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就知道,無論我人在哪裡,還是要跟地板親密接觸,只不過這次是少了被子而已。
床什麼的不可能再是我睡的地方了…

"欸!方劃…"
我猜到她想說的話,就舉起手來 "不,我在這裡睡就夠了。"
"可我這是雙人床呢!"
"這地板也是十多個人也睡不完,按理說是不是你應該也來睡一下?"
"其實你跟地板這麼親密的原因會不會是因為你很抗拒床?"
"不!絕不可能!就像你不會抗拒用碗盛飯一樣。"
"真是奇怪的比喻啊!"





鎖鏈纏著我的腰,把我揪上床。

"我們這種獨處的時候不多耶!方劃。"
"所以趁這時間,有什麼想問我嗎?關於我的事。"
她點頭 "嗯!"
"那也不是什麼秘密。" 我蓋好被子,看著她的雙眸 "我是一個孤兒。"
"孤兒?"
"嗯!我父母在我出世不久後就死了。"
"是因為什麼意外嗎?"




"不。他們是被殺死的。"

奏的眼裡流露出一絲同情,我繼續說下去。

"我被另一對夫婦養活著。直到我八歲時。"
"八歲時...不就是你來到玄盛的那段時間嗎?"
"嗯!" 我正想身子挪走 "我不打算再說了,你也該滿足吧!晚安。"
奏側身躺著,用著跟平常不一樣的聲線說 "就睡在床上吧!我又不會介意的。"

我把身體放鬆,又一次沉浸在軟綿綿的床上。





"我說...奏。"
"幹嘛?"
"你要喜歡誰也可以,但...請別喜歡我。"
她沉默片刻,再度開口 "為什麼?"
"因為總有一天,我們會分開。"

或者奏想過要跟我在一起吧!是以朋友的身份,以重要的人的身份。

"你要去的地方...我不可以跟上嗎?"
"不,只是我去的那個地方不可以有你。"

畢竟咒的王宮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是嗎?" 她閉上雙眼 "真可惜啊!方劃。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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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很可惜啊…
什麼很可惜?
——:昨天這裡還有一朵白色的花,今天卻不見了...

小詩看著本應有白色花朵的草地,語透心酸地說。

——:為什麼...明明它那麼漂亮。
是因為...就是因為它太過惹人憐愛,所以讓其他人把它摘回去種了吧!說不定它還長得好好呢!

小詩張開嘴巴,露出驚喜的表情。





——:真的嗎?
嗯!不騙你。相信我嗎?

她的眼框濕潤,卻笑著說...

——: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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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的餘霞才從山頂出現,我已經醒了。
或許是因為萬年惡魔的體力恢復得比較快吧!我不太需要補充長時間的睡眠。

我走到陽台,等著日出。

小詩...真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啊!




一朵沒有人在意的花,卻肯為它淌淚。

當年她那句'我相信你'支撐了我多久?讓我願意為了她而把自己的人生奉上的那一句話。

也不是僅僅因為她的三言兩語,而是她的外在,她的內在...

這七年來,我只做過關於小詩和方劃的夢,這代表著他們在我心中佔的份量很大嗎?

"醒得還真早啊…方劃..."

奏睡眼惺忪地看著我的背影,誘人的懶腰伸展起來。
剛起床的奏...很迷人啊!可我卻沒有什麼感覺。
是因為我早已扭曲的性格嗎?把我本應具備著的感情給奪去,要是沒有發生那種事,說不定我早就被奏迷得團團轉了。
不過...也是因為那件事,我才遇上奏吧!





我手心握著胸前的吊墜,傷感的心情也難以忍下。

那麼,那天的悲劇...對我而言是好還是壞?用兩個對我最重要的人的人生把換取我的將來是很划算嗎?

不,絕對不是!

"在想什麼?"

奏敲一下我的頭,視線始終沒有離開我握著吊墜的手。

"又想以前的事了?你的朋友。"
"嗯!"
"可以告訴我嗎?發生在你朋友身上的事。"
"不,這個我也不打算說。"

主要原因是因為我不太想提起,不想再把那個情境在我的腦袋給掏出來。

"真令人好奇啊…"
"死人的事情沒什麼可以令人感興趣的。"

大陽已經漸漸從山丘露出頭來,我閉上雙眼,整理亂七八糟的思緒。

"走吧!奏,我們得趕路了。"
"嗯!"

我們沒有行李,所以不太需要把時間浪費在那些東西上。

奏在廁所大喊 "欸!方劃,一直都很想讓你做一件事來著。"
"說。"
"可以...替我梳頭嗎?"

打開廁所的門,看見奏坐在從客廳搬來的椅上等著我。

"梳子。"

她把棕色的木梳子遞給我。

"麻煩的傢伙..."
"女生醒來後的頭可是亂糟糟的,得把頭髮弄好。"
"又是大嬸教的嗎?"
"嗯!"
"沒主見的傢伙..."

嘴巴雖然這樣唸著,我卻走到奏的背後,把她也不算是太翹的頭髮梳理整齊。

"方劃的手藝很好呢!"
"小時候也替母親梳過來著,對這技巧多少也有點認識。"
"方劃的母親...真想見上一面呢!"
"你是說死去的那個還是把我養大的那個?"
"兩個也想。"

我也想...

"奏...你這裡...有道疤痕?"

被微棕色的頭髮掩住,因此在正常情況下,一般就不會看到這種隱蔽的傷疤。

"疤痕?什麼疤..." 她面色變得難看起來,突然從椅上跳起 "謝了...方劃,把梳子還我。"

那疤痕,想必是奏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不八卦,因此也沒有多問,乖乖的把木梳子還給她。

她把心情平復 "那...那個..." 她手指著大門,稍有尷尬地說 "我們去找幸婉珊他們吧!在出發之前跟他們道別。"
"嗯!"

我們離開房間,在幸婉珊房間的大門外敲一下。

沒...有回應?

我更用力敲一聲,聽到房間來的喊叫聲。

不...是哭號聲。

我把大門踹開,看見房間內多了一個我不想看見的東西。
那黑色的怪物...

它迫近倒地的幸婉珊母子,飛撲而出。

我眼神盯著它,正想把它凍起來,奏的鎖鏈已經穿過它的身軀了。

"你們過來。"

把良羽抱在懷裡的幸婉珊也不敢慢著,趕緊跑到我的身後。

我走上前,看著沒死透的怪物。

"這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良羽突然大喊著 "大哥哥!小心!"

另一隻怪物破窗而入,冷不防用爪子刺向我的脖子。

奏失聲大喊 "方劃!"
"喊什麼鬼...是怕著我聽不見嗎?"

斷爪跌落在地上,怪物不解地看著我。

我抓著它的脖子,輕輕施力,使把那脆弱的頸骨扭斷。

"難道說那個亡靈術士又讓它們來了嗎?"

我走到破窗跟前昂首眺望,也沒有作聲,把頭縮回去。

"外面什麼情況?"

我伸一個懶腰,久違地拉筋。

"一支軍隊的怪物來撒野了。"