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在校門口做好心理準備,盤算著該怎樣開口,她實在沒信心班主任會幫助自己。

這時候,她發現旁邊有人在望著自己。她轉頭一望,見到二男一女,他們都穿著女兒中學的校服。這三人應該自己認識的,但偏偏想不起他們是誰。

「伯母!」三人當中的女學生首先開口,面上露出關切的表情。。

她終於記起他們是誰了。他們是女兒的同班同學,曾出席女兒的喪禮。

當時全班都出席了女兒的喪禮,她也沒法一一記下。但這三人卻令她印象深刻,因為他們之後又自稱是女兒的好友,特地到她家裡慰問。





她對女兒並不了解,當然都不清楚她在學校有甚麼朋友。她當時熱心地招待著他們,邊聽他們述說女兒在學校的瑣事。

這些事都與女兒的死無關,但對一個對女兒生前毫不了解的母親而言,這些瑣事就是天下間最有趣的事了。

她熱情地與他們三個打招呼。她一直很感謝他們當時對女兒的熱心。

「伯母,你來這裡做甚麼?我們可以幫你嗎?」女學生熱情地問。她記得當日上門就數這位女學生最主動。

她正盤算著該怎樣找出當年的班主任,這三位同學正可以幫手。





「你們可以幫我找當時的班主任嗎?我...我...有一點事情問他。」她隱瞞了想查證夢中少年的事。畢竟這事實在太無稽,她不想被人懷疑她精神有毛病。

他們三人互望了一眼,都答應了她的請求。在校門口辦好登記手續後,他們就帶她去教員室找當年的班主任。

「事隔多年,我都忘了你們名字了。」她露出抱歉的微笑。

「你可以叫我阿儀,他們是柏鈞與智成。」阿儀毫不介意地笑了笑,分別指著旁邊一壯一瘦的男同學作介紹。

「我記得當時有四位同學來我家的。他今天沒和你們一起嗎?」





「伯母記錯了。從來只有我們三人來過呀。」阿儀笑說,旁邊的智成與柏鈞都和應。

「對不起,我記錯了。」她不好意思地道歉,這三年無間斷的夢影響了她的睡眠質素,似乎令她記性也差了很多。

三人幫她在教員室找來了當年的班主任。班主任不情願地從教員室走出來,更以嚴厲的眼神白了他們三人一眼,心裡怪責他們多管閒事。但他們三人別過頭去,假裝無看到。

「張太您好。我有甚麼可以幫到你嗎?」

縱使不情願,班主任見到她時卻立即換上關切的表情。死者為大,在自殺學生的家長面前還是需要露出關懷的態度,這才符合他教師的身份。

她客套了幾句,就以留念為藉口表示想要女兒當年所在班級的學生照片。她希望可以藉此喚起對昨晚夢中少年的印象。

「對不起。因為私隱理由,校方規定班相只可以發給當時所在班級的學生。」班主任裝作想了一想。

事實上,這件事根本不用考慮,無論面前的母親有多麼動人的理由,他都不會去節外生枝。特別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他要煩的事已經夠多了。





她繼續苦苦哀求,他繼續無動於衷。

好不容易,他終於打發了對方。他無視對方失望的神色,反正對他無影響就好。

「伯母怎麼樣?」阿儀三人在轉角處已經守候著她。與無情的班主任相比,他們真的熱心太多了。

她轉念一想,心裡的失望立即一掃而空。他們三人不正是最清楚女兒的同學嗎?

她轉而對三人說出了剛才提出的請求。三人想了一想就答應了,表示會在放學後帶相片到她家。

她舒了一口氣 ,女兒有這些同學真的太好了。

目送中年女人離開校門,智成懷疑地問:「你覺得她想做甚麼?」





「不管她想做甚麼,我們不去理會不就好了?」柏鈞不耐煩地說。

「與其亂猜,不如趁她信任我們時主動接近,這樣反而心裡更踏實。」阿儀悠悠地說。她就喜歡掌握一切。

「我們總聽你的。」智成低下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