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激戰】

「馬上向我集合,石師弟出事了。」姓李修士當機立斷,拔出腰間的靈刀。附近的師弟只花了數息就聚集起來,也舉起了靈刀,慢慢向慘叫聲靠攏,可見大宗門的戰鬥素養不錯。

「石師弟,你沒事吧。」有修士喊道,可惜沒人回應。

這時一個黑影於右邊閃過,李師兄大叫:「小心右邊!」他張手一推,那個照明用的小火球飛向右邊。剛想砍過去,火光卻映照的是昏迷石師弟面孔,這是狄奴的聲東擊西戰術!幾聲破空的尖響,由左邊而來,一瞬間擊破所有火球。

「玄水宗弟子李宏在此,何方同道,請出來相見。」李宏表面大方地表明身份,實質是為了震懾藏匿的修士,同時分散敵人的注意力,爭取時間。想不到會處於劣勢,敵暗我明,不知人數,唯有創造機會。他右手緊握著刀,左手已經悄悄地拿出火蛇符,并低聲叮囑旁邊的師弟使用靈眼術。





靈眼術,可以看穿修士散發出來的靈力。不同的顏色代表不同的屬性,金色是金,綠色是木,藍色是水,紅色是火,黃色是土,純靈氣是白色,若妖怪則是紫色。每當修士運功,或者呼吸也會集聚靈氣。只要用靈眼術,便可察覺到修士的位置,即使在黑夜也猶如明燈!

「一個人!那邊!」那名使用靈眼術的師弟指著遠處的草叢,李宏馬上動用火蛇符,紙符離手自燃,化成一條靈動的火蛇,於空中遊走,快速飛向狄奴。

李宏的宗門,的確嚇著了狄奴。幾個大宗門的資料,師傅早已告知,但他卻說跟他們有仇。準確來說,師傅是通緝犯,順理成章,狄奴成了小通緝犯。

無辜的狄奴才會採取「大隱隱於市」的方式,在凡人城市收集情報,不想接觸修士。今夜更是全身黑衣蒙面出動。他想不到還是遇上玄水宗了,不禁心里大罵:那個可惡的混賬師傅!

狄奴曾經問過師傅:「惹了這麼多宗門,師傅你有沒有考慮自首?」





他說:「我已經原諒他們了。」

「這不是你原諒的問題!到底你干了什麼事?」對著這個變態師傅,即使是狄奴這般樂觀的性格也被氣到。

「啊,對了,你這身功法一用,那幫宗門的弟子可能會認得出,到時候記得求救哦。」他是這樣叮囑的,狄奴則死盯住師傅,試圖逼他解釋。

最後師傅擺擺手,說道:「斤斤計較的徒弟不是好徒弟,心胸要學我,廣闊點。」然後就踢了狄奴出去歷練了。

此時此地,面對著火蛇的狄奴,是抱著日後修煉有成,欺師滅祖的決心沖了出去!





他壓低身子,火蛇於頭頂掠過,急速奔向李宏,擒賊先擒王!看著被火光照亮的蒙面黑衣人,筆直地衝過來。

李宏高興地笑了,對後面的師弟說道:「正合我意,請眾師弟法術支援。」他說完,便雙手提刀迎上,刀身發出淡藍光,向前一斬,大喊:「接我一招,破浪!」

這是玄水宗的疊浪刀法,第一式破浪!

破浪的名字確實很有氣勢。不過,現實就是聚集靈力於刀,用力劈下去罷了。狄奴後腳一擺,轉身避開這一招。這時李宏的兩邊卻衝出兩人,手中結印,口中念咒。

兩個法術,「水彈術」和「水鞭術」相繼發出,拳頭般的水彈和手臂粗的水鞭,左右夾擊。這是一套簡單的合擊術,修為高的李宏用刀牽制對手,其他弟子在旁施展法術。

法術需要結印和唸咒的時間,所以玄水宗的弟子會練刀法應急。刀法易學,入門快,威力還可以,不像青木劍宗的劍法,雖然威力驚人,但難學難精,要求對劍法的悟性高。狄奴不知道,用刀術拖延,再用威力大的法術,是玄水宗弟子的拿手好戲!

