼?!我可沒答應你,怎麼突然替我安排這個。」沈洋驚訝地說。

「第一,我救了你們三人一狗的性命,第二,要解除我劍上的封印,你必須學會那妖道的封印術,不修仙能做到嗎?第三,難道你不想再見到你弟弟嗎?那個女人說得沒錯,仙凡有別,只有踏上修行的路才有機會重遇。」老魔有恃無恐地解釋。

「你這個無恥的老東西,那條狗命你也算!」沈洋沒想到老魔如此無恥,但細思之下也承認劍靈說得沒錯,就默默地接受了。之前他還在迷惘日後的路怎麼走,或許修仙也是不錯的選擇,接著他問老魔:「我說了我的事,你不坦白一下來歷嗎?說好的等價交換呢?」

老魔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說:「呵呵,你是有史以來,第一個跟我立下平等契約的人。確實有資格知道我的來歷,仔細聽好了,我是這把太日劍的劍靈,你可以稱呼我為老魔,我可以激發人的慾望。在幾天前,龍頭山的妖道耗盡性命,施展妖法將我封印,弄得腥風血雨的,你的村子就是他給淹的!」





沈洋張了張嘴,無言以對,內心極為震撼,沒想到洪水的真相會是這樣。可是.......知道又如何,張老爹和村民早已隨洪水逝,連那個妖道都死了,就報仇雪恨的機會都沒了。

不對啊,現在重要的是劍的來歷!「還有呢?誰造你出來的,劍為什麼斷了?那麼多問題你不說,可以!那解除契約的辦法,你總要告訴我吧。」

「先把封印解開了再說吧,現在專心趕路,到了龍頭山,再把手放到劍柄上呼叫我。千萬要記住,只有你的身體跟我接觸,我才可以助你,不然遇到什麼危險叫我也沒用,我可沒有其他手段突破這該死的封印。」劍靈狠狠的說完就去休息了。

一旦遇到不想說的,就避而不說,獸神演義是什麼東西,老魔也沒有解釋,氣得沈洋咬咬牙。這把劍絕不是什麼好東西!還說激發慾望,那分明是操控人的慾望,解除契約的辦法還不知道,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沈洋只要觀摩腦內的人體經絡圖,便能馬上施展獸神演義,確實玄妙無窮。現在他跑步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平地趕路,時而如野雞奔跑,轉眼間又變成駿馬奔騰。遇障礙物時,又能如兔子般靈動跳躍,更可以像猴子那樣迅速爬樹。

舉手投足之間不需詳細思考,想做就做。最為神奇的地方是,他的體力沒增加,運動的持久力卻增強了。沈洋從生物的角度分析,猜測是老魔的獸神演義,改變了身體對肌肉筋骨的協調性,才做到這種模仿動物,行雲流水的動作,彷如地球上的跑酷。

沈洋他正繞過洪水路線,走最近的山路前往龍頭山。





......

另一方面,沈洋的弟弟被那個金丹期的女修士擄走,坐著飛劍去了器火宗的山門。器火宗是專門練制法寶和武器的門派,實力極之強盛,門派內元嬰修士有四位,金丹期的有六個。宗內的建築多以金屬為裝飾,任何人看見都可以感受到它們的莊嚴,古樸,厚重。

「請代為通傳,青木劍宗的姑蘇玉蘭前來拜見烏龍真人。」一個帶著兩小孩的女修士,正對著器火宗的兩個弟子說話。

「請稍等。」只見其中一個拿出傳音符說了幾句。這紙符便自燃,通知了裡面的師兄,再由師兄代傳。一刻鐘後,一個長著國字臉,滿臉鬍子,身穿暗紅色袍的中年壯漢,從裡面疾步而行,身邊纏繞的火靈氣,煞是逼人,連空氣的溫度都升了幾度。

一看到姑蘇玉蘭,他就笑聲問候:「呵呵,玉蘭仙子,怎麼有空來這裡探望我,是集齊了材料練那法寶嗎?雖然我們熟歸熟,但價格可不能再低了。」

姑蘇玉蘭捉著張牛,推他過去給烏龍,微笑道:「不,今天我是來送人情的,看看他,適合做你的徒弟不。」

而朱玲玲正站在姑蘇玉蘭身後,沉默不語。她早已被救醒了,從張牛口中得知,太平村被洪水淹沒的事實,和她受了傷,沈洋拼命鬥狼的事。只是過去的生活已經不復返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彷徨無助。

這位名叫姑蘇玉蘭的女修士,將收她為徒傳授道法,更替她改名為朱玲瓏。而張牛因為其天資被她當成禮物,送到了器火宗,在他們兩個小孩眼中,會飛天的仙人已經超乎想象,哪敢反抗,只好認命。





烏龍真人打量了一下張牛,濃眉大眼的,面相還不錯。一手放在張牛的天靈蓋上,片刻之後驚喜道:「中品金火靈根!好!不錯!」

「烏龍,我幫你找了個好徒弟,那你能不能為我補上幾樣材料?」姑蘇玉蘭見他滿意,馬上提出要求,打斷他的感歎聲。

「不行,墊材料這種事壞先列,即便是幫上我的忙,也不行!最多煉制的人工給你打九折。」

「七折!」

「八折八!真的不能再多了。」

「哪有金丹修士像你這樣摳門,你看看你宗門的弟子都在鄙視你。」

「長老,饒了我們吧。」「我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見。」守門弟子兩人是啞巴吃黃連啊,馬上低頭告罪。





烏龍也不想計較,只是輕輕哼了幾聲,以示威嚴,繼續道:「這徒弟不錯,我謝了。那你集齊材料再來找我,剛升金丹不久還有很多事要忙,你看我鬍子都沒時間剃了。」

「其實嘛,你這徒弟只是附送的,你看看我的徒弟。」臨走之前,姑蘇玉蘭有心氣氣這吝嗇的朋友。

「天啊!中品純木靈根?!」烏龍一探之下,也被朱玲玲的資質震到,驚嘆道:「你如何找到的?」

「呵呵,我就是隨便在路上拐來的。玲瓏去跟張牛道別吧。」她自豪地說,完全不當擄走小孩是個問題。

「是的,師傅。」朱玲玲走過去,和張牛作最後的道別。

兩個一起長大的小孩,經歷了滅村這麼痛苦的事,一時之間也想不起有什麼要說的,就這樣相顧無言,張牛先忍不住哭了,然後朱玲玲被他的聲音感染,也哭了。這一幕看得姑蘇玉蘭津津有味,旁邊的烏龍卻看不明白,輕聲問:「你沒有告訴他們日後下山還有機會見面嗎?怎麼哭得像死了爹娘似的。」

姑蘇玉蘭偏過頭說:「你說得沒錯,聽說他們以前住的村子被洪水給滅了,的確是爹娘死光。況且你不覺得我們修仙的都是孤獨的嗎?她現在年紀小,還好,淚水可以沖走哀傷。長大了就會知道,也有淚水承受不了的傷痛,這次的離別算是她的第一堂課。」

「你還真是嚴格啊。」

「吝嗇鬼你也好不過我多少,五十步笑百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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