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抑鬱感積壓在我心頭。我泡了杯咖啡,獨自坐在咖啡廳整理紛亂的思緒。

回想起來,自從阿詩與阿姨見面後她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究竟是甚麼原因呢?按道理阿姨應該對女兒生前的瓜葛毫不知情,根本無可能告訴她生前的經歷呀。

難道阿姨的到來帶來了甚麼契機讓她去恢復記憶令她變回生前的人格? 這個契機究竟是甚麼呢?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就要重新評估她與俊傑了。

我望著窗外的濃霧發呆。這間旅館對外隔絕,又有著獨特「規律」,不正是最可以揭露每個人的內心慾望嗎?





我的內心慾望又究竟是甚麼呢?

我一個人在沉思著,直至跑下樓的阿儀將我拉回到殘酷的現實。

「智成不見了。」


因為事關重大,我將阿詩與俊傑都叫上了。我們五人開始徹底地搜索旅館。

我們心裡都一片陰霾。智成受了重傷,雙手甚至連扭開門把也難,而且他都沒有離開旅館的理由,怎麼會不見了呢?





我們先由大堂開始找,再去到咖啡廳,其間連我的休息室都搜了。

這是我主動提出的,我當然清楚智成不在自己房裡。我這樣做是要表明每個人的房都要搜,因為我對俊成與阿詩的信任已經開始動搖了。

我們搜完地下,又搜到二樓,將有人住的三間房與其餘空房都打開調查,結果仍找不到智成。

於是我們又走到三樓去搜。我們搜完俊傑的301室,來到302室門口,正要用後備匙開門進入,卻被阿儀阻止。

「我們最後再搜這間房好嗎?」阿儀用戰憟的聲線說。





我點了點頭,明白她在擔心甚麼。

我們最後尋遍了所有房間與天台,仍然一無所獲。如今,我們就只剩下一間房間未搜了。

我們沉重地站在302號房面前,由我打開了房門。

智成就躺在房間中央的床上,雙眼充血突出地望著天花板。

毫無疑問,他已經死了。

阿儀撲上去跪在床邊痛哭。她是一個很堅強的女生,但此刻她卻已經止不住淚水,幾小時前與智成的溫馨甜蜜都化成哀傷,隨著淚水流走。

雖然對他並無特別記憶,但我望著他死不瞑目的屍體,都不禁鼻子一酸。





我仔細看他的屍體,只見頸上有一圈深深的紅痕,配合他死的模樣,看來是被勒死的。而且兇手勒得很有力,連繩上的麻花狀的花紋都印在死者的頸上。

我望一望床邊的枱燈,兇器似乎就是枱燈的電線。這種枱燈每間房都有,可算是這間旅館中隨手可得的殺人武器。

據我們推測,兇手是將智成殺死後再搬到302房,不然搬運途中一定會有求救聲響發出。而後來我們在智成房中的枱燈線上都發現血跡,正印證這點推理。

有302號房鎖匙的只有我與面具男,我當然知道自己不是兇手了。阿儀都應該相信這一點,因為她那日親自見到我從休息室出來,不可能是面具男。

屍體不能一直放在房內。我們在距離旅館不遠的地方挖了個坑,將智成埋了,在他的墳頭前默哀了一會。阿儀心情已經稍稍平靜,但仍然可以看出她受了很大打擊。

「我們再搜一次大家的房間。有人有異議嗎?」阿儀平靜地提出。經歷創傷的她少了平時的潑辣,反而多了一份沉靜。

無人反對。雖然我不認為這個方法有多大用處,但在這間甚麼都無的旅館裡確是惟一的調查方法了。

「我認為要搜就要最徹底。我們還需要搜身。」阿詩認真地說。她也並非說著賭氣話,而是想要徹底洗脫自己與俊傑的嫌疑。





阿儀面無表情地點頭,我們就分男女搜身。

「我先來吧。」在洗手間裡,阿儀爽快地趴在牆上讓阿詩搜身。阿詩雖然不認為阿儀是兇手,但仍是搜得很認真,她認為這樣是對阿儀的尊重。

「到我了。」換成阿詩趴在牆上。阿儀認真地搜著,毫不掩飾她對阿詩的懷疑。

「看來你真的很懷疑我呢。」

「對。」

「你不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很過份嗎?」

「少來這套了。」阿儀終於收起了摸著阿詩的雙手。





搜身並沒結果,我們又由休息室開始搜。因為今次想找殺人的線索,所以大家的搜查都比尋人時仔細很多,但結果並無發現。

然後我們到阿詩的房間搜索,然後再阿儀的房間。

接著便來到俊傑的房間,都是阿儀最懷疑的地方。

他的房間沒有甚麼雜物,即使我們都搜得很仔細,但仍然很快就可以搜完。

就在將近搜完的時候,我不小心地踢到俊傑放在門邊的鞋子。我們來到旅館時都有穿鞋,但之後我們都穿著旅館的拖鞋走動,原先的鞋子早就被我們擱在一旁。

我感覺到鞋內似有異物,便趁著阿詩與俊傑在看其他地方,飛快地將鞋內的異物倒出,赫然就是302號房的鎖匙!

阿儀與柏鈞都見到了,他們同樣心頭都一陣激動,但阿儀很快就回復過來,她趁著俊傑與阿詩未有注意,將鎖匙飛快地放回鞋裡。

她為了之後萬無一失的報復,選擇在這一刻忍耐,。





我們對望一眼,立即明白她的用意,當下裝作無事發生,繼續我們的搜索。

從阿詩與俊傑看來,我們的搜索並無任何結果,但我知道復仇的火焰在阿儀與柏鈞的心底燃燒著。

而我作為他們過去的朋友、旅館的負責人與生前被俊傑與阿詩殺死的人,我也無可避免會在這復仇舞台上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