狄奴第一次歷練,此前從未跟修士鬥法,一直都是師傅在旁,自己與妖獸單打獨鬥,妖獸哪有戰術可言。習慣對戰妖獸的他,一時武斷失策,導致形勢逆轉!失去了暗中傷人的優勢,落得被圍攻的局面!

情急之下,他只能翻身跳高,卻中計了!





李宏收力踏前一步,揮刀上撩,疊浪刀法第三式「浪翻騰」!

第一刀他未盡全力,為的就是敵人於空中無所逃的這一刻,刀身的藍光更亮,照亮了李宏得逞的笑臉。他揮舞著刀,大幅度的上撩,像是高高的大浪,席捲而去。

這是李宏的必殺套路,第三名弟子隱而不發也是為了這個時刻,水彈術!拳頭大小的水彈射向空中的狄奴。即使狄奴避開了地面的兩招法術,卻在空中受到不可閃避強力夾擊,大宗門弟子的實力第一次展現狄奴眼前,心里不禁對師傅的話表示認同,自己太天真了!

從刀身傳來的熟悉手感,李宏知道已經砍中了。而那道水彈術也一如所料打中目標,蒙面黑衣人被擊飛四丈遠,趴在地上生死未知,李宏依舊握著刀不敢鬆懈,吩咐一名師弟查看後面昏迷的石師弟如何,然後撕掉幾張燃火符照明,三人再過去補刀。

「嘻嘻......哈哈哈。」狄奴大笑,「咳咳,看來是受點內傷,你們真厲害!」他雙手撐地,慢慢站了起來,那塊蒙面的布已不知所蹤,臉上的笑容跟冰冷的眼神不相襯。胸前的衣服被水彈炸碎,露出結實的肌肉,以及密密麻麻的傷痕。有爪傷的,有牙印,數量令李宏心驚,與這些傷痕比較,他那一刀似乎微不足道。

咦,怎麼沒血。難道......沒傷到?!

「怎可能!」那個施展水彈術的修士目瞪口呆,驚訝得衝口而出,皆因水彈術連粗壯的樹幹也能打斷,練氣期修士中一下就失去行動力,肉體根本不能承受,更何況被李宏砍了一刀,怎會沒事。





「者!」,狄奴只是結了這個手印,就定著不動,極速調動體內的靈氣,肉眼便看到覆蓋他全身的白色靈力在沸騰!

李宏皺了皺眉,心道:白色純靈力?是體修嗎?難怪想近身纏鬥,但是這種結印的方式很少見,只是調動體內靈氣,卻不往外施法,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這個黑衣少年十分古怪,讓本來想補刀的三人,不敢輕舉妄動接近,反而慢慢後退拉開距離,打算再次施法術。

「這位道友師承何派,為何突然出手襲擊本門弟子,眼下的局面,你以為還能抵抗嗎?乖乖的束手就擒,日後李某還能向宗門求情,饒你一命。不然,道友恐怕見不到下一個黎明日出了。」李宏雖口中勸降,語氣誠懇,可心裡頭卻沒想放過這可疑的人。龍頭山有寶貝一事,恐怕已經洩露了,滅口是他唯一的選擇。

越是危急越要冷靜,這是師傅教導狄奴的危機處理方法。

狄奴身上的每一道傷痕都是他師傅的教誨,多麼的深刻!多麼的難忘!

「你們以為群攻就能打敗我?開什麼玩笑,老子我可遇到過比這更危險的!」狄奴說完,就以超高速的直線身法,瞬間出現於一個正施法術的修士側面,右手發出奪目的白色靈光,作手刀狀,毫不留情地對準頸部揮斬。

所有的玄水宗弟子只是看見一陣怪風吹過,塵土飄揚。眨眼之間,其中一名弟子經已人頭落地了!





極速殺人之後,狄奴頭也不回,直衝至他們後方,因為那裡還有兩個修士!

旁邊的師弟被爆發的鮮血嚇得腿軟倒地,手指震著指向那具無頭尸體:「他.....他......怎麼突然就死了。」

李宏傻傻的站在那兒,直到無頭尸體倒下。他才意識到什麼,馬上施展身法追上去,更大聲提醒之前離開的那位師弟:「宋師弟小心,賊人來你那邊了。」

只是太遲了,遠處不斷傳來慘叫聲:「李師兄救我啊--」

當李宏追上時,狄奴不見蹤影,宋師弟已被打斷四肢,奄奄一息,眼見已經救不活了。旁邊昏迷的石師弟心臟有拳頭大小的洞,帶著痛苦的表情死去。李宏看得雙目泛紅,握著刀的手青筋凸現,憤怒地說道:「出來啊,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

忽然,附近的火光逐一熄滅。

「我在這呢。」狄奴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李宏朝著那方跳去,空中奮力一斬。鮮血噴得李宏滿臉都是。李宏定神一看,卻是同門師弟!他被狄奴捉住舉起擋刀,李宏看到的是師弟臨死前不可置信的眼神。

狄奴的策略很簡單,就是回到原點,各個擊破。當時他受傷站起來大笑,是為了迷惑敵人,爭取更多的時間。果然,玄水宗的弟子被他毫發無損的外表,震懾了!他們不知狄奴真正的傷是內傷,他硬是嚥下那道想吐出來的淤血。

騙過李宏之後,接著儲力爆發殺人!狄奴會的身法只有一種,就是直線的移動。速度快,但容易被看穿,為彌補這缺點,師傅教了他一個短時間爆發的招式。

就這樣利用速度上的差距,狄奴殺一人突圍而出,再到後方解決兩人,等實力較強的李宏追過來的時候,回馬槍擒殺他最後一名師弟。以快打慢,亂了敵人陣腳,各個擊破,一改開始時擒賊先擒王的策略,最後更是利用了李宏輕敵分兵的破綻,一舉決定勝負!

「啊--你這個該死的混蛋!」手刃同門的李宏大吼,忍不住流下男兒淚。他最後的理智線已被壓垮,面臨崩潰的邊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還怎麼向宗門交代!

李宏已經不顧靈力的輸出,單手揮刀,左右高速劃出玄妙的軌跡,一時之間,刀影重重,如幻似真,這正是疊浪刀法第七式「浪潮卷」!

無孔不入的刀氣,如海水浪潮衝向狄奴,一波接一波地覆蓋他所在!狄奴身體表面閃耀著白色靈力,凝如實質,使出師門秘傳的「銅皮鐵骨」。此前就是靠這招硬接李宏的刀和法術,看似很厲害,狄奴卻未練到家,只有正面勉強可用,背後是沒有防備的,這時也被錯亂的刀氣劃傷,疼得狄奴咬牙切齒。

狄奴交叉手臂抵擋,雙眼看不清李宏的身影,面前是鋪天蓋地的淺藍色刀光!他身在其中,如怒海孤帆,到處都是刀光而成的亂流,進退不得,陷入被動防守。威力如此龐大的招式,雙方都不能長久支撐,李宏是拼命地輸出靈力,狄奴只能頂著拼耐力!

十息後,李宏也無以為繼,終於停下來,浪潮卷自動瓦解。他右手下垂,微微抖動,無力挽刀,支撐著身軀的是仇恨!氣喘如牛的他仇視前方的塵霧,左手捏住一張靈符圖謀翻盤。

而狄奴則被壓制得單腳屈膝跪地,以減少接觸面積。即使熬過去了,保住性命,可是從他鮮血淋漓的身軀,和傷見入骨的手臂,便知狄奴已是強弓之末。

「道友你好像掉了些東西。」李宏身後突然有道親切的聲音問候,他轉身望去,夜空烏雲消散,銀色的月光灑滿龍頭山,憑借月色可見,一個帶著半張麒麟面具的長髮男子正微笑著,優雅地站在李宏身後後面。

李宏爭大眼睛,瞳孔微縮,嘴唇微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影入眼的最後一幕,是那男子掌心托著的鮮紅心臟。

一陣清風吹拂,撩動衣間,李宏手上用來翻盤的靈符已如同他的生命,像凋零的花瓣,輕輕飄落,枯萎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